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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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策-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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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无真传也是略学皮毛,他一小小孩童就已如此,果真非同一般。”

季司鹏咧嘴一笑,眉毛抖了抖:“要说起少本那孩子,还真是有个笑话呢!”

“有笑话吗?父亲说来听听!”子衿这么说当然不是想听笑话。自是看了季司鹏兴致高,难得回来一次。自然是想着法子哄他们高兴便是。

季司鹏望着窗口,缓缓说道:“我记得那年少本应该是六七岁的年纪,我们的珠儿才刚刚出生几个月,我去找郭信大人来府上给珠儿诊病。到那一看才知郭大人的药房门口排了好长的一条队伍,我也就只好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着。当时少本正在门口玩,有个贵族模样的中年男子等得不耐烦了,就想中途插队,却被郭大人制止了。他一气便拉着少本问道:‘小子,听说你这么小就会诊病了,你给本大爷看看到底是什么病?’少本抬眼瞅了瞅那男子,张口说道:‘面堂发黑无光泽,声音低沉无力气,此乃肾虚!房事过度所至!’说完便跑出去玩了。仅这一句话周遭看病的人们顿时大笑不止,笑这位贵族张狂的同时,更是佩服小少本的本事。”

“咳,咳……”鲁氏咳了两声,暼着季司鹏说道:“在女儿面前乱说什么呢?”

如果不是鲁氏提醒,子衿和元淇还没听出来,只把注意力集中到郭少本这位医界奇才上,鲁氏这样一说,却是双双脸都红了。

季司鹏也是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为父只是想说少本这孩子从小就有本事。”

子衿也笑:“父亲,女儿听得明白了。日后若是女儿和淇妹妹在宫中需要太医时,定是去找郭家两位父子,这封信我收好了,谢父亲为我们想得如此周全。”

说罢子衿将信贴身放在了怀中,一家人又聊了些别的,不知不觉中黄昏悄然来临。

子衿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不由得鼻子一酸,走到季司鹏和鲁氏面前跪了下去:“父母,母亲天黑之前我和元淇必是要回去的,今此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得相见了,还望父亲母亲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话未说完鲁氏已经泪如雨下,她抓了子衿和元淇的手哭个不停,最后只抽抽答答地说了句:“我的孩子们,你们可都要好好的啊!”

季司鹏又老泪纵横地嘱咐了几句,子衿方才对冷木易说道:“冷哥哥,家中诸事子衿就拜托你了,保重自己的同时,万望替子衿照顾好父母双亲。”

“衿妹妹,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你和淇妹也多多珍重自身才是。”说着。冷木易的眉间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痛,从眉心蔓延到眼角,又酸又涩。

“小姐,小姐……”突然间,门外有个声音哭喊着越来越近,定睛望去竟是欢颜。

不知为何她竟顾不得规矩礼数,如疯癫了一般扑到子衿面前,抱着她的大腿便号啕大哭起来:“小姐带奴婢一起走吧!”

子衿一惊,忙问:“欢颜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过了年就要做新娘子吗?”

不说还好,这一说欢颜竟是哭得更为凄惨。她抱着子衿的大腿呜呜咽咽地说道:“小姐,求求你带我进宫吧,奴婢愿意为小姐当牛做马侍候小姐一辈子。小姐!”

子衿发觉了事情的不对,赶紧问道:“究竟是怎么了?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先起来说话。”子衿伸手扶她,但她就是直直跪着不动,眼泪就如永不干涸的泉水一般。一阵阵地涌了出来。

子衿看向鲁氏,鲁氏这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本来已经将欢颜许配给了咱们府上的家生奴才蒋三宝了,他们两个倒也算是情投意合互相愿意,本来计划着年后就让他们成亲,哪知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是何变故?”子衿忙问。

“将三宝死了!”鲁氏沉沉说道。

“死了?”子衿眉心一动,急急问道:“怎么死的?”

鲁氏无声摇头:“连大夫也没看出是什么原因。头一天晚上还好好的,如往常一般吃饭干活。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身子都硬了。”

子衿看了看一直在哭的欢颜:“那欢颜?”

“三宝的父母就不容了。他们非说是欢颜克死了他们的儿子,不但在府上追着欢颜打,还说她是扫把星,甚至还跑到欢颜家,找欢颜的爹娘。要求他们赔三宝的命。由此她的爹娘,特别是她新进门的嫂嫂也认为她是不祥之人。不允许她再回家门了。”鲁氏说完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子衿听得怒气直冲脑门,高呼道:“岂有此理,三宝的爹娘在哪?我找他们说理去。”

“为父我已经给了他们一些银子,打发他们回老家了。三宝的娘自从三宝没了之后,情绪一直不大稳定,时而疯疯癫癫的,所以也就打发了。”季司鹏说道。

子衿拉起欢颜的手,伸手为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安慰道:“你当真愿意和我进宫?一旦进去就要到了年岁才能出来,而且宫中可是没有府上好过的,我不忍带你去啊!”

