为什么运输率这么低呢?沈括的研究结论是如果十万大军出征,起码有三万人是辎重部队,这支军队自身只能携带五天的口粮,如果轻骑兵速度算作一天八十公里,作战半径也只有四百公里,魏惠王几次失败的战争显然不能因粮于敌、以战养战的。正常配备下得有三十万民夫来运粮,虽然骡马运输能力强,但要是得了传染病或找不到地方放牧死了的话,车上的粮食就只能眼睁睁抛弃了,不过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人来推车,把人身上的粮食扔掉,但要民夫逃亡推不动车还得抛弃车上的粮食。所以古代战争中后勤的作用非常重要,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所以历史上好多次战役都是粮草决定了成败,官渡之战的转折点就是粮草被烧,历来鲜有南方政权统一全国就是因为南北交通状况欠佳,物资运输效率太低,诸葛亮和桓温北伐失败最大的客观因素就是后勤得不到保障。但北方政权就不同了,只要打开了长江的一个缺口,就可以顺流而下,势如破竹。而南方政权你打开了黄河一个缺口什么战略作用都没有,对于战略物资的运输基本没什么大帮助,因为黄河的泥沙太多了,河道堵塞太正常了,再说中下游基本成了地上河,黄河运输能力跟长江的运输能力无法同日而语。
就这种给养配备,作战半径也只有三十一天,如果加回程仅仅十六天,所以兵贵神速,不能拖拖拉拉的。假如魏国的运输能力顶破天5%,一次战争十万大军吃一个月就相当于二百万人吃一个月,按李悝计算的标准每人每月口粮1。5石,那就得消耗国库三百万石粮食。如果魏国人口三百万,按李悝的算法每人每年正常情况能上交三石的粮食,也就是说每年国家能收到九百万石的粮食,三次战争就把国库一年的粮食消耗光了。魏国连年战争在加上修建战争设施鸿沟长城国家简直虚得厉害,要是加税自然民怨沸腾、纷纷逃亡,要是不加税也只能勉强维持现状,所以魏惠王说“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
三晋刚刚完成集团重组,相当于一次大换血,很有朝气和血性,但彼此互掐一直没有停息,魏武侯、魏惠王和魏安釐王等国家领导人都想着攻打邯郸。魏国穷兵黩武的结果是盛极而衰,家底全部拼光,只有挨打的份儿,好似诸葛亮九次北伐,骚扰曹魏,只能加速蜀国的灭亡。一个国家的强盛,不能只靠武力,当时三足鼎立已经形成,曹魏尚且不主动出击,维持现状是最主要的,百万黎民受苦只为一人换来“武侯”的谥号,真是一人功成万民哭啊!魏惠王真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至死也不认为自己执政方针错误,真是可怜!
第三卷 梦天品鳄鱼战争 四、刑名英雄
四、刑名英雄
阴谋阳谋争霸,西秦一统华夏;显学隐学争鸣,法家一枝独秀。此次我们时空穿梭栏目特别邀请到了韩非和司马迁两位学术界大师,来聊聊法家这个学派,另外要特别感谢互联网免费为本栏目配备了雅言和普通话翻译机。
晋梦天:首先我想请问韩非先生,为什么你们那个时代有那么多学术流派?当时的社会背景是什么样的?
韩非:社会纷争的本质是宗法制自身的问题,这套制度运行久了自然会出乱子。
晋梦天:宗法制是什么意思呢?“法”我们现在还用,跟你们法家有相似之处,都主张依法治国,那“宗”是不是宗教的“宗”啊?
韩非:宗教是人对自然界神秘力量无法解释产生的,科学来讲宗教是人类的精神避难所,商人崇鬼,凡事都要占卜,我们周人相对来说唯物一些,对鬼神敬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嘛!我们所说的“宗”是祖宗的意思,嫡长子就属于大宗,其它的都是小宗。
晋梦天: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实际是那么回事儿吗?周王的权限有那么大吗?这个问题请著名历史学家司马迁来回答!
司马迁:那只不过是周邦的一种集体意,客观来讲周邦只是一个宗主国,在武王克商的时候势力范围主要在西方,靠着宗法制和封建制一点点把势力伸向东方。
晋梦天:我现在还搞不清“宗”怎么和“法”联系起来的?
司马迁:宗法制就是用法的形式把把“宗”稳定下来,通俗讲就是血统论。
晋梦天:血统论这个我理解,我们这个时代就有过成分论,按财产把人分阶级。那社会纷争不已您认为根源是什么?
司马迁:刚才韩非老师已经讲过了,宗法制的约束不是很有效,但说到底还是人性的问题,他对人性非常有研究。
韩非:人性这个东东——
晋梦天:韩非老师还说这么时髦的词汇啊?
