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one last dance
最后一曲
Just one more chance
最后一次机会
Just one last dance
最后一曲
……”
所有往日的美丽都是虚幻的,只有彼此手心的温度和这歌声真实得让人心痛。
这是在道别吗?这是最后一支舞了吗?
最后一次;被他这样温柔地抱在怀里,明天天亮时,所有幸福镜相都将迸裂,破碎,一切美好都奔腾而去不再回来。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小七捏住真夜的下巴,想要吻下去又打住:“由真夜,你知道吗?”
他微微眯着眼,不想让她发觉自己眼里的难过:“你知道吗?你曾经是多么残忍地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真夜她从来不知道,她曾经是多么残忍地将小七忘得一干二净。
从容颜到声音到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关于小七的一切,关于红人馆的一切,她都彻彻底底地忘记了!连一点记忆的残片都没有剩下!!
当小七从千曜那里得到消息,说他居然在中国看到真夜时,小七的整颗心都快要被震裂;当小七在候机室再次见到真夜时,当在飞机上曾经熟悉的她再一次坐在他身边时,当她再次回到他们五个人一起生活了十年的红人馆时——不是因为想起了他,而是因为她想要找到岚!!
为了找到他的仇人而来!
“忘记?”真夜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小七,他眼睛里的伤痛让她感到陌生,“我将你忘记了?”
他和她之前明明就是陌生人,谈什么忘记?
小七不多解释,只是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片钥匙扔在她面前。
“这是你一直想去的那扇蓝色大门的钥匙,打开那扇门,一切真相你就明白了。”
月光好冷好冷,明晃晃地闪烁在真夜的前额。她低头凝视着那枚在地上闪闪发光的钥匙,第一次尝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困惑!
难道真相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除了岚的失踪跟小七有关,除了岚和小七喜欢的人是樱蓝……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从来就没发现的?
夜晚的布拉格广场格外神秘,千曜背着伊莎贝儿走到广场边正要召唤红人馆的秘道开启,突然被天空的异样景色吸引。
“这是?”闯入他视野的是覆盖整片天幕的人鱼群,她们浩浩荡荡地直奔北方天际而去,像一大片金红色的云朵。千曜下意识地将伊莎贝儿抱得更紧。上一次他见到这么多人鱼出现还是十几年前布拉格的那场纷争,那场纷争让他和小七的父母都丧命。经历过那次灾难的人都心知肚明,人鱼族的灵力远远临驾于雪豹族和御猫族,不然她们也不敢发动叛变。
他亲眼见到无数灵力高强的术士在人鱼族首领塞壬的面前不到一秒就被吸走魂魄,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没剩下。如果不是小七的父亲端木圣用最后的气力将塞壬封印在水晶瓶中,恐怕人鱼族们早就将这世界上所有的人类都吞得干干净净。封印塞壬的水晶瓶后来被慕音岚拿走,千曜和小七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岚会因为想报仇而将塞壬放出来……
“慕音岚应该还没资格取消塞壬的封印,那个封印只有小七才能解除。”担忧地看着那些人鱼,要不是要照顾背上这个小家伙,他早就跟上去看个究竟了。从得知慕音岚失踪的第一天开始,他和小七就认定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肯定跟人鱼族有关。
这时伊莎贝儿伸了个懒腰,像是醒了。
“喂!起来,你重死了。”
“不~,你要一直背我到家!”
“原来你是装睡?故意要我一直背着你?”
这次伊莎贝儿没有再撒娇,也没哭哭闹闹。仿佛瞬间懂事,只淡淡地说:“就背这一次。最后一次。”
她的声音哽咽:“我明天就回家去,以后不会再烦你了。”
“回去?”轮到千曜惊讶,“你又玩什么花样?”
“是真的。”
“呃,那个……算了,你还是继续住在这里吧……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你……”
“可你也不喜欢我。”伊莎贝儿揉揉眼睛,“我死心了,放弃了。原千曜,你要幸福哦。”
背着她的千曜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送她回红人馆。他明白人鱼群的再度出现意味着变故即将发生,这时候让伊莎贝儿离开红人馆或许是最好最安全的选择。
沿着忘川河水回家时,他突然希望这条回家的路永远不要有尽头。
当真夜跟着小七回到红人馆时,刚把伊莎贝儿哄睡的千曜发现真夜和小七的神色都很尴尬。
“你们……怎么了?”
