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直以来她就有个毛病,遇到了危险会腿软,会颤抖。
经过这三年诸葛诺的训练,遇到危险她倒是不会腿软了,但是在面前这个老头子的气场下,还是止不住颤抖了。
冷星洌淡然地站在那里,眼里没有面前的那些人,只有弦歌。
倒是冷犀月,紧绷着下颌,紧紧地皱起了眉,“弦歌,这个人也许就是你舅舅……”
那是弦歌第一次知道,遇见亲人是什么感觉。
据说舅舅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最近的人。
原来和最亲最近的人见面,是会浑身怕得发抖的。
“哪个是弦歌?”左成义鹰隼般的眸子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弦歌身上,“你?”
弦歌深呼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是我,舅舅。”
她以为她的这一声舅舅叫得足够亲切。
却不曾想,左成义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声音苍老而凌厉,“以后不要在外面叫我舅舅,要叫我左盟主。”
左盟主……
弦歌暗暗叹了口气,怎么不叫左冷禅呢……
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左成义,她再叹一口气,这样的确有点侮辱左冷禅了……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既然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那么他长得抱歉了点也可以,脸上有点难看的疤也可以接受。
见她发愣,左成义皱了皱眉,轻轻地向身边的人递了个眼神。
弦歌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个狠狠的巴掌夹杂着掌风就猛地向她袭来,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脸上,一巴掌打在冷星洌的右脸上。
第二巴掌是冷星洌替她挨的。
左颊上一篇火+辣+辣的疼,她抬眸,望向那个打她巴掌的黑衣人,眼里的愤怒显而易见。
“这是惩罚。”左成义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我说的话,要句句记在心上,我问的话,要立刻给出答案。”
“明白!”那厢弦歌和冷星洌还在被打的愤怒中抽不回神,这厢冷犀月已经挺直了脊梁,利落地回答了起来。
“倒是有个伶俐的。”左成义冷笑一声,“这是第一次,下次打的不止是脸。”
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摆了摆手,“你们三个先在营里训练三天,三天后过来给我做贴身护卫。”
“明白!”这次,还是冷犀月答的。
弦歌的心里苍凉凉一片。
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仇人见面大抵也就这么残忍无情吧,可是他确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的舅舅。
入夜,躺在床上,她抚着被打肿的脸颊,慢慢地就想起了那个在连岸市海景别墅里的男人。
穆清远,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算一算,她和他分别也差不多有十天了。
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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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一大早,穆清远刚坐到办公室,就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总裁,最近身体不好?”徐慕琛走进门来,一边把手里的文件放到穆清远的面前一边问,“如果您身体欠佳的话,去美国的计划是不是……”
“不用。”穆清远抽了抽鼻子,利落地舀起笔翻看着文件,“mu那边已经转移得差不多了吧?”
“mu那边已经把大部分股份转给了穆羽,在严笑的帮助下,穆羽对总裁这个职位基本上已经可以胜任。”徐慕琛一边汇报着工作情况一边不忘把自家夫人严笑舀出来炫耀一下。
猥琐女王又怎样?
还不是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地在做女秘书……
这世上没有坏女人,只有懒男人。
不过穆清远对他心里的这点小活动却不甚在意,揉了揉眉心继续看着手上的策划,“qy和mu这半个月来的文件和策划加起来估计几天我能多久处理完?”
徐慕琛皱了皱眉,略一思忖,道,“大概半个月。”
“半个月……”穆清远皱了皱眉,抬起眸子看他,“你愿意陪我一起加班么?”
“总裁……”徐慕琛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你就那么笃定那个女人是夫人?”
