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交换杀人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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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适合交换杀人的夜晚-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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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彦坐进后座之后,并不是直接说目的地,而是指示我沿着车子能走的道路开下去,大概就是『前面右转』或『沿这条路直走』之类的,我只有依照指示开车。下雪夜晚的能见度不高,加上我不熟悉这里的路,开着开着就完全搞不懂自己正开往哪里。不过并没有开太远,车子大约行驶短短五分钟。
后来,山路途中忽然出现一间民宅,那里是春彦的目的地。我在门前空地停车,春彦就拿着手提包与伞下车,吩咐我留在车上等,然后穿过大门进入民宅。
我观望一阵子之后,下车观察门后。建筑物看起来又大又气派,但是仅止于此。门牌上是『水沼』两个字,住在里面的人应该姓水沼,但我没看到屋内的人。本来想找路人打听这家人的状况,但毕竟是下雪的夜晚,又是在山上,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春彦可能随时会回来,所以我也不能离车子太远。最后我就在完全没头绪的状况待了四十分钟。
然后,春彦又从相同的门走出来,若无其事坐进后座,以相同方式指引我开车。我依照他的指示开车,同样花五分钟左右回到宅邸。如此而已。」
鹈饲一鼓作气说完,大口吃起泡面。
「这是怎样?」
「天晓得。或许只是临时有东西要拿给叫做水沼的人。不过四十分钟有点久。」
「那位水沼是女性吗?」
「我很在意这件事,但如我刚才所说,无从得知那个家的状况,当然也无法否认水沼家里可能有女性。不过,幽会不可能只用掉四十分钟,何况还让司机在外面等,又是在晚餐前的时段。」
「说得也是。」朱美以高雅动作夹面。「话说回来,这边也发生怪事。是刚才发生的事。」
朱美详细说明春彦刚才吃晚餐时的奇妙行径。气氛祥和的餐桌,因为一通电话而忽然笼罩紧张感。春彦后来明显非比寻常,一副不希望别人看出他乱了分寸的样子。
「你觉得呢?」
「这件事相当耐人寻味。」
「和春彦与远山真里子的外遇嫌疑有关吗?」
「远山真里子?不,和她无关。就我所见,她只不过是借住在这座宅邸的女大学生。虽然挺有魅力,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和春彦关系匪浅。要是她心里有鬼,不可能用那种满不在乎的关西腔讲话。」
「这是偏见吧?听起来像是关西人都不会外遇。」
「总之,她给我的印象是无辜的。」
「我也有同感就是了。」
「另一方面,春彦明显有问题。虽然我不晓得详情如何,总之他的举止有太多疑点,只令人认为他心里有鬼。咲子夫人应该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才会联想到他可能外遇。不过,看来咲子夫人太早下定论。就我推测,这不只是春彦外遇这么简单,我实在无法不这么认为。」
露天温泉的恶徒(流平·樱)

向日葵庄的夜晚。流平在暖气够强的饭厅餐桌就座,面对桌上的大餐。大餐的真面目是咖哩。
「但是,不准小看。」水树彩子像是看透流平的失望情绪,指着桌上的咖哩盘。「听好了,你仔细想想,这是十乘寺樱与水树彩子两位美女携手完成的咖哩,譬喻成电影就是集结两大巨星,不是普通的咖哩。不对,这已经是不算咖哩的咖哩,只要品尝一口,前所未有的感动就会充斥于口腔,这正是味觉的华丽巨作!」
原来如此。吹嘘到这种程度的咖哩,流平确实是这辈子第一次吃。吃了就发现,虽然不到吹嘘的程度,但确实好吃。
「还做了很多配菜,请享用喔。」樱满脸笑容,细数桌上连角落都摆满的菜色。「炸鸡块、乌贼天妇罗、味噌炖鲭鱼、高丽菜色拉、烫菠菜、醋渍章鱼,还有……」
吃咖哩不需要这么多配菜,不过餐桌菜色丰富一点是好事。三人的晚餐在和乐气氛之下顺利进行。但是一阵子之后,彩子向樱开口。
「抱歉,可以帮我到厨房拿酱汁吗?」
「好~」樱响应请求进入厨房,同一时间,彩子桌面下方的脚踢向流平小腿。
「喂,你啊!章鱼啦,章鱼。」
「啊?」流平劈头听到章鱼这两个字也摸不着头绪。「章鱼怎么了?」