“我把钥匙给她了。”小七抢先说,“让她自己打开那扇房门仔细看看,一切就都再明白不过。”
既然小七这么说,千曜和尊尊还有皇微自然是没有异议,只是眼神中纷纷有隐藏不住的担忧。真夜沉默着刚把钥匙插进去,大厅里的气氛就紧张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被火柴刷地点燃。
啪。她手里的钥匙再次掉在地板上,弯下腰捂住脖子后面。
“怎么?”小七捡起钥匙重新递到她手心。
“很痛。脖子后的Tattoo,很痛……”
“是那朵彼岸花?”千曜和小七同时意识到什么,正在这时,大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真夜接完电话后,满脸的失魂落魄。
“在做梦吗?我是在做梦吗?!” 半晌后,她突然捂住嘴,不敢置信地流泪,“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是谁的电话?”千曜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跃到真夜面前,看着千曜的焦灼,真夜手指放松,电话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小七也很担心:“真夜,到底是谁的电话?”
“是……”真夜压抑住内心的极度震惊,反复确定着刚刚自己听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仁慈的主,千万别说是幻觉。心脏再也经受不起命运的戏弄!!
她刚刚接到的是妈妈从中国打来的电话,妈妈只说了一句话:
“真夜,岚没有死,他在布拉格。”
第六幕桫椤双树
如果要深究时间的刻度,她宁愿一直停留在跟岚一起坐在天台上看梦境赶路人的日子。这一点,内心无法隐瞒。提及岚,胸中涌动着的美好词语,就像那年异常繁盛美丽的蔷薇,肆无忌惮地绽放。
当晚真夜带着证件赶往大使馆,工作人员转告她:慕音岚是昨天在布拉格一所公园的长椅上被几个晨跑的女生发现,他睡着的样子像个终于回家的孩子,可醒来时茫然一片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起,明显地迷失心智。经大使馆工作人员、警方和医院三方商榷后,将他移送医院精神科做进一步的治疗。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冰风暴中神秘失踪两个月后再度出现,而且还是出现在离北极千里以外的布拉格!
失踪的这段日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是怎么来到布拉格的?
真夜永远不会忘记医院精神科那条暗黑的走廊,那么长的走廊,长到让人心生恐惧。
走廊两边的房间里住着或者说是关着一些她不敢接近的人们,他们的眼神无法琢磨,有时直愣愣地看过来,目光生生地要从你身上刮下一层皮。
但是岚跟他们完全不同。
即使是落魄到如此,他也是安静优雅的。穿着干净的白色病服坐在床边喝咖啡,时不时用棒棒糖搅一搅,抬起眼漫不经心地看你。
那眼神比婴儿还单纯,干净得没有任何杂质。
护士将真夜带到病房门口,隔着门上的探视窗重新见到岚的第一眼,有一根叫做“心痛”的针无声无息地扎进她的左心室。
“慕音岚!慕音岚?你的家属来看你了。”护士打开岚病房的铁门。真夜一见到岚落魄的样子就难过地背过身去。她还是无法接受岚丧失理智的现实。
两个月前,他还是优雅迷人的摄影师,他还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两个月后,他却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精神科病室,守着这空寂的房子出神。没有任何人再忍心伤害他。
真夜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去红人馆时,那时几乎每天夜里她都会听到奇怪的声音,梦见岚站在那扇蓝色大门的房间里,他的眼神像婴儿一样单纯无助。
他不停地对她说:
救我啊。
真夜,救我。
救我。
“岚,是我来了。”真夜把袋子里的香芋酥拿出来递给他,以前他很喜欢买这个给真夜吃。岚瞥一眼并没有接。过了一会他突然转身从真夜手里抢过袋子,掏出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砸!
“你们走开!”
“走开走开啊!我不想见到你们!!”
护士赶紧拉开真夜:“你当心一点,他从进院开始就特别排斥陌生人。”
“都给我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岚大喊,额头上的青筋痛苦地凸起。痛苦的他即使落魄到如此,也有着没落贵族般的优雅,那是从血液中散发出的气质,永远都无法磨灭。闻声而来的值班医生惊讶地发现:这个叫慕音岚的病人会毫不留情地砸所有人,可他就是不砸近在咫尺的那个叫由真夜的女孩。眼看病人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值班医生赶紧在护士耳边细语几句,她会意地点头出去。
真夜默默地站在哥哥身边,喉咙哽咽着许久说不出半句话。从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滴在岚的脸庞。岚停住疯狂的举动,抬头愕然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真夜。
时机到了!
