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条手帕是她送的。”“是啊！那个时候，她说她正在学，之后就把它送我的。”
“秋儿正在学，可这做工甚是精致，没有十年的功底是绝对绣不出来的。”“什么？这么说。这条手帕，不是秋儿的，而是教她的人綉的。”
“没错，扶昔，你想想是谁在教秋儿。”“是秋儿的丫鬟琴儿，她现在在世木房里。”
“世木，世木在吗？”我叩门。“雪渊小姐，昔少爷。”世木许久才看门，原来扶海也在。
“大哥也在啊！”扶海木然的点头。“你们坐！”我一刻也不想耽搁，索性开门见山：“世木，我们是想问你，琴儿在吗？”
“那丫头。”世木冷笑：“这几天都见不到人影。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就没见过她。”“怎么了，你们找琴儿有事？”扶海道。
“那天在客栈，李胜被一个黑衣女子所杀，扶昔与她交手，却发现了这条手帕。而这条手帕恰好与秋儿送扶昔的一模一样。”扶昔道。
“秋儿不会刺绣，即便有学，也是粗浅。”“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一定是教她的人，琴儿所绣。”
“她和王忠走的很近，我时常会见他们在一起，鬼鬼祟祟，很怕人知道的样子。”世木道。扶昔：“忠叔？”
“其实我早就发现这个问题，我给方老爷开的都是宁心静气的药物。可是我偶然间发现，老爷对药物的依赖性特别大。按理说不应该的，后来我就去药房看了下。发现药物里面多了一味药，是粉锡。此药性寒，长期或大面积的服用，可导致慢性中毒。”
“什么？那爹。”扶昔很是担心。“放心，我们已经处理好了。”扶海道。“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吧！”
透过一条狭窄阴暗的通道，我们来到了另一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有来过？”扶昔一脸疑惑。“你忘记了吗？这是方家禁地。小时候就因为我们偷跑进来，被爹狠狠的打了一顿。”扶海道。
“我想起来了，爹一直不让我们靠近这个地方。”“你们不是找琴儿吗？她就在里面。”“难道她不知道，这个地方不可以来吗？”
“这些天我一直跟踪她，她经常来这里。而且，是王忠和她一起。从爹的药物有问题开始，我就觉得她有问题，所以一直跟着她。但这里是禁地，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了。”扶海有些无奈。
“大哥，不能等，我们去找爹。”扶海有些犹豫，默了会道：“走吧。”
“你们真的想知道吗？”方老爷有些无奈。扶昔点点头。
“那都是我的过错啊！”
方老爷一声叹息，将思绪带回了自己年少之时。“我年轻的时候，跟随我爹去陈家探亲访友，本属平常之事。可没想到，那一次竟会让我万劫不复。因为在那里，我遇见了你们的娘，陈家的小姐清荷，其实清荷不是很美，但是她端庄娴雅大方得体，眉宇之间总是透着清秀，像仙女一般，我对清荷一见钟情。在陈家短短三日，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我与清荷一起去集市、河畔，一起吟诗、作画。”
“幸运的是他们告诉我，清荷也对我一见倾心。但是我爹莫名的反对，我不示弱，说此生非她不娶。后来爹竟然同意了，我以为是爹看到了我的痴情才同意我与青荷的亲事。可谁知是陈家怕清荷有喜的事情败露，所以就求爹，让我娶了清荷。”
原来，清荷夫人早在嫁给方伯伯之前，就有了孩子。按照长序来算，那个孩子，应该，应该是扶海。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扶海也正在望着我。我心一颤，不过看样子，扶海应该早就知道此事。怪不得，扶海对扶昔的态度有所转变，想来多半是因为此事。
“爹很善良，从不懂的拒绝别人。但是我不后悔，我真心爱青荷。可我哪里知道，自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清荷早已心有所属，否则也不会还未出阁就怀了孩子。我还满心欢喜，揭开盖头的那一刻，清荷泪流满面。我茫然无措的听她讲述那不属于我的过往。清荷说她喜欢的人，名叫仲天。可陈老爷嫌他家中贫寒，不愿清荷下嫁与他。熟知清荷有喜，陈老爷自然大发雷霆。迫于无奈，清荷才选择嫁给我。我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我对她大吼大叫，她无动于衷。什么清荷对我一见钟情，后来想，不过只是骗人的把戏罢了，然而一切木已成舟。”
“嫁过来之后，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可我知道她并不快乐，也怨我没有放她走。当清荷生下秋儿的那一年她就走了。大夫说她积劳成疾，我悲痛万分。因为清荷在世之时，我总是理所当然的冷漠相向。”
“我常常想，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娘，你娘也没有嫁给我。或许她早已和她的心上人远走天涯，幸福他乡。”
