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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处处有私情(1)
石青薄绸毡的三驾马车噔噔地飞跑在前往沈府的路上,陈玉涛正一人枕在绣着岁寒三友的杏黄色靠垫上,听着车外人声鼎沸,他也再看不进书去,索性扔在了车角,整个人仰躺而下,看着深色的车顶微微发怔。
右手缓缓抚上额头,隔着额头的鬓发间有两道细细的口子,他可还记得当时长安是怎么将玉枕给砸在了他的头上,可真疼啊!
虽然如今早已经结疤脱痂,但仍然有浅浅的印迹,提醒着他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妻子,那样一个看似文弱的女人竟然有这般勇气来反抗他?想来他从前真是小瞧了她。
微微闭眼,脑中立马浮现出那一日的画面来,他的指间……似乎还有那细腻肌肤的温热触感,鼻端萦绕不去的是淡淡的清雅的幽香,他从来不知道长安竟然会是这般诱人,这般让他心之神往。
可惜--她却拒绝他的亲近!
陈玉涛猛然坐起了身,眼神变得阴郁,长安有这样的变化,会不会与王治的到来有关系?
这一切都不得不让他去不深思。
他本已命人前去查探一番,无奈王治一行只在京城逗留了几天便又南下了,听闻消息前两天似乎又回到了京城,今儿说不定在沈府也能遇到。
他倒真想看看,这个王治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长安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要与他和离吗?
和离……一想到这两个字眼,陈玉涛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只要他还活着一天,长安就休想!
“吁!”
车夫突然停了马车,陈玉涛的身体一个踉跄,不由向前跌出几步,脑袋磕在了门板上,立时便痛得他皱眉呲牙,低哑的嗓音夹杂着几分火气,“陈三,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陈三有些慑慑地看了一眼身后,自然也听出了陈玉涛此刻耐心不佳,忙赔着小心道:“是抚远公府的马车突然挡在了前面,小的一时情急才勒了马。”
“抚远公府?”
是她!
陈玉涛一怔,微微皱眉,脸色不由沉了几分。
“请问是工部郎中陈大人的车驾吗?”
车外又响起了车轮的轱辘声,应该是那辆马车驶开了些距离,可还不等陈玉涛细想,马车外便又响起一道柔柔的女声,陈三回头看了一眼,厚实紧密的车帘阻隔了他的视线,但见自家老爷并未出声拒绝,他便懦懦地点了点头。
陈玉涛这才不情愿地撩开了车帘,待看清楚马车旁站着的女子时,眉间微皱,压低了声音道:“有什么事快说!”
“奴婢见过陈大人。”
车外的女子一身银红三领窄袖的青色比甲,秀发盘起梳了个妇人发髻,举止沉稳,不见一丝慌乱与羞怯,动作娴熟地福身请安。
“紫毫,起吧。”
陈玉涛显然是认识这名女子的,微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探头向前往去,果真见着前面不远处的小巷口停着一辆蓝绸平顶四架马车,车窗的纱帘被人微微撩起,投来一道暧昧逼人的视线。
他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好在已经绕过了大街,又是在一颗树荫浓密的老树下,这里的行人不多,但停久了难免会惹人视线,他不由又催促了两声。
“这是我家夫人给陈大人的信。”
紫毫在袖口上一抹,一张极小的淡黄色信笺便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中,信笺泛着一股浓烈的墨兰花香,陈玉涛一把伸手接过紧紧握在了手中,对着那紫毫僵硬地点了点头,她这才含笑行了一礼,转身快步退去。
直到看到那紫毫蹬上了马车,那道撩人的视线也随即收了回去,陈玉涛这才对着陈三吩咐道:“今天看到的事,对谁都不许说出去。”
“是,老爷!”
陈三低头应了,转过身来却抹了抹汗,也不知道是抚远公府的哪位夫人给老爷写的信,这等私相授受,弄不好便名声尽毁,他怎么敢随意说出去,这真是,哎……
陈三只在心头叹了一声,又扬起了马鞭继续赶路,再过两个路口便到国公府了,他可得赶紧了。
虽然对紫毫竟然就在大街上拦下了他的马车有些许不满,但陈玉涛仍然耐着性子看完了信笺上的内容,唇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淡黄色的信笺上写着几个绢秀婀娜的字体,闻着鼻间浓烈的墨兰花香,陈玉涛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这个女人,又忍不住想他了?
都说见字如见人,闭上眼,他似乎能够想像那具玲珑有致的身躯是如何柔韧细滑,在他身下或疯狂或迷醉,那倾吐在耳边暧昧低徊的婉转,还有那张与长安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陈玉涛唇角的笑容不由缓缓加深。
她们本就是堂姐妹,有几分相似那也是正常的,也许,从长安那里得不到的温存,今儿个到沈府就能给统统补上了。
沈玉环……且看看她今日又会变出什么玩法来,他不由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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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处处有私情(2)
温热的泉水蒸腾氤氲,雾气笼罩着层层叠叠的假山嶙石,让这处还未建好的幽静之地显得有些神秘。
温泉池是建在沈府的一个后独院,池外早已经竖起了闲人免进的石牌,只是此刻的温泉边却传来男女嬉戏之声,间或夹杂着低沉暧昧的婉转低吟,让守在池外的紫毫不禁有些红了脸。
“如何,这地方不错吧?”