欢颜埋首深深磕头下去:“求小姐成全,奴婢实在无处可去了,小姐您就带我走吧,奴婢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在季府虽然老爷和夫人待奴婢也好,但是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吐沫星子都快把奴婢淹死了。”

“别哭,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进宫吧。”说罢,子衿看着随喜说道:“帮欢颜收拾收拾,咱们带着她一同回去。”

欢颜破涕为笑。水漾却担忧地说道:“娘娘,恐怕这不合规矩。按宫规宫妃带进宫的侍从都要先到教养司学三日规矩,方才能进宫侍奉主子,若是我们就这样将欢颜姑娘带进宫,恐怕……”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水漾也是摸透了几分子衿的脾气。即便是正得圣宠,也处处低调行事。所以她没想到的,水漾自是要多多提醒才是。

子衿沉吟片刻说道:“水漾说得也有理,宫中规矩大且多,若是不经教习,怕是欢颜日后也应付不来,那就暂且咱们先回宫,明日我让教养司的人来领人,教习三天后,水漾再去教养司将她领回便是。”

水漾一笑:“如此这般自是最好不过了,娘娘做事果真滴水不漏。”

子衿只是笑,却不言语,心中却想着:是你滴水不漏才对。

第一卷 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一零九节:死物

太阳渐渐隐入西山,子衿一行人在季司鹏与鲁氏依依不舍的泪眸中,身影越变越小,直至消失。进得宫中,便与元淇在御花园的拐角处分开而行,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踏入暖秀殿中,就见张一满面笑容地打着千儿过来请安:“娘娘回来了,娘娘吉祥!生辰之际能够归家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宠啊,奴才恭喜昭仪娘娘,哦不!应该是暖嫔娘娘。”

她一笑,抬眸间已经望见张一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此时小太监手里正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想必便是夜未央说的晋封为嫔位的旨意了。于是说道:“张公公辛苦了,雪后路滑不易行走,烦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张一依旧笑着:“娘娘说得哪里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就是为主子们跑腿出力办事的,只要主子过得平安喜乐,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是高兴的。”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子衿便带着暖秀宫众人郑重下跪接了圣旨,又尽数收了皇上赏下来的东西,张一便带着内监走了。

剩下暖秀宫内的一干人,个个喜不自禁,就连宫内那些做粗使的宫女内监们也挤在门外小声地议论:“咱们娘娘升为嫔位了,看来咱们又有得赏了。”

“是呀,是呀!你们猜猜这回咱们娘娘能赏几两?”

“去去去!都一边干活去,挤在这里嘀咕些什么呢!”小康子推门冲外面喊着,听着语气严厉,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子衿捧着如意端上的热茶也是一笑,对小康子说:“先去拿些银子赏了他们吧。”

待小康子将门口的人打发了,又转回殿中时如意和随喜已经服侍着子衿换了家常的衣衫,子衿对着案上摆着的各色礼物问道:“如意。这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

“回娘娘,各宫各院听说娘娘今日生辰,又有晋升之喜,大多送来了礼物,其中雅嫔娘娘,桐贵人,元美人,还有偏殿的许才人亲自过来送了贺礼,其它一些娘娘们大多也派人送来了礼物,奴婢怕礼物太多记不住。就一边接礼一边用笔墨记着了。”说着便从一侧拿过一个小册子呈给了子衿:“都在这了,请娘娘翻阅。”

子衿接过册子看了看,这是她第一次看如意写字。字体虽算不上出众,但也流畅工整。她以前一直以为如意是不会写字的,做为一名出自那么不幸家庭的女儿,能做到这般本事真算不俗了。从头到尾将礼物单子看了一遍,但凡见过面的嫔妃几乎都送了礼物过来。就连病中的皇后也没落下。她将册子放在桌上,缓缓说道:“如意办事越发的稳妥了,做得好。”

如意听到夸奖,脸上微微露了喜色,悄悄退到了一侧。

过了一会儿,子衿又眉心微动。略带愁容地看了看圣旨和一桌子的赏赐,以及众妃送来的礼物叹了叹:“木强则折,我最近在宫中是不是锋芒太露了。皇上一连十几日的圣宠之后,紧接着就封了嫔位,生辰之际还能回家探望父母双亲,这……”

“娘娘莫要过于担心,咱们在宫中万事小事。不出去招惹是非便是。”小康子依旧一脸掩不住的喜色,劝着她。

子衿神色略略有些不宁:“就怕是咱们不出去招惹是非。会有是非主动找上咱们。”

水漾和小康子皆是默默无语,随喜和如意立在一侧也是无话。

子衿继续道:“我现在升了嫔位,你们几个随身侍候的也水涨船高升了一级,以后在宫中行走更是要时时记着规矩和身份,千万别逾越了,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来。”

几人皆默默称是。

“好了,把这些礼物都收入库房吧,我也乏了。”子衿起身看着他们将礼物一样样,一件件的规整好,并且小心翼翼的搬出去,晃忽间,她却被一个大红色的盒子所吸引,那盒子长方形状,颜色极红,堆在众多礼物中极为刺眼,于是指着盒子问道:“这份礼物是谁送来的,包装这样特别?”

