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史眉焉紧张不安,把手帕在手指上来回缠绕的时候,喝的烂醉如泥的宁远被人搀扶进来,下人把宁远放躺在床上,便赶紧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史眉焉跟不省人事的宁远。
史眉焉自己掀开了盖头,瞧见宁远因为喝多了的缘故,满面通红,倒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不免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她伸出手去,爱慕地摸着宁远的脸庞,如在梦中。多少次,她做梦都想嫁给宁远,现在真的嫁给他了,能这么真实的触摸着他,但是史眉焉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总感觉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她朝思暮想的宁远。
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心地笑了。
洞房里的龙凤花烛跳动着明媚的火焰。
王府的院子里,下去们把早已经摆放好的烟花点燃。
一时间,王府的上空姹紫嫣红,绚丽缤纷。
一朵朵奇异耀眼的烟花点缀了王府的上空。
向世人宣示着定远王府内,今夜大喜。
长陵城的百姓都抬头议论着东城上空,那难得一见的美景。
家家户户都携老扶幼地出来观看平时难得一见的烟花。
夜空下,定远王府外。街边房脊高处一角,不易觉察的地方,站立着一单薄的身姿。
与其他面带喜悦的百姓不同,她的面颊上此时却挂面了泪水。
楚莹玉觉得,那烟花一定是太亮了。要不然怎么晃得自己的眼睛生疼。
看着那灿烂如花的烟花,楚莹玉的心就枯萎如灰。
怪不得,他要送走她。
怪不得,她不合适去见他。
坠崖死里逃生的疼痛,边疆山林里为了掩护宁远逃走,被敌兵长矛洞穿胸腹。金沙城受到的非人的折磨,初入长陵天牢的酷刑,都没有此刻心痛的感觉要命。
以往的种种疼痛,痛彻肌骨,却痛不到心里。而现在,楚莹玉感觉到自己的心,碎了。
他明明说,要让自己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他明明说,班师回朝,他要迎娶自己过门。
他明明说,这一辈子,他不会辜负她。
他明明说过,他怎么又忘了呢?
要不是今天白天,她无意间听到冷玉瑶与冷明澈的对话,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不相信宁远会迎娶史眉焉,他谁都可以娶,就是不可以娶史眉焉。史眉焉害了她多少次,他不是不知道。
她不相信宁远会娶史眉焉,她不相信宁远真的会辜负自己。
曾经陪他的出生入死,曾经与他的耳鬓厮磨。他怎么能连句交待都没有,就要将自己送到异国他邦。
难道这一切他真的都忘了吗?
楚莹玉的心里一万个问号,有一万种不甘,唯独只有一种疼痛,痛不欲生!
楚莹玉不顾夜风寒冷,竟然痴痴地坐在王府街对面的屋脊上,望着王府里的烟花绽放,枯萎。
王府里各院的灯笼逐渐熄灭,却唯独有一个院子里,彻夜长明。
第054章 削爵为民
宁远成亲了。
楚莹玉的心碎了。
以前的种种美好,都在满天绚丽的烟花中,变得支离破碎。
楚莹玉的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却没有了去问问宁远的勇气。
也许是她太当真了。从一开始,她就明明知道,她与他的身份天差地别。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只怪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
楚莹玉回到翠竹轩的时候,担心一夜的冷玉瑶见到楚莹玉时,忽然间觉得虽然只是一夜间,楚莹玉却憔悴了许多。
形影憔悴,魂不守舍。明明是两个人在说话,可是明显感觉到楚莹玉的心,在想着别的事。
冷玉瑶见她表面平静娶常,心知她内心必是心如刀绞。
这个时候,越是可以装的平静,展示我很好,我没事。就是越是有事。冷玉瑶暗自己着急,却又只能跟着担心,没有办法。
日子总是不经意间从指间溜走。不会因为谁伤心,谁难过,亦是谁不舍而停留。
楚莹玉虽然万念俱灰,但是她没有去皓月国,翻看着苏云留给她的玉佩,她告诉自己,自己之所以还留在京城,是因为她要找出杀了楚无痕的那个人,要为无影门里,其他的那几个人报仇。
但是,每每这样想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始终浮现宁远的影子。夜深人静时,多少次暗中垂泪。只有她的内心才知道,她多想听宁远给她一个解释。
说是要为无影门报仇,可是单凭手中的一块玉佩,又去哪里找这快玉佩的主人。
两个月以后,看是表面平静的定北王府,终于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原因是史眉焉,怀孕了。
史眉焉初闻这个“喜”讯的时候,惊的花容失色。
宁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勃然大怒。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宁远心里,心知肚明。
自打成亲以来,这两个月来,自己每晚住宿在楚莹玉以前居住的房间里。从来没有在史眉焉居住的新房里留宿过。
表面上看,宁远对史眉焉是彬彬有礼,实际上不过是客气的疏远吧了。
多少次史眉焉因为留宿在楚莹玉居住过的旧屋子,而气的摔破东西。
自己本来还担心,自己已经不是处子身的事蒙混不过去。这下倒好了,根本就用不着她使用蒙混的手段,宁远根本就不如碰她。
史眉焉也跟他丞相老爹哭诉过,他无所不能的老爹也束手无策。只能好言安慰她女儿,慢慢就好了。
这下倒好了,史眉焉怀孕的事,无异于在“平静”的定远王府里,平地炸雷。
本来宁远虽然不喜欢史眉焉,对于她屡次加害楚莹玉的事还耿耿于怀。但是,一想到自己,为了救楚莹玉而娶了史眉焉,误了她一生而感到愧疚。
所以,除了不跟她同房外,对她还是礼让有加,凡事都依着她,让着她。
但是,现在史眉焉怀孕了。如果她没有嫁进定北王府,那么她怀了谁的孩子,都跟他宁远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她身在定北王府,名义上是宁远的结发妻子。将来生下的孩子,要跟他宁远姓名,从小长在定北王府。
纵使宁远心胸再大,他也无法容忍史眉焉,在他定北王府剩下别人的种,还要将其养大。
宁远知道这事以后,勃然大怒,脸色黑的吓人,拿剑架在史眉焉脖子上,逼问史眉焉这个孩子是谁的?
