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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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做,二不修-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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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小夫妻,男人又不在,天昏地黑的肯定也没几个人见过这小娘子……

“那……”胖女人再次打量了情岫一番,绽放出一个谄媚笑脸,“娘子到我家里坐坐!咱家正在当街口,南来北往瞧得最清楚,您一边歇一边等,没一会儿小相公就会打这里过。”

情岫看她笑容满面的不像有坏心,但还是略有迟疑:“……还是算了,我先在外寻寻,多谢您的好意。”

胖女人见她要走,一把拽住她腕子,“热情”往屋里拽:“跟我客气个什么!来来,屋里坐,屋里暖和。”

眼看情岫就要在“盛情难却”之下被拉进屋,一只手掌搭上胖女人肩头,把两人又拽了回来。

只听一男人冷冷说道:“放开。”

情岫一回头,竟然见到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她惊讶极了:“沐乘风?”

沐乘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继而转头威胁卖茶妇人:“再不放就拧断你胳膊。”

五指一紧,胖女人吃痛嚎了一声,赶紧松了手。那男人见来者不善,赶紧扯着自家婆娘就钻进屋里,“咚”一下关上门。

“喂你们的板凳!”情岫觉得这对夫妻行为很是怪异,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是捏着微痛的手腕问沐乘风:“你不是待在家的么?怎么也来这里啦,吱吱有没有和你一起?”

沐乘风避而不答,反问:“你出来作甚?”

“哦,我来找九虎相公,他都下船小半天了呢。”

“……他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沐乘风人傲话少,情岫深谙此点,并不主动交谈。二人一路无话。

走过长街转角,小巷白墙底下隐约站了个人影。一条花枝探出头来,上面缀了几朵小黄花,在阴霾天色下显得格外艳丽,也格外娇嫩。

无情东风去,不知这几朵残存的小花还能不能完好?

不过就算逃得过风吹雨打,终究也免不了花萎凋谢的结局。

沐乘风忽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望向对面,唇角紧绷表情肃然。似乎,碰到了什么难事。

情岫回眸,不解问:“怎么了?”

沐乘风忽然低下头,默了片刻答道:“……无事。过去罢,他就在那里。”

情岫踮起脚伸长脖子一看,花枝下蓝衣裳的男子就是左虓。她一阵雀跃,提起裙摆就小跑过去。

“九虎相公!”

左虓接住飞奔而来的情岫,被她狠狠一撞,撞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了么?”情岫扬起明媚笑脸,指着旁边道:“是不是这个院子?”

左虓不言不语,只是把她抱进怀里,紧紧一拥。

世上有没有永恒?若有,希望便是这一刻。

“小禽兽。”左虓松手,低低唤她。

“嗯?”情岫抬眼,正好对上他黯淡的月眸。

“我……”左虓欲言又止,垂眸掩去哀戚,启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穷尽毕生之力,“我不能带你去江州了。”

“不去了吗?是不是家里有事?那我们赶紧回去。”

情岫拉着他的手便走,左虓岿然不动,又道:“我也不能带你回家了。”

情岫迷糊了:“那我们去哪里?”

“哪里都好。”左虓终于抬起脸来,露出一抹勉强笑容,故作轻松耸耸肩,“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不用跟着我。”

情岫咬着唇,有些发怯:“什么你是你我是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懂了么?没有关系,和陌生人一样,谁也不认识谁。”左虓刻意咬重了“陌生人”三个字,喉间都泛起点点腥甜。

情岫眼眶一下就红了:“陌生人……可我们明明认识呀,你是我的九虎相公……”她去拽住了他的袖子,“你不要说这些奇怪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得听。”左虓拂袖甩开她的手,挪开眼神,决然道:“总之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听明白了?!”

他手袖一挥,跨步就走。

情岫不甘心,跑上去扯住他手臂,哀求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我保证以后都乖乖的,我不会再发脾气了,我也不说你是胆小鬼……九虎相公,我可以不养蛇的!你别走、别走嘛……”

左虓头也不回,拒意坚决:“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放手。”

情岫不肯,哭着问:“你是不是要娶纪小姐?你娶好了!我愿意作妾,我不会和她抢你也不会惹她生气……九虎相公不要扔下我,我害怕……”

泪水灼热几乎要烧伤眼眶,左虓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去扯情岫的手,说话声音已然微微发颤:“我娶谁轮不到你管。别再做这些无谓纠缠。”

情岫手指抓得很紧,左虓费了好大力气才掰开,直把十根玉笋般的纤纤指头弄得通红。

“你为什么这样?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不要我了?”情岫泪痕满面,抽咽说道:“我哪里、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我可以改……”

左虓捏捏拳头,一回头已是一副冷脸,刻薄嘲讽:“哪里都不好,一无是处,女儿家该会的一样不会,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你?我瞎眼了不成!”