“这个……”如意顿了顿,似是在努力回想。想了半天终是没想起来,又到册子上去找,翻来翻去脸色便变得不大好看,楚楚道:“娘娘,恐是怒婢疏忽了,册子上没有记载这份礼物。”

一旁的小康子也抓了抓脑袋:“怎么这份礼物奴才也没见着是谁送的。”

听二人这样说反而更引起了子衿的好奇心。

她“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念一想,她回季府将水漾和随喜全都带了出去,只留如意和小康子在宫中应对这么多人,一时大意疏忽也是难免。于是伸手拿起盒子,将盒盖子打开:“咦!里面又包了一层。”

众人也随着她的目光瞧过来,盒子里面是一个椭圆形的包裹,亮白色的轻柔织锦布料,摸在手中滑滑的。她将包裹自盒中拿出,托在手里正欲打开。

只听水漾略感奇怪地说道:“怎么有人送生辰礼物竟用白颜色的布料包裹的。”

子衿听罢手上一颤,也略略觉得有些不祥。可是事至如此也不得不打开看看了,她将包裹托在左手,右手一层层地将亮白色织锦掀开,触目之际忍不住“啊!”的大叫一声,手中之物便反射性抛了出去。

屋内之人皆是大惊,再去看子衿抛出之物时冷汗涔涔而落。

水漾赶紧过来扶住一脸惊恐,瑟瑟发抖的子衿,小声安慰道:“娘娘莫怕……”

原来那亮白织锦内包着的竟是一只雪白的半大鸡雏,只是已经被拧断了脖子,脑袋和身体之间只有一块皮连带着,雪白的鸡羽上满是鲜血,令人看着惨不忍睹。

小康子为防她再去看心中惊悸,赶紧跑过去收起送到外面去了:“娘娘莫怕,一只死鸡而已,更不要因此生气气坏了身子。”

子衿颤颤地坐了下去,冷眼看着依旧放在桌上的红盒子,挥手猛地将它打落在地,一手重重地拍于案上,扯着嗓子吼道:“好狠毒的心肠,给我做棺材是吗?若是我又气又怕岂不是正中此人的下怀,我不会气更不会怕。”

话是如此说,但她的身子还是在微微打着颤。

先前除了水漾其它人还不太明白,经她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那大红色不正是百姓人家棺材用的颜色吗?而那盒子的形状,也果真类似是一个棺材,盒子里面的亮白色织锦,不正也是办丧事用的颜色吗,而这只鸡,被拧断脖子,浑身血淋淋的死鸡。子衿正是癸巳年出生,生肖属鸡。”

顿时如意已经惊得面无血色,哭着跪倒在子衿面前:“娘娘,是奴婢疏忽了,娘娘,你罚奴婢吧!”

就连一向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的小康子,很少在子衿面前拘礼的人,也是心中一慌,腿便软了下去,跪倒哭道:“娘娘,娘娘……”

子衿并未叫他们起来,只是眯眼说道:“你们两个好好想想,到底是谁?”

小康子和如意皱着眉头沉思不已,半晌后终是摇了摇头。

水漾上前说道:“娘娘,这盒子既然没入如意的小册子,想必就是在如意和小康子的视线之外偷偷放下的,若是从这方面查起,恐怕是不容易了。”

“宫中有人养鸡吗?”子衿问。

水漾道:“宫中并无人养鸡,只有御厨房会有鸡,但都是长成的大鸡也是从宫外买回,以备做菜用的。至于这半大不小的鸡,在宫中还真是少见。”

子衿想了想又道:“小康子你去找个地方把那只鸡埋了吧,水漾你把那白锦布和这红盒子收好,以备来日有用。”她又看了看跪地的如意说道:“有人存心想使坏,防不胜防,以后办事多长个心眼机灵一些便是,起来吧!”

“谢娘娘,奴婢以后一定万事留心!”如意满目感激,又满脸愧疚地起了身。

子衿缓了口气又缓缓说道:“目贵在明,耳贵在聪,心贵在智。我也看得明白了,在宫中若是不想被别人踩在脚底下,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你们跟着我亦是如此,咱们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我活得好,你们也算有了出路,我要是不好,你们也难免被人轻贱。旁的不说,就说你们几人,水漾是与我在浣衣局共过患难的,情份自是非同一般;小康子更是自幼与我一块长大,我定是要极力护他的,而随喜是我在府上带来的侍从,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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