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口灌完了另一杯牛奶,嘴角还沾着一点点奶渍都没来得及擦,转身就要走。
刚踏出去没两步,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一张纸片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只顾着走路的蓝镜鸢并没有发现,这一幕却恰好被低头思索的云雀收入眼中,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弯下腰伸手去捡。
就在快要碰到纸片的时候,少女突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转身便看到那张十年后自己的照片躺在地上,云雀就在旁边,她心里一跳,条件反射的想要拿回来。
然而在她弯腰低头的同时,云雀刚好捡到了照片准备站起来,于是一上一下,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人面对面的瞬间,嘴唇就这么始料未及地贴在了一起。
……
……
这是什么神发展?
蓝镜鸢足足怔了两秒钟都未能反应过来当前的情况,眨了两下眼睛才从那温软的触感上离开,迅速直起脊背向后退了两步。结果又看到照片还在云雀手里,接着动作极快地上前一步把那张薄纸片抢了回来。
出乎意料地,云雀并没去阻止,她相当轻松就把照片抽了出来。
正常人,尤其是中二这个年纪,一般发生这种情况都会有点尴尬什么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即使到了嘴对嘴的关系,还要保持手拉手的距离。
但反观这两人,不论是云雀还是镜鸢的脸上,都找不到有关[矜持]的任何蛛丝马迹。
云雀恭弥表情一僵,浮现出一抹无法言喻地复杂,不过转瞬即逝。最后他还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再没有看蓝镜鸢,却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见对方恢复了平常的感觉,黑发少女也不多想,选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下,神情专注地盯着桌面开始发呆。
摁住不断抽搐的眉角,她想自己刚才碰到的绝对不是云雀的嘴唇,眼睛里看到的也绝对不是云雀怔住的表情,绝对不是……
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到呼吸声,直到云雀再次开口她才抬起头来。
“刚才那是什么?”少年略显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愣了一下,蓝镜鸢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照片的事。
“你真想知道?”她反问,下巴抵在桌面上看着对面的人。
云雀若有所思地睨了她一眼,忽然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那张脸上分明表达着'你爱说不说,我没兴趣了'这种无谓的态度。
蓝镜鸢翻了个白眼,也不怎么在乎,把侧脸贴在桌面上微微出神,看不懂在想些什么。
“我把你研究室里的东西都扔了。”云雀忽然冒出这么句话,语气波澜不惊,像是说着[我今天去倒了个垃圾]这种极其平常的事。
“哦。”仍处在神游状态的蓝镜鸢懒懒地应了一声,睁着眼睛反应了几秒钟之后,才猛地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她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讶异地望着对面人,半边脸上还有因为长时间压着桌面而产生的淡淡红印。
“你说什么?!”她在十年前那个云雀家里存放的东西,就被眼前这个家伙给当垃圾处理了?
“太占位置,我就叫草壁扔了。”某人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混蛋你是不是以为老娘死了?!”扔东西什么的那明显是在处理遗物的感觉啊!
“……”云雀方才已经缓和下来的脸色突然冷了一大截,杀气外泄,顿时弥漫了周围一圈的空间。
“你消失了二十七天。”他冷冷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蓝镜鸢怔了一下:“那么久?”
“恩。”打了个哈欠,云雀漫不经心地回答。
沉思了一会,少女两手撑着桌面,面无表情地说:“恭弥,你是不是因为没收我房租所以很缺钱?”
“什么?”
“不然为什么算得这么清楚?”
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云雀微微蹙眉:“……蓝镜鸢,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从这房子里扔出去?”
“你不能这么做。”蓝镜鸢斩钉截铁的说,眼神笃定不移。
“呵,”云雀轻笑一声,唇边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用充满戏谑的口吻问,“为什么?”
“这个房子的主人是十年后的云雀恭弥。”
“那又怎样?”他挑眉反问。
“也就是夫妻共同财产。”
“……”云雀失笑。
话音一落蓝镜鸢就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某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这种诡异的话都会脱口而出?都怪凌泽西月最近总给她灌输奇怪的思想,什么婚姻法呀,什么女孩子嫁人的一百条注意事项呀……
当她陷入自我纠结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云雀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刚好有点口渴,于是也没多想,伸手去拿面前那杯未动的牛奶。
“等等,”看到他的动作,蓝镜鸢一下就清醒了,“刚才我喝错了……”
“……”对方端着杯子的手一僵。
“所以你那杯是加了芥末的。”她继续说。
“……”
然而为时已晚,大半杯牛奶已经灌了进去。
为什么不等他喝之前说?
“怎么样,好喝吗?”蓝镜鸢面带疑惑地问,“……咦?恭弥你眼睛怎么红了?”
