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得撑下去啊!
暗暗把体内的气息调整了一下,感觉到真气并非充足,知道是连续施展黏音迷意的后果,不是这么简单能恢复的。
对面那观战的队伍中又过来两骑,上淮焉和颖儿联袂而上。
上淮焉指示手下拖走那匹死马,扶起倒霉的赵椴,他似乎腿被压伤,一瘸一拐,手下急忙俩一左一右扶住肩臂,把他给架回本阵。
然后她抬头看着我:“原来你是飞帅!竟然能以兵法熔于枪法之中,佩服!”青铜面具下,晶莹的双眼里闪动着深邃难测的光焰,冷冷的,亮亮的。
她身边的颖儿拍着手叫道:“飞帅果然好帅!”
我眼前一亮,客气两句,请教她二位姓名。
二位女将也不扭捏,各自通报了姓名。
我暗暗皱眉。记起张凤和淳于铸送来的情报里,载有上淮焉的简单说明,她是此地黄巾匪上淮徒的妹妹,资料里称她为人聪明有将,是黑山军鲁山一支中出名的女将。这位赵颖适口出大言,又与上淮焉并骑而行,似乎颇有权势,她又是谁呢?
打量二女几眼,上淮焉面具下的半边脸庞光洁如玉,唇红齿白,虽以狰狞面具衬托,亦不失美女风情,引人遐想。那赵颖容貌美丽,身材诱人,是绝色。
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一事,淳于宾的那份情报结尾说“上淮徒性格豪爽,仗义疏财,与人交往倘一语相得,则千金不吝。传闻与黑山军“燕帅颖督”两大领情谊至厚。”失声道:“莫非你就是黑山军中的大领‘颖督’?”
赵颖脆声笑了两下,对上淮焉道:“你瞧人家飞帅,这么大的一军统帅,居然还能记得偶的匪号,真是不容易啊!”颜色一正,道:“不错,我就是赵颖。”
上淮焉淡淡道:“飞帅果然知己知彼。”
赵颖道:“飞帅想必知道所谓‘燕帅颖督’吧?”
我点点头。
赵颖道:“那飞帅一定不知道,今年啊,这燕帅的名号已经换了,改称焉帅了。”
我道:“哦,这是为何?”
赵颖看一眼上淮焉,微笑道:“那当然是……燕帅不及焉帅了。”
我顺她眼光瞅瞅上淮焉,道:“能在此地认识二位大领,阿飞真是三生有幸!”心想:“我是前辈缺德。”
遇见上淮焉,倒在预料之中,作为鲁山军中的主要将领,领军挂帅相逢对阵,很自然。
但是在这里碰上赵颖,那就不能称之正常,看这支军队的数量,赵颖的出现,只能说明黑山军的主力已经大举南下,前来增援上淮徒了。
赵颖保密工作非常到位,如此大规模援军调动,不但我军一无所知,连淳于宾给我的情报里也半个字没有提到。
心里叹息一声,前面的牛金、蔡阳休矣!
可惜啊,这次的总指挥官不是我,不然损失也许不至于这么大。
按捺下渐渐焦躁的心情,我向赵颖看一眼,她马上挂着一杆铁矛,和赵伟兄弟一模一样,便道:“赵大领和赵兄莫非同出一门?”
赵伟道:“颖姐是我父的义女,赵某的姐姐。”
赵颖看看他,似乎颇为诧异,接着就恍然笑了:“阿伟和飞帅还真是英雄相惜啊!嗯,飞帅打败了我椴弟,而且宽宏大度,没要了他的小命,在情在理,我们都不能再和飞帅过不去。焉妹妹,你意下如何?”
上淮焉看看我,似乎心有不甘,但忍了一忍,却道:“一切凭颖儿姐姐作主。”
我哈哈大笑,道:“两位巾帼胜过须眉,我阿飞服了,那么后会有期。”拨马便走。
淳于铸纵马跟上来,低声道:“飞大哥,他们就这样放我们走了?”
