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车去那位爷爷家我没有坐多长时间,因为他们都要上班,所以就在他们家吃了顿便饭。在吃饭的时候,我们聊到了这个话题,他说,让我自己抓紧,到时候毕业了以后,能在学校找就在学校里把合同签了,不要到家里来了。这几年的就业形式不太好,不像以前,不包分配。包括老师这一行也是招聘以后上岗,现在走一步看一步。
从那里走出来,我心里很闷。回家后我如实向爸爸他们说了这件事情,爸爸说,不管咋样,还不是当官的一句话。你就放心读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捐钱
每年过年我们家都是那个样子,但是就在贫困的生活中却有着感人和美丽的故事发生。蜡月二十八,离我家不远的一个大伯来我们家借东西,他看到我们家都没有煤生火了,就叫我爸爸到他家去背两背篓的煤,我爸爸说不麻烦你了,你一个人生活也不宽余,挣钱也不容易。我的这个大伯跟我们一个姓,从三十几岁打光棍一直到现在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可是每年为了生活也要外出和年轻人一样打工。他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可是那位大伯他却说,都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人都有个难处的时候,没关系,你尽管来背,要不过年来人的时候,房子里不热乎。晚上我爸爸没有去背,可是到了第二天他却自己亲自背着一背篓的煤送到了我们家,他硬是让我爸爸再从他那里背了一背篓。爸爸回来的时候说,实际上他个人的煤也没有几片了,可能就过个正月十五。我们家就依靠着那两背篓的煤刚刚好过了元宵节。
临近过年的时候,村上今年要组织唱大戏,所以村里要求各家各户捐点钱做为唱戏的活动经费。实际上我们那穷地方即使捐款也捐不了多少,家里面有钱的捐个五六十,家里面如果有“十二茬庄稼”的(就是国家干部)就捐一百来块钱,如果是个体户什么的就捐三四十块钱。至于其他大部分家庭都是在贫困线上挣扎着,心肠最热心人也就捐个十块钱是最多的,大部分人就捐个一二块,二三块钱。捐款一结束就张榜公布。
捐款的那天村上的书记和村长会计都我家来了,爸爸不在,书记问我妈妈捐多少。我妈妈说,你们看我这家能拿得出来多少钱啊,就捐两块吧。可是妈妈说是两块钱,她自己身上没有带一分钱,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出一分钱来。妈妈这样说着,旁边的奶奶却发话了。
“好书记啊!你看我们这个家,一个学生就够我们受的了。那还有什么捐的钱啊,到现在家里炉子里还没有个煤渣滓。我们拿什么捐啊,以前我们都捐过,就今年我们不捐了你看行不?”奶奶明显地不同意。她一边笑嘻嘻地给村里的领导说话,招呼他们做下来,让妈妈赶紧给倒茶,一边用眼睛斜瞅着妈妈。妈妈看到了,没有说话,就赶紧去倒茶了。农村里妇女没有什么发言权。奶奶让村里的领导做下来喝茶,他们没有坐,没有收到钱,也就走了。
村里的领导走了以后奶奶很生气地指责妈妈,她气轰轰地说,看你倒大方,从外面借钱你借不来一分钱,捐钱倒是大方啊。你知道两块钱我的老母鸡要下几个鸡蛋啊。好歹也可以买四斤盐啊。我们家也能吃半年。
我开始笑奶奶的小气,是个典型的小农意识,就像《死灵魂》中的泼留希金那样,只要她走过的马路就根本不用打扫了。也许我的比喻有点不合适,我奶奶其实并不吝啬,她只是比较会持家,节约。因为这几年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实在艰难得很。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祸从天降
那天爸爸回来的时候我给爸爸说了这件事情,这两天爸爸白天到山上去割草,因为要喂羊和骡子,到了晚上就去村委会排演大戏,村长就给他说这件事情,我爸爸想捐,但是可惜当时没有带钱,就把这件事情耽搁下来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几天就在村务公布栏上面张榜公布捐款的名单,不仅写出来了捐款人的名字,就连没有捐款的人的名字也写出来了。没有捐款的人全村就三家,其中就有我们一家。
这件事情在我的脑海里和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看到那张大红色的榜,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无地自容。看了看那张榜,八成的人家捐的就是一二块钱,要是这样不就一块钱吗?我早就捐了。当我离开的时候,公布栏面前站满了人,他们都在议论纷纷。说着说那,他们停留很久便离开了,不知道怎么了,当我离开的时候我总感觉到人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我的身上,就像是下了一场冰冷的暴雨一样,使我浑身发抖。离开了那里,就像离开了抢林弹雨的战场一样。
