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失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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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失去了你-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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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请问他得了什么病?”护士有些纳闷,然后很官方的说:“既然你不是罗先生的家属我们不方便向你透露病人病情的。”
“我是他的同事,我们都是四中的老师。”小护士犹豫了一下,说:“我只能告诉你,他得了肺癌。”
肺癌,肺癌,薛锐无意识地嘴里念叨着,等反应过来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抢救结束的比较快,易贞从手术室出来时看见薛锐愣了一下。她摘下口罩对薛锐说:“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吧。”
罗印亭的肝癌是很早发现的,做了手术但是不成功,癌细胞还是扩散了,现在已经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时期,薛锐从易贞憔悴的脸上看到了疲态。她是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这次的病患是自己的丈夫,或许在暗地里她流过泪,但是在薛锐面前她的表现是一个称职的医生和太太,既没有劈头盖脸的呵责也没有流露出脆弱无助。薛锐问:“他还有救吗”
“我会给他最好的治疗,这个你不用担心。”
薛锐小心翼翼地问:“我能看看他吗?”听薛锐这么说,易贞摘下眼镜,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片刻后才说:“我觉得你们最好不要再见面。”
“我就站在病房外面看看,不会进去打搅他的。”
病房的玻璃口,薛锐看见昏迷中的罗印亭。麻药的劲还没过去,这使他的脸色看上去很安详。薛锐心中百感交集,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或许他已经是重病缠身了,但是依旧在不遗余力地帮助她,什么都没有说。他是一个好人,可惜被她伤害了。她问易贞:“你还爱他吗?”
易贞的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她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孩子吗?很久以前我在放射科工作,那里的辐射让我的身体受损,我不能生育,这是我一直以来亏欠他的心债。我想和他离婚,但是他没同意,我心里感激他。后来他遇见了你,做了我不能原谅的事,我是想要离婚的。可现在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我不会离开他。你问我现在还爱不爱他,我只能跟你说,我们现在每天互相提醒对方吃药。”
薛锐目送她离开,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具体记不清楚,大意是相爱的人的结果无非有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熬到最后争吵俩相厌倦,另一种是相忘于江湖,却怀念到哭泣。易贞给她展示了第三条道路,婚姻不是爱情的载体,爱情也不是维系婚姻的唯一工具,夫妻走到最后靠的还是责任,或许还有恩情。每一家窗帘后面难免都有烟熏火燎的龙凤斗,可是水不一定需要将石头滴穿,激流漫过之后懂得在石缝中温柔前行。
车堵了很久,胡元君停好车就冲进医院寻找薛锐。终于在住院楼远远看见薛锐和一个医生模样的站在一间病房门外说着什么,薛锐一直低着头好像很愧疚的样子,听着那个女医生说话,偶尔抬头看向病房里面神情也是无比哀伤。她多长了个心眼,留在隐蔽处听了一会儿。听着倒不像是普通的医患关系,凭她的直觉,胡元君觉得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事情。
女医生走之后,胡元君装作不经意地样子走到薛锐身边,说:“看把我一顿好找,原来你在这里。”薛锐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她这一咋呼,脸上的表情也没能收起来,眼底还泛着泪光。胡元君试探说:“出什么事情啦?这病房里面是谁啊?”
“是四中的一个同事,生了重病。”
“一般同事能让你这么上心吗?到底是谁啊?要看就进去看,站在门口能看到什么?”她说着就顺势开了门,自己冲进去瞧个究竟。病床上的人昏睡着,很瘦,但是胡元君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第一届师范生技能大赛的组织者罗印亭。薛锐进来将她拉了出去,非常生气地说:“你干什么?他刚刚抢救回来,你别进去打搅他!”
胡元君打个哈哈,说:“我这也是好奇关心嘛,不过这人不是我们大学时候认识的那个教育局罗主任吗?他出什么事了?你这么伤心?”
“一个单位的同事也是很照顾我的前辈,生了重病自然心里难受。”薛锐含糊应着,不欲多谈。胡元君心里却猜了个七七八八,她以前在婚恋网站工作,对男女之间的事十分敏感,用她自己的话说“空气里飘荡的那点j□j的气息,我用头发丝儿都能感觉到!”,见薛锐瞒着不说,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挺高兴抓到了别人的把柄。
就在薛锐晚上难以入眠的时候,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深夜的宁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薛锐没准备接,但是那个号码持续地打过来。薛锐接通电话那边却没有人说话,只有一阵细细的抽泣,薛锐有一种不祥地预感,她问:“杜娟,是你吗?”,电话那边没有回答。薛锐急了:“杜娟,出了什么事了?你别哭,有事情你跟我说!”