「一定要吃。」彩子滔滔不绝轻声说下去。「这些料理之中,只有这道『醋渍章鱼』是樱独力完成的。只要你没吃这道,这顿晚餐就毫无意义。如果不想害樱难过,就给我吃,吃完之后要夸奖,这是你的职责。」
「这样啊,可是我讨厌吃醋渍的食物。」
「不准计较这种小事!」彩子从餐桌另一头把脸凑过来。「所以是怎样?在你心中,讨厌醋渍食物的心情和喜欢樱的心情比起来,你对醋渍食物的情感更胜于樱?樱比不上醋渍食物?」
「记得《蒲田进行曲》也有类似的台词?」
「怎样都好,总之给我吃,拜托。樱等同于我的妹妹,我不想让她难过。」
不晓得该说是美丽的情谊还是怎样。「明白了,我吃,我吃就行吧?」
「谢谢,欠你一个人情。」彩子轻声道谢之后,放声呼唤厨房里的樱。「樱!抱歉,原来酱汁罐在餐桌上。」
「什么嘛~难怪我到处找都找不到。」
樱毫无疑心的回到饭厅就座。流平清楚看到,她的视线在一瞬间,看向摆在流平右前方的「醋渍章鱼」。樱确实等待流平踩到她预先设置,名为「醋渍章鱼」的陷阱。流平开始觉得碗中浸在醋里的普通章鱼仿佛地雷,不安地悄悄看向彩子。彩子以目光示意「动手」,流平不得已开始做戏。
「天啊,我为什么至今都没发现?我最爱吃的章鱼居然在这里……我开动了!」
流平吃了。这一瞬间,惊讶与震撼的情绪袭击他。其实这道醋渍料理酸到冲脑。流平紧闭的双眼自然泛出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
「户村大人,您怎么在哭?」
樱担心地观察,流平面对这样的她,不可能说出真话,只能拼命如此回应。
「好、好吃到,流泪……」之后他说不出话来。
「天啊,居然得到这样的称赞,我……我!」樱一副感动到颤抖的表情起身,从饭厅冲到木板露台,独自朝着覆盖四周的夜幕与不断降下的雪大喊。
「我,好,幸,福~!」

咖哩与章鱼的晚餐,没造成任何伤亡就顺利结束。时钟走到七点整时,正在阅读奥床高原导览手册的樱忽然开心提议。
「哇,这附近有温泉耶,要不要去看看?」
依照导览手册的介绍,向日葵庄不远处有温泉。用餐之后是洗澡,如果是温泉就无可挑剔。不过,等一下,一个单纯的疑问如同温泉,从流平内心涌现。
「我至今没听过乌贼川市周边有温泉啊?」
「不过,名为清水旅馆的温泉旅馆就在附近。」樱说明之后忽然降低音量。「但我确实也没听过这附近有温泉。」
「是没有源泉的温泉。」彩子揭开谜底。
据说世上很多冒牌温泉旅馆,是抽取地下水煮沸当成温泉。但像是源泉、水质或效能这种东西,其实一点都无所谓,另一件事才是重点。「那里是露天温泉吗?」
「是。怎么了?」
既然这样,就不需要源泉这种东西。
「走吧!」流平迅速起身催促两名女性。「来,来,趁雪还没变大之前出发吧,快点。来,彩子小姐也是。」
「唔,不,我还是免了。」彩子不知为何兴致缺缺。「要去的话,你们两人去就好,我在家里等。」
「咦,为什么?」樱拉着彩子衣袖,希望她回心转意。「难得有这个机会,和我一起洗吧?」
「是啊,彩子小姐,和我一起洗吧。」
「我为什么非得和你一起洗澡?」
「不是混浴?」
「没人说露天温泉是混浴啊?」
原来如此。确实是流平太早下定论,这只是他的愿望。
「不过也无妨吧?难得有这个机会,一起去吧?」
「唔~可是……」
彩子依然没下定决心。流平在她耳际低语,试图说服。
「要是彩子小姐没来,将是我与樱两人来回旅馆,您这样也不在意吗?没人保证我看到刚出浴的樱小姐还能保持冷静啊?」
彩子至此终究屈服。
「明白了,三人一起去吧。放心,我并不是讨厌泡温泉。」
彩子说,走森林里的小径到清水旅馆是快捷方式。这里提到的森林,是他们白天来这里时,当成别墅背景欣赏的那座茂密森林。流平等三人带着毛巾、换洗衣物以及最重要的手电筒,离开圆木小屋。
户外下着雪,朝森林踏入一步就一片漆黑。但小径已经积雪,只有路面是白色,这样至少不用担心迷路。
三人沿着山面的积雪坡道往上走,感觉来到很高的地方时,道路分成左右两条。彩子毫不犹豫往左走,接着森林忽然出现一栋橙色灯光照亮的纯日式两层楼建筑。
「这里就是清水旅馆。」彩子说。
进入挂着招牌的玄关缴费之后,三人立刻在领班的带领下前往澡堂。流平在挂着男汤、女汤暖帘的入口处,暂时和两名美女分开。
「不准偷窥啊。」
「请别偷窥喔。」
连她们按照惯例的叮咛,听在流平耳里也觉得意义完全相反。流平等待两人消失在暖帘后方,然后冲进更衣室,迅速脱掉衣服进入澡堂。
岩石浴池完全以积雪粉饰的光景充满情调,但即使风景和袅袅蒸汽搭配形成沉稳的气氛,现在这种事也不重要!流平一进入浴池,立刻朝露天温泉的最深处,也就是名为「柏林围墙」的部分进攻。如果隔离东西德的柏林围墙是「冷战」的象征,隔离男汤与女汤的这道墙正是「温泉」的象征。
「高约三公尺。」并不是令人绝望的高度。「周围的人数是……」
流平重新环视,就发现并非只有他在泡汤。不远处的岩石后方,有一名大约四十岁前后的男性,他偏瘦的身体泡在水里。再过去一段距离,有个将毛巾放在头上,年约五十岁的男性。男性一看到流平就前来搭话。
