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少年,这话当真是不假。”苏缜赞了她一句,心说蒋熙元真是会找人,弄来这么一个又会查案又会打架的主,不当捕头确实是浪费了。
苏缜给她添了茶,“改日有机会,我也与夏公子切磋两招。”
“黄公子也会功夫?”夏初有点诧异。她看着苏缜长得斯文白净,觉得他就是个家境富裕的读书人,没想到还会功夫。
这样子的翩翩佳公子要是打起架来,得是怎样一种风流倜傥撷花拦月的风姿啊!夏初看着苏缜,脑补了许多武侠片里少侠的模样,觉得心都要化了。再想想自己打架打的那灰头土脸的样子……
她可不会那高来高去御风踏雪的漂亮架势,她会的都是实用的搏击术。怎么打?总不能也像打许陆似的,兜着人家两条腿往出扔吧!那简直是亵渎!
想到这点,夏初便红着脸摆了摆手,“还是不要打架的好,伤感情。”
苏缜也不知道她都想了些什么,冷不丁听见这句,不禁微微一笑,“男人间切磋武艺通常是增进感情的,既不是仇家要拼个你死我活,何来伤感情一说。”
夏初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欠身起来斟了茶,“哦……,聊了这么半天,还没问黄公子你今天找我出来是什么事呢。”
苏缜啊了一声,抱歉地一笑,“聊得兴起,把正事差点都忘了。”说罢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递给了夏初,“最近事情多,耽搁了。”
“不碍事不碍事。”夏初小心翼翼地接在手里,照片上的父母和哥哥依然笑意温暖。她爱惜地抹了抹,略有伤感地一笑,“谢谢你。”
“这画上的人,是你的家人?”苏缜问道。
“嗯,我的父母,还有我……,我妹妹。”
“他们现在……”
夏初从怀里把钱包掏出来,将照片仔细地放好,恋恋不舍般地又看了看,“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苏缜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但听见夏初将这句话,淡淡地,如叹气一般地说出来,仍是随着情绪小有伤感,“抱歉……”
“没关系。”夏初阖上钱包,抿嘴笑了笑,“那时候我还小,有时恍惚的记不起他们的样子,就拿出来看一看。”
“我该早点还给你。”
“能再找回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黄公子可千万别自责,不然我都不晓得该如何谢你才是。”
苏缜笑着打趣道:“那你现在是打算如何谢我?”
“唔……要是黄公子不嫌弃,等我预支了第一个月的月钱,请你吃饭可好?”
吃饭?这个谢礼对苏缜而言倒是新鲜,他爽快答应:“自然是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夏初举起茶杯来对着苏缜,苏缜楞了一下,随即会意,也举起茶杯来与她轻轻碰了碰。
“黄公子住在哪里?等我发了钱好到府上找你。”
“这个……,最近我可能要出门一趟,还是等我回来去找你吧。”
夏初不疑有他,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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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有产阶级
五天后,李二平的赔偿金拿到手了。
被关押期间的实际损失以及精神赔偿由朝廷出。另一部分则是冯步云给的民事赔偿。
这是夏初给的建议:刑事处罚附带民事赔偿。
这条不单适用于朝廷对冤案的赔偿,也包括了所有刑事案件。积极缴清民事赔偿金额的,只要受害者家属同意,便可以罪降一等。
虽然这有点拿钱买命的嫌疑,可毕竟受害者家属也还是要生活下去的。杀人偿命是没错,可你这命又吃不得穿不得。
所以,冯步云家里哭着喊着去李二平家里把钱赔了,生怕她家父母不松口。最后,算上朝廷赔的,赔偿金倒有千两之多。
李二平他娘拿到这笔钱就晕了。而冯步云则如愿以偿地被流放武塔县,好歹命是保住了。
到这一切尘埃落定,夏初才敢去李二平的墓前祭拜。
二平娘怕自己姑娘孤单,终于是在她死后同意了与阮喜的婚事。阮家给办了冥婚,将李二平与阮喜被合葬在了一处。
夏初觉得,倘若人死之后真的有灵魂,李二平也许并不愿意如此吧。毕竟阮喜的自私和怯弱,也是李二平冤死狱中的一大助因。
已是三月初一,天气已经回暖了,风里带着初春特有的煦暖味道,缓缓地掠过这包新土坟茔。
夏初用手抹了抹墓碑上的浮土,一言不发的站在墓前,站了很久。
夏初在蒋熙元的慷慨帮助下,在城南安丰坊置下了一处小院,花了三百两银子。
之所以贵出来一些,是因为这房子里带一些简单的家具,夏初可以拎包入住,另一个原因则是这里离蒋熙元的敦义坊不远,她上班可以蹭车。
反正她这是无首付无利息的友情按揭,蒋熙元也不差这点钱。
夏初满意的不得了。
穿越过来一个多月,自己不光间接实现了自己的警察梦想,还在首都置了一处不动产。放在现代,这得够她奋斗一辈子的啊!