沈玉环媚眼如丝,撩了一泼温水洒在身上,凝脂般的藕臂在温热的池水中穿插而过,搅动了一池的春水。
“确实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陈玉涛四处看了看,这座温泉刚建成了一半,还没彻底投入使用,但就是这样才好,少人,幽静,也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玉涛,这么多日子,可有想我?”
沈玉环踏水而过,半倚在陈玉涛的胸膛上,纤细莹白的手指抚了过来,泉水只及她胸脯,秀丽的风光若隐若现,是最能撩拨人心的。
“你说呢?”
陈玉涛眉眼微挑,一手轻捏住了沈玉环的下颌,让她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无可否认的,眼前的女子也是极美的,而让他迷恋的,却是那种媚到骨髓的无限风情,只看她半挽的长发落下几缕搭在颈间,眉眼含春,贝齿轻咬,半启的朱唇就像是在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他就觉得血脉膨胀,想要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蹂躏,特别是这张脸是那么地像长安……
就在刚才,他才与沈玉环在池边欢好了一回,在那迷离朦胧的情欲中,他恍然觉得身下的人就是长安,这让他有种满足和报复的快感。
“我怎么知道,你们男人可都是没良心的!”
沈玉环撅起了唇,一指点在陈玉涛胸膛,“你若真的想我,怎么会这两个多月来对我不闻不问,心里怕是早被哪个狐媚羔子给迷了魂吧!”
“瞧你这口气,酸得我牙疼!”
陈玉涛嘲讽一笑,拍开了沈玉环的手,自顾自地往身上泼着温水。
不得不说沈家人也真会享受,京城宅院都不靠山,没有天然的温泉,竟然也能让他们想到办法造出人工的,这份奇思妙想倒真是让人又羡又妒。
“还说不是?”
沈玉环不依地挽着陈玉涛的手臂,嗔怪道:“我三妹看来是满足不了你,如今竟然抬了红绡当姨娘,这样卑贱的婢子也配生育你的孩儿?”
“你不也由着傅明河纳了好几房妾室,怎么……对自己相公反倒不吃醋了?”
傅明河是抚远公的第二个儿子,也是沈玉环的丈夫。
陈玉涛好笑地看向沈玉环,这个女人竟然还操心他的子嗣,难不成她还想生养自己的孩子不成?
“傅明河就是个寻花问柳的性子,我哪管得住他,谁爱生他的孩子就生去,我倒乐得清静!”
沈玉环依在陈玉涛的胸膛,静静地闭上了眼,不知道怎的,她就是对这个男人无法忘怀,许是从他到沈家后初见的第一眼便注定了她的沦陷,若不是她已经与傅明河订了亲,怕是当时也要与长安争上一争了。
不过,她知道长安那副破败的身子也侍候不了男人,哪里有她这般风情?
除了红绡这个丫环以外,陈玉涛的身边只能有她。
“你倒看得开!”
陈玉涛重重地在沈玉环脸上“啵”了一口,散开的黑发带着几分狂傲不羁,唇角撅起的笑容带着几分轻佻与浪荡,与他平日里稳重沉敛的形象大相径庭。
沈玉环,在他终于迎娶了长安之后,竟然发现沈家的二小姐也心仪他,还对他暗传了信物,若是有这样的傻姑娘不利用,他就是真正的傻子。
“那当然!我又不爱他!”
沈玉环娇笑着将双手挽上陈玉涛的脖颈,眸中泛起一丝向往之色,“玉涛,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陈玉涛一怔,看了沈玉环半晌,才失笑道:“你没毛病吧?给我生孩子,难道要让我的孩子姓傅?”
“那你休了长安,娶我!”
沈玉环却是较上了劲,此刻有些不依不饶了,长安那个药罐子有什么好,还敢霸占着她爱的男人,她心里已是恨极了她!
“你疯了!”
陈玉涛重重捏住沈玉环细白的胳膊,眼神阴郁,“你明知道是皇上赐婚,我能休她吗?!”
“那要怎么办?我受不了了!”
沈玉环咬着唇,重重地摔开陈玉涛的桎梏,美目泛红,“我受不了她拥有你!我受不了你总是这般对我若即若离!玉涛,我爱你啊,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就在两人争执之际,温泉池外却跑来了一名着姜黄比甲的女子,她梳着双环髻,面容有些青瘦泛黄,快步而来,步伐凌乱,显得焦急了些。
紫毫早已经看到了那女子,立马便迎了上去,低声道:“紫晗,看你慌张的模样,出了什么事?”
