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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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的方式-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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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中不足的地方在於发型的主人似乎不怎麽重视外观上的修饰,而凸显不出更适合其主题之造型。
  
  潮见了在心中大叹可惜。
  
  他本人好像没发现自己所招致的、四周隐隐约约投射在身上的眼光呀──彷佛筑了一道墙,把自己跟外界隔绝了似的。潮见了不由得轻笑。
  
  即使这节车厢中仍有许多空位,但摩砂晴实仅是倚靠著车门旁的栏杆,时而看著地板、时而望向车窗外的景色,毫无情绪起伏的端正脸孔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与心情,就跟他的人一样,淡淡、冷冷的。
  
  潮见了凝视著摩砂晴实,看他肩膀上背著一只箱子──可以装很多东西进去的那种箱子。
  
  「摩砂先生,你要去工作吗?」他出声。
  
  摩砂晴实有点被吓到了──从他微微张大双眼的反应来看。
  
  「您是……?」稍侧过身,表情上带著疑惑。
  
  「小潮,记得我吗?」他简单介绍:「不久前替你剪头发的那位造型设计师。」
  
  「阿、」虽然记忆已模糊,但依稀有这麽一回事,「您好。」轻轻点了点头。
  
  「你不要这麽客气啦。」他本身给人的感觉已经很疏离了,若再使用敬语,就像是火上加油一般,「叫我『小潮』就好,或者你要叫『潮见』、『了』都可以。後面别加上敬称喔。」特地强调。
  
  「潮见……你好。」他只好择个较没那麽亲密的称呼。
  
  潮见了满意地露出微笑,「好巧,你也搭这班车。你要去工作吗?」视线落在他肩上的那只工具箱。
  
  「……是的。」迟疑了片刻,最後仍据实回答。
  
  「自己一个人去?」挑挑眉。
  
  「是的。」依旧是一丝不苟、恭敬有礼的语气。
  
  潮见了没特别明说自己知道他的工作性质,他相信对方已经知道他知晓了。
  
  摩砂晴实没再解释自己的工作内容,因为他清楚对方早就知道了。
  
  彷佛一种无形的默契。
  
  「你要在哪站下车?」他问。
  
  摩砂晴实说了个站名。
  
  「还有一段距离耶,你要一直站著吗?一起坐吧?」眼神飘到对面空著的位置。
  
  摩砂晴实犹豫半晌,最後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失礼了。」
  
  他将工具箱小心翼翼地自肩膀上卸下,放於身旁的空位上。
  
  潮见了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能被你这麽重视,我若是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或者是你的工作,一定也会觉得很骄傲、很幸福。」他诚恳地道。
  
  「咦?」闻言,摩砂晴实先是抬头、不解地望向他,接著反应过来後,帅气的脸庞上霎时浮现出一丝不明显的红霞。
  
  见状,潮见了扬起嘴角,「所以我也是喔。」望著他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那天我擅自坚持把你的发型剪成这样,你没有生气吧?」
  
  摩砂晴实摇头。
  
  「那就好。」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是我太擅作主张,害你不高兴,所以才不跟NAKO联络的。」
  
  那是因为……抿了抿唇,他微蹙起眉,犹豫该从何开始解释──一方面却有点意外、难道他没从她那里听到关於先前「那起事件」的始末?否则……应该清楚为什麽自己没跟她联络的原因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坚持的地方呀。」他笑,凝视著坐在对面的摩砂晴实。
  
  和他互视了数秒,末的、他才别过头,「是的。」淡淡地表示同意。
  
  「我可以去看看你的坚持吗?」他提出要求。
  
  摩砂晴实倏地回过头、惊诧的眼神直盯向他。
  
  认真的口吻、没有透出任何玩笑的意味,潮见了笔直的目光迎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我想去看看让你这麽重视对待的工作。」
  
  「你……」他有些语拙了,「那不是、不是太好的场合。」
  
  「我不忌讳。」因此不能构成自己被拒绝的理由。
  
  「你……没别的事吗?」既然会来搭电车,应该原本有预计前往的地方吧?
  