我们家人知道了也很生气,可是生气又有什么用。当天晚上,爸爸就在吃饭的时候,给我下了一个“死命令”:好好读,毕业了以后如果我还在戏台上,你给我好好放两串一千响的炮仗子。
但是接下来的一件事情,更是让我终生难忘。
那是发生唱戏期间的一件事情,我们那里从正月十四就开始唱戏,要连续唱三天,到十六才结束。到了晚上就要有人守戏台,因为所有的道具都放在了戏台上。那天晚上是我爸爸和我本家的一个叔叔一起守戏台子。本来是我去守的,可是爸爸不肯,他说我熬不了夜,要是东西丢了给村里不好交代。于是他就去了,可是不幸的是,等到第二天要开戏,戏班子里的一个大铙怎么也找不到。
听村里的老人说,那铙是我们村一个老阴阳从塔尔寺拿来的。那铙不论从打击的音质,还是从本身的制作来说都是精品。所以有好多人对那只铙都是垂延三尺。据说有一个人到我们村看了那只铙之后,想用几千块的钱来买它,但是村里的人们都没有同意。认为那是老人们留来的东西,就应该好好守着,可是,居然让我爸爸和那位本家叔叔给弄丢了。这件事情对于村里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情。当时说什么的人都有,我的说是叔叔偷的,我的说是我爸爸偷的,有的说是合伙的偷的,无原无故丢了铙,那纯粹是爸爸和叔叔在造谣,有的说肯定是另外一个人偷的,一定是早有了预谋的事情。一时间说什么的人都有。但是我那亲戚本家的叔叔散布出谣言说,一定是爸爸把那铙拿出去买了,买的钱供我上学,还说捐钱都捐不出一元钱,一定是我爸爸干的。最后,全村的人都一致都这么认为,他们把矛头指向了我爸爸。
那段日子是我们家最黑暗的日子,每个人似乎都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一般。最后村里的领导找到了我爸爸和叔叔,说清楚这个铙的事情,最后是毫无结果。叔叔一口咬定是我爸爸干的,可是爸爸从来就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爸爸是个老实人,这一点在全村人心中都知道。由于当天的夜里,爸爸回过家拿过一次衣服,所以爸爸的嫌疑最大。最后村长说,实在找不到,就两个人赔偿,还要给公安局报案。最后我爸爸也不赔偿,叔叔也不赔偿,但也没有报案,山里人有山里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最后,大家决定“吃咒”,“捞油锅”。
所谓“吃咒”就是在神庙前发下誓言,如果做了亏心事情的人,就要依照誓言来应验。就跟窦娥临死之前发的誓言一样。“捞油锅”就跟厉害一点。在神佛面前先架起一口大的油锅,然后就在里面放上一枚铜钱,谁从油锅里面捞起铜钱,而且还不烫伤,说明就是清白的,否则就有嫌疑。
当父亲当着叔叔和村领导的面说出这样话来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不知道该什么办,叔叔没有了原来的那种坚定的口气,则慢慢地说,你先不要冲动,我们在找找看。戏班子的头郭大爷为人很爽快,但是他也不赞成我爸爸的这样做法。他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先从“娘娘庙”里请一下“福伸爷”,让她佛爷老人家来找一找。实在不行我看就这样办。
村里的走了以后,奶奶也开始骂爸爸遇到事情不冷静。我们几个人都开始抱怨爸爸。因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发这样毒誓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更赞成去派出所报案,那样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途径。山里人就信这个,他们宁愿相信“娘娘庙”里的福神爷,也不相信什么警察之类的。
过了十六,就在正月十七的那一天,村干部和村里的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从娘娘庙里请来了福神爷开始让佛爷来找那个失去的铙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美丽传说
在我们那里关于这个娘娘庙的福神爷却有一段很动人美丽的传说。
大约应该是在明清时候的事情吧,我们这里有一个坡叫“窑坡”,是个出了名的金场子。许多人都慕名而来挖金子的,天南海北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人们在那里不分昼夜,不分你我的一天三班倒,就是想多挖点金子。可是长年累月的人工掏金,基本上把山都给掏空了。我们那一带掏金子都是打窑洞,一般窑洞曲曲折折打进去很深很深。掏金子的人多了,整个坡都成了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了。经常发生窑洞坍塌事件,死人的事情是经常的,可是就是这样也不能阻挡人们对金子狂热的追求。人们把死的同伴草草埋了,依然在寻找着黄金的梦想。这个坡的旁边还有一条沟,我不知道以前叫什么沟,现在我们那里人都叫它“坟沟”,整条的沟里都埋的是死人,就是当时挖金子时候压死、累死的那些人的坟墓。由于当时挖金子的多半是年轻小伙子,按照风俗,年轻人不到四十死了以后是不能进族坟的。所以那里埋的多半都是些年轻人。