我控住马的步伐,示意他也放慢节奏,嘴上说的却是:“别多问,走,迟则生变。”心想:“那上淮焉明显有不豫之意,换了是我,如此局面下,我也不会乐意,擒虎容易纵虎难,多好的机会啊,单打群殴都是绝对上风的仗,到哪儿去找几回去?好不容易僵住了赵氏姐弟,这些破烂粮草也别要了,赶逃回后营,和徐庶、池早他们会合为是。”
上淮焉瞪着眼看着我和淳于铸慢慢而去的背影,半晌,终于忍不住道:“颖姐,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
赵伟道:“椴弟已经输给了飞帅,飞帅为人如此仁义,我们也不能言而无信。再说,只要他过不了美龙口,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只要张大哥和上淮大哥行事顺利,这次他们是一败涂地,无法翻身了。颖姐,你说是不是?”
赵颖暗想:“想不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阿伟为了帮阿飞,居然肯说这么多。”点点头,道:“是啊,我们的任务只是不许有一粒粮、一棵草通过美龙口,杀多少敌人,那倒不太重要。而且,焉妹妹啊,你看这位飞帅,人还真是不错呢。”
上淮焉心生怒气,想道:“你们姐弟轻视敌人,自夸海口,结果输了给人没话可说,现在倒过来调侃起我。”
正在这时候,背后马蹄响起,一骑从三人身旁冲了出去,马上之将高举一枝铁矛,怒喝连连:“下三滥的贼将阿飞,休走。”
赵颖和赵伟都吃了一惊,齐道:“阿椴,站住。”赵椴哪里肯听,撒马猛追。
赵颖知道赵椴一直喜欢上淮焉,很听她的话,忙道:“焉妹妹,你叫住他。”
上淮焉没好气地说:“我哪儿叫得住他啊?”
就这一会儿功夫,赵椴已经冲出老远。赵伟急了,打马急赶,边赶边叫:“飞帅,手下留情。”
只听一声大喝,接着弓弦一震,赵椴一个倒栽葱,从急驰的战马屁股后面摔了下来。赵伟脑一乱,心中一凉:“完了。”
公孙箭出手了。
赵伟顾不得甩镫,双腿一点,身一抬,已一跃下马,抢上几步,扑倒在地,搂住赵椴,大叫:“椴弟,椴弟。”
公孙箭的声音接着就传了过来,他似乎运上了一些内力,非常响亮:“我公孙箭上阵七载,射杀敌人无数,箭下从来不饶半分。今日留情,以报赵伟头领枪下相让之德。下次休再让我遇上。”
赵伟一愣,急忙审视赵椴身上,只见一枝粗大羽箭插在心脏部位,护心铜镜已被震得四裂,扭曲的铜块嵌咬住了那巨箭。他伸手握住箭翎,一运力,忽听身后赵颖惶然道:“伟弟,别拔!”
赵伟回头一看,赵颖和上淮焉也已下了马,正急步冲走过来。
赵伟摇摇头,还是拔出那支箭。赵颖“啊”一声尖叫,闭上双眼,似乎看到一股鲜血如注,猛然标了出来。她身后的上淮焉急忙扶住她,低声道:“没事,没事,颖姐,阿椴没事了。”
赵颖睁开眼,现并没有想象中鲜血四溅的惨状,反而听到赵椴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三人如奉纶音,齐齐放下心头大石,二女急步赶到身前,蹲下来查看,咦,没有一点血迹伤痕,这是怎么回事?