  「本来是要回家的,不过跟这个比起来,我更想跟你去接下来你要去的地方。」所以别想用这个来打发他。
  
  「这……」摩砂晴实的表情已经不只是用「复杂」来形容了。
  
  「拜托你!」潮见了双手合掌、具足诚意地请求。
  
  他显得十分为难。
  
  但事实上……摩砂晴实虽然淡漠,却不太会去拒绝别人,尤其对方又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
  
  就算意愿不大,不过他知道自己终将不会说不。
  
  潮见了看到他最後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因此,他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喂,是我。』因为目的地临时改变了,所以跟随摩砂晴实下车後,潮见了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我还有事情,所以不回去了,过几天再回去。』交代一下自己的行踪。
  
  挂断电话後,走向一旁、背对著自己,静静等待的摩砂晴实。
  
  「幸好我刚好有件要给弟弟试穿的西装,你再等我一下罗。」名义上是要去「见习」,倘若穿著极为普通的休閒服饰,应该很不得体吧?他不得不庆幸今天刚好带了套要给弟弟试穿的西服,此时正巧派上了用场。
  
  十分钟後,他从车站的洗手间出来时已经换好了正式的服装,跟摩砂晴实会合後,便一同前往崭新的目的地。
  
  
  
  
  




【告别的方式】(4)

  
  走出车站後,潮见了看到一辆醒目的车子停在外头,驾驶座上的司机见到他们两个一出现,立即下车前来,「摩砂先生?」打量著两人,而後目光停留在背著一个大箱子、较高同时表情也较淡漠的男子身上。
  
  「我是。」摩砂晴实微颔首,「您是……?」
  
  「我是奉命来接你的,敝姓仲崎。」男子先自我介绍,「这位是?」他以为摩砂晴实会单独过来,没想到还跟著一个人,好奇的视线禁不住转向一旁的潮见了。
  
  「潮见。今天是来见习的。」潮见了主动回答,「很抱歉没有事先知会一声。」他鞠躬聊表歉意。
  
  「你好,潮见先生。」摇手表示无妨,「那麽请两位赶紧跟我来,大家已经在等待了。」示意他们坐上车。
  
  车子驶在距离都市有一小段路程的近郊乡间道路上,四周的建筑不像市中心那般高楼林立,多半是只有两层楼高度、且附有小庭院的独门独户,一路上三个人没有太多的交谈,没多久便抵达了目的地。
  
  「坐车感觉上路程很短,实际走起来大概也要几十分钟吧。」潮见了评估,「幸好有仲崎先生你过来接我们。」
  
  对著後照镜,仲崎朝他笑了笑。
  
  从外头即可看到一些丧礼用的特有装饰,让两人一眼便可辨别这次主要化妆对象的人家,摩砂晴实没等待尚在停车的仲崎,迈开步伐直接就走了进去。
  
  「打扰了,我是化妆师摩砂。」表明来意,随後由主人带领他们前往遗体放置的房间里头。
  
  紧接著便是一连串的过程。没实际见过遗体化妆现场的潮见了为了避免打扰到摩砂晴实的工作,仅是乖乖地坐在一旁,尽管默不作声,然而他的视线却从未自他身上移开过。
  
  由於打著「见习」的名号,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观察他。
  
  姑且不提工作内容,光凝望著认真模样的摩砂晴实,对视觉而言即是一种保养与享受;不过除了好奇这名男子,他对整个遗体化妆的过程也很感兴趣。
  
  死者是一位年约十来岁的小男孩,这让潮见了感到意外,特别是又从坐於一旁的亲人群中瞄到一个和他相仿的男孩子之际──『双胞胎……』他恍然大悟。摩砂晴实似乎也发现了,因为他自这个外表看起来鲜少有情感波动的男子的眼中捕捉到一丝迅速闪过其中的诧异及……惋惜,即使对方马上便掩饰了过去。
  
  这名男子果然习惯将情绪的反应压抑下来,才让一般人以为他很冷淡,其实并非如此──潮见了觉得自己看到了他不同的面相,而他相信认识他的人应该也都能了解,所以才千方百计地设法要让他走出先前的伤痛。
  
  摩砂晴实一定不晓得周遭的人的用心良苦吧?不过之後的某一天,他一定会明白的。
  
  他亦值得被这麽对待。潮见了在心中肯定。
  
  工作时的摩砂晴实就像平常那般严谨,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他的举手投足中轻而易举地可看出对待自身职业的重视与尊敬,这让潮见了觉得、倘若自己有朝一日不幸死亡,若能被这样受到尊重地对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的善良与温柔,从一举一动中偷偷地流泄出来。
  
  本人或许都没发现呐。潮见了在心中微微轻叹,这大概是他最让人心疼的地方吧──他逐渐可以体会NAKO他们的心情了。
  
  摩砂晴实以熟稔的手法和技术替遗体上妆、更衣,过程隆重且庄严。
  
  待整个程序告一段落後,两人再次向丧家致哀,准备离开。
  
  「谢谢你。」然後,一个声音出现在他们後方。
  
  
  