“……”黑发少年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般站了起来,深锁眉心,漂亮的凤眼里含着隐而待发的怒气令人发颤战栗,气场骤然变冷,透出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而另一边的罪魁祸首毫无自觉,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满是诧异:“真的有这么好喝,让你感动到热泪盈眶吗?”
说完便顺手抓过云雀的杯子,把剩下的半杯牛奶喝空,舔了舔杯沿,最后还象征性的倒了倒杯子直到一滴不剩才罢休。
“唔,也就一般般啊,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给你做的。”
云雀恭弥看着少女晶亮的眼睛,瞬间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四溢的杀气忽然就弱了三分,只是她的下一句话就把这种想法给彻底打消了。
“刚好可以替代我的房租。”
“……”
云雀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一拐子抽飞蓝镜鸢的冲动,后者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对方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跃过桌子,向自己攻了过来,迪诺这几天的特训成果一下便暴露无疑。
十年前蓝镜鸢的实力本来就不敌云雀,每次打架几乎都是对方放水她才能苟延残喘地胶着一会,现如今即便是受过十年后云雀的训练,让她对付眼前被迪诺教导的云雀恭弥,还是有点小孩子被耍着玩的感觉。
所以说她这个技术流当的太苦逼,头脑发达的同时四肢也不能落下,这是何等的悲痛与残忍。
想着想着蓝镜鸢甚至开始有点悲愤,忽然就特别怀念前几天改装完的那个加农炮,要是那玩意现在在身边的话,她发誓一定毫不手软地一炮轰了云雀恭弥。
方才要去摸自己好久没用的匕首,一不小心,又弄掉了口袋里的照片。
这次那照片是正面朝上落地的,因而上面的内容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云雀眼前。
那是一对年轻男女,面色微冷看上去有点不情愿的黑发青年,和明眸善睐面容精致的长发女人,她眉眼带笑,摆出的是十年前的蓝镜鸢根本不可能做出的表情。身后的背景隐约是并盛神社前面的那条石阶路。
虽然没有看过十年后的自己,但是照片上另外的那个女人,云雀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曾经中了十年火箭筒,发生在那间办公室里的事,是想忘都忘不掉的——如今想起来都会怒火中烧。
“十年后的我果然比你美,是吧。”蓝镜鸢操着平淡而真诚的口吻,没注意到云雀变得有些微妙的脸色,蹲下去捡起照片放在掌心,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云雀扯过照片看了一会,又睨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你的钱都用来买木瓜了吧。”
蓝镜鸢愣了愣,茫然地思考了两秒,突然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瞬间炸毛。
“云雀恭弥你是在鄙视我的胸没错吧!”
“我可没这么说。”某人气定神闲地挑眉道。
他越是这样越让人愤怒:“畜生不要拐弯抹角的!”
“你说我什么?”
“畜生混蛋流氓!云雀恭弥你个中二傲娇受!!老娘就贫乳怎么了!”
“……”
“……”
虽然再没几天选择战就要开始了,但是两个人完全没有兵临城下的紧张感。
门口和风庭院里的竹筒敲打碎石发出清悦的声响,树影摇曳。
云豆站在树杈上看着从屋里打到屋外的两人,默默地怀念了一下这个时代的主人,纵然这个时代的云雀恭弥和蓝镜鸢,啊不对,镜鸢应该姓云雀了……纵然他们也是隔三岔五的就要刀光剑影挥戈相向,但能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打起来……实在是太掉价了→_→
快到风烛残年的云豆,很忧郁地看了看那扇因为打斗而满目疮痍的纸门,接着瞥了一眼爪下的流水,然后又很淡定地看了看头顶的浮云,最后把脑袋转向了远处湛蓝的天空。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真的没有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给了云豆一些人格哈哈,它在我心中一直是萌物!!
这文到这里也有四十章了,估计再过不了多久也要完结了。
各位亲能冒冒泡的就不要大意的上吧(╯3)爱你们~
没下限的各种吐槽加毒舌
选择战的要求是调换的人要全部参与,并非所有和彭格列有关的人,净月莲至今仍是昏迷不醒,基地里空无一人自然不行,于是西月便留了下来——虽然他本人是不太赞成的,战斗力毕竟越多越好,然而在Reborn的劝说下,他也只好勉强同意。
蓝镜鸢和云雀到达并盛神社前面时,离白兰所说的正午12点刚好还差两分钟,她没能穿上京子小春那样的酒红色西装制服,云雀也和往常一样校服出场,所以两人站在不远处看起来特别显眼。
不过事实上,并不是蓝镜鸢不愿意穿,而是Reborn说,列恩的能力只能负荷那么多件,当初做的时候,恰好轮到她那件列恩就罢工了——这是列恩的问题?