情岫理直气壮反驳:“你撒谎!你以前经常说喜欢我的,还说只喜欢我一个。”

“男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左虓轻佻抬起她的下颔,讽道:“以前不过是喜欢你的身体罢了,现在我已经腻了。”

腻了……

情岫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撼,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你、胡说,你是骗人的……你最喜欢骗我……”

“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左虓甩开她的下巴,潇洒转身,“跟你在一起本世子没有一天是舒心的,如今好了,终于可以离了你这磨人精,呵呵……”他喉咙里低低笑着,脸色却愈加惨白僵硬。

情岫看左虓渐渐走远,赶紧擦了把泪又追上去,跟在他身后继续哀求。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发脾气好了,发完就没事了……”

“针线女红我都会学的,我会变得很贤惠,你不要嫌弃我……”

“我以后不养蛇也不捉小虫子……你要是不喜欢,我还可以把小鹤送人。”

“你讨厌吃素就不吃好了,你可以吃肉,我当没看见……”

“九虎相公,九虎相公,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就说一句……”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我还是要跟着你的……”

“……”

句句哀唤回荡在耳畔,左虓心如刀割,剧痛欲裂。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最终停下了脚步,深吸一气。

情岫见他驻足,顿时燃起欣喜,怯生生伸手去牵他:“九虎相公……”

岂料左虓回头并不说话,只是粗暴地扯开情岫衣领,摸出那块他送的玉佩,一把拽下。

红丝线勒得情岫脖颈一道细丝血痕,最后断了。

情岫怔怔的,想要把玉佩拿回来:“这是我的,还来……”

啪——

只见左虓把玉佩往地上狠狠一砸,翠玉不敌硬石,玉末四溅,哗哗裂成碎片。

“你不配戴我的东西,恶心!”

他搡了情岫一把,情岫跌了下去,手掌撑地,掌心被嵌进去一块碎玉。

丝丝红血冒了出来,情岫却仿佛并不觉痛,表情呆愣,好比失了魂魄。

左虓见状下意识就往前迈了一步,最后硬生生忍住,把头一扭决然而去,再没留下一句话语。

“啊——啊————”

身后传来情岫撕心裂肺的哭声,眼前也渐渐模糊,左虓已经看不清路,他一直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行尸走肉般大步往前走,木然地不知要去往哪里。

直到离开很远,四周也变得空无一人,他才颓然倚靠在墙上,慢慢坐了下去,把头埋进双膝。

压抑的哭声响起,铁骨铮铮的男子双肩猛颤,泣不成声。

“会鸟语的不止咻咻一人,我也略懂皮毛。”

古篱脚边停着白鹤。所以无论两人怎么逃,他总有千万种方法找到人。

“世子你要做抛家弃母的不孝子我管不着,咻咻却不可如此。她是一国的皇太女,担负了南楚万千黎民的将来。”

“舍不得她却又忍受不了她身份带来的现实……何必再这般纠缠下去?干脆放手,还各自海阔天空。”

“世子难道不想知道,令妹如今身在何处?”

“让她死心,是最好的了断方法。”

沐乘风尾随而来,站到左虓面前,静静打量着这位伤心人。左虓察觉到有人在前也不抬头,只是恣意哭了个够。

这一生的泪水,大概就在这一刻流尽。

好一阵,左虓方才抬起头来,蹭掉眼泪,抬首冷眼看着沐乘风:“左芝呢?”

“已经回家了,安然无恙。”沐乘风说完想解释什么,“方才她险些受骗。你不应该带她出走,她不适合外面的生活。其实,我也并非有意帮国师行事,只不过……”

左虓把手一挥:“不必说了,事已至此解释有何用。我左虓就当从没你这个朋友。”他站起来理理袍子,恢复一贯不羁模样,昂首挺胸步伐朗朗。“以后你我天各一方难再聚,纵然相见,也是不识。”

是的。

他们不会再见,他们从此不识。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一盆泼下!童鞋们挺住挺住!这货是HE的欢乐文!

亲妈去睡觉了,明天有考试。。。请个假。。。(顶锅盖逃走……)



第五九章 飞雪至,情不然

飞雪连绵,又是一年冬至。

年关将近,东晋上京天街积雪,朝天湖冰面如镜,两侧树林宛若琼枝。

一晃已是近四年,当初景色依旧,惜叹物是人非。

天才蒙蒙亮,长街上一道瘦削身影,慢慢拖着步伐沿街而走,足下蹒跚,似乎是个醉汉。

鹅毛大雪片片飞旋落下,掉在醉汉的眉上,冻得他睫毛尖都沾上一颗冰珠。醉汉看起来有些邋遢,头发披散胡子拉碴,身上衣服脏得看不出本色,只能透过油渍依稀瞥见底下繁复的云锦花纹。而且大冷的天也不见他穿件袄子,身上只有两件秋衣而已。