杜娟停止了抽泣,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薛老师,你说的对,我应该听你的。”
薛锐倒吸了一口气,想到了丁春舫她说;“杜娟,你别怕,有我呢,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去找你!”
“不用了,薛老师,太迟了太迟了……”她的声音缓慢低沉,像一阵咏叹,又像是释然,她又说:“薛老师,谢谢你!”在她挂断电话的时候,薛锐透过她的手机听到时钟敲打的声音。薛锐听出来了,那是四中附近的一个大钟的声音。这一次薛锐没有迟疑,她立刻报了警,直觉告诉她,杜娟有可能做傻事。
薛锐的车快到四中附近的时候,她已经看见校门口看了许多警车。她的车开不进去,校门口拉上了警戒的黄线。一辆担架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身体从她眼前穿过。薛锐和警察没能赶在杜娟跳楼之前出现,十七岁的女孩从四中教学楼的顶楼八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警察不停向薛锐询问事情的经过,薛锐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她只知道杜娟一向胆小怕黑,在晚自习结束之走学校楼梯的时候,她总是要先喊上一声“嘿!”,将声控灯震亮之后才会快步跑过漆黑的楼道。在这个深夜里,她一个人爬上顶楼,薛锐不知道她一路走的时候有没有害怕,有没有朝着黑洞洞的楼道喊一声:“嘿!”?这个问题永远找不到答案了。
这个胆小羞怯的女孩没等到在新学校的新生活,也没能够圆了自己的大学梦。杜娟没有告诉自己的妈妈。她知道,在自己的亲人这里,她找不到依靠。她的姨夫和姨妈会劝她算了,即便母亲有小小的挣扎也很快就会在现实面前妥协,真正的痛苦只能由自己一人承受。
杜娟妈妈在知道杜娟跳楼之后晕了过去,这一次,不等薛锐劝说,她自己报了警。这个青年丧夫中年丧女的妇人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乖巧文静的女儿屡屡遭受痛苦,做母亲的除了容忍与退让再也无能为力。杜娟火化的那天,她的神智便有些失常,认不得人,只知道逢人就揪着人家的手臂,嘴里恶狠狠地骂着“姓丁的不得好死!”,恶毒的字眼从她那两片干瘪的嘴唇中吐出来,像两片钢刀,刮得薛锐的一颗心血肉模糊。
薛锐又开始整宿整宿的失眠,这一次没有人为她辛苦煎药,入睡已经完全需要依靠安眠药。每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等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卧室的那个水晶吸顶灯,在窗外灯光的折射下墙壁上显出点点星光,有的时候头脑中就会涌起一个想法:为什么这个灯不会掉下来,或许掉下来她的什么烦恼就都没有了。她想到这里再也睡不着,起身坐在那个水晶灯下,可是等了很久,她期盼的事情都没有出现。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有横死的福气的,她想到了罗印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告别

第五十八章
易贞不愿意薛锐探望罗印亭,前几天,胡元君的丈夫跌伤了腿,薛锐去医院探望,经过罗印亭的病房也没有停留。倒是胡元君多了一句嘴,说:“你的领导好像住在这层病房,要不要去看看?”胡元君一向八卦,薛锐怕生是非,没有回话。这次薛锐避开医院前台的护士,悄悄旋开重症监护室的门。
医院薄薄的一层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好像没有丝毫的起伏,如果不是看见枕头上的脑袋,薛锐不会以为那被子下面躺着一个人。薛锐不敢开灯,就着医院走廊的灯光,薛锐端详他的脸,双颊上几乎没有肉,皮肉松弛,眼眶深陷。他还带着呼吸器,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他的手还在被子的外面,上面青筋密布,布满细密的针孔。薛锐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瘦成那样。他的身上有病人的病气,混合着各种药物的味道。她还能记得,他对她说:“长相和文凭一样,不一定代表能力,但可以增加许多机会,尤其是女孩子。”
那个时候薛锐是厌恶他的,中年男人长袖善舞世故精明的这些特点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实际相处起来,他是相当成熟稳重体贴温和的一个人,他能够容忍薛锐对他所有的刻薄冷漠和喜怒无常。如果没有薛锐的出现,他是世俗意义上的好男人。而现在,终究是她害了他。薛锐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转身要走,手腕被他抓住。薛锐回头,罗印亭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浑浊,眼神却是欣喜的。他说了一句话,很久没有开口说话,尽管吐字不清,薛锐还是听懂了,他说:“是我对不起你!”他的手没有什么力气,薛锐不是挣脱不开。她蹲下身子,说:“都是我的错。”罗印亭松开手,将头偏向一边。她还是这样克制而冷静,四下无人的离别也只剖白自己的罪恶,没有任何感情,不,如果有,那也是自责。室内一片黑暗,像他们每次私会的场合都是这样沉闷的黑暗。两个人错误的相遇,在黑暗里演绎见不得光的故事,只能是无奈叹息和无穷的悲哀。他抬起手指指灯,薛锐问:“你想开灯吗?”罗印亭点点头。尽管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她还是乖乖地按亮了灯,医院的白炽灯一下子划破了病房里的黑暗,薛锐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乍一见到这耀眼的灯光闭上了眼。睁开眼却看见罗印亭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脸,他的眼神痴缠,含着一丝留恋与不舍。他说:“我还从来没有在灯光下好好看过你。”
