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您当年叱咤**的场景了。
“真是……像极了……”西宫皇后呆呆地呢喃着,目光缓缓落到手中的牌子上。于是,再一次,好似有什么冲击到了她,手恍然一抖,将那块刻着显眼的“杀”字的令牌扔到了地上,好似那是块烫手的山芋。
卷一:浮世倾觞(宫华篇) 第五十章 娘亲之死
“你们……”西宫皇后缓缓抬起头,望向仍镇定地喝着酒的白月,目光微有凌乱,声音渐渐阴狠,“说,你们是从哪里获得这块牌子的?”
“下官近来记忆力差劲得厉害,已经不记得这块牌子的由来。”白月打了一个酒嗝,醉眼朦胧地笑了笑,“嗯,只隐隐约约记得,是在刑部牢房里拾得的,见着牌子上的凤凰图,不由联系到了您西宫皇后。想着许是西宫皇后失落的东西,于是,这不就想着来找您邀功了嘛!请问,这个东西是否是您所丢?”
西宫皇后显然并不信白月的话,然而瞬间的沉思后,神情渐渐再次恢复最初的状态,拾起地上的杀手令牌,收回袖口中,坐正,轻笑:“这个东西并非本宫所有,而是本宫一个杀手朋友的,是本宫和那位杀手朋友的友情信物。最近,本宫的那位杀手朋友道是不慎将牌子丢了,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来,便是被牢狱中的某人拾到亦或偷去了。幸好,被你们拾到。
不过,本宫与那位杀手朋友的交情却一直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可否请二位帮忙保守呢?”
听了西宫皇后这番自说,九黎心中一个劲地称赞:这谎言编织得,忒好听忒精致了!
白月笑了笑,回道:“既然西宫皇后这么要求下官,下官岂有不从之理。只是,下官此番便是想邀功来着,西宫皇后您看……”声音忽而沉了下去,只留下了醉意朦胧的笑意。
“想要什么奖赏,直说便是,若是合情合理,本宫自然愿意答应。”西宫皇后语气僵硬道。
有了西宫皇后这句话,白月渐渐也有了底气,便拉过九黎,捏着九黎的脸蛋,道:“其实这个小丫头进宫来最大的心愿便是见着皇帝。而您也知道,最近皇帝久病卧床,一般人没有皇后和太后的令牌,根本无法见着皇帝。所以……”
脸蛋被捏的疼了,九黎苦着眉头再次转到白月身后。
“所以你是想用一块令牌换另一块令牌是么?”西宫皇后突然开门见山道。
见对方直接,白月便也直接了:“呵呵,没错,附加条件便是为您保守您与杀手朋友之间‘友情’的秘密。”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所有的声音突然沉寂了下去。
九黎惶惶地思着:方才做错了一件事,不该那么早将牌子交到西宫皇后手上。现在证据在西宫皇后手上,西宫皇后只要将牌子收起来,以她的势力和人际关系,根本无需担心如何?糟糕,实在糟糕了……
然而,正当九黎后悔万分时,西宫皇后却笑了起来:“看来你口中的这个小丫头,胆量不小嘛,没有勾引到皇太子,便直接想去勾引皇帝。哈哈……荒唐至极,可笑至极!不过……”她陡然音量一转,压低了声音,转为饶有兴趣,“这个小丫头的胆子,大概也是受某人指使。看来,某人的这方面心机还是不肯消除啊!”
这某人,显然是指白月女官了。
九黎当时傻眼了:这皇宫里的女人思想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么,怎么都想到一块去了。勾引这勾引那的,当人人都是贪图势力的么!这也算是皇宫女子的一大悲哀罢!
不过,西宫皇后这么想,似乎也不差,看西宫皇后那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应当也是不怕她一个宫女指望着勾引啥。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
西宫皇后随手从袖口中拿出一块吊着红花的赤金牌子,扔到白月面前,大笑着站了起来:“白月,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你竟然还恋着容昭仪的例子,委实笨拙。也不妨事先告诉你吧,皇帝自三个月前大病,便一直昏睡不醒着。你们便是有幸见着皇帝了,也是白忙。除非,有人能够将皇帝的病医好。不过,皇帝醒来的几率,还没有你能将容昭仪赶出麝熙皇**邸大!”
