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驼子说:“难听什么?剃头三天丑,叫熟就好了。今天为师就教你怎么做人。”
李一铲这个腻歪,又是大道理。在学堂里那个先生就是成天教学生做人,可自己背地里却和寡妇不清不楚。陈驼子一脸严肃:“风水呢,有正道也有邪道。什么是正道呢?把握事情义理,心中要有正义感就是正道。而误入邪道呢,即使终身修炼也会越悟越远,最终徒劳不说,而且可能身陷死地。做咱们风水的,很容易进了邪道,你如果有那么一天为师可要替祖师爷来清理门户。”
李一铲愣了愣:“师父,小徒紧记就是。咱们风水的祖师爷是哪位?”陈驼子说:“阴宅风水的祖师爷叫郭璞,他写了一本奇书叫《葬书》,是最早对阴宅下葬的风水作出研究。另外风水界还有本书是和《葬书》齐名,相比较而言,这本书更奇更特更准确,它集中了风水阴阳的大成。”李一铲兴奋地说:“这是什么书?”
陈驼子脸上表情很庄严:“《墓诀》。”
陈驼子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李一铲。
李一铲看到这本书,因为年代久远页面已变成褐黄色。这本书靠一根细细的红线把这些书页缝制串连而成。封页上用朱笔提的红字小楷“墓诀”。封页右下角浅浅地写着三个字“杨钧松”。李一铲翻开第一页,首页上什么字也没有,只是画着一棵八杈树。所谓八杈树,就是一棵大树长着八个枝杈,画上的树木直立挺拔,瘦削如刀。李一铲说:“师父,这树是什么意思?”陈驼子笑着摇摇头:“为师,也一直没有参透其中道理。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看看你有没有灵性和缘分来悟透天机。”
李一铲继续往后翻着,大致地浏览,发现许多语言都晦涩难懂,凭直觉他感觉到这本书简直是博大精深。翻到倒数第二页,上面写着“空之卷”。他感觉很有意思,随手翻开最后一页,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李一铲嘿嘿笑着:“果然是空之卷,一字不著,尽显风流。”陈驼子把书拿过来揣在怀里说:“小毛孩子,你懂什么?因为空,所以不被外物所束缚。杨钧松就是要告诉我们要掌握方法,但又不拘泥于方法。”
李一铲说:“太玄,不明白。师父,你说过你的秘术是传儿不传女,我是个外人,你为什么教我呢?”陈驼子喝了口酒,神色暗伤:“为师我一辈子就是个光棍命。我们陈家历代都是残疾。我爹天生没有胳膊,到了我这一代,不但是个驼子而且不能生育。我们陈家看样子是要绝后了。但这部书还要传下去,有人研习。我这么多年来也是要寻一个刚阿正直的人来传授。终于发现了你,这也是缘分吧。我看过你的面相,你日后必然会有大造化,而且心无邪念,这也是最重要的。所以我选中了你。”
陈驼子喝了一口酒,神色又恢复了以前的不拘无束,怡然自得。他说:“刚开始先别提什么《墓诀》,你别好高骛远,我从五行开始教起。”
这天晚上,陈驼子留下一大堆五行的口诀要李一铲背诵。到了后半夜,李一铲背的是头昏眼花,他偷眼一看陈驼子斜靠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酒壶,鼾声四起。李一铲心想,明早还要上学呢,可不能在这了,赶紧回家睡觉去。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刚走两步,陈驼子突然说话:“没背好口诀,往哪里走。老老实实给我坐着。你不但要把五行记熟,以后还有六种四行,生量水口,十层罗盘,够你学得了。”李一铲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又回到椅子上摇头晃脑地背着:“金木水火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陈驼子闭着眼睛说:“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是阴阳风水最基本的东西,这些搞不明白,就无法进行实际的风水预测。别偷懒,快背。”
熬了一夜,李一铲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当听见清晨的鸟叫时,他迷迷糊糊地起来看见陈驼子正背着手在门口紧闭双眼沐浴和风。陈驼子看见他起来了说:“你今天不用去学堂了,我一会带你去给你爷爷下葬。”
陈驼子带着李一铲回到李家。陈驼子对李富贵说:“你带我去你们家祖坟看看,我给老太爷下葬。” 李富贵大喜,他雇了几个长工,抬着棺材往山上走。
一行人抬着棺材来到后山脚下,在山林之中有一块墓碑上面刻着“李和之墓”下面还有生辰死日云云。
李富贵说:“这李和是我太爷爷。我们家祖上都是穷人,只是到了他老人家时,才开始慢慢发家。所以有据可查的祖坟也就是从他老人家开始。”
陈驼子让人把棺材放下。他走到李和墓前,仔细看着。李和的墓上有着高高的宝顶,何谓宝顶呢?俗话说就是坟包。有钱的达官贵人官宦之家下葬的时候,宝顶都非常壮观,有的做成亭台楼阁,更夸张的干脆就建个陵园。
这李和墓的宝顶也不一般,一丈多高,横下两丈的直径,大理石质料上面配着云南方石的杂花。方石乃名贵之石,虽比不上田黄那么珍贵,但和河田的羊脂也差不多了。这方石杂花红绿相间,晶莹剔透,手摸上去还有丝丝凉意,润滑之极。陈驼子笑了:“老李,你家祖上也够有家底了。果然不是一般人。”李富贵说:“请看看,哪里出了毛病?”