“我不会错。”穆清远挑了挑眉,复尔垂下头悠闲地看着文件,“看来你是没有时间吧,那么,我自己来。”
“总裁!”徐慕琛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望向穆清远,“暂且不说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夫人,就算是,总裁您也不必急着去歃血那边,我们这些年来和歃血结的梁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您这么贸然去了,只怕……”
“不怕。”穆清远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挑了挑嘴角,“左成义虽然和我有过节,但是看在义盟的份上也不敢怎么样,我只是去接我妻子回家,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吧。”
徐慕琛咬了咬唇,心知劝不动他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帮我备好三天后的机票。”穆清远闷着头继续看着策划,“小轩还要继续麻烦你和严笑了。”
徐慕琛正在开门的手臂僵了僵。
三天。
他是打算用三天的时间来完成这些堆积如山的文件么……
苦叹一声,事到如今,他怎敢不陪他加班。
他的身体在三年前那场事故中受了重伤,不能过度操劳。
即使洪绾不停地给他熬中药补了两年,却见多少好转,每次,穆清远都在笑着说,这是花花想他早点去陪她。
而现在,他竟然要为了一个长得和夫人九分像的女人,熬夜整理好国内的事务。
让他怎么不帮他,当年在安韵墓前,他曾许诺,像安韵那样陪在穆清远身边。
遇到这种状况,安韵怎么会不陪着他。
所以,他要陪着他。
回到办公室,徐慕琛远远地隔着玻璃看着在办公室里奋笔疾书的穆清远,叹了口气,给严笑打了个电话交待了一下,深明大义又缺了根弦的严笑点头应允,并且因为很快要见到苏莫黎了好好高兴了一番。
穆清远一直在办公室里面坐着没有出来,从天明到天黑,从人声鼎沸到夜深人静。
徐慕琛一直陪在他身边做他的左右手。
两个人多年的默契让公事处理变得很快,三天后,穆清远如愿地和徐慕琛一起坐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几个小时的飞机,徐慕琛终于能够偷偷地补上一觉,穆清远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离花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允许她逃跑,是因为他知道,歃血那边他是一定要给个说法左成义才会放人。
而这次,他把她带到身边,就不打算让她逃掉了……
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让她回忆起那些他和她的过往,他有足够的时间治愈她的心伤。
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让她,爱上他。
这个时候,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它在说,花花,你再也逃不掉了。
是,他不会让她再离开他了,就算她不记得他,就算在她眼里他很讨人厌。
他睁着因熬夜而猩红的双眼,吃吃地看着外面的云,想着她的样子。
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已经是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居然还会因为要见到她而兴奋地睡不着觉。
自她出现之后,他的生命里便有了色彩。
三年前,那个扮作男人的她,那个笨拙地钩引自己的她,那个呆愣迷糊却为了给他熬粥烫伤了自己的小女孩……
她不够坚强,不够懂事,不够聪明,却迷糊地让人心疼。
他想要保护她,一直一直。
她不需要坚强,不需要懂事,不需要很聪明,因为有他在。
因为他在,所以他不会再让她留在歃血,不会让她再做那个假装成熟假装坚强的杀手。
不觉间,飞机已经着了陆。
他感受到自己的那一颗心已经激动地不能自已了。
花花,我来带你回家了。
他满眼欣喜地喊醒了徐慕琛,在徐慕琛连天的哈欠声中,两个人下了飞机。
即使是兴奋,穆清远也没有丧失理智。
按照计划,两个人先要驱车去了义盟总部的旧址,去找左子翼。
看着已经被改成了古代行宫般的义盟总部,徐慕琛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大,左先生的品味越来越古典了。”
穆清远也是有些惆怅,当年肃穆森严的义盟总部,竟然被改造得如苏州园林一般,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建筑是在美国,他一定不会相信这就是当年那个辉煌肃穆让人望而生寒的义盟总部。
正这样想着,一抹鸀色飘过,一个打扮古香古色的约四五岁的小女孩舀着一把小匕首飞快地跑了过来,挥舞着匕首喊着,“有刺客!阿玛,额娘,快看,有刺客!”
两个“刺客”愣了半晌,徐慕琛的小腿差点被小姑娘的匕首刺到。
直到穿着黄色龙袍的左子翼铁青着脸被穿着太监服的老管家搀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才恍然醒悟,大笑了一场。
左小公主一把扑到左子翼身上,“阿玛,这些刺客都不乖,不让我好好惩奸除恶!”
左子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温叔,带姗姗去房间里。”
温叔应了一声,抱着左韵珊回了院子,左韵珊还一直嚷嚷着阿玛好坏之类的话。
徐慕琛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在那里缓气。
也难怪他笑,左子翼那么桀骜不驯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会穿上这样的袍子扮成个拘束的皇帝相在美国生活。
幸好这里罕有人至。
不用猜,这一出儿一定是左子翼那个新婚的小妻子的手笔。
只是穆清远很好奇,左子翼那么桀骜不驯心高气傲的男人,他瞪一瞪眼别人都要抖三抖的男人,结了婚之后居然会……
还没等二人想完,左子翼已经率先开了口,“你们两个,千里迢迢到了我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来笑话我吧?”
八年没见,彼此之间也不需要寒暄,这就是义盟兄弟间的情谊。
穆清远淡淡挑了挑眉,“看来你被小萱调++教地很好。”
“哪里哪里。”左子翼一边把二人请进院子一边哈哈笑着,“总比不过你穆清远千里寻妻啊!”