在坟沟里,三步一个坟头,就是白天进去也会让人感觉到阴森森的。许多人说一到晚上那整条的沟里都会发出鬼火和冤魂的叫声,凄惨迷离,使整个窑坡的上空都充满着一股阴气。
有一年的夏天,老天爷连降大雨,连阴带下一连下了七天。可是大雨并没有阻挡人们淘金的欲望。沙娃子们(掏金的窑工)依然挥舞着铁锹,纲钎,热火朝天的干个不停,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他们殊不知,连日的大雨窑洞有着塌方的危险。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从上了年纪的老人,和一般的妇人。他们只是算计着一天进帐的金子,可以买多少粮食,可以买多少尺的布,做多少双鞋子,甚至千里之外的新媳妇们盼望着丈夫多挖点金子,自己的柜子里可以添点衣服,粉脂奁里可以多放点胭脂。一场巨大的灾难就要降临到沙娃们的头上。
就在雨下到第七天半夜的时候,突然天气放晴,东方的天边出现了一片白色的鱼肚皮白,紧接着白色变成了橘红色的朝霞,没有过一会儿时间,橘红色又变成了紫色。就在窑洞外的沙娃子们看着这一切情景,他们都惊呆了,以为是天亮了。令他们吃惊的还在后头,天空发出万道金光,出现了七彩的虹。
也许天起真的放晴了,雨过天晴天上不是有彩虹吗?沙娃子们这样想。
这是一次罕见的天气奇观现象。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罕见了。在那彩虹上出现了一个小圆点,隐约还在动,慢慢地开始向人们飞来。当那些沙娃子们开始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个女人。
她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马,从天空飞奔而下!在离窑坡不远的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来回的奔驰。这时人们才看清楚她的本来面目。她身着一套大红的锦绣披挂,肩头上挂着一条很长的金黄色的飘带,在那块平地上骑马来回驰骋。在马跑过的地方泛起一道道的烟尘。
只要是半夜没有睡觉的人们都看到那壮观的时刻。那些沙娃子们都争相传诵这个消息,于是窑洞里面的人都跑出来看。所有的沙娃子们都站在山头上看,黑压压的一片。可是,毕竟有被利益冲昏了头的人在,特别是那些外来客们,他们嘲笑跑出去那些人,说这么好的金子不挖,看什么红衣女子,挖了金子换了钱,回家去抱自个婆娘的沟蛋子(屁股),比看那个过瘾。
就在人们看得正出神的时候,慢慢地那红衣女子和白马跑远了,最后消失在东方的天尽头。天也暗了下来,一切照旧。就要人们回到窑洞的时候,突然,天崩地裂,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整个的山都摇晃了起来,人们以为是发生了地震,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坡上的所有的金窑洞都坍塌了!外面的人都辛免与难,里面的人没有一个生还!
不知道里面死了多少人!但是,到第二年的时候,在窑坡那里一共有三千寡妇吊孝!
人们说,那个解救了无数沙娃性命的红衣女子就是福神爷!从此人们就给她修缮庙宇让她享受香火!据说很灵验。我们这里人家不关有什么大小的事情,什么问卜,看祖坟,看庄廓,驱除邪门歪鬼的都喜欢去请她!
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相大白
我觉得这个传说跟玛祖的传说都属于是同一个版本的!一个保护渔民,一个保护沙娃子而已!
福神就请在了我家,奶奶是最忙的一个人。她舍不得捐一块钱,可是买香火钱她是舍得的。福神爷请到我家的那天,村里的人们都来给她进香,还有不少临村的闻讯赶来的人。一时间我们家因为她的到来而门庭若市。人们希望福神爷有灵,找到失去的铙,还好人一个清白。
吃过饭,没有过多久就开始问卜了。问卜的人是戏班子的郭大爷,他是个唱戏迷,在我们村德高望重,由他来问就合适不过了。问卜的仪式似乎很隆重,在没有开始之前,先要上香,烧纸,焚檀香,茶酒云马一样都不能少。
福神爷由四个年轻小伙子抬着。她坐的是一顶敞棚轿子,是属于木雕的神像。无名的艺术家给了她最慈祥的面容。她头戴凤冠,身着红衣,眉清目秀,露出微微的笑意。在她的轿子的四周挂满了刺绣的白马,各个都是刺绣中的精品。
在问卜的时候,如果问的问题应该是“是”,那么福神爷就会自动跑到问卜着的前面;如果是问的问题是“非”,她要么就站着不动,要么就自动退到后面去。虽然是四个人抬着,但是在行动中,他们的步子是一致的。如果福神爷不想动,四个抬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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