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殊讲完话后，双方工作人员将中日协定正副本呈上，双方签完字后并交换，大厅中响起一阵热烈掌声。
夜苏州大石头巷
袁殊在听取副主任张德明的汇报。
张德明：修建封锁工事所需材料，已列出计划，说完将计划双手递给袁殊。
袁殊看了看说：三百公里长的竹篱封锁线，所需的竹杆和铁丝数量很大，吴县、昆山、武进、太仓、常熟、江阴等县都有指标，这事由你负责，召集各县县长分头落实吧。
张德明：听江阴方面报告，新四军江南游击队的主力还在合围圈中，粟裕部队已化整为零，待命突围。
袁殊：好呀，争取一网打尽，你负责落实竹篱笆方案，关于围剿的行动，由日本人和清乡警力来完成，这事我会亲自督办的。
张德明：好的，那我明天就去各县抓落实了。说完站起来，拎起包就退了出去。
袁殊待他走后，连忙叫出秘书叶德铭。
袁殊拿起桌上的文件说：敌人这次行动投入的兵力很大，仅日军就有2万余人，保警和地方武装加起来有10万之多。新四军江南游击队必须迅速跳出重围，转移到苏北才行。事不宜迟，你今夜速赴上海，将情报送交地下党，迅速通知粟裕部队突围。
叶德铭接过文件：好的，我这就去办。
袁殊：你开我的车去吧，注意，情报送到后立即返回。
白天江苏常熟县城
袁殊率领随员数人，到常熟视察清乡工作。
常熟县城得月楼；包房内县长顾永章等在接待袁殊一行。
酒桌上摆满了常熟地方菜，酒过三巡后，酒楼服务生端上一大盘清蒸的螃蟹。
顾县长指着螃蟹说：袁主任，这可是阳澄湖闸口的正宗大闸蟹。别看个头不大，其蟹肉肥嫩，蟹黄饱满，你尝一口，保管你满嘴飘香。
袁殊：听说天下螃蟹数常熟，常熟螃蟹出阳澄，阳澄螃蟹顶闸口。哈哈，这可是正宗之正宗呀。
顾县长讨好地说：不是你来，这闸口蟹一只也别想弄到。
袁殊：怎么？螃蟹也认人不成；说说怎么回事？
顾县长：都知阳澄湖螃蟹好，这日本人一到，就将阳澄湖的螃蟹禁购了。西尾中队受日本、南京派谴军司令部命令，驻守在阳澄湖，不准民众私自捕捞，所有出水螃蟹一律交西尾中队指定的日本大波株式商社统一销售，听说真正销到市面上的极少，大都运到南京、上海、北平、天津和满州等地日军机关和日本驻华商社去了。
袁殊听后生气地说：这东洋人巴不得占尽天下的美味佳肴，东亚共荣的奥妙就在这，不说这些了吧。
顾县长：那个宪兵中队的队长西尾中佐横蛮无比，昨天又抓了一个女共党，严刑拷打一整夜，要她交出情报，可那女共党就是不开口，气得西尾亲自打电话给我，要我想办法让她开口。你说，人是他们抓的，审不出来就怪罪我们，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袁殊：那个女共党叫什么名字？
顾县长：听说叫吴中，身份是中共苏州县委宣传部长。
袁殊：她人现在关押在哪里？
顾县长：西尾宪兵中队。
袁殊：好吧，明天上午，我去会会这个西尾中佐。
夜常熟德明饭店
袁殊与叶德铭在商量营救被捕女共产党员吴中的事。
叶德铭：竹篱笆行动计划顺利送交上海地下党，昨天接获新情况，粟裕部队已安全跳出包围圈，转赴淮南茅山革命根据地了。
袁殊：太好了。明天去西尾中队，你要作好准备，这是我在岩井英一那里拿到的特别通行证。
特别通行证特写：凡驻华军、宪、警等人员对此证件执有者有所检问，务须与日本驻华总领事取得联系，不得造次！
袁殊继续说：如果营救成功，你速持此证将他们送到上海。
白天常熟县城日本宪兵西尾中队
袁殊为营救被捕人员，亲自前来拜会西尾中佐。
在宪兵队西尾的办公室中，袁殊用日语与西尾展开了争论。
袁殊：西尾中佐，我此次造访是按照中日协定，引渡被贵军被捕的中国人。
西尾中佐傲慢地：引渡，就凭你？什么中日协定，我不知道，人是我们抓的，凭什么交给你们？
袁殊：中日协定第18条规定的十分清楚，贵军所捕的华藉人员一律应交付当地清乡公署处理，我依据的就是这一条。
西尾中佐：狗屁规定，我不知道。
袁殊十分冷静，但语气坚决地说：西尾中佐，看来你是不认中日协定，也不认我这个公署主任，那么好吧，我让影佐祯昭通知你吧。
西尾中佐：影佐？我不认识他，他也管不着我，你别拿他来压我。
袁殊：是吗？说完边抓起桌上的电话：请接南京日本派遣军司令部，我找影佐总顾问。
电话接通后，袁殊大声说：影佐君，我是镇江公署主任袁殊，现正在常熟处理清乡公务，有一事不得不向你报告。
电话那端传来影佐声音：哈哈，说吧，有什么事？
袁殊：常熟日本宪兵中队抓捕了一批疑犯，按中日协定，该疑犯应交由公署处置，现我前来办理移交手续，西尾宪兵中队扣押不放。
影佐：什么？叫他们宪兵队长听电话。
袁殊将话筒递给西尾中佐。
西尾中佐：我是宪兵队长西尾中佐。
