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连墨惯例的应一声,然后低声问,“有什么要买的?”
有什么要买的?
说不上来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对着他静若碧潭的黑眸,听他沉稳的嗓音问话,心里的感觉就是雀跃。抬手直指门口的推车,“很多。”
连墨拔腿就去拉了车,我屁颠屁颠的跟上。
我的记性不好,家里需要的东西都写在手机上,连墨大致扫了一遍就记全了,到了哪个区域需要买什么都归他操心去了,我则是将刚才和楚楚聊天的内容,有选择的说了一些,他对于胖子和楚楚一起的事情没有半分的意外,就像任何一个时刻那样,淡淡的“恩”了。
听着他从始至终平静的答应,忽然觉得自己当时的惊讶有点傻气。人和人的相配,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个面的,连墨的避世,和我的喧闹若要说也是不合适,可是就是喜欢了,喜欢从来不需要每一样都相配。
离开超市的时候,我和他各自拿了满满的一大袋,袋里的东西都是我放的,所以分量相仿。自己比较习惯这样的重量,从小就没有被当力弱的人去对待的习惯。只是今天有些例外。
经过外头木椅时,依旧是轻轻扯身旁人的衣角,“连墨我们坐会儿吧。这鞋踩得累死了。”
“恩。”他轻声应了,拿过我手上的口袋搁到椅子上。
我则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踢了高跟鞋,俯身双手齐上的捏着发胀的脚踝以及被压得生疼的前半只脚掌。
连墨蹲下身将我的鞋子摆正,然后接替了我手上的工作。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男朋友半跪下给自己按摩,这样的待遇海华丝让人有些扛不住的,想要推开他可是这人下盘稳的不行,“不用,稍微活动一下就好!其实高跟鞋什么的我已经很会穿了,就是今天走的久了有些累。”
“恩。”连墨并未起身,依旧是蹲在我腿边,力道适中按摩着。
“真的没事,哪个女人不穿高跟鞋?”看到走过路过的人不时投来各种好奇打量的目光,有种屁股下有火在燎的错觉,可偏偏脚边的男人坦然自若的蹲着,脸上的安静从始至终一丝未变。
“哇……好多气球啊!”
“都是粉红色的诶!”
……
连墨转而握着我另一只脚正要按摩的时候,右手边的人群就是很突然的喧闹起来了,路过的人纷纷往那边凑过去,继而更多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我趁机推着连墨,“哎呀,好啦!去看看那边怎么了!”他这才松手立直身子,我忙穿好鞋,朝人群最拥挤的地方冲过去,还没有冲到就看到不远处的天空飘满了粉红色的爱心形状气球,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依稀还能看出来,那些气球一起拼出的也是一个爱心的形状,这应该算是带着震撼的浪漫效果。
挤到最前排趴在卖场的围栏上,听着耳边不绝的羡慕和赞叹,也免不起的有几分艳羡。不过都已经不止三十岁了,这种热闹看一眼就好,没必要像身旁的小女生那样看着都不舍得撒眼。
一步三回头的走回到连墨身旁,“那边放飞好多气球,可好看了,你不过去吗?”
“你去看吧,我等你。”他抬手轻轻在我头上拍落,眼睛里的倒影只有我一个人。
没忍住,一下扑进他怀里,“没你想的那么喜欢,我们回家吧。”
“恩。”他轻轻推开我,然后转身半蹲下。
看着他宽阔背脊对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干嘛?”
“背你。”
允许我说一次“恩”
不要每次都是这么出格的对人好!有几分用强的把他拉直了,“真没有你想得那么累!再说你的伤才好,怎么可以背人?那,今天东西你拎,不和你抢就是了!”担心他会坚持,一说完话立刻把摆在椅上的两大口袋塞进他手里,而人则是挽住他的手臂,抬头“卖笑”,“回家了。”
“恩。”连墨将被我牵着的那只手上的袋子转到另一只手上,然后任我牵着走上回家的路。
只是,才走到购物中心的外头,就发现大批大批的人聚集在购物中心主体大楼的一侧,热闹的程度不亚于刚才看气球的气氛。
知道那里是一块巨幕荧屏,但平时也就放点广告什么的,可能吸引这么多人就一定不是广告之流,心下好奇,本是想拉上连墨一起去看,无奈他拉不动,只能撇了他一人过去看个究竟,然后就那么知道了楚楚让我明天买报纸看的事。
浩浩荡荡占据了大楼三分之一侧面的大屏幕上,背景是无数的粉色气球,而梁承继一身西装笑容幸福的牵着他美丽的新娘,跟前是一个7层高的大蛋糕,他们无名指上的戒指,和那用来切蛋糕的刀一样,闪闪发亮。
很难说得准自己对于眼前这对新人是什么想法,只因我认得那个新娘,梁家事业上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家的千金小姐,一个足可以可梁承继门当户对的女子。
低头回到连墨身旁,他没有立刻动步子,反而问:“怎么了?”