趁岚平静下来的这一瞬,从值班室拿来镇静剂的护士和医生一拥而上,熟练地擒住岚的手,反扣在床边。没等岚用力挣脱,护士赶紧拿起针筒,狠狠地扎了下去。
痛到皱眉的岚在镇静剂的药效下渐渐丧失挣扎的力气,被牢牢地绑在病床上。他瘫倒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地喃喃自语:
“真夜……真夜死了……”
“真夜……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眼泪从岚脆弱透明得像孩子的皮肤上一颗一颗地滑落,碎裂在真夜的手背上。她不明白岚为什么会说她死了,是因为丧失心智的人会特别害怕失去吗?还是他的幻觉?
想到这里真夜更难过,她抬手温柔地帮他擦去眼角的泪,轻声地安慰着。
“岚,我没事,我就是真夜啊……你看,我都好好地在这里,在这里陪着你。”
“不,你不是……”他像是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真夜她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
“岚,我真的是真夜!我真的是真夜!”声音轻轻发颤,她眼前的世界被打湿,充盈着微酸的疼。岚惊愕地看着真夜落下的泪滴,他忙不迭地撸起袖子擦掉真夜的眼泪。
“别哭别哭,怎么办怎么办,别……别哭好不好……”
突然,他止住擦拭的动作,任由真夜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抽泣着,水晶般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落在岚的脸上。
“再也不许你离开我了,岚……从现在开始,换我来保护你,保护你和妈妈……”像有人在她心口上插上一把刀,不拔出来,反而和着血肉用力搅动两圈。
那个带她去看灵魂梦旅人的哥哥,那个在内心藏着一个叫“樱蓝”的女生却永远不曾说出来的哥哥,那个在下着暴雨的街头抱她回家的哥哥,去了哪里?
如果说人的精神活动是由脑来做形式上的支撑,那么是什么力量什么样的变故什么样的偶然可以让一个有着鲜活梦想对未来充满憧憬的人在瞬间疯狂?是基因变异或是出生前就在他生命里暗藏的劫难?别空洞地只用“意外刺激”四个字来敷衍。医学有时懦弱得无能为力。
无论他怎么落魄,无论他是正常人还是受伤。
他都是她的哥哥,也像她的爸爸,更像她的孩子。
这样温存深厚的情愫,一直深藏在骨子里。在她脆弱的时候,他一直都保护着她,那么现在是她报答的时候了。
窗外,一路跟过来的千曜和小七正在暗处观察着病房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看到已经脆弱得像个小孩的岚,千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忍的神情。
“小七,你觉得还有必要对付这个人吗?”
半晌后见小七不答话,千曜叹息着:“我真没想到,我们一直小心提防着的对手慕音岚,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七铁青着脸沉默,他的视线始终只落在真夜的身上。原来慕音岚在她心里的地位竟然重要到如此?!该死的,他不喜欢她这样抱着别的男人。
即使是所谓的哥哥也不行!
妈妈因为腿脚不方便不能来布拉格,岚的状态太不稳定也不能回国。真夜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岚换了一间全市环境最好的疗养院。
很多次,真夜只是默默站在房间外,隔着玻璃,看着她的哥哥。
他的内心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他闭上眼时睫毛的阴影很好看;他的声音沉郁得令人着迷;他宠爱妹妹、关心妈妈和所有亲人;他曾经是那样优秀干净的男生,是她的哥哥,她爱着的哥哥……
可现在,他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窗外成片的树影,不笑,不哭,不说话,更不会歇斯底里。
他最终归于安静,什么也不表达。
既然已经找到岚,真夜决定搬出布拉格红人馆。走的那天她给那帮臭小子们做了最后一顿饭。尊尊一直在厨房帮忙,时不时孩子气地乞求:“真夜啊,你能不能不走?”
千曜和皇微也希望真夜能留下来,只有小七什么也没说,连吃最后一顿饭时也始终沉默不语。真夜很想问他是不是见过失踪后的岚,岚现在的状况是不是跟他有关。
但这些问题埋在她心里始终没有问出口。真夜除了在岚面前还会倾诉,很多话早就习惯不说。时间一久,也就更加忍耐地埋在心里,慢慢发酵,如同游过深海看不见身后大片黝黑的礁石。
就像岚说的:爱是可以体会,但无法解释的东西。
什么都别问,问了小七也不会说。
真相总会在某个适合的时刻破壳而出。
“医生,你确信他真的没有任何外伤?那他的精神状况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
“他因为受了某种巨大的精神刺激所以暂时地将自己封闭起来。从我们最近的观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