薛锐并非心如铁石,听闻这句话,只觉得心像在布满刀刃的板上滚过一回,她伸手握住罗印亭的手,将那只枯瘦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她这波折的小半辈子,遇见这样好的男人温柔相待,心里不是不感激的。她的眼泪滑落,罗印亭伸手帮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掌纹粗糙,这是常年握粉笔留下的印记。粗粝的纹路在沾满泪水的脸颊上摩挲,薛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种感觉。罗印亭说:“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薛锐和其他的同事一起去吊唁罗印亭。罗印亭教书育人一辈子,也算是桃李满天下,可是没有子女,连捧着遗像的都是他的侄儿。追悼会上,曾经受过他教育的学生都泣不成声,他一生品行无缺。薛锐想,自己或许是他犯过的唯一的错误。薛锐的心像被撕开了一个豁口,只见风声不见洪水。
易贞在无人时找到薛锐,她让薛锐不要担心丁春舫的事情,罗印亭已经交代好这件事。薛锐说:“对不起!”,易贞笑容惨淡:“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于她来说,薛锐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真正背叛她给他她无穷无尽的痛苦与伤害的是自己的丈夫。
薛锐在当天晚上独自一人去夜店买醉,郭焕成说“行善的复活得生,作恶的复活定罪。”她做过很多错事,伤害了许多人,可是死的都不是她。她是有一点酒精过敏的,但是那天她一个人喝着烈酒,希望坠入深渊。
刘珍妮高考后留在本地的美院读书,知道很多母校的趣闻。这次周末,季野从学校回家拿东西,刘珍妮估计从崔大象那里得到的消息。约他出来见面,两人一起吃晚饭,讲到了四中发生的女生坠楼事故。提到了很多以前熟悉的老师,尽管她有意回避,但是季野还是想到了一个人,就有些心猿意马。
他想到了那天被刘珍妮强拉出去逛街的时候看见薛锐,一开始以为她找到了男朋友,可是后来听她朋友的口气并非如此。珍妮看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不快,但还是轻声细语劝道:“季野,你是在跟我一起用餐,请你专心一点好吗?”
“唔”季野挑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作为同龄人,大家身上都有一些坏习惯,但是刘珍妮不得不承认他挑食的厉害。一桌子菜就没动什么筷子,珍妮给他盛了一碗汤送到他面前,季野抬眼看了一下,并没有伸手接,珍妮只好将汤放在他面前的垫子上。吃了几口,她说:“我听说你妈妈准备把你送出国深造是吗?”
“如果你还想和我继续吃完这顿饭,请你回避这个话题。”季野的妈妈在一开始就准备送他出国,但是他一直都不同意。珍妮有点不明白,她这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简单的问候,如果季野出国,她自己也好准备着联系学校,这样也不至于两人远隔重洋。刘珍妮是知道季野和他的妈妈关系僵硬的,为什么不干脆避开付太太出国,这样大家省心。她忽然又明白了什么:“季野,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她?”
季野明知故问:“谁?”
“薛老师,或者你一般直呼其名的薛锐。”
“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珍妮,说真的,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如果你觉得我管得太多,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吃饭。我们需要交流,你这不许提那不许讲,我们聊什么?难道你分心了,我连过问的权力都没有吗?你当我是什么”刘珍妮也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公主,及时再喜欢也不会受这番冷言冷语,她反驳着,声音也抬高了。
“如果你还想继续这顿饭如果你还想和我在一起,请你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季野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我要说,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你心里喜欢谁,我清楚。你之所以跟我在一起不就是因为她没有回应你吗?你喜欢她,但是她一点都不在乎你!”
“你闭嘴!”
“我没有说错!从我在你书包里看见你为她画得简笔画我就看出来了,你一直没告诉我,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知道,就连薛老师也是知道的。”
“她怎么知道的?是你告诉她的?”
“是又怎样?既然你海岸拒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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