赵伟道:“二位姐姐,不用查验了,椴弟只是闭过气去,并未受伤,你们看。”举起手上羽箭。
二女一瞧,明白了,这支箭并没有铁箭头。赵颖嘘了一大口气:“幸好没有箭头,这么粗大的箭……”
上淮焉点点头:“没有箭头的箭居然也能射透护心铜镜,震晕阿椴,技艺之精,弓力之强,实在令人思之心寒。下次再遇到此人,必须立刻近战格杀,决不能给他取弓的机会。”
赵伟左掌轻抚兄弟后心,输入内气,震醒他体内锁住的气息,苦笑道:“焉姐姐说得是,可是那公孙箭,他也不会再给我们近身的机会了。
他和赵椴的真气本为一源,这一挑头牵引推动,赵椴自身的内力立刻自行运转,一个周天下来,接着就听到赵椴的骂声:“唉哟,贼官军,就会暗箭伤人。”睁开眼来。
赵伟冷冷道:“人家可是先出声放箭的,那是明箭,不能叫暗箭。你……”本想说你打了败仗也就罢了,还恬不知耻,从人家背后冲过去,说好听点叫恼羞成怒,真正说起来,那叫恩将仇报。话到嘴边,想起对方毕竟是自己亲兄弟,虽然心中不满之极,也不再说。
赵椴挺身坐了起来,推开他手,怒道:“颖姐,焉姐姐,为什么还不下令,大军冲将过去,杀光他们?”
赵颖道:“阿椴,你还是先回营,养好伤再说。”
赵椴手在地上一撑,侧身站起,道:“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刚一走路,左腿一拐,“咕喽”一下,又跪摔在地。赵颖忙扶住他,急道:“阿椴,不许任性。父亲把你交给我,你可不能出什么事。你放心,有你颖姐和伟哥在,决不能让你白吃了亏。”
赵椴疼得呲牙咧嘴,兀自怒气冲天,咒来骂去,都是阿飞、公孙箭不讲道义,卑鄙下流。
赵伟看了看,是左腿摔脱了臼,便蹲下来,伸手要给他合上。赵颖知道赵椴不喜欢赵伟,把他支开,自己替赵椴复位。
赵伟站起身,向曹营看去。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曹家的兵将已不在战场,全数退避而去。宽阔的土地上,留下了无数的粮草辎重车辆。
上淮焉赞叹一声:“不利则退,真是干净利落,比那迂腐的公孙箭强多了。不愧是曹家的名将。”
赵伟道:“焉姐姐,给我一哨人马,让我去追吧。”
上淮焉看看他,又看看赵椴,道:“好的,阿伟,你率一千人尾随着他们,但不要急,让他们先回去,张帅现在应该动手了,你等他们乱了营,再上去夹击。阿椴啊,你想报仇么,把腿裹好,随我去前营我大哥那里参加围歼曹军的主力吧。那里的曹兵曹将,足够你杀的。”
赵椴忽然痛叫一声,原来是赵颖给他接上了骨头。他恨恨道:“我不去前营,我要跟着阿飞和公孙箭,我要去杀了他们。”
上淮焉皱皱眉。赵颖知道她心中不悦,转圜道:“这样吧,我和阿椴、四勇士率人去追击阿飞他们,焉你和阿伟回去帮上淮大哥他们。”
上淮焉点点头,如此也好。
当下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第十三章 黑山黄巾(上)
逃离美龙口,我轻轻出了一口长气,现出一个愉笑容,军中大将,怎么也得保持尊严。不过心头再回忆一下刚的情景,禁不住后怕,心里念叨:“大难不死,必然后福。”
环顾一下手下众兵将,除了淳于铸露出沉思默想的样之外,个个都是坚毅沉着,神色如常。呀,露怯了!怎么大家都比我强啊?
我把手里的铁枪和淳于铸的金银戟换过来,问他:“想什么呢?感觉如何?”