“方伯伯不必太难过，生死有命，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难得方伯伯如此痴情，我想清荷夫人是爱方伯伯的。”
“是啊，方老爷，不必太难过。”世木道。
“我想娘是不会怨您的。”扶昔从未听爹说起过这些事，不过，扶昔相信。娘是爱爹的，否则也不会生下他们。“或许吧！”方老爷的唇角勾起一抹无力的微笑，让人心寒。
“那个禁地，就是我娘生前住的地方吧！”扶海面无表情，默然开口。方老爷没有说话，但是神情已然默认。
“为什么我们不能进？”扶昔道。“王忠说那里有邪气，就封了。”
“邪气？什么邪气？”世木惊讶。“其实，应该是怨气。”方老爷努力的战胜心底的伤痛道。“爹，让我们进去看看吧！”扶昔道出大家心声。方老爷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踏出门前，我见扶海站在那里，并没有出来的意思。让他们面对面说说积压在心底里的话，也好。
二十四 真相
“我就娘带来的那个孩子，是吗？”扶海一颗隐晦之心早已古井无波。
方老爷不置可否。“同为方家的孩子，二弟与三妹的身体那么好，只有我的身子弱。是因为我们不同。”
“海儿。”方老爷颇为深情的唤着扶海。“我不怨恨您，是您一手将我养大，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都是我爹。”
“爹对不起你。你要是想走，或是想找寻你的亲生爹爹，随你。”“海儿不会走的，海儿会永远陪在爹身边。”“谢谢你，海儿。”方老爷颇为感动，虽然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一天，心中无数次的想着这一天降临时的模样。现在看来，如此甚好。
我注意道，扶海快步跟了上来。想必应该说清了吧！
听见脚步声的扶昔反射式让我们躲起来：“有人，快。”我们躲在长廊外，待她们走近，发现是一群丫鬟。看样子是对这里并不陌生。
“你们是谁，这是方家禁地。你们怎么敢进来？”扶昔冷言道。只见那些婢女，相互看着，低着头也不答话。
世木：“快说，你们是谁。否则，我要你们一辈子都不能说话。”“小姐饶命。”只见那些婢女本能的后退，头也垂的更低：“小姐饶命。”
“不要怕，我们也是方家的人。只要你们照实说，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事的。”她们也只是丫鬟，听命于人。所以我的语气也颇为柔和。
这对她们起了作用，她们答道：“我们是老爷安排在这里，伺候老爷和夫人的。”
“老爷和夫人？她们是谁？”扶昔道。“是王忠老爷与清荷夫人。”扶昔闻言一个健步冲到丫鬟面前：“你说什么？”那个丫鬟显然是吓坏了，浑身颤抖着。
“二弟，不要激动。快说，清荷夫人在哪儿？”另一个姑娘小心翼翼答道：“公子息怒，清荷夫人早已逝世多年。只是我们从小就被带到这里，老爷说我们的任务就照顾好夫人。”
“你不说夫人已经逝世了吗？”扶海道。“是的，可老爷不准我们这样说，说夫人一直都在。我们每天都会按时去打扫夫人的排位。”
原来所谓的怨气，不过是人为的安排。
“为什么，王忠会祭拜娘？”扶昔喃喃道。“难道王忠就是方老爷口中的仲天？”此话一出，世木惊得捂住嘴巴。
应该是如此，仲天因为清荷夫人而心存怨恨。不惜更名换型姓委曲求全在方家十余年。想来，十余年的精心布局，只为让方老爷痛不欲生，家毁人亡。如此看来，在方家货船失火之时，方老爷想起的那个人，就是仲天。可方老爷万万没有想到，王忠就是仲天，仲天就是王忠。真可谓居心叵测，包藏祸心。
“在哪里？我娘的房间在哪里？”扶昔有些激动。“前，面，前面直走。”
“带我们去。”扶海。“其它人在原地等候。”世木。
径直的走过长廊，之后在转弯处走过一个水塘，里面竟然开满荷花。大家不禁面留惊奇之色。
“几位来得正是时候。这满池的荷花，一年只有今天才全部的开放。今日老爷特别高兴，特意吩咐我们多做一些夫人喜欢吃的菜肴。池塘对面就是夫人的房间了。”
我问道：“你们见过夫人？”“奴婢已经说过，夫人已经逝世多年。但老爷很是痴情，从未再娶。每日都会对着夫人的排位说好久的话。”
很快，我们就到了门口。“就是这里了。”“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娘，昔儿也来看你了。”而扶海只是呆呆的望着那扇门，无人知道门后的世界。也无人知道开门意味着什么？
不过我们意识道里面有声音。
“清荷啊，院子里荷花又开了，你看到了吗？你同我说过，成亲之后，要在住在一个能看经常见到荷花的地方，我都还记得。每次见那荷花，就像见到你一样。对了，告诉你件喜事，我决定给咱们的海儿定门亲事。”
听到这，我有意无意看着扶海。他面部僵硬的怔在那里。
“我觉得念荷就不错，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与海儿的年龄相近，脾气秉性也相符，也算是能够配的上海儿。所以你放心，等我收拾了方志山，就让他们成亲，那个时候这整个方府就都是我们三人的了。我盼这一天盼了二十年，如今是时候了。”