陈驼子转了一圈,叫过李一铲:“一铲,你过来看。”李一铲走了过去,顺着陈驼子的手去看,在那宝顶底部一角,正有一汪溪水从远处蜿蜒而来,缓缓流进墓内。李一铲疑惑地说:“这水?”陈驼子脸色很严肃,蹲在地上,用手沾了沾那水,然后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又放到嘴里尝尝。他点点头站起来说:“问题找到了。一铲,你来看一下这是什么水?”
李一铲也蹲下身子,用手沾水尝了一下,恶心地差点没吐出来:“师父,这水都馊了,怎么还有一股尿骚味?”
陈驼子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这水是沐浴水。”
李富贵,李一铲同时惊叫:“沐浴水?”
“不错。估计这附近有澡堂子,这水就是从那流出来的。”
李富贵歪着头想了一会,猛然一拍大腿:“他姥姥的。这不远确实是有个澡堂子,还是个老字号。我们镇上的男男女女都去那洗澡。”陈驼子点点头说:“果然没错。这沐浴水,又叫大黄泉。这种水,倒冲墓库,绝对大凶。绝胎水到无后嗣呀!”
李富贵咬牙切齿:“害我李家断子绝孙。我现在就找他们去。”陈驼子一摆手:“别那么冲动。开澡堂子的也不知道风水堪舆,所谓不知者不怪。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墓前挖个引水道把那沐浴水引走便是。”李富贵发狠说:“要做就做个干脆。我想把祖坟给迁了。”
陈驼子笑了:“那倒不必。这里山清水秀,背山望水,山脉走向如大鱼张口,所以这里又叫鲸吞地。是个大大的吉穴,只要断了大黄泉的水,日后必然财如水涌,尽入我口。”
李富贵听得心花怒放。
陈驼子在墓前走了两步,掏出罗盘比量一下说:“李老太爷的棺材下葬在离李和墓向西三丈远。头东脚西,大吉大利。”
第二章 唐墓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这天晚上,李一铲正在背诵二十四向分金定穴法,陈驼子突然发问:“你们学堂是不是放假了?”李一铲说:“昨天开始放的春假。”陈驼子点点头:“你现在就回家,收拾收拾包裹,明天早上过来跟我出趟门。”
李一铲问:“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呢?”
陈驼子说:“你知道为师这次下江南目的是什么吗?”李一铲说:“不知道。师父不说,小的也不敢问。”
陈驼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形式奇古的金丝紫砂壶放在桌子上。紫砂是由紫砂泥烧成,其间工艺极为复杂,烧好后做成陶器,质地细腻胎体坚硬。用来煮茶的话利于茶叶挥发,能把茶香发挥到极点。紫砂壶本就是上等陶器,极难得一见,今天陈驼子拿出的这个壶上面还缠绕着数十缕头发粗细的金丝,简直太贵重了。
这把名贵的紫砂壶把放它的那个破木桌子也辉映的紫气流转。李一铲虽然不识其中价值,但也被这金丝所吸引,知道这东西肯定极为名贵。他用手细细摸着这壶问:“师父,这壶是你的?”
陈驼子点上一袋烟:“一个老朋友送的。去年我在东北关外时,一个老朋友把这壶送我,他说这壶是从江南一带贩卖过来的。近年来,国内战局不稳,许多人都开始发起国难财。江南和中原一带,盗墓之风盛行。许多千年古墓给强行打开,里面东西被盗不说,许多价值连城的国宝也给糟蹋了。这紫砂壶就是盗墓人从墓中盗出的,差一点就流落海外,让洋毛子给买了去。奶奶的,”说到这,陈驼子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驼子我没别的本事,就会看个风水下个阴宅,我一定要尽全力阻止这些人的行为。”
李一铲听得也义愤填膺:“师父。我跟你去。现在是不是有线索了?”陈驼子说:“不错。现在我晚上教你风水,白天去周边山区勘察古墓,发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这里应该有一个极通风水的高人在盗墓,一些墓被盗的滴水不漏,机关都没触发。许多在墓里藏的极为隐秘的古董明器都能让他找到。我估计这个人肯定还率领着一个盗墓团伙,因为一些颇有规模的大墓被破了封土凿上盗洞,这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力所为。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我已经找出他们盗墓的时间和地点规律,猜到他们下一站能到哪里。”
李一铲说:“哪里?是不是我们明天要去的地方?”