“梁承继结婚了。”我抬头看他,连墨眨了眨眼,点头应了,“恩。”
“可是他结婚的对象是……”我很想说,他肯定是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可是话到口边才发现,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没敢去看连墨过于清透的眸,只是低头扯扯他的衣角,“不管他的结婚对象是谁,我都应该祝他新婚快乐。”
连墨忽然抬手将我揽入怀里,然后我听见一个声音从上面传下来,“恩。”
梁承继结婚的事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我的心情,可不太愿意这种影响,影响到我和连墨之间,其实回家之后有大堆的事情等着去做也没有太多空暇让我细细回想。
胖子和楚楚在家里一起吃了晚饭,送走他们之后,连墨在厨房刷碗,我则在卧室整理东西和床铺,东西都是下午从购物中心带回来的,被单也是其中之一,还好没有被单过水才能用的习惯,否则只能盖着裸奔的被子过夜了。
卧室的灯被我换成了节能灯,发出的光亮和日光灯没得比,整个卧室缺少了一些有如白昼的明亮,多了几分的晦暗。
在我将被子往被套塞进去的那会儿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动静,微微侧头,就看到连墨静静的站在那里。房间里不那么足够的光亮,给出了太多的阴影落在他脸上,和那次分别时,透过泪眼看到的他有很多分的相似。只是此刻的安静并没有那些不安了,有些变化从始至终就是转瞬之间。
连墨忽然开口:“不回去吗?”
我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六,惯例是在家里陪爸妈度过的。将手里的被子整个塞进被套里,再将两个角交到连墨手里,自己拎着另一边,狠狠抖两下,等被单全然平整了,才说:“不回去了。”
“恩。”连墨松开了手里的被套搁回床上。
我弯腰开始铺床单,末了问:“今晚你睡哪儿?”
他看着我,我没避开的看着他,然后他看向了那张已经被准备的很完备的大床。
学人赖皮的往床上一滚,然后抬眼看他,“我要横着睡!”
连墨似乎略感好笑,但依旧是那淡淡的应声,我还来不及再一次的说点什么,手机的铃声已然响起。让连墨先去洗澡,自己跑去接电话。
是妈打来的。
“妈,怎么忽然打电话过来?”今天不回家的事是报备过的,母亲不是没事电话总是追来追去的人。
“我都看见了,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妈的声音有些藏不住的心疼我,可这透露出的心疼到让我摸不着头脑起来,“妈,你到底在说什么事啊?”
“梁承继结婚了,是不是!”
漫天的粉色气球蓦地闯入我的脑海,梁承继和新娘幸福的笑容一并浮现,老老实实应了,“是。”
妈似乎是试探着问:“谢榭,你没事吧?”
当然是没事的,除了说不出来的愧疚,其他还能有什么事?我是那个抛弃别人的人啊!可是这件事,不应该再被提起了。不为别的,一个职位高高在上的男人被女人抛弃和抛弃女人,我想总是后者对他的影响小一些,所以不管是在同事还是在爸妈跟前,我都是默认了自己被梁承继抛弃了的状态。
“妈,我没事,你别多想。”
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妈能多想什么,也就是那个梁承继对你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转个头就和别的女人好上了!都说做生意的情薄,还真是!”
我心下歉然,却也不能多应声,而这种沉默似乎带给母亲其他的想法。
“谢榭,你老实和妈说,你和梁承继是不是早就有问题了?那个时候,你们都要结婚了他还要往外头跑,你那几天又恍恍惚惚的,你老实说,是不是那个时候你们就已经不好了!”