史眉焉见事情在也瞒不住,已经到了无法扭转的地步。就哭诉把太子玷污了她的事情跟宁远交待了。
宁远听了惊诧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是太子的。没有想到太子明知道皇帝已经把史眉焉指给了自己,他还色胆包天,侮辱了史眉焉。
这明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不光是太子,还有史眉焉,还有她的那个丞相老爹!这几个人,合伙把他宁远当傻子,给他做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
宁远控制住自己想要杀了史眉焉的冲动,把史眉焉赶回了丞相府。
王府里的下人们自然不知道其中内情,还以为小两口闹别扭,媳妇生气就回娘家了的寻常事。
丞相史益祖见自己的女儿被赶了回来。自然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是,自知理亏,也就将这事隐忍下来。心中却在暗中,对自己的计划部署做调整。
史眉焉哭着想打掉这个孩子,他老爹却拦住了她。去太子府找了太子,密谋了很久。
太子到是对史眉焉怀孕的事儿,很得意,也很高兴。
隔三差五的去丞相府看史眉焉,一来二忘,竟然又与史眉焉厮混到一起。
史眉焉知道宁远不会在原谅自己,对宁远也死了身。便开始把自己母子的幸福压到了太子宁华的身上。
将近年底的时候,史眉焉在丞相府中,诞下一子。
宣仁皇帝多次督促宁远把他们母子接回王府,宁远宁死不从。皇帝大为恼火,对宁远的做法很是不解跟失望。圣怒之下,削去了宁远的王爵。
太子对这件事情的进展到是很满意。不光又得了个儿子,又打压了宁远。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好事,走起路来,都显得喜形于色。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又有御史当朝进谏,宁远与敌国太子私定协议,带兵深入他国都城之事东窗事发。
原来是史眉焉在定北王府期间,无意间发现了宁远与席穆白的协议书,才将此事告诉了丞相老爹。他老爹正苦于抓不住宁远把柄,自然要对此事大做了一翻文章。
此事一出,朝野震惊。
本来就对宁远有些失望的宣仁皇帝,听了此事雷霆大怒,当即封了定北王府,搜出宁远与席慕白定私定的协议书。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宣仁皇帝当即将宁远将为庶人,变府为牢,软禁府中,无诏
终身不得外出。
宣仁十五年,十三皇子平北有功,被皇帝册封定北王。
宣仁十六年,王妃在娘家产子,定北王忤逆皇意,拒接史眉焉女子回府,被皇帝削去王爵。
宣仁十七年,宁远与敌国太子私定协议,东窗事发,被皇帝贬为庶民,收回白虎印,囚禁府中,终身不得私自外出。
第055章 冰释前嫌
一介皇子,被贬为庶民,终身软禁府中。
这件事,一时间轰动朝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无不议论此事。
这一年多来,始终落脚在翠竹谷的楚莹玉,一边像无头苍蝇地在寻找着玉佩的主人。
一边在收集关于有关宁远的一切消息。
有时候感觉跟他好近,近得他们在呼吸一个城的空气,走些彼此走过的路。
有时候又觉得离他好远,远到近在咫尺却不能去见他。每次他的容颜只是能在梦里见到,却不能真正的触摸。
冷玉瑶跟冷明澈会经常来看听,给她带一些生活用品。她也在绿竹谷的一块空地上,开垦了一块平整肥沃的土壤,种了些蔬菜作物,过上了自给自足,远离尘嚣的自在日子。
楚莹玉也在冷玉瑶的带领下,去拜祭了冷南城的墓,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也在喊了冷南城一声爹后,而泣不成声。
如果,冷南城在天有灵,想必听见这一声爹,也应该含笑九泉了吧。
因为宁远被贬的事,就连已经做古的冷南城也受到了牵连,不但撤销了其死后追封的所有荣宠,还剥夺了原来的镇国将军的称号。自然,冷君曜也从一等侯爷,变成了行动自由的草民。
当楚莹玉听闻宁远被削爵软进府中的时候,也很震惊。
她难以想象,一惯高高在上的皇子,被贬最低等的庶民。
这样大的落差,让宁远怎么去接受。
楚莹玉这一年里,可以不去见他。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出现不会带给他一个好的未来,所以既然结束了,只要他过的好,她可以克制住自己的种种冲动不去见他。