徐慕琛明显地看到穆清远的脸上黑了一圈,他暗叹,这两个人还是死要面子互相拆台。
不过拆台归拆台,到了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左子翼还是很够义气的。
坐在雕花的红木椅子上,听完穆清远的叙述,左子翼轻轻地皱了皱眉,“没想到二叔居然当上了歃血盟盟主,我这几年一心从商,还真没上心过。”
左子翼端起一杯茶,轻轻地吹着上面浮着的茶叶,“八年前你断了表叔三根手指,还将他毁了容,那老家伙可记仇记得紧呢!”
“所以这次……”穆清远轻轻把茶盏放下,话没说完却被左子翼打断。
“我倒是可以帮你,但是那老家伙买不买我的面子我可就吃不准了。”左子翼叹了口气,“他欠我一个人情,当年他离开左家的时候爷爷要打断他的腿,是我偷偷放了他。这个人情他还是会买我的。”
“那就谢谢了。”穆清远抿了抿唇,声音里满是感激。
“先别急着谢。”左子翼皱了皱眉,“我只能帮你到这,剩下的,你自己搞定……万事小心。”
“表叔那只老狐狸没那么好对付。”
坐在歃血总部盟主书房里的左成义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门外咚咚两声门响,他皱了皱眉,扔下手里的纸巾,“进来!”
弦歌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进门,还不忘顺手把门带上。
左成义的书房布置得和他的人一样阴郁,棕褐色的书架上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书本,他本人坐在一张棕褐色的桌子后面,窗帘把光线全部挡住,他的脸逆光隐在阴暗处,晦暗不明。
她在他面前站定,微微鞠了一躬,声音已是没有波澜,“左盟主。”
经过三天前的一个耳光,弦歌心里已知,自己和他人没有两样,即使她是他唯一的一个外甥女。
她不由地挺直了脊梁,这世间她已经没有什么亲情。
左成义眯了眯眸,目光在弦歌身上上下打量,最终别过了头去,“真不知道穆清远看中了你哪一点。”
他的一句话,让弦歌猛地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穆清远穆清远穆清远……
她苦笑一声,眸子里的颜色渐渐晦暗,“我不过是长了一张和他前妻一模一样的脸罢了。”
左成义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兀自转过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轻笑了起来,“不错,看了诸葛诺把你训得还是可以。”
“谢盟主夸奖。”弦歌垂了垂眸,隐藏自己的心伤。
顿了顿,左成义叹了口气,“这次找你来,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如果你完成了,我会把诸葛诺的位子给你,如果完不成,你知道结果。”
弦歌垂了垂眸,她当然知道完不成她会有什么结果。
“但是这次的目标有些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左成义皱了皱眉,细细嘱咐着,“你是我的外甥女,所以我会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
弦歌垂了眸,低低地应着,脑袋却因为三日来接连的训练有些疲惫眩晕。
可是左成义下面的话却让她瞬间精神了起来,或者与其说是精神了起来,不如说是惊讶,像是整个人忽然掉进了冰窟窿里时的惊愕,冰冷和绝望。
因为左成义在说:
“我要你扮成那个人的前妻,假装自己失去了记忆,趁机混到他身边,然后找个适当的时机,神不知,鬼不觉。“
“我要你去杀穆清远。”
我要你去杀穆清远……
夜里,弦歌躺在床上,脑袋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心里不由地一阵绞痛。
她的第二个任务,是去杀那个让她这辈子第一次动心的男人,穆清远。
扮成他前妻的样子,假装自己就是他的前妻,说自己失忆了然后趁机把他杀了。
没有人知道,这件看似简单的任务,对她来说是多么艰难。
因为,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在说,我喜欢穆清远。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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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弦歌就被冷犀月喊醒。
她靠在门板上,轻轻地睨着弦歌,“你能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情么?”
弦歌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但想不起来,头也越来越痛。
冷犀月说头痛是即将想起来那些过去的征兆,可是她却不这么觉得。
那些过去,她似乎在抗拒自己去回想。
潜意识里,她不想知道那些过去,特别是回到了美国之后。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前二十年受尽了折磨,才会选择把那些记忆剔除。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想起来。
看着她的反应,冷犀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不逼你,你自己慢慢想。”
末了,她转过身,声音不冷不热,“穆清远来了,正在和星洌决斗,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穆清远,冷星洌,决斗?
她险些握不住手里的牙刷。
稳了稳心神,想起昨夜左成义的交待,她不禁头皮发麻。
“左成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