影佐：混蛋，你敢撕毁中日协定吗？
西尾中佐：影佐将军，不是的，这个袁主任说话太硬，我只是想……
影佐愤怒地骂道：他是帝国的好朋友，对天皇一贯忠心，你敢冒犯他，小心我撤你的职，赶快办理移交。
西尾中佐一脸元奈地：是，影佐将军。
放下电话后，西尾中佐极不自然地笑着说：不知袁大主任真的与影佐将军交情颇深，是我不对，马上放人。
袁殊轻蔑地说：少废话了，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走吧，我马上要带人走。
袁殊在西尾中佐的带领下，来到关押被捕的中共人员牢房前。
牢房门被逐一打开，吴中等两名女犯和十几名新四军成员被相继放出。
叶德铭在释放人员文件上签字后，即招手把早已待命的一辆大卡车调过来，被释人员上来后，叶德铭跳上了驾驶室，亲自持通行证将他们送往上海。
望着军用卡车远去的袁殊，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白天镇江内河码头
镇江是连接苏北的交通要道，日伪开展大规模清乡后，为将清乡地区中共人员和军事力量转移至苏北，出任镇江公署主任的袁殊接受了地下党交给的特殊任务，确保镇江至苏北交通要道的畅通。为此，定期赴镇江内河码头视察，就成为袁主任的工作内容之一。
内河码头上，河港中货轮、驳船密集，码头上车流不息。
袁殊身着便装，戴着墨镜出现在码头上，码头新任不久的主任胡亦方跟在袁殊后面。
袁殊望着内河中轮船问：胡主任，你这码头好热闹呀。
胡主任：是的，船多港小，码头显得拥挤不堪。
袁殊：你到此地任职算是长的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胡主任：谢谢袁主任关照，卑职是当努力尽责，不负厚望。
袁殊：听说中共把镇江作为连接苏北的交通要道，想从这里转移人员，你可得盯紧一点，别失职就行。
胡主任：我才来不久，码头情况刚刚熟悉，主任所说的共党从这里转移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据说我的前任手中就溜走了不少的人。但请放心，我来了，就别想再这么便宜他们了，我已在水面和陆地布置了一些可靠的眼线。
袁殊十分警觉地，是吗？你这快就进入了角色，这是好事。但后任不要议论前任的政绩，这个道理你好像不明白。
胡主任连忙回答：是，再也不敢了。
原来，为确保镇江至苏北交通要道的畅通，袁殊不仅定期来镇江码头视察，并屡屡隔月就撤换码头的主任，使之难以熟悉环境，更谈不上有力地阻击中共转移人员了。不仅如此，他还利用驻守在此地的一步兵联队，一个骑兵联队的关系，专程赴南京拜访了管辖这两个联队的下村定师团长，并趁机获取了镇江地区五县军事地图和日本在镇江地区的确切兵力布署的重要情报，为确保镇江通道和我党力量转移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第二十五章
白天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
李士群在办公室中看报纸
特务吴建绅慌张地跑了进来报告说：主任，你判断很准，戴笠在上海有一架电台，由军统特务李持平掌握，专门收集情报向重庆军统总部定期通报。
李士群放下报纸问：电台设在哪里，地点搞准了没有？
吴建绅：搞准了，设在法租界台司德郎路李持平家里。
李士群：好的，我知道了。
白天上海台司德郎路
重庆方面潜伏的军统特务李持平从外归来，他习惯地回头看了看身后有没有尾巴，就闪身进了家。
李持平的家在这条路的中间，是一栋混杂的居民楼，一进大门是个穿堂，穿堂尽头，有一楼梯通向二楼，二楼上是一个天井平台，居住着三户人家，东南角的一家就是他的家。
进屋后，李持平放下手中的公文包，连忙上了阁楼关上门，接上发报机电源，在向重庆方面发报。
此刻，在李持平家对面的房子里，76号安排的监视人员监测到了不明电台的电波信号，并将监测讯号送76号特工总部二处三科破译。
第二天，李士群亲自带领特工刑侦队长大队长吴四宝和三个便衣人员，会同四名日本宪兵，直扑台司德郎路。
李持平和前来接头的军统特务陈家栋正在客厅中交谈。
李士群一伙破门而入，不由分说地将他俩抓捕。
李士群对他俩说：二位，私设电台是死罪，走吧。
李持平和陈家栋吓得面如土色，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李士君对随从晋辉说：你在这里看守电台，等他们交出密码后，负责继续与重庆通报。说完，他一挥手，日本宪兵和特务们押着李持平和陈家栋下了楼。
