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个夜晚,陛下很晚才从御书房回来。水莲早已睡着了,他也挨着她躺下,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半夜,忽然听得一声尖锐的呐喊:“叁王爷……叁王爷……”
他被惊醒,月色下,只见身边的女人一双手乱抓乱嚷,嘴里一个劲地喊:“快跑……快跑……叁王爷,快跑……”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8
“水莲,醒醒……快醒醒……”
水莲被摇醒,满头大汗,一把抓住他的手,颤声道:“死了……叁王爷死了……叁王爷死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了……”
“水莲,你做噩梦了!”
他手一松,她清醒过来,怔怔的。
那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已经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了,只见她低下头,茫然地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喃喃自语:“我梦见三王爷死了……被一条大蛇给咬死了……那是一条剧毒的大蛇,我生平也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它从他的背后攻击,咬住他的后颈……我想提醒他快跑,但是,我吓懵了,我发不出声音来……那条大毒蛇……毒蛇……”
“水莲,这是噩梦!噩梦而已。”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然只是一场梦而已。
“陛下……我……”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自己在一个男人身边叫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由得结结巴巴的,“陛下……我……我是担忧叁王爷的生死……”
他长叹一声,“朕何尝不担忧?不过,人说,梦死犹生,三弟肯定平安无恙。”
她低下头去,陛下仿佛丝毫也没有别的想法——反倒显得她自己做贼心虚似的。
整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宁。
在尚善宫外面的花园里走了几圈,也无法平息那种可怕的心境。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张公公跪下去,在他旁边放着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他的一些杂物。
“老奴要离开尚善宫,再也不能服侍娘娘了,请娘娘恕罪。”
水莲淡淡的,并未觉得太过意外。
但张公公却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奴服侍陛下多年,誓无二心……只是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有两名美女被送到御书房给陛下暖床——若不是他张公公,谁人能做到???
“老奴不是故意的,是贤妃娘娘强行逼迫,老奴也不敢不从……”
水莲苦笑一下,做下人的也不容易,巴结了这个就总是得罪了那一个。可是,自己岂敢再留下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9
水莲苦笑一下,做下人的也不容易,巴结了这个就总是得罪了那一个。可是,自己岂敢再留下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张公公磕头:“娘娘,求求您开恩,老奴再也不敢了,求您让老奴留下来,老奴一定忠心耿耿……娘娘,开恩啊……”
他已经被发配去守候皇家陵墓,这里往往是犯错太监们的变相的监狱。清苦,寂寞,没有任何油水。要知道,男人们一生最爱的无非是:权财、美女这两件事情而已。太监们先天少了美女这个爱好,就只剩下权财,如今,权财的机会也被彻底剥夺,简直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娘娘,求您再给老奴最后一个机会……老奴一定会报答您的……”
她没做声。
放眼看去,尚善宫里里外外的太监、宫女们虽然表面上各司其事,但实则一个个竖着耳朵在偷听。
对张公公的处罚,便是他们的标杆。
要知道,张公公是三朝元老,就连陛下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这一次,他背着贵妃娘娘,放进崔云熙的侍女去侍寝陛下——如果他这样的老资格都被驱逐了,日后谁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众人心情都很紧张,半晌,听得贵妃娘娘低沉的声音:“你还是去服侍先皇吧。”
张公公老泪纵横,趴在地上磕几个头就走了。
尚善宫再度沉寂。
水莲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张公公的出走,一点也不曾让她感到胜利的快感,相反,一种寒意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冰凉……赶走一个张公公,日后,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李公公、王公公???
只要崔云熙有儿子,她水莲没有儿子,这些投机取巧的奴才,永远会源源不绝……
兴许果真应验了梦境,当天早朝之后,陛下兴冲冲的回来,老远就喊起来:“水莲,水莲,有好消息……”
她恹恹地迎出去:“陛下,什么好消息?”
“有三弟的下落了。”
她大喜过望:“叁王爷在哪里?他要回京了吗?他没有受伤吧?一切可好安好????凶手抓住了吗?”