“你做梦。”扶昔踢开门。我本想叫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谁？”王忠回过头：“你们，你们怎么在这，这是方府禁地。”
世木冷笑：“原来他们口中的王老爷，就是王忠，王管家啊！”“是我又怎么样？”
“你想搞垮方家，做梦。”世木怒道。“是不是在做梦，等你们债台累累的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我见扶海静静的走进屋内，面对正中央清荷夫人的排位，跪倒在地，那一刻无论如何也都抵挡不住泪痕的滑落。
“娘。”扶昔也瞬间跪倒在地。
王忠拉起扶昔：“你起来，清荷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海儿才是清荷的亲生儿子。”
“你胡说，我也是娘的孩子。”“错，你是方志山的儿子，和清荷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管家，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方夫人生下扶昔的事情。方老爷既然可以接受扶海，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扶昔呢？”我缓缓开口，但依旧没能阻止怒火。
“你住口，若没有方志山，清荷就不会死，我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不允许你说我爹。”扶昔用犀利的眼眸射向王忠，我感到了浓重的火药味。
“老爷，我回来。”琴儿？世木冷笑。“原来，这才是你真正伺候的主子。”“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老爷，他们怎么进来的。”琴儿惊讶。
“我还没问你呢。”“我，老爷，对不起。我这就把他们赶出去。”
“琴儿，你从什么时候听命于他的。”“昔少爷，我，我。”面对扶昔的问话，琴儿竟然木讷，完全没有之前的傲气。
“想必那日在倾月阁与扶昔交手的是你，杀害李胜的也是你。对吧，琴儿姑娘。”我道。
琴儿没有答话，但那惶恐的眼神，已令我猜到了七八分。
“是我让她做的，怎么样？这就是他知道秘密后的下场。这是他应得的，你们也不例外。”王忠冷笑。
扶昔下意识的用手护着我：“你想怎么样？”“我的昔少爷，你是少爷，我是下人。你说我能怎么样？”话中透着一丝丝得意与威胁。
“所以，方家码头货仓失火，不是偶然，也是你一手策划。”“恩恩，昔少爷说的对。还有呢？”
“还有，米行与绣庄所有周转的钱都被你转移走了。仲天。”方老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哟，你还挺聪明的。当初怎么犯傻呢？”
“你以为我不知吗？清荷去世之时，你进了方府。在清荷的灵位前，你痛哭流涕。你以为我不知。我不过不想拆穿你罢了。”
我心下一惊。原来，方伯伯知道，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这一忍，竟是二十年。
“你知道？你胡说。你不知道，秋儿入宫是我安排的，秋儿的毒是我下的，就连你喝的毒药也是我下的。我要你家毁人亡，妻离子散，一无所有。”
“秋儿你杀的？”扶海声音颤巍：“为什么？”
“海儿，海儿，你不要激动。”王忠一时间慌了神。“她死不足惜。”“秋儿去的时候，中毒已深。你很早就盯上她了，对吗？”
王忠一时怔然，道：“海儿，我是你爹。”“你不是我爹。”扶海的话像是一把利剑插入胸膛。“海儿，你是爹和娘的孩子啊！”
“海儿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方老爷道。“你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王忠怒火中烧。
“够了，你身上已然牵扯两条人命。你已经死路一条，官府不会放过你，我们同样不会放过你。”扶昔。“哈哈哈，真是笑话。官府，一群贪财好色之徒，你还期望，他们有什么作为吗？别做梦了，首先护好自己的命吧！”
愤怒的扶昔看准琴儿身上的剑，拔剑便刺向王忠，奇怪那王忠却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不过说时迟那时快，琴儿不知从哪里拿出剑，直奔我而来。
“渊儿，小心。”扶海起身。不过已经为时已晚，琴儿的剑已架在了我的颈上。而扶昔也已经把剑逼近王忠。
琴儿：“昔少爷，放下剑，否则雪渊小姐恐怕活不过今日。”我摇头望着扶昔，示意他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然而就在扶昔犹豫之时，王忠用手挡开扶昔的剑，借用内力将扶昔的剑打在地上。
“昔儿。”方老爷。“扶昔，小心。”就在我脱口而出的同一时刻，我听见琴儿惊慌失措的喊着：“昔少爷，小心。”
或许其他人没有注意，但我却听的真切。“放了渊儿，否则莫怪我。”想来是扶昔故意而为之。
“请述琴儿恕难从命，昔少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