韩非:东东东西,我说话不利索,你一打岔我就犯毛病。
晋梦天:抱歉,职业病,先生接着讲!
韩非:人性这个东西,有人说性本善,有人说性本恶,其实人性是个中性的东西,具体说来就是人性本私。人都是自私的,但是自私也可以办大事,我们法家就是利用人自私的一面来解决问题的。
晋梦天:那司马老师您说儒家是靠什么解决社会问题的?
司马迁:孔子认为仁是包治百病的良药,说到底就是克己复礼,就是克制自己的私欲大家都当圣人,就不会礼乐崩坏了!
晋梦天:问题是这个世界存在百分百的圣人国度吗?我们这个时代科技那么发达都不存在绝对真空,我觉得绝对的圣人国度是不存在的。
韩非:这一点我非常赞成,我们法家的操作性就非常强,不要求人有多高的觉悟,只要不疯不傻就能玩儿明白。君主与臣民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不存在什么感情因素,为了利益大家都不得不去做某件事,不用考虑个体的意愿。
司马迁: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但是完全不考虑情感因素,就有点刻薄少恩了!你们法家的操作性我是非常赞赏的,但是你们从兵家手中只学来了高效率的赏罚手段,却忽视了兵家恩威并举的一面。
晋梦天:看来兵家真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法家的缺憾我们先搁置一旁,先请韩非老师给大家讲解一下法家的学术渊源。
韩非:怎么说呢?其实我们一般自称为刑名,最早的理论源头是黄老。在反对权威、绝圣弃智方面我们和道家是一脉相承的。
画外音:
反智论在老庄那里只是单纯的反对权威,老子曾说: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根据辩证法分析,标榜道德的不一定有道德,你越是强调正面证明事物越往负面发展了,你越强调和谐就证明社会已经很不和谐了。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没有圣人的时代,才是真正的平民社会,这个社会不需要圣人贤士,这个社会也从来就没有救世主和圣人。反智主义在佛学的禅宗表现的非常明显,虽然霍夫斯塔特把麦卡锡主义归为反智主义,但西方基督教文化一直有原罪说,不像中国只崇拜权力,不管你是圣人还是大盗。反智主义被后世专制思想所利用,成了愚民的手段,焚书坑儒、文化大革命都是反智的代表。
晋梦天:那何为刑名呢?
韩非:我们法家是抓老鼠的猫、下蛋的母鸡,对老鼠传播的疾病和鸡蛋的营养成分不做讨论,我们只管如何多抓老鼠多下蛋。名家对刑名理论非常有研究,这点我也想听听司马迁老师的高见!
司马迁:正名这个概念,管仲就提出了,但影响最大的是孔子,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到名家就是辩论名与实的问题,我觉得名实和阴阳有无可以等同看待。
晋梦天:我们现代物理学认为银河系中心就是黑洞,黑洞和白洞之间进行能量平衡,我认为太阳就是一个小型白洞,然后再把能量传递给行星。
韩非:你和惠施理论差不多,对社会没有什么帮助,这种理论应该被禁止,坚决禁止。
司马迁:我觉得倒是可以作为一个讨论话题,但是我们今天只讨论人道,不讨论天道。
晋梦天:如果选择我会生活在同时代的古希腊,要在中国就和邓析一样被杀头了。
韩非:你的学术对社会没有帮助,但邓析对社会是有极大危害的,为了防止邓析那种利用成文法字眼来做文章的人,所以商鞅主张以吏为师。
晋梦天:我们现代邓析这种职业律师非常吃香啊,属于高薪阶层呢!那以吏为师如何具体实施呢?
韩非:法律条文要求尽量避免歧义,如果出现歧义最终解释权归官方,禁止民间诉讼。如果百姓咨询某条某款,官吏必须做出明确解释,如果不解释或不会解释,那也是要治罪的。官吏解释的文件一式两份,官方存一份,百姓存一份,如果事后百姓犯法两份文件对照无误才能执行。
晋梦天:那司马迁老师如何评价史疾和慎到两位呢?
司马迁:史疾是把列子思想改造成刑名道法的第一人,但理论不称体系,真正连接道法的是慎到,当然法家集大成者还是韩非老师。慎到的重法轻贤思想可以说和商鞅异曲同工,但他注重的还是“势”。他认为权势是法治的保障,没有了权势什么都是空谈。
韩非:慎到说得虽然对,但有些消极,因为权势是个中性的东西,势和法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是互为充要条件,商鞅就把法转化成了势。
晋梦天:大家称韩老师为法家集大成者,为什么您不谦虚一下呢?