紫晗喘了口气,又向温泉池里望了一眼,这才附在紫毫耳边小声道:“三小姐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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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久违的故居
青顶软轿从角门而入,避过了人群,往长安出阁前的居所“蘅芷苑”而去。
这一路上,长安的心情都是起伏激荡的,那些在记忆中从来不曾模糊的面容,那些深刻印在她心底的名字,那些与她血浓与水的亲人,终于……要重逢了。
长安撩开轿帘,有阳光泄了进来,点点碎金在指间流转,温暖而又舒心,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泥土的清芬,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浸入肺里,只觉得身心都舒爽了不少。
到底是自己的家,远比陈府那用华丽与金钱堆砌出的冰冷牢笼感觉亲切得多,她的“蘅芷苑”,相信不久她便能回来了。
父亲与大哥有多宠爱她,长安不是不知道,就算她嫁了人,“蘅芷苑”里的一切依然维持着她出阁前的模样,就像期待着她能再次回归一般。
紫琦早已经吩咐了几个小丫环烧茶送水,又伺候着长安好生梳洗了一番,这才摒退了左右,笑道:“自从小姐嫁到陈府后,咱们也再也没回过‘蘅芷苑’,如今再踏进这里感觉好似做梦一般。”
“高妈妈定是在帮着招呼客人,不然你们母女也能好好聚聚。”
长安坐在圈椅上,手指抚过扶手上绣了如意纹的锦缎椅搭,唇角不觉染上一层笑意,这还是紫云那丫头绣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怎么褪色,看起来就像新的一般。
“奴婢不急,既然回了沈府,小姐又不急着回去,有的是机会。”
紫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长安打算在沈府住上一段日子,虽然她也想念母亲,但也不急于一时,“紫云的手艺就是好,从前就连咱们的帐子锦被也是她给绣的,那打络子的功夫在整个沈家就没找出第二个比她还出挑的。”
“紫琦这话我爱听,将来你出嫁的时候要不要我也替你绣嫁衣啊?”
紫云正在内间整理长安这次带回沈家的装着衣物和杂件的几个箱笼,听了紫琦说的话,不由隔着屏风探出头来打趣两句。
“死丫头,你没羞!”
被紫云这一说,紫琦煞时便红了脸,跺脚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罢,便追着紫云打闹起来。
离了陈府,好像那种压抑的感觉一下便消失了不少,连这两个丫头也会调笑了,长安在一旁看着咯咯地笑。
苑里管事的紫兰正指着两个小丫环扛着最沉的一个箱笼起了房,这里面尽装着长安喜欢的书,看着屋内的情景,不由笑道:“敢情奴婢又错过了什么好事?”
这紫兰是“蘅芷苑”里的二等丫环,自从长安嫁人后便一直管着苑里的事务,为人也算是稳重。
“由得她们去!”
长安笑着摆了摆手,“紫鸳呢?”
紫兰一怔,这才正经道:“想是又窝她的小厨房去了,她说当时到陈府她还有许多宝贝没带走,就知道有回来的一天,想来眼下又捣鼓上了。”
长安慢慢踱步到了窗边,窗外的金桂一丛丛地开着,风一吹枝丫一抖,便是满苑飘香。
“是啊,总有这回来的一天。”
听到紫兰的话,长安转头微微一笑,如夏日里芬芳的百合,无声无息中绽放着绝代风华。
*
听了紫晗的禀报,紫毫忙不迭地将消息给传了进去,陈玉涛惊了,沈玉环也坐不住了,赶忙从水中起了来,由着紫毫替她更衣。
“她怎么会突然回来了?紫晗那丫头没看错?”
沈玉环满脸凝重,心中猜疑不定,她这个三妹就是万事不过问的主儿,从前在沈府也是自个儿窝在苑子里,除了二叔父子,与谁都不太亲近,与陈玉涛成亲后更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今儿个怎么会突然回了沈府?
“紫晗这丫头向来谨慎,她也怕看错了,就一直跟着小轿而去,亲眼看着三小姐下的轿,由紫琦扶着进了‘蘅芷苑’。”
紫毫手脚利落地给沈玉环穿上了衣服,又用布巾擦拭着她微湿的长发。
“我去看看!”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陈玉涛也从池中迈了上来,三两下擦净了身体,裹了衣衫便要向池外走去,却被沈玉环给一把拉住。
“怎么了?一听见她的消息就坐不住了,从前你可不是这般在意她?”
沈玉环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阴郁,当然更多的是心里发酵的醋意,他们刚才的谈话还没个结果呢,眼下陈玉涛便要奔长安而去了,那她算什么,刚才的一切又算什么?
“别闹!”
陈玉涛沉了脸,冷冷地瞥向沈玉环,纠缠不休的女人最烦人,他可不希望沈玉环变成这般。
“那刚才我们说的,你可同意了?”
沈玉环觉得鼻子有些酸,她已经低声下气到这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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