三月初三上巳节,衙门放三天假,夏初准备搬家。
初四搬家当天,许陆武三金几个不值班的主动要求帮忙,夏初直说不用,但他们也只当是客气。等真来了,发现确实是不用。
夏初啥都没有。
“头儿,你以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啊?”武三金问她。
夏初负手围着院子转着,信口说道:“你们头儿,我,以前都是在山上跟师傅学艺的,今年年初才学成下山。”
“在哪儿学的艺啊?”武三金眼巴巴地问道。
“景山。”
“景山?景山在哪?”
“在北海旁边。说了你们也不知道。那地方有奇门遁甲,我现在想回也回不去了。”
几个人正在院里聊着,就听有人拍院门,许陆开门一看却是今天当值的王槐,跑的一脑门子汗,进了院子直奔夏初,“头儿!衙门有人报案!”
赶到府衙时夏初看见门口停了辆马车,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正跳脚搓手的在车边上站着,旁边是值班的吴琏陪着。吴琏看见夏初他们几个后赶忙招了招手。
来报案的是一个车夫,说是从西郊万佛寺赶过来的。说他家小姐三月三跟家中女眷去踏青烧香,昨晚就住在山上禅房,可今天人就找不到了。
“我家夫人都急疯了!寺里都翻遍了也没寻着人影,就让我赶回来到府衙报案。官爷,您赶紧带人过去帮着找找吧,万佛山那么大,我们找不过来啊!”
“你家主子是谁?”
“家主是吏部侍郎刘钟,刘大人。”
夏初想了一下,“许陆、武三金,你们俩现在跟我走。郑琏,你去刘府里看一下,如果刘小姐回家了,就去万佛寺知会一声。王槐,你去把仵作找来,晚饭之前务必赶到万佛寺。”
众人一凛,齐声应了个是。
说:
新的案子来了。吏部侍郎刘钟,嘿嘿,谁还记得这个人~
☆、55。 前往万佛山
车夫在旁边听完夏初的安排后,有点不理解,“找仵作干什么?官爷,得多带几个人啊!”
夏初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失踪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死,要么是活,为防万一自然是要带着仵作的。
夏初他们三人上了车夫赶来的马车。路上,夏初问那车夫具体的情形,可车夫也说不上来,“我们下人都没上山,就在山下看着马车的,午饭前夫人的丫鬟跑下来让我到府衙报案,我就来了。”
“你一直在山下?有没有看到过你家的小姐下山?”
那车夫摇了摇头,“白天儿里是没看见,夜里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家小姐是个大家闺秀,半夜应该不会跑出来。”
夏初见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来,只能等到了万佛山再说了。但愿他们到的时候那刘小姐已经被找到了。
路上,夏初让许陆跟她说了说万佛寺里面的情况。
万佛山是西京周围最高的山,因为山上有很的石刻佛像洞,故名万佛山。万佛寺便在那山顶上,因为距离西京城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山势较高爬起来需要时间,一般去礼佛烧香的人都会在那的禅房住一晚上,所以万佛寺里面的禅房很多。
“三月三踏青……,那万佛寺里的人应该少不了吧?”
“估计禅房都住满了吧。”许陆说,“一般香客头天上山,住一晚上,第二天在寺里用过斋饭之后下山回城,回到西京正好是晚饭前。”
“啧,那等咱们过去人岂不是都走光了?”
“不一定,上巳节的假期三天,大多会住到明天再走。眼下时节天气正好,除了烧香礼佛,还会踏青。”
等夏初他们到了万佛寺的时,天还没黑,但日头已经偏西了。进了山门一路往里到了大雄宝殿的院子,就看见一个华衣妇人正站在院子里的紫藤架下,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对着面前的一个老和尚哭。
“方丈,方丈!我求求您了,您帮我找找我的女儿。我女儿一向乖巧懂事,她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自己离开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您把她帮我找着,我倾家荡产供养您啊,方丈……”
“阿弥陀佛,施主先不要着慌,老衲已经散了寺中僧侣遍山寻去了。这无关香火钱,令爱在寺中走失,寻人也是老衲应做之事。”
那刘夫人越发伤心起来,哭的不能自已,靠在身边的丫鬟肩上,气儿都要上不来了。”
夏初走过去,“这位是刘夫人?”
刘夫人转头一看见夏初身上的捕快装扮,便伸手紧紧拉住,说的还是那些话,让夏初他们赶紧帮忙找人。
“当然当然,您先别急。”说罢又对那方丈道:“方丈,还要麻烦您把已经找过的地方告诉我们一下,另请将可以帮忙的僧侣集中起来,由我们统一安排有序搜索,您看是否合适?”