可能还是人品问题吧……
镜头转回一个小时以前的彭格列地下基地,被小婴儿怀疑人品的少女,只是非常平静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少年少女们的统一制服,然后面露鄙夷之色地淡淡回答:“没关系,我觉得很幸运可以不用穿那种东西。”
“哦,怎么说?”Reborn饶有兴致地竖起耳朵。
“那个制服是列恩做的吧?”
“是的。”
“也就是说他们集体穿着列恩的排泄物。”她说,“你也是。”
Reborn一阵脸色发青地举起手枪,嘴角抽搐威胁道:“蓝镜鸢你不说话会死吗?”
自动屏蔽了姐夫头顶上的十字路口,蓝镜鸢诚实地摇摇头:“不会死。”
“那就闭嘴。”干脆果断。
她配合面前人的身高弯下腰去,认真地注视着那张稚嫩的婴儿脸蛋:“可是我不说话,就看不到你被气死的样子了。”
Reborn:“……”
因而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蓝镜鸢沉默不语地站在云雀旁边,手背上肿起一块是Reborn掐的,她看着头顶上方白兰那张巨大的脸,用眼睛发射出一束光波把远处的城镇炸成了一片火海。
“抱歉,刚才脸滑了一下~”大脸白兰在天空中笑眯眯的说着,轻佻的声音跟唱歌一样。
“恭……恭弥,”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化为灰烬的城镇,又看了看头顶笑得分外碍眼的白兰,手指僵硬,捣捣身边黑发少年的胳膊,“我是不是在做梦?”
云雀看着眼神呆滞的少女皱起眉毛,也不管她刚才是不是戳了自己,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只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那白兰为什么会有一双咸蛋超人的眼睛?”她讶异地掐了自己一把,“我出现错觉了?”
云雀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她掐红的皮肤,平淡道:“没有。”
想了想,又加了句:“别掐。”
“唔。”她放开手,“也就是说白兰其实是咸蛋超人的失败品?”
“……恩。”
“难怪呢,他脸上那个刺青其实就是小红灯吧,挂的时候会灭的那个。”
“恩。”云雀面不改色地应着,“安静,要开匣了。”
彭格列众:“……”你太淡定了云雀学长……
一阵白光闪过之后,蓝镜鸢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站到了一个空旷的楼顶上面,周围是鳞次栉比的大厦,对面被部下包围的中央,是笑容里带着几分狠戾与危险的白兰。
“小鸢,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呢。”白兰眯起眼睛,“就算是你那样说我,我也会生气的哦~”
蓝镜鸢望着眼前熟悉无比又有些陌生的银发男子,学着他之前的语气无辜地说:“抱歉,我刚才也是嘴滑了一下~”
“嘴巴还是这么厉害呢。”白兰睁开眼睛。
“比起你我还有待提高。”她黑色的大眼睛里除了冷淡什么都看不到,“白兰老师。”
“……”对方蓦地一愣,沉默下来,不做任何表示。
到这个时代后的这么久以来,在蓝镜鸢的心里,白兰的问题始终都是一个她不愿触及的部分,她不知道怎么去理解如此复杂的人性,昨天还跟你嘻嘻哈哈的少年,今天就是宣判自己死刑的敌人。
她发现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自己都和白兰处于同一世界的两端,明明是非常投机甚至有点相似的人,却完全看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真令人有点儿心寒。
所以蓝镜鸢不想去想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杀死自己的人,是不值得花时间去理解的。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一阵微弱的气流突然扑过来,转眼间原本站在白兰队伍里的一个矮个子少年,已经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没有眼皮遮盖的眼珠,橄榄绿色头发,怀里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粉色小兔子——跟他本人一样腐朽不堪。
“我……雏菊……”他用像惊悚片里一样的口吻自我介绍着,上前一步,似乎想要靠近蓝镜鸢。
几乎是在他靠近的同一时刻,云雀的浮萍拐也挡在了少女面前。
然而叫雏菊的家伙仿佛视若无睹一般,继续自顾自的把怀里的小兔玩具举起来,上面还挂着黑色蜘蛛:“这个……送给你。”
蓝镜鸢瞥了一眼吓得发抖的校花小姐,视线越过浮萍拐,尽量对雏菊摆出语重心长的样子。
“住手吧少年,你把Honey前辈COS的也太猥琐了,没那个资本就不要抱着小兔装嫩好吗?”她挑了挑眉,“我不想弄脏了恭弥的拐子。”
那玩意做起来很麻烦的,作为一个专研武器的技术流,相处久了,蓝镜鸢其实还是有点欣赏浮萍拐的——当然要除去自己挨打的部分。
然而云雀显然不知道她的想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