夜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审讯室
这是侦刑大队长吴四宝引以为荣的审讯场所，审讯室很大，摆满了各种刑具，中间的铁炉上，炭火烧的烙铁直冒青烟。
吴四宝恶狠狠地问：怎么，是你自己招了，还是要老子动手？
李持平早已是心惊肉跳，他哭求道：别动刑了，我全招吧。
吴四宝狞笑道：你这个软骨头，还算是个聪明人，说吧，你的话我可是记录在案，要是有假，老子对你不客气。说完叫审讯人员开始审讯和记录。
此时，李士群走进了审讯室，他对李持平说：既然你招降了咱们76号，我现在委任你为特工总部专员，陈家栋为76号电务处电务员，你们两人仍回台司德郎路原住所，继续保持与重庆方面联系。记住，你们被抓情况如有半点泄露，别怪我手下无情。
李持平：谢谢李主任，小的不敢。
李主任拍拍他的肩说：那就好，好好干吧，我们76号比军统更知道爱惜人才的，哈哈……
白天上海延安东路日本驻沪总领事馆
岩井英一对浩田一男说：浩男君，苏州下村定师团长昨天来电话，邀我去苏州视察一下清乡工作，顺便尝尝苏州美食和听听苏州评弹，你说去不去？
浩田一男：要我说，去呀，为什么不去，我还想沾你的光，一块儿去看看呢。
岩井英一：这下村定师团长是我扎幌老乡，当年同在东京上学，他上的是东京武官学堂，我念的东京大学，没想到他也派到中国来了。
浩田一男：听说他是从满州调防过来的。
岩井英一：是呀，到苏州才一个多月，主要任务是配合清乡，因为他的骑兵联队机动性高，便于迅速出击。
浩田一男：前几天我与袁殊通电话时，听他说和下村定师团长见过面的。
岩井英一马上感兴趣地问：真的，他们认识了，这么一说，这一趟肯定要去，我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学易君了，你马上给他打电话，告诉我们去看他。
浩田一男：是。
白天上海南京路《女声》杂志社
关露在与一位女编辑讨论志杂发稿的事宜。
关露：这一期长篇小说《黎明》空稿一期。
女编缉：《黎明》很受欢迎，读者反响热烈，突然撤版，会使读者失望的。
关露笑笑说：没事的，《黎明》是我用笔名梦茵发的一部长篇小说，它是继四年前我出版了《新旧时代》第一部长篇小说后，新近又写的一部自传体小说，故事是接《新旧时代》而来的，现在已刊发到第十二期；停一期没事。《静寂的夜色》是女作家张爱玲新近出炉的一篇散文随笔，写得很有新意。特别是描写的静安寺的钟声，由喧嚣转为静寂的入夜凄情，读后让人联想丛生，百感交集，真不失是一篇佳作。
女编辑接过稿子说：好吧，我去调整版面栏目内容。
关露：我明天与上海作家代表团赴苏州参观，可能待几天，杂志社的事请你们多多担待了。
女编辑：没事的，这期稿子定了就复印，下期还早呢；祝你苏州之行开心。
白天苏州掘政园
风和日历，艳阳高照，掘政园游人如织，掘政园大门口悬挂一幅红布白字的标语：热烈欢迎上海作家代表团来苏州参观访问。
上午九时许，袁殊乘坐一辆黑色小汽车驶进掘政园大门，跟随他下车的还有办公室主任叶德铭、女秘书吴中等原来这吴中从常熟西尾中队解救出来后，经组织同意被安排在苏州政治工作团任袁殊秘书，以配合他开展地下工作。
袁殊在门口台阶上停下，回首望着湖中盛开的荷花说：小荷才露尖尖叶，早有蜻蜓立上头，真是*无边呀。
叶德铭：袁主任，今天来的可都是上海有名的作家，难得你有此雅兴，邀请他们到苏州参观访问。
袁殊：我身兼政府中宣部副部长，关心一下作家群体，提供一点创作的机关，南京政府也是毫无办法的，哈哈，痛快痛快！
女秘书吴中说：听说上海有两大美女作家张爱玲和关露这次也来了。是真的吗？
袁殊故作神秘地说：是吗？你的消息比我还灵通呀。
吴中：今天中午的招待宴会可谓是名流云集，高朋满座。
袁殊：上海来的人，也算是故乡来的人，我这个苏州父母官，尽点地主之宜也是应该的。
他们正站在门口说话时，政治工作团二处处长徐无放跑过来报告；袁主任，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岩井英一一行已到。
袁殊连忙走下台阶说：我去迎接一下，然后陪他们转转掘政园。上海作家代表团到后，你们好好陪陪他们，中午我在雨轩楼为大家接风。
掘政园雨轩楼前；岩井英一和下村定师团长、苏州日本宪兵司令部小林中将一行，分成几辆小车而至。
袁殊抱拳相迎；欢迎岩井君一行光临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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