、好孕VS叁王爷的绝境10
陛下似笑非笑:“小魔头,干嘛这么着急??问题总要一个一个的回答嘛……”
她面上一红,“陛下,我是一时情急……当初我有难的时候,叁王爷多次帮我,现在他有事情,我什么忙都帮不上……陛下,我只是这样……没别的意思……”
他失笑:“小魔头,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朕知你对三弟关切,这不,一有好消息立即就来告诉你了……”
消息是康金龙和二王爷发回来的,二人汇合之后终于找到了叁王爷,原来,他已经有了凶手的下落,连夜追击,一直追到了大漠边境,所以才很长时间和众人失去了联系。
据各方面的消息称,凶手是叁王爷原帐下的一名副将,名叫王永康。因为贪污钱粮被叁王爷发现革职,他一怒之下投奔了一股土匪。
不知为何,他打探得两位王妃到小镇的消息,就率领土匪夜袭客栈,目标原本是叁王爷,但叁王爷逃脱了,二位王妃却不幸遭难。
康金龙,二王爷,叁王爷……三股势力各自出击,王永康的部下被叁王爷剿灭,他本人则被二王爷的人马杀头,土匪窝也被康金龙给端了。
大仇得报,顺便剿灭了一股横行多年的悍匪,也算是这件事情上的意外收获了。
既然叁王爷平安无恙,现在已经快到返京的路上了,水莲提着的一口气立即松懈下去了,整日都喜气洋洋的。
当夜,陛下见她有说有笑,又恢复到了昔日活泼的模样,不由得暗叹一声,搂着她的肩头:“小魔头,你这几天瘦了一大圈……”
她诧异:“哪有?”
“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你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安,不瘦才怪。”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真有变瘦吗?怎么不觉得?
“我……我明天开始,一定大吃大喝。”
他语重心长:“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把握的,白白操心也没有意思。当务之急,你什么也不能多想,唯一的任务便是养好身子,赶紧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明白了吗?”
她嘟嘟囔囔:“明白了。”
、生子工具1
他掐了一下她的腰肢,她痒得咯咯地笑起来,急忙躲避,热气喷在他的脸上,他忽然心绪一动:“小魔头,闷在宫里许久了,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朕带你出去走走,如何??正好明日是旬假,朕也好久没有休息过了……”
她好生吃惊,“陛下,我们去春游吗?”
他悠然:“朕问过经验丰富的御医,他们说,女子要多活动,血气才会流畅。血气旺盛了,生孩子才容易……”
生孩子,生孩子……这个问题,他比她还爱挂在嘴边上。
她微微咬着嘴唇,目光不由得又看向旁边那一盆绿色的绿美人盆栽——心底忽然起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崔云熙,二王爷的儿子……三王妃的惨死,还有三王爷的经历……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会有一些可怕的联系呢???
不过,这些问题都已经不重要了——比起三王爷的平安回归,任何问题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甚至于生儿子!!!
彼时,她丝毫也不知道自己心底这么深刻的愿望——在三王爷活着和生儿子之间——她竟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只是,当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甘露寺周围,桃花早已开熄,随即而来的是一望无际的轻轻麦苗,春风十里,浩浩汤汤。
水莲的心情从未如此愉悦过。
这是她第一次出宫骑马,既不是逃跑,也不是去闭门思过,心情也非常的轻松——三王爷无恙,和陛下的关系如此融洽,夫妻之间没有芥蒂,张公公也被赶走了……。
二人并辔,侍卫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那是京城三十里外最好的风景区,园林山麓,秀色无边。
“小魔头……”
她侧脸,只见陛下的脸色有点奇怪。
“御医说了,有时候刻意为之反而不利于生孩子,一定要在放松心情的状态之下,才有可能得到意外的惊喜……”
她微微咬着嘴唇:“陛下,你是因为要生儿子才带我出来玩的吗?”
他点头,坦率,直白:“不然,谁有这个闲工夫理你?”
、生子工具2
她惊叹,佯怒:“难道我就是一个工具而已?”
他悠然点头:“对,只是一个工具。”
“!!!”
偏偏某男还不怕死的补了一句:“这工具,就这么一点用处而已。如果没用了,哼哼哼……”
她大怒,扑上去,“我跟你拼了……”
身子一空,忽然想起这是马上,不比平地,但已经来不及收势了,眼看马上就要坠落马背,最少一个狗啃泥,最多——摔断了肋骨怎么办???
急得大喊:“天啦…………陛下,快救救我……”
身子一软,已经被人狠狠地托住了,他哈哈大笑:“小魔头,朕就说嘛,人啊,起不得什么坏心眼,只要起坏心眼,保准遭殃……”
软玉温香抱在怀里,她跟他共坐一骑。
“陛下,你这么带我出来玩,人家会不会说你是昏君?”
他悠悠然的看着前方:“水莲,你看看……”
水莲的目光看过去,愣了一下。
只见前面的侍卫已经结队,成型,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鲜衣怒马。
天呢,这是陛下的锦衣卫啊。
他专属的特种部队在这里练兵?