我稍有怔忪,一直以为那些日子的恍然是藏得很好的,可好像还是没能瞒过母亲的眼睛,只是这份恍然和梁承继没有关系,只和另一个男人有关,而这个男人这会儿正湿漉漉的从浴室里走出来,拿一块白毛巾在那擦头发。
“妈,您就别猜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室友催我去洗澡了,等会儿再和你说!”说完这话,就听着妈说:“好了好了,你不想说妈也不勉强,就是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出来,别一个人扛着!”“恩,我知道。”匆匆挂了电话,连墨已经丢开毛巾走进来。
这个男人的耳朵据说是很灵敏的,虽然我是在书房里说的室友,但估摸着他也听得很清楚。
没敢去看他的眼睛,就平视眼前的空间,只是以前都有衣服遮一遮,可这会儿,却是将眼前清瘦却又富有线条的身材尽收眼底,鼻间又闻得见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一时脸上有些发烫,轻轻咳两声,微微侧头看向他处,“我们的事我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和家里说。”
眼角的余光瞥见连墨依旧是那么平静的看着,然后我就觉得脖颈忽然一热,是他的手掌附了上来,灵活的拇指在我耳后轻轻摩擦,似乎只是单纯的将发丝理齐,可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许是他刚洗完的关系,一贯微凉的手掌有些发烫,我头不敢抬眼不敢转的,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不敢有什么动作。就那么感觉到连墨让自己向我靠近了一点点,而他的手也微微发力让我上身前倾,最后我的脸就那么贴在他胸口的皮肤上,听着胸腔内那颗跳动的频率,也听到上头的声音说:“恩。”
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后轻轻在他胸口啄一下,有些红着脸的抬头看他,轻轻说:“我很期待。”
期待的内容是伴着翌年的春天来到。
给了爸妈以及身旁的朋友足够的时间去将过于那一段,有关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淡忘,然后再将连墨带了出来。
连墨的痴情和梁承继的薄情在母亲眼中是强烈的对比,虽然对那个总显得有些避世的男人依旧不满,但很多事却没了当初的执着,大家约在了周日的晚上,一起在我家吃个饭。
虽然没在萧山的房子里,但也知道连墨被刚做了爸爸的胖子叫过去,灌输了一个早上的理念。
吃过午饭,就躲在房间里打打电脑看看连续剧等晚饭时间的来临,可到了三点多的时候,就有人按响了门铃,将人放进来一看,是一身偏正式的休闲装,温柔笑着的连墨。
话说这大半年的时间,我的确是给这张沉静的脸上添了很多分的笑意,可也没有到让他可以无事生笑的地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开门就看到连墨冲我笑有种巨大的违和感,而且是巨搞笑的违和感。
估摸着这是胖子一早上训练出来的,不好意思太打击他,就使劲儿憋着笑意改问:“怎么来的这么早?”
连墨晃晃拎了两手的新鲜菜,“我来做饭。”
母亲这会儿已闻声出来,我回身看她时,她正伸头张望,而连墨的身高是无法隐藏的,看妈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连墨到了。
没等我说点什么破破冰,连墨已经笑容可掬的喊:“伯母好。”
这一声,不单是我吓了一跳,妈似乎也有些怔到,神情晃了下才淡淡说:“是连墨吧,这么早就来了。”我忙抢着说:“妈,连墨说是过来做晚饭的,他的厨艺很好的!你和老爸想吃什么,说啊!”
妈瞥了我眼,“菜买来了问要吃什么?”
有种拍飞自己的冲动,原本想说点什么给连墨加分的,可这话说的只减分不加分。但有些事好像并不是我想想的情况。
那不是一顿多么丰富的晚宴,但我发誓那是一顿让老妈绝绝对对改观的晚餐。
饭后,连墨被爸叫去下棋,而我在厨房刷碗,妈没有像往常那样拖拖地什么的,只是倚门站着和我有句没一句的聊着。
妈不无调笑的说:“早知道你还是喜欢同一个人,当年那坏人妈真是白做了。”
我不好接这种话茬就老实的低头刷碗。
妈叙说:“谢榭,你和连墨的事,我和你爸昨天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不会再拦一次了。今天这顿晚饭一过,我和你爸算是更放心了。不是当妈的说你,恐怕你这个当女儿的也不知道,爸妈的口味是什么!连墨刚才那一桌菜啊,一条鲫鱼做了两吃,你爸喜欢红烧,我喜欢清蒸,他心里和明镜儿似地,什么都清楚,就只你还在那有话没话的说好吃不好吃。”
乖乖继续低头好好的刷碗,也不知怎么的便是觉得有些个回忆在脑袋里虚晃着,心里有些声音在说,让妈说出这一段话的,让我的家人对他从不接受到如今的称赞的,是他自己的努力,相比之下,我实在做的太是不够了。
晚上送他下楼时,我告诉他,妈对是喜欢的。
连墨轻轻的笑了笑,是释然的,过去埋在他心里的阴影远超过在我心里的,他背负的也是我无法尽数去读懂的,还好,那么多的都过去了。我不禁轻轻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捧住,立在高一阶的台阶上轻轻垫脚,在他唇上亲一下,“连墨,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好。”
将手臂架在他肩膀,将他勾的和自己亲近一些。
连墨低下头,轻轻顶着我的额头,“我们结婚吧。”
这一次轮到了我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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