陈驼子说:“不错。在李家镇外十里地的黑山有一处唐朝古墓,估计他们已经盯上了。你我明天早上出发到那墓里去,你帮我下机关。”
黑山是这一带鲜有的大山,山脉蜿蜒不绝连绵百里,如无数白龙正在空中飞舞。其山岭高耸入云,山林郁郁葱葱。山腰虚处薄雾环绕,宛如轻纱遮盖,穿过群山之间,消失在谷底尽头。陈驼子嗅着山林的气息感慨道:“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座黑山地有吉气,土随龙起,应该不只藏有一个大墓。看来我们的任务很重。”
李一铲已经在摩拳擦掌了:“师父,那唐墓何在,这机关怎么下?”
陈驼子说:“别忙。在入墓之前,我们还要去拜访一个人。我的一个朋友是此地地主,也是个风水先生,有他在,可以帮我们解决不少问题。”陈驼子说到这,瞅着李一铲嘿嘿笑着:“这个人年龄跟你相仿,有机会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李一铲兴趣大增:“太好了。说不定能成个好朋友。”
黑山脚下,是一大片稻田。许多农户正在自己地里忙着农活,田间凉风习习,一大片绿色随风起伏。陈驼子用手一指远处的黑山脚下,是一大片稻田。许多农户正在自己地里忙着农活,田间凉风习习,一大片绿色随风起伏。陈驼子带着李一铲来到田边的一处竹屋敲门,一会儿工夫就听见轻碎的脚步声响,那青色竹门“支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绿裤红袄扎着两条小辫的女孩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李一铲看女孩眨着眼睛看着自己,脸有点红,他回过头问陈驼子:“师父,咱们要找的人怎么称呼?”陈驼子满脸是笑模样,说:“这个人外号叫青龙居士。”
李一铲对那女孩说:“我们来找青龙居士。”那女孩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就是呀。找我什么事?”李一铲惊得目瞪口呆:“你……你就是那个风水先生?”女孩笑得乐弯了腰:“谁规定只能男人看风水呀。”陈驼子哈哈大笑:“苗花,不要逗我徒弟了。对了,我给你俩介绍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李一铲,一铲呀。”他叫过李一铲,指着那女孩说:“她叫田苗花,人称青龙居士。她可是我们风水界的后起之秀,极有天赋。”
女孩让开大门,笑盈盈地说:“都进来吧。”
竹屋之内的布置井然有序清秀淡雅,竹桌竹凳,都扎编得非常漂亮。窗台上摆放着几盆仙竹,绿绿油油的枝叶顺着房梁直攀屋顶。满屋子的清香令李一铲心旷神怡。
田苗花说:“陈叔叔,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进墓布机关?”陈驼子看看天色说:“现在就出发。估计今晚天黑之时,那群盗墓人必然出动。”
三个人顺着黑山的一条隐秘小路来到后山,田苗花在前边引路走得轻车熟路。后面陈驼子脚步也十分轻快,就是李一铲走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两个人不得不走走停停来等他,田苗花看着李一铲撅着小嘴说:“你一个大男人,连我这个小姑娘都赶不上。”李一铲家境殷实所以平时很少活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真是虚得厉害。他气喘吁吁地说:“不行了,老了。”
陈驼子拨开密密的枝叶,眼前陡然出现一处绿草平地。那绿草之中,歪歪地竖立着一个墓碑。那墓碑年头久远,上面满是青苔,石头斑驳不堪,上面提的铭文已经模糊不清。三个人来到近前,陈驼子俯下身用手细细地摸索那石碑,感慨万千:“每一次我给人下葬的时候,都有这个感觉。不管生前是如何的飞黄腾达,死了死了,都要栖身地下成为一堆枯骨。”
李一铲四目眺望:“师父,我怎么没看见这墓在哪?”田苗花笑着讽刺他:“真是个傻瓜,还学风水呢,谁家的墓地修的跟房子一样?陵墓大都修在地下。这唐墓呀,现在就在你的脚下。”
李一铲闷哼一声:“连门都没有,我们怎么进?”田苗花这个女孩特别爱笑,一听这话,笑弯了腰喘不上气来:“真是傻瓜,墓有大门,还用盗吗?盗墓盗墓,都是要打盗洞的。”
陈驼子拍拍手上的泥站起来说:“说的也不全对。许多大陵都有墓门。但墓门后都设有机弩,飞刀,流沙这样的机关。所以有‘玄门好进,玄道夺命’的说法。这个墓呢,不算大墓。从墓碑和下葬地点风水走向上来看,这个唐墓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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