  
  两人不约而同顿足、回首。
  
  「谢谢你们,大哥哥。」童稚的声音自下方传上来,他们微低下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双胞胎之一的小男孩,潮见了立即於脑海中调出稍早前的记忆。
  
  他的父母呢?左右张望却没见著方才的两位大家长,想必是在屋内忙著,而小男孩则趁隙跑了出来。
  
  「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小男孩问道,表情有著超乎年龄之上的成熟。
  
  听完他的问句,潮见了不由得眨了眨眼、直盯著他片刻,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将视线落在身旁的男子身上求助。
  
  摩砂晴实沉默了半晌,最後才缓缓开口:「你叫什麽名字?」他蹲下身,让自己跟小男孩的眼睛落於同一水平上。
  
  「幸一。」毫无畏惧的眼神笔直地对上这位初次见面的大哥哥。
  
  「你……兄弟呢?」由於不知他们的排行,他选择用较保守的说法。
  
  「弟弟,健儿。」坚定的语气、咬字清晰地答道。
  
  「几岁了?」他再续问。
  
  「快十岁了。」他跟弟弟原本两个月後就要一起度过十岁生日。
  
  潮见了见摩砂晴实稍稍垂下眼帘,「幸一知道一休和尚的故事吗?」他问男孩。
  
  看他摇头,摩砂晴实以徐缓柔和的语调轻轻解释:「一休和尚在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打破茶杯,怕师父骂,便将茶杯藏起来後、先问师父:『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是不是都会死亡?』师父说:『是的。』於是他拿出破掉的茶杯,告诉师父:『杯子死掉了。』」他淡淡笑了,「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即使再舍不得,有一天总会跟我们最心爱的人告别。」
  
  「跟健儿也是?」感觉上过於早熟的男孩这时隐隐露出藏起来的悲伤。
  
  「是的。」微颔首,「只是幸一跟健儿互相告别的这天,比较早来到。」
  
  「但是我不想要跟健儿告别。」褪去看似成熟的外貌,男孩这时终是流露出原先年纪的稚嫩表情,写满了不舍与哀伤,「我以後都看不到健儿了,对不对?就像那个摔破的杯子一样。」
  
  「杯子虽然破掉了,不过由於曾使用过那个杯子、会知道它很好用,就像幸一还记得跟健儿相处的每一个回忆。」没有拭去男孩脸庞上的两行泪痕,摩砂晴实仅是微微笑著,「那麽,健儿便会一直在幸一心中。」
  
  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该如何解释死亡?
  
  潮见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就连他本人也很少去思考过这层面的话题,因此他忍不住佩服起摩砂晴实──他用自己的方式、以及一个孩子的思考模式,去诠释这个问题,深入浅出地告诉他、认真严谨地回答他。
  
  没有把那样的疑惑当成一个孩子的随意问话去敷衍回应,正如同他对待每一位往生者的态度一样。
  
  而这也是潮见了第一次看见摩砂晴实的笑容,纵然犹如昙花一现、轻轻浅浅地划过俊逸的唇旁,也足够像春天和煦的暖风拂过大地,留下令人心神荡漾的馀韵。
  
  原来他也会这样笑。
  
  告别了男孩,他们先後走出屋子,潮见了有感而发:「以前我奶奶过世时,大人告诉我、她睡著了,但其实我隐约知道她不会醒来了。」只是当时无法理解为什麽奶奶不再对自己笑、不再抱抱他了,做什麽一直睡觉?
  
  「如果那时候有人跟我说──她累了、要长一点时间的休息,就像我们工作、忙碌一整天後,都需要休息──倘若是这样的话,我想或许那股悲伤,会被冲淡一些吧。」如同摩砂晴实刚刚对男孩说的那样。
  
  让他至少明白了一点──任何一个人的死亡,都不是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因素所致,没有人应该背负这般的枷锁活下去。
  
  那是一种太过沉重的情感了。
  
  有人对他这麽说过吗?潮见了望著他坚挺的背影,嚼著一句问不出口的疑惑。
  
  「走出悲伤……」摩砂晴实听见走在身後的他说完那番话,「要靠自己。」一会儿後才淡然地开口。
  
  不是旁人的三言两语便可轻易化去的。他想说的是这样吗?沉吟片刻,潮见了耸耸肩,不由得想起夏川京介对他的评价──脾气比牛还硬。
  
  不过至少让他看到了许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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