韩非:谦虚是没有必要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无论你们称我为大师还是庸人,我不在乎民众和学术界怎么看我,只要君主赏识就行了。
晋梦天:听说韩非先生在贵国的图书馆抄录了申不害日记的三分之一,那韩老师如何看待贵国变法第一人申不害呢?
韩非:王术在以前的学术流派里都是作为君主的个人操守,申不害把它系统化了,就是教君主如何玩阴招,如何驾驭群臣。阴招是要玩的,但是只玩阴招的君主不可能成事,你得在法的框架下玩阴招。申不害只知术而不知法,充其量就是雕花手艺,所以成就不可能太大!
司马迁:这和东方六国庞大的贵族势力有关,再说申不害虽然身居相位,没有一个团体来支持他,一个人无法和传统势力斗的。申不害和李悝一样都没有对旧贵族展开攻势,后期魏国王族把持朝政,吴起、孙膑、商鞅、张仪、范雎这些人才纷纷外流;赵武灵王虽然胡服骑射有点门道,但是没有从根儿上解决问题,况且公仲连只能算作调整方针,没有一套完备的改革措施;楚国很少有外患,所以对改革不大热心,吴起对待旧贵族有些粗放,只是单纯的让他们支边,所以被射死了;商鞅虽然作法自毙,他的新法在却在秦国继续执行,不像别国人亡政息。
晋梦天:我想请问一下韩老师,玩阴招的原则是什么呢?
韩非:玩阴招也就是申不害说的术,基本原则就是君主要保持中立,让臣工们觉得你高深莫测,君主千万不要有明确的政治立场。君主一旦喜欢贤人,臣工就开始标榜道德,拉帮结派,蒙蔽君王。
晋梦天:明朝东林党虽然标榜君子,但迫害思想家李贽的正是东林党中的君子,再者东林党得势时就污蔑齐楚浙党为小人来打击,袁崇焕杀毛文龙时就找借口说人家依附魏忠贤,其实魏忠贤得势时东林不少人士都为九千岁建过生祠!清朝道光帝俭朴,臣子们就开始标榜清廉来蒙蔽他,记得小时候有个电视就演当时大臣平日衣着光鲜,上朝就罩一件补丁官服来博取令名。请两位稍作休息,我们广告之后接着聊!
画外音:商鞅变法,青铜时代的核裂变,乌有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首部大河剧《公孙鞅》。
晋梦天:欢迎回到节目现场,请两位向大家简单解释一下商鞅变法!
韩非:我把商鞅变法总结为定秦律、废井田、励耕战、连坐制、定度量、行县制。商鞅模仿能力超强,秦律的蓝本是李悝的《法经》,有所创新但不大,增加政府公信力的搬木头方法是完全拷贝吴起的,但是很有效。推行法家其它思想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我觉得他“燔诗书”的方法做得比较彻底。如果百姓议论新法商鞅就派他们支边,太子犯法老师的鼻子都被割了,法就要严苛,没有商量的余地。
司马迁: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源头就在这,有点过头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民间舆论你是挡不住的,事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但是民众可以发表言论,说说而已,只要控制得好不会发生民变的。
晋梦天:我也觉得意识形态是不需要控制的,思想不用定罪,只要不付诸行动,就不属于违法。法国思想家伏尔泰就说“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民众有说话的权利,仅仅是说话而已,如果连沉默的自由都没有了,不仅没有自由民主了,甚至连自由民主的影子都没有了!
韩非:民主就是你是民我是主,自由这种意识形态要不得。伏尔泰这种人杀一百次也不为过,他的书应该烧光,蛊惑世人,不利于统治。废井田属于土地私有化,这在各国早就开展了,只不过秦国比较迟缓,但是从根儿上调动了民众的积极性。
司马迁:这我倒是不反对,土地私有化是个趋势。但奖励耕战也是对的,但重农抑商就行不通了,工商业完全由国家计划有点计划不过来,农工商好比是鼎的三个脚,缺一个都行不通,吕不韦这方面就做的比较好,农攻粟,工攻器,贾攻货,这样才稳当。儒法抑商因为他们根本不懂价值规律,物价飞涨说到底是供求关系,不是商人的错。
晋梦天:国家计划经营工商业会不会吃大锅饭?会不会效率不高?存在豆腐渣工程吗?
韩非:这个你放心,我们完全用绩效来考评,只要名实不符就罚。商君用军功来衡量一切,禁止百姓私斗,旧贵族也只有通过军功这条路来进爵。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战场就是秦国人的考场,别的都是虚的,只要能杀人就赏,斩首一人进爵一级,而且爵位可以继承。
晋梦天:秦国有那么多爵位吗?比如长平之战赵国四十万人被坑杀,那就是说要进四十万个爵位,有那么多爵位分配吗?
韩非: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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