她早已知道此事,但妇道人家,从未亲眼所见,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声威,不由得被震撼了,喃喃自语:“陛下,我也可以参观吗?”
他的热气呼吸在她的耳边:“小魔头,你天天在宫里闷闷不乐,出来走走看看,对你有好处……”
她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陛下,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她和崔云熙的明争暗斗,他虽然不说,但都看在眼底。不但默许她把张公公赶走,生怕她陷入不好的情绪里,居然连练兵这样的场合也带她出来。
他渴望孩子,但对她的关心一点也不矛盾。
水莲看着蓝天白云,悄悄地摸着肚子,不由得再一次的祈祷:上天啊上天,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
…………
已经是黄昏,一行人马风尘仆仆的跑来。
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选了一条捷径小道。一路,畅行无阻,远远地把康金龙和二王爷的人马都扔在了身后。
叁王爷急于回京,但不想和任何人打照面。
、生子工具3
叁王爷急于回京,但不想和任何人打照面。
远远地,甘露寺已经在望。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富饶繁华,烈火烹油,双脚踏上这一片土地不由得让人滋生一种错觉:仿佛整个帝国沉浸在安逸富贵的日子里,没有血腥倾轧,没有战争风险,甚至没有任何的互相残杀……
叁王爷勒马。
映入眼帘的,有许多四合院,在春日淡墨清和的天空里,宁静如一幅幅的画卷。有炊烟袅袅地升起来,晚霞映红了大半的天空。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
当你非常孤独,非常寂寞,非常地不安全的时候——你最后想起来的,到底是谁???你最希望此刻能陪在你身边的,是谁???
他坐在马背上,极目远眺——甘露寺高耸入云的尖塔就像是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入天空。
“……我和王妃们感情不深,她们也不是多么爱我……如果你执意,我会想法让她们改嫁,真正娶你做妻子……”
一语成谶。
彼时,他居然成了鳏夫。
真正的无牵无挂。
但是,那个女人呢???
他不敢想象,当时为何会轻浮孟浪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死去的女人,永远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就如他站在这里,无穷无尽的哀思和惆怅。
终究,他对不起她们每一个人。
那是一片非常寂静的土地:一大片茫无涯际的花海。都是野生的,各种各样的小红花,紫色的花朵,比薰衣草的颜色稍稍淡一点,却更是茁壮,充满了一种野性的生命力。
他已经许久许久不曾停下来欣赏过任何的花草树木了——每一个日子,每一个夜晚,他都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愤怒和痛恨里,不能自拔。
日日追寻,日日厮杀,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马踏入半人高的花海里,他纵马飞奔,一边伸手扯下大把大把的野花,一时间,竟然不由自主地滋生了一种兴奋而浪漫的情怀,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只是,身边已经没有了陪伴之人。
花海,梅林,伞一般的大树。
、生子工具4
他采撷花朵,纵马驰骋,甚至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完全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芬芳里。
花瓣飘飞,有些如蒲公英的种子,洒了他一身一脸,越是往前,花草越是高,长年累月的野生,很多已经足足有一人半高,骑马在上,有时也会遮挡视线。
马已经不好走了,仿佛也想欣赏这样的美妙景色,放慢了脚步。
叁王爷跳下马背,拍拍它的背,心中无比难受,一匹马,懂得欣赏什么??
马咬一嘴的野花,又吐出来。
叁王爷低叹一声,忽然听得安德康的低声:“小心,有人……”
众人禁声。
果然,前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叁王爷悄然扒开花丛,探出头看去,但见夕阳下面,一个骑马的黄衣女子,飞扬跋扈,纵马狂奔,笑声如银铃一般,在夕阳下洒落下来。
众人都松一口气,原来是一个女人。叁王爷却心里一震,那笑声如银铃一般撞击在胸口,竟然如此的熟悉。
他再次拨开花丛,探出半个身子,想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
可是,她是背向的,在往侧面跑,一边跑,一边欢笑,鞭子高高举起,总是轻轻落下,身姿那么矫健,充满了一种强烈的生命力。
她头上戴着一个金色的发箍,穿黄色衣服,也有明黄色的丝线。火一般的身影,比夕阳更加灿烂,就像是一朵烈日下盛开的向日葵,骄纵,刁蛮,热情,天真……
甚至她坐下的骏马——是一种奇怪的颜色,如如此神骏,如此进退自如,完全跟它的颜色不匹配!
那是一匹超级的好马,而且,就连马也那么熟悉。
那是宫廷御马监才有的战马,也是皇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