醉汉手持酒葫芦,走两步便喝一口,没多久一壶酒喝完,他心有不甘地翻转葫芦,见到壶嘴一滴酒也滴不出来,便索性把葫芦一抛,转而到旁边的酒铺子喊门买酒。

咚咚咚——咚咚咚——

醉汉捏拳捶门,门板几乎都要被他打穿。冬日多眠,老板尚在梦中便被惊天动地的声响惊醒,赶紧披了个袍子出来开门。

门板一挪露出一条缝,北风嗖嗖灌进。酒铺子老板打了个哆嗦,警惕望着门口邋里邋遢的醉汉,问:“作甚?”

醉汉一只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最后抓出来一个看不出颜色的破旧荷包,还有几粒银锞子。只见他把荷包塞回怀中,一股脑儿把碎银子扔给老板。

“买酒!”

老板本不想做他生意,可吃醉的人哪儿能和他讲道理?老板自认倒霉,叹气一声,道:“等着。”

揭开酒缸的盖子,老板找来竹酒提和漏斗,问:“要什么酒?白曲还是腊酒?”

醉汉醉醺醺倚在门口:“随便……”

老板摇摇头,又叹了一声,打了两斤烈性下等酒装好,走到门口塞给醉汉,把人搡了出去。

“好了好了,多给你添了二两,走吧走吧……”

醉汉得了酒,心满意足抱着酒壶,跌跌撞撞走回街上,身后门板门砰一下关上,惊落屋檐簌簌白雪。

脚下寒雪,冷酒入腹,却烧得他满腔焚灼,几欲化作灰烬。

雪下得愈发得大了,醉汉一脚深一脚浅,踩着地上积雪咯吱咯吱作响,足下皂靴早已湿透,冰碴刺脚。

从嘴角滑下的酒液滴在胸前,湿润衣襟被冷风一吹,很快冻成**的一块,贴着胸口寒彻心扉。

毫无目的地乱走一气,醉汉头顶肩膀被皑皑白雪遮掩,早已看不清容貌。忽然脚下一滑,“噗通”一声他摔在地上,半个身子都埋进雪里。只见他并未挣扎起身,而是索性张开四肢就那么一趟,平静地阖上了眸子。

一念之间,化骨焚身。风吹雪落无痕,尽归凡尘。

天渐渐亮了,旁边的大红朱门打开,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拿着扫帚出来扫雪。二人一边呵气搓手,一边抱怨着大雪天气。

“咦?”

一人扫到一半,笤帚碰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他蹲下用手一刨,竟然发现是个人睡在此处,吓得大叫一声。

“怎么乍呼呼的?”

另一人闻声而来,见到雪人也是大吃一惊。不过惊讶之余他用手抹去这昏迷醉汉脸上的雪渣子,登时跳了起来。

“是世子!快来快来,快把世子抬进去!”

“侯爷——侯爷——世子回来了!”

暖房之内燃了数个小暖炉,侯府下人鱼贯而入,先给左虓脱去浸湿的衣衫鞋袜,捧了雪来给他搓身子,然后喂了几口热汤,再为其盖上厚厚的被子保暖。

左芝坐在床头守着他。这么几年过去,她也过了十八岁,却还是待字闺中。眼看就要成为上京富贵圈中的老姑娘,左芝依然尽数回绝了上门提亲的人家,一味执守。

其实,执守的又何止她一人呢?

“哥……”

左芝为左虓揩着脸,也不管他是否能听见,淡然说道:“你还知道回来。今年统共就见你三次,每次都是打个照面又出去了,一晃三四月……你究竟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家中父母你也不管不顾,爹娘因你生出多少白发你可知道?祖母身子愈发不好,看来你也是不晓得的……都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昏迷中的左虓面容恬静,静静躺在床上,可那处紧皱的眉心却始终不曾舒展开来。

左芝放下绒巾,伸指给他轻轻揉着眉头,叹气劝道:“你我皆是被弃之人,又是兄妹,呵,你说这是否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没什么好,冷冰冰的是个死木头,明明喜欢我又不敢承认,还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你的她也没什么好,不贤惠不聪明还荒唐,竟然一纸休书扔给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再给我找个更漂亮的嫂子不难的,哥你说是吧?”

当年左虓带着情岫去江州,几日后却独自一人回府。众人问他怎么回事,他拿出一卷黄帛圣旨,风轻云淡地说道:“被休了。”

除此而外,他断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左芝伏下靠在左虓胸前,抱住他双肩道:“哥,没有关系的,我们还在一起,我陪你。”

左虓眼帘微微颤抖,似要苏醒,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早就醒了,听见左芝的话语,几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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