听那西宫皇后一番对皇帝昏迷不醒并不担心,反而幸灾乐祸的样子,实在令人生气。九黎紧紧咬着牙,想着此刻的忍气吞声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便尽量假装平静。
西宫皇后这番道着,人已经走到门前,伸出手,推开了门。“白月,本宫尚且劝你一句,好狗不挡道,尤其是一只已经失去了多年主人的狗。好自为之才是!”道完,她便大笑着走了出去。
西宫皇后那最后一句,却是教九黎听了厌恶到骨髓里去。然而,身旁之人却是安静得出奇,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九黎缓缓落下目光,看向白月,顿时吓蒙了。
只见白月女官此刻低着头,从未有过的颓靡。
“呵呵……”突然,白月女官颤着身子笑了笑,笑声有些凄厉,惊得旁人心生毛骨悚然之感。
“姑姑?”九黎试探着叫了声。
白月猛然抬起头,一脸的酒红,神态却已恢复最初,“什么事?”她声音有些发涩地问。
“该……该回去了。”九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嗯。”白月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忽而声音沙哑了起来,喃喃:“小丫头,帮我……帮我查出当年麝熙皇后之死的真相。”
九黎心中猛然一颤,疑惑地眨了眨眼:“您……您说什么,麝熙皇后不是被皇帝叛以火刑而死的么?”
她尚且记得,十几年前,溯勒对小狐狸谈及娘亲之死的时候,道过娘亲虽被冠以扰乱皇帝**之罪判以火刑而死,然而却因这死而使得功德圆满,死后便立即羽化升仙了。
“不是,不是……”白月紧紧抓着九黎的肩膀,仓惶地摇头,“麝熙皇后虽未升仙,但已羽化,修为更及神明,不可能被区区人间烟火烧死。麝熙皇后曾说过,这世间能杀死她的,除了邪魔,便是人心。麝熙皇后是被邪恶小人毒害而死,火刑不过是个幌子……”
白月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九黎忽而溢满泪水的双眼,眼神颤了颤,转身背对着九黎,“丫头,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然而,白月不知,她的这番话,带给九黎的是怎样突如其来的冲击和迷惘:娘亲若不是死于火刑,便没有经历羽化登仙必经历的浴火,那么是不可能登仙的。如此说来,溯勒他骗了我么?
对于白月的要求,九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跟着白月出了锦天殿。
天色近黑时,她们才到达何玉宫前。而在何玉宫门前,九黎看到了黑颜烬。
白月笑道:“你们俩两天不见面,也当是彼此思念了吧。便好好在一块叙叙旧吧。”说完,她便感叹着男女有别世风衰败,走入何玉宫。
由于九黎此时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的模样,黑颜烬察觉到她有几分悲伤的样子,便唤道:“阿黎。”
听到黑颜烬的声音,九黎心头一颤,这才抬起头,心中的迷惘溢于言表,咬着牙道:“阿烬,告诉我,娘亲当年是怎么死的?娘亲她真的浴火登仙了么?”
…………
卷一:浮世倾觞(宫华篇) 第五十一章 罗画雪出事
黑颜烬在何玉宫等候九黎,本是有大事想要告诉九黎,然而听到九黎咬牙的问话,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也沉默不作回答。恍然间,他想起了麝熙皇后当年惨死的景象,双手渐渐蜷起,冷漠的神情渐渐一种恨世的情绪取代。
见黑颜烬沉默,九黎深知自己就是再问下去也是无果,便道:“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所以,阿烬,为了娘亲,我想真正成为公主,并查出当年娘亲死的真相,为娘亲讨回公道!——想来,这大概也是溯勒和娘亲让我归来人世认祖归宗的目的。”
“阿黎,回蓬莱仙山去。”黑颜烬突然冷冷道,神情无比坚定,双手按在九黎颤抖的肩膀上,“莫再管人世的种种。我会将夏云欢救出来,并将他送到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你回去,回到你本该归宿的地方。”
对于黑颜烬这拐弯抹角的拒绝,九黎微微有些吃惊,甚至是不相信,不由后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面前冷血暗黑的杀手,“你不愿帮我?即使算是为了弥补当年你没有保护好母亲的错……”忽而,她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残忍,闭上了嘴巴。
黑颜烬嘴角微微抽搐,神色黯然,眼神一如往常幽冷,仍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阿黎,人世不适合我们狐狸生存……”
他此时的神态,此时的话语,分明像是推卸责任。
看着黑颜烬突然有些反常的状态,一点不像平时的他。九黎猛然回过神,双手抱着胳膊,颤着声音问道:“阿烬,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是不是在我离开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黑颜烬眉头微微蹙起,缓缓道:“罗画雪秀女被关入了死牢,三天后午门问斩。”
“什……什么?”九黎踉跄了两步,嗤笑,“阿烬,你又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有皇太子夏辛在,谁人敢杀罗秀女?”
“太后和西宫皇后,”黑颜烬淡淡回答。“以罗画雪与其他男子私通的罪名,将罗画雪判了死罪。”
“怎么会!”九黎惊得浑身发颤,几步走到黑颜烬的面前,拽着黑颜烬的袖子,“那……皇太子呢?他难道没有阻止么?罗画雪是他最爱的女人啊!他在干什么?他去干什么了!”