淳于铸道:“真想不到那四名骑手配合那么好,我使出十二倒手枪,本是以步对骑的佳应法,但没想到他们配合起来度那么,攻击的范围那么广,逼得我竟然只能换过两口真气,若非飞大哥,我连三招都抵挡不住。下次不能这么傻站那儿跟他们硬拼了。”
我点头道:“没错。以寡敌众,千万不能硬来,要跟他们游斗,杀得一个就少一个。实在不行咱就逃,咱就跑,那也不丢人。”说着话,瞅瞅公孙箭。
公孙箭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体力大见恢复,精神好了许多,见我看他,忙道:“是,公孙箭知错了。”
我道:“嗯,下面不知道还会碰到谁,现在天不早了,大家辛苦些,边赶路边进食吧。”
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已赶回了后营。
远远一看,还好,营寨正常,我的飞字帅旗仍然静静地飘摇在风中,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公孙箭引数十骑在前开路,行至离大营里许时,忽然停马,大喝一声:“大家站住。”
他声音极响,前后左右全都听见了。这近二百名骑士全是他本部人马,对他素来信服,当下前军急忙都把马勒住,中后军队伍只轻微地骚动一下,便都停了下来。
我扬声道:“公孙兄,怎么了?”让淳于铸控住全军,自己催马上前。
公孙箭命随行士卒严密戒备。见我上来,指指营寨,道:“飞帅,你看我军营房,旗帜不展,金鼓未闻,寨门前居然没有一个守护士卒,岂非古怪?”
我的后营左依山,右傍水,处于一个天然隘口位置,所处的地势比周围都要略高。我仔细瞧了瞧,果然现问题,真是奇怪,怎么这么静啊?死气沉沉的,几乎可以说是鸦雀无声,跟都睡着了似的。
现在军营里还有四百多虎豹骑将士和两千多民伕,就算虎豹骑训练有素,严守军纪,那些民伕也不可能这么老实。
我轻提内息,四下倾听观望,没觉别的什么,但心里悬乎乎的,总觉得气氛不是很对。
难道徐庶他们真的出了问题,让敌人给包了馅,然后敌人设下埋伏,专门等我们回来?
“我过去看看。”公孙箭一撒疆绳,便要前行。
我急忙拦住:“让别的人先去吧。”万一中伏,你不是白白牺牲?
公孙箭摇摇头:“临阵先行,撤军断后。是末将的战场原则,现在我为先锋,自不能让他人替我冒险。飞帅,您是一军主将,请退回中军指挥。”说罢,摘下九环大刀,率十余骑缓步而行。
我知他说得有理,拨马回转中军,命令左右:“菱形阵,弓箭准备。”
自八月初返回许都,我闲暇日多,只得研兵书学阵法,以遣无聊。中间学到不懂的地方,就偷偷去问池早。他一得意,便口沫横飞,胡说一通,虽说多半会远远跑题,但也能使我收之桑榆,近两个月来进步明显,对阵法的理解已非官渡时那么无知。然后我就拿我和公孙箭、赵玉的本部军演练心得,现在他们会的阵法,有近十种之多,变化起来足以单独形成战斗力,不像在官渡,需借助各种外部形势来补充不足。而公孙箭擅长弓箭,平日对部下亦多有指点,他的本部骑兵都是极好的马上射手。所以我根据他们的特点,下达了适合的命令。
当下诸军全都弓上弦,箭出囊,以我为中心,列为一个可攻可守的横向菱形阵势。
公孙箭行至营前十余丈处时,营内仍然悄无声息。他仰头凝目看去,只看到营门上悬挂着一个巨型铜鼓,红黄相间的鼓穗随风而动,出轻微的刷刷声。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任何人或物,声或影。
他虽然见多识广,胆大包天,也不禁心中慌,这情景实在太诡异了。
他左手一挥,所有人都停住马。
便在这时,营中忽然“嗖”一声响,一口短刀飞射了出来,直奔公孙箭的前心。
公孙箭眼力奇佳,左手一揽,已接住短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一招,率众转身纵马而回。
我取过他手里的短刀,不觉一愣,仔细一看,再一摸,认出来,却是曹丕送我的三匕之一,名为清刚。
临行前,曹丕送了我七口刀、五口剑和三支匕。
这些兵器中,素质刀归了公孙箭,含章刀给了刘纲,徐庶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