可是现在,听说他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她必须去见他,一刻都不想耽误。
说好了不见,想好了老死不相往来。做好了一切没有宁远在身边的准备,却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是夜,月淡星稀。
皇子府的高墙上,闪过一到人影。避开重重守卫,越脊穿房。一路向宁远居住的院子摸去。
却发现,院子里漆黑一片。抬头四顾,茫然中发现,东北角的一个小跨院里亮着一盏光亮。
楚莹玉觉得眼眶微红,心中一阵感动。便弓着腰,几个飞身间,便稳稳地落在了曾经自己居住的跨院。
房间里,烛光跳动,将一抹人影拉的好长,投射在窗纸上。昏暗的月色下,空荡的院落里,那窗棱上的那一抹斜长的影子,显得是那么的孤寂、消沉。
楚莹玉觉得心头一紧,鼻子一酸,想哭。
她轻着步子,一步步向屋子走进。当她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却突然犹豫下来。
心,竟然莫名的慌了起来,跳的厉害。
一到门,仿佛隔绝的是两个世界。
正在楚莹玉犹豫半天,准备伸手去推门的时候,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默默相对无言。
这一刻仿佛盼望了千年之久,又好像一切仿若在昨天。
楚莹玉的眼里,宁远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没有了往日的翩翩风采。而且,胡子拉茬,秃废而又落寞。
宁远的眼中,楚莹玉比想像中还要憔悴。本来就很单薄的她,现在有些显得弱不禁风,让人担心,一阵风刮来,是不是能把她给刮跑了。
楚莹玉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所有的怨恨,都抛之脑后。剩下的都是浓浓的深情与挂牵。
宁远的目中,泪光闪烁。所有的担忧,都化为乌有。剩下的都是满眼的思念与爱惜。
宁远在也控制不住汹涛拍岸的内心,伸开长臂把他朝思暮想,日夜挂牵的人紧紧的拥抱在怀里。
往日的所有不解,误会也都在这一刻随风飘散。
房间里,楚莹玉也从宁远那里得知了他娶史眉焉的真相,跟所有事情的经过。
楚莹玉听后好恨自己,曾经错怪了他。
宁远也从楚莹玉的口中,得知了她这一年来的大致生活。更没想到,她这样倔强,从来都没有离开长陵,也不肯来见他。
两人互诉衷肠,一表相思。自然,也是抵死缠绵的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楚莹玉才,起身要离开。
原本揣在身上的玉佩,不知道何时掉落在床铺上。
宁远看到后拿起,准备递给楚莹玉,却忽然停住动作,目光盯着玉佩细看,嘴里自语说:“这块玉佩,怎么这么眼熟?”
“你认识这块玉佩?”楚莹玉惊讶地问。
宁远听着她的话,脑海里忽然想起史益祖以前身上经常佩戴的就是这块玉佩。
这样一想,宁远在仔细翻看下,确定这就是史益祖以前佩戴的那块。才想起,近期貌似已经很久没见过,史益祖佩戴它了。
楚莹玉听了,很是惊诧。她把得到这块玉佩的缘由告诉了宁远。
两个人都很吃惊,有点不敢相信。史益祖是无影门的人,冷无痕只是个晃子,而他才是真正的门主。掌控无影门,为自己清除异己。
既然有了线索,就有了侦查的目标。
楚莹玉从宁远那里回来,就开始暗中跟踪史益祖,调查与他有关的事情。
不过,她没有发现史益祖是不是无影门背后的黑手。
却无意间让她探得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宁远失势,宣仁皇帝本就龙体欠安,在加上宁远这事,多少对他也有打击,身体健康每况愈下,令人堪忧。
史益祖担心夜长梦多,与太子合谋逼宫,让老皇帝让出皇位。
太子昏庸,听了史益祖的唆使,决定逼宫,开始做上了君临天下,三宫六院的美梦。
楚莹玉把这消失告诉了宁远,宁远惊诧异常,奈何自己被囚,也只能干着急,却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太子既然决定逼宫,那逼宫之日,自然也会对宁远痛下杀手。
楚莹玉觉得府中不宜久留,本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