「咦,你是傍晚那个人吧?」
流平对这个破嗓般的沙哑声音有印象。仔细一看,是傍晚那场父子激战的其中一人,记得叫做权藤源次郎。流平说声「您好」点头致意,权藤源次郎摇手哈哈大笑。
「当时让你见笑了。毕竟那家伙误以为我这个父亲在做小偷的勾当。明明自己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却动不动就数落我的工作,伤脑筋。」
「记得您从事建筑业?」
「对,叫做『权藤建设』。哎,虽然规模不大,却是在住宅建设领域累积实绩至今的杰出公司。不只是新建或增建,现在尤其致力于改建工程。如果你的家人或亲戚想改建,请务必联络『权藤建设』,会比别家便宜。」
和住宅改建完全无缘的流平,总之做出别惹对方不高兴的响应。
「这样啊,谢谢您。」
源次郎满足点头之后,单手拿着毛巾离开浴池前往淋浴区,坐在并排凳子的空旷一角清洗身体。他的背上似乎黏着一片褐色的竹叶,流平专注凝视想看出端倪,发现那不是竹叶,是伤疤,背上的伤疤。流平觉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而移回视线。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人轻声向他搭话。
「恕我冒昧,你认识那个人吗?」
「唔!」冷不防听到这个声音的流平,慌张看向声音来源。
位于那里的,是刚才待在岩石后方的偏瘦中年男性。流平微微摇头回应。
「不,不到认识的程度,今天才初次见面。」
「这样啊。」男性像是害怕被源次郎听到般,继续压低音量。「我住在这附近,不过听过他各方面的传闻,小心一点。『权藤建设』是重复进行不必要的改建工程,借此吸金的『黑心改建业者』。」
「呃!」
黑心改建业者——流平也听过这个话题。在改建风潮盛行的最近,某些业者刻意对年迈客户进行无意义的补强工程或偷工减料,借以赚取不当利益。「权藤建设」也是其中之一?
流平再度看向源次郎的背。源次郎哼着歌洗头发,似乎没察觉这边的对话。
「不过,您为什么知道这种事?」
男性没回答流平,直接回到刚才的岩石后方,一副不想继续有所牵扯的样子。
不久,源次郎从淋浴区回来,流平得以从正面看见源次郎的身体。他的左肩也有明显的伤疤。源次郎察觉到流平的视线,甚至露出得意的笑容说明。
「在意吗?左肩的这道伤疤,是三年前在暗处被暴徒暗算留下的。」
「您背上似乎也有伤疤。」
「是啊,背上的伤是五年前留下的,当时是生意上的金钱纠纷,被对方男性挥刀砍伤。其他地方也有喔,右手臂的伤记得是三年前,最新的是两个月前……咦,在哪里?记得在这附近……」
「慢着,那个,请不用炫耀伤疤。」
「这样啊。总归来说,公司没办法只以光明正大的方式经营,毕竟是金流庞大的生意,一旦发生麻烦事就很难收拾,托福我随时得带着刀子护身。」
「不过,既然会遭遇这种危险,您独处不会担心吗?今晚您独自住在别墅吧?」
「没错,但我独处比较安全。即使是亲人也无法信任,例如三年前右手的伤,是我亲生儿子的咬痕。」
「英雄先生咬您的手臂?」
「不,我说的不是英雄,他是二儿子。咬我的是大儿子一雄。一雄是比英雄还夸张的不肖子。把头发染得像是女人,穿着吊儿郎当的花俏衣服,开着高价的车子到处跑,各方面都跟我不合,我们父子每次见面都会吵到打起来。那次打到最后,那个家伙狠狠往我的右手咬下去,甚至留下清楚的齿痕。」
「……」听起来好夸张。感受得到更胜于父子打架的憎恨。
「当时他的表情好像疯狗,即使是我也打从心底吓到。」
「那位一雄先生,现在在哪里做什么?」
「不知道,他离家出走了。不对,或许该说失踪。他咬我之后没多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记得刚好是三年前的这时候。」
「说到三年前……」流平指向对方的左肩。「记得您说过,暴徒刺伤您肩膀也是三年前的事?」
「对,几乎是相同时期。所以我推测那个暴徒其实是一雄。一雄光是在我右手留下齿痕还不满足,认真想取我性命。」
「不会吧?」
「不,很有可能。一雄对我的事业不满,而且恨我。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死了,大部分的遗产都归他,他具备充分的动机,所以一雄三年前埋伏在暗处袭击我。但当时刀子只插入我的左肩。一雄失手了。畏缩的他担心事机败露,之后主动藏匿行踪……就像这样。不过,实际状况不得而知,这件事也没闹上警局。」
应该说他自己做太多亏心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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