“没有问题。”方丈欣然应允。
夏初嘱咐了许陆几句,让他带着武三金跟方丈去了,自己则留下来问刘夫人些情况。
☆、56。 搜山寻人
刘夫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夏初让丫环给她倒了杯茶,好言劝说了几句,她这才勉强止住眼泪。
刘家的这位小姐名叫刘樱,今年十六岁。昨天与刘家夫人、庶夫人,带着家中的两个女孩还有几个丫鬟到万佛山踏青、烧香。
这是一早就定好了的事,刘夫人也邀了别家相熟的女眷,刘樱那边还有几个手帕交未出阁的女孩。这些官家的女眷彼此联系颇多,算是各家老爷在朝堂之外的一种关系维系。
“昨儿都好着呢,下午小樱带着她妹妹跟其它家的一些小姐在山里转了转,回来用了晚饭后她们小辈儿聊她们的,我们聊我们的。回房前我还去看了小樱,都没事。”
“那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今儿早起吃早饭的时候她就没来,我以为她是贪睡了,可看见她妹妹榕儿,榕儿却说小樱不在房里,早起就没见着。山里早上空气好,我以为她又跟姐妹去转悠了,也没太在意。后来我就去大殿听经拜佛去了。可是……,可是……”
刘夫人说着眼泪又掉下来,声音也激动起来,“可是等我听完了诵经出来,看见别家的几个姑娘在院里聊天,却没有我家小樱,我就过去问问。这一问才知道,她们早上谁都没看见过小樱,我这才慌了神的让人去找。”
夏初赶忙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别着急。
“我哪能不急啊!从早起到现在都多少时辰了,我嗓子都喊哑了。别家的姑娘丫鬟也都帮着找,还惊动了方丈,连锁着门的藏经楼都进去看了。你说……你说小樱她去哪了啊……”说罢又恸哭了起来。
夏初隔着帽子挠了挠头。
这么找都没找到,要么就是刘樱自己偷跑着离开了万佛山,要么就是凶多吉少了。夏初现在也不敢说,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眼下只能等搜山那边的消息了。
天擦黑的时候王槐带着仵作过来了,夏初安排他们去跟着一起搜山,自己也跟了过去。
搜山的人已经从山顶搜到半山腰了,漫山遍野都是‘刘樱刘樱’的喊声,喊得人心神不宁的。方丈叫了不少的僧人帮忙,但散到山上后,看上去也只是零星的一点。
万佛山有大小五个山峰,万佛寺在主峰的顶上,越往下搜搜查的面积就越大,也就越困难,天黑后就更麻烦了。
夏初擎了个火把,安排搜山的人横向排开,做地毯式的搜索,可越搜,夏初心理就越觉得没谱。
天已经很晚了,假如刘樱还在这山上倒好说,是死是活早晚能找出来,可她要是不在这了呢?难道要把这整个万佛山搜一遍才算完?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在远处喊道:“那边是不是?是个人吗?”
夏初一听,赶忙叫着自己的捕快往声音的来源处跑过去。走到近前,只见一块大石旁边站着几个僧人,都半垂着头,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支起单掌竖在胸前,低声念着经。
夏初一看这情形,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刘樱已经死了。
僧人为夏初闪出一个缺口,夏初这才看见一个穿着鹅黄春装的女孩,姿势怪异地仰面躺在大石旁的地上,衣服散乱,头上都是血,年轻的面庞惨白,透出一股死气。
☆、57。 她怎么死的
夏初叫了仵作过来,又让武三金回万佛寺找个可以抬人的东西来,嘱咐他先不要惊动刘夫人,免得来了以后情绪失控,连验尸都验不了。
仵作上前查验尸体,僧侣举着火把给他照亮,却也都转过了脸去。
“尸体女性,身长四尺九寸。尸体呈全身僵硬,看尸斑的状况,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亥时到子时之间。头骨左侧碎裂,左侧肩膀骨折,左腿小腿骨骨折。勃颈处有青紫痕,痕迹长四寸,宽约一寸。皮肤有出血点,眼底发红。”
“这是……窒息死亡的特征?那头部骨折的伤不是致命伤?”夏初问道。
“对。另外,死者外衣衣襟、中衣被外力扯破,裙内亵裤上有少量血迹。”仵作站起身来,“夏捕头,大概就是这些了。”
夏初点点头,“死者头骨骨折,是掉下来的时候撞的?”
“应该是。撞击的面积较大。”仵作又看了看尸体,指着她的肩膀和小腿道:“死者骨折伤很多,都在左侧,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左侧身体碰到了大石的边缘,然后再落到此处的。”
夏初仰头往上看了看,可是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你说死者亵裤上有少量血迹,你有没有检查她是否是被侵犯了?”
仵作的表情有点怪异,“看情形应该是的,但是……,莫说这是个官家小姐,就算是平头百姓家的姑娘我也是不能验的。猥亵尸体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夏初一想也是,这个时代嘛。
这时候武三金回来了,带了一块结实的布来,与王槐一起将刘樱的尸体兜起来往山上抬。夏初又举着火把在原地看了看,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