“对于皇后与太后的的旨意,皇太子没有任何反对,甚至是支持。”黑颜烬俯视着九黎,幽冷漆黑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嘲弄,“阿黎,清楚了么,这就是人世,冷酷无情的程度,连我们杀手都望尘莫及。”
回想在罗大学士府上,夏辛与罗画雪追逐游戏的快乐;回想颐和宫前,夏辛担心罗画雪的焦急神情;回想那个晚上,夏辛与罗画雪依依相偎互诉倾慕思念的感动。不过才短短两天的时间……才短短两天的时间,纯善美好的爱慕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连对方的死都不在乎的冷漠了么?
悲剧的烂段子,她已经听够了,感受够了!如今,她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姻缘,自以为是的以为交到了几个好朋友,却又是个烂段子!
“不可能……不可能!”九黎惶惶地呢喃,“夏辛……夏辛不会不顾罗画雪的死活的,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阿烬,”她抬起头,看着黑颜烬,“带我去见皇太子,我要当面质问他。我不相信,他会那么无情!”
“呵……”黑颜烬冷笑,“那好,你便亲自去问他罢!然后,做好对人世的觉悟。”
黑颜烬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道:“明早,我会过来接你,去见皇太子。”
“嗯。”九黎擦了擦眼角的泪,点头。
晚膳时,九黎再三开口想与白月说有关罗画雪与皇太子的事,最后白月先提了出来。
“看你吐吞不定的神情,是想和我说皇太子与罗秀女的事么?”白月苦笑着,见九黎点头,便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是对画雪那丫头有诸多意见的太后和皇后,随便编个罪名,再扯出些罪证,就是神明,也是死路一条。看来,我当初的安排错误了。皇太子与画雪那丫头终究是无缘的,皇室的男女根本不可能有爱情。可笑,我当初竟还抱着一丝希望……呵,大错特错了,害人……害人……”
见白月好似愧疚地自叹着,九黎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令她更难过,便沉默着,脑海中不断浮现颐和宫罗画雪凄惨苍白的面容,以及西宫皇后与太后可憎的阴狠容貌。
这一夜,九黎难以入眠。
第二日,黑颜烬来接她的时候,看到她乌黑的眼圈,叹道:“你昨晚又没睡?”
她揉了揉眼睛,点头,“因为担心着罗画雪的事,所以睡不着。”
因持有皇太子给的令牌,黑颜烬很容易便将太监装扮的九黎带去了皇太子所住的天承殿。
在正殿,他们见着了穆明扇。
穆明扇再次见到九黎,神色突然一阵惨白,眼神飘忽不定地四处瞅着,似是极力在避免看到九黎。
然而,九黎早已忘却那日早晨的断袖之事,眼下着急,便急匆匆走到穆明扇面前,问道:“皇太子呢?”
穆明扇见躲不了,便打开扇子,遮住了脸,笑答:“皇太子最近心情不佳,昨天一夜都在书房独自喝着闷酒,你们还是莫去打搅……”
然而,九黎哪听得下去劝,根本听不得穆明扇的解释,气嘟嘟地拉着黑颜烬前往书房。
望着那小人离去的背影,穆明扇原地怔了好久,末了自叹:“是我多想了么?他对我果真没有感觉么……”
来到皇太子书房前,九黎刚刚推开门,便闻到了浓浓的酒气,不由捂住了鼻子,却见满屋子的燃烧大半尚未熄灭的蜡烛,皇太子夏辛喝得烂醉,整个人掩埋在书堆下面。
黑颜烬并不想进入书房,便在书房外等候。
九黎悄步到了夏辛的身边,见桌子上有一壶茶,便不顾茶水的冷热,端起便往夏辛的脸上洒去。
热热的茶水落到夏辛的脸上,夏辛立刻被惊醒,猛然睁开眼,捂着脸,尖叫着又蹦又跳地站了起来。
“是谁,是什么人?”他愤怒地大喊,待放下手,看清九黎的面孔时,便更怒,一把揪住了九黎的衣领,怒喝:“竟然拿热水泼本皇太子的脸,你难道不怕本皇太子砍了你的头么?还是说,你以为本皇太子不敢?”
九黎放下手中的茶壶,丝毫没有畏惧,冷笑:“我自然知道你敢。一个无情无义的胆小鬼,什么做不出来呢!”
“无情无义?”夏辛松开了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倒退着,坐在书本上,仰头大笑,“无情无义……呵呵,小鬼,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无情无义了?”
“罗秀女那么爱你,你也曾说你爱罗秀女。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皇后和太后随便安个罪名,要置罗秀女于死地,你却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躲在这里喝酒?如果你还有一点义气,就该拼死也要将自己最爱的人救出来!”九黎一口气将所有的怒话都喊了出来,忽而想起娘亲的死,便更添悲愤,“还是说……还是说,你们夏家的男儿都是为了皇权地位,可以不顾爱人的死活呢?”
夏辛会安静地听她把这一段话说完,令九黎微微有些惊讶。
“说完了?”夏辛问。
“说完了。”目光触及夏辛满脸悲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