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狐萌君倾- 第11部分

“嗯。”九黎点了点头，虽然并不清楚黑颜烬打算如何进宫，不过，黑颜烬这么有把握能够进宫，她也便只有信了。

去皇宫的这个段子，却是被这离别的愁绪伤得一塌糊涂。

九黎坐上了轿子后，把公公的名字索性当作了笑话，想逗他人开心，便笑声道：“来接我们的公公的称呼也真有趣不是？吴公公，听着像不像蜈蚣？”结果显然是失败的。

罗画雪以及她的丫鬟和九黎坐的是同一顶轿子，见她这番肆无忌惮地拿别人的称谓开玩笑，完全不似一个女儿家该有的风度，一个个汗颜了。

伺候罗画雪的丫鬟小巧，大概被传统规矩熏陶得厉害，对九黎这没有规矩的样子十分厌恶，此刻看着九黎嬉笑的模样，神情鄙夷，没好气地低声道：“真不知道哪里来的粗俗野人，小姐怎么这么倒霉和她一起了。”

声音虽小，但轿子中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罗画雪立即训道：“小巧，不可胡说！妹妹是顾丞相的义女，也是将来的妃子。”

九黎见罗画雪代她训了那个说话难听的丫鬟，尴尬减了几分，“妃子什么的，我是不会妄想的，只求在皇宫里能见到皇帝的圣面，这辈子就满足了。”

轿子到达皇宫的入口城门前时停了下来，吴公公在轿子外喊着：“剩下的路需请两位小姐下轿步行。”

前两天的奔波劳碌实在让九黎怕了，刚刚享受了做轿子的舒适，九黎此刻难免有些失落。

皇宫的正门只有皇上太后文武大臣可走，她们这类女子只能走偏门。

虽说是偏门，也比一般官府的正门大上两三倍。门前，十几个太监及宫女正恭候着。见到九黎与罗画雪时，纷纷行了半叩之礼，迎了上来。

走入皇宫的半路上，九黎忽见一个穿着一身银色铠甲、带着四名士兵模样的男子正从远处迎面走来，顿觉得有几分眼熟。待走近些时，九黎才看清对方的模样，心中陡然生出一团不安的怒火，喃喃：“高梵陌……”

与九黎擦肩而过的瞬间，高梵陌突然抓住了九黎的手，沉着声音道：“阿默，跟我回去，皇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卷一：浮世倾觞（宫华篇）　第十九章　纠葛

由于九黎走在最后，高梵陌的举动又极其微小，不教外人轻易察觉，却用足了力道。

耳边响起高梵陌低沉的声音时，九黎只觉得脑子突然一片空白，脚步也一下子僵住了，只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往前走去。

感觉到手腕被高梵陌紧紧抓着，抓得有些酸痛了，九黎才猛然回过神来，瞬间抽回了手，后退了几步，故意装出冷言冷语的腔调：“高梵陌，我进不进皇宫，和你有任何干系？”

九黎这一问，引得前方的人停下脚步，回头观望。

高梵陌的目光中渐渐浮上了一丝苦涩和失落，苦笑了一声：“与我有何干系？阿默，你进宫无非是想当太子妃，成为别人的妻子。但阿默，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妻子。阿默，你说，你进宫是否与我有干系？”

妻子？他竟然还记得他有个叫顾默的妻子？他不是早该忘了夫妻的名分，在八年前选择放开她的手的时候，在八年后想要杀她的时候，不是忘了么？如今他竟然说她是他的妻子？

九黎怔怔地看着高梵陌，忽而脑海里浮现溯勒在六道中拼尽一切救她的场景，猛然回过神来，低下了头，喃喃：“阿默阿默阿默的，你叫够了没有。你的妻子阿默早在八年前就死了，你也亲眼见证了不是？我是九黎，是活生生的另一个人。还劳烦少将您下次长点眼神，莫再认错人了！”

“阿默，你且记住你曾是我高梵陌的妻子！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你成为他人的什么人！”高梵陌突然怒喝，像是发怒的狮子般失去了理智，伸出手再次欲抓住九黎的手，丝毫不去理会此刻他人的感受和目光。

九黎却是被高梵陌一举动吓懵了，想着不能再与这厮纠缠，索性逃一般地远离了，大步向前面跑去。

高梵陌怔怔地看着九黎离去的背影，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却在想起过去的时候，眼神一颤，双手又颤抖地松开。渐渐的，脸膛上露出军人特有的冷酷一笑，似有几分玩味，带着极苦极苦的味道。

在他的身后，四个士兵完全呆住了，他们从未见过骁勇善战、风厉风行的高少将如此失态的模样，竟像个败兵一般狼狈。大抵这就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九黎冲着发呆的罗画雪挤出一丝笑容：“呵呵……方才那个人认错人了。”说着，她的脸便大红了起来，手腕似乎有些肿，疼的厉害，心中七荤八素：高梵陌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罗画雪听得这番解释，抚着胸口舒了口气。

跟在罗画雪身边的小巧突然惊魂未定地小声道：“我……我知道那个人，好像是太后和皇帝身边的红人，一位很有能力的少将军。听说，八年前他刚取过门的妻子从狐仙山的悬崖上失足摔死了。从那时起，他便不再取妻子，成天魂不守舍，差些得了心病，一直嚷嚷着等他的妻子回来，可谁都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死了，丧事都办了。后家中怕断了香火，而强迫他娶了一个妾室。但据说少将军的二夫人过得也是凄惨，只在新婚之夜见了自己夫君一面之后便是一个人独守空房。就是现在，还常有人看到这个少将军经常一个人站在狐仙山的悬崖边上，独自发呆呢，好可怜的样子……”

听别人道那无情的少将军可怜，九黎不由有几分郁闷，又想起昨日在罗府前见着的那个叫小白的小孩，不由道：“他哪里可怜了，老婆孩子都有了，家室如此完美，竟还惦记着过去，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委实算不上可怜。”

小巧一愣，恍然想起了什么道：“你若是不说，我倒忘了他还有一个儿子的事。这般说起来，少将军的那二夫人便更加可怜了，据说那个儿子是二夫人与少将军婚前的私生子，虽是二夫人生的，却不叫二夫人娘亲，却叫少将军已死的第一任夫人为娘亲……”

“啊？还有这事？”九黎吃了一惊，这也才反应过来昨日小白为何说她的模样像他的娘亲，顿时觉得阴风阵阵：高梵陌疯了，一定是疯了，竟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那个小孩，长得那么可爱，却是要被父亲逼做了不孝子，悲哀，悲哀啊！

吴公公在一旁突然大声咳了咳，生气的瞪了这几个女子一眼，压低声音责备道：“高少将乃是我大朝圣将，行事一丝不苟，为皇帝太后做了不少大事，功绩显赫。其父高影大将军长年累月地在边疆镇守，保住了我朝安稳盛世。如今，不论是何人，官位有多大，都要尊高少将万分。你们这一群不知好歹的秀女，竟也敢背后这番议论少将军，若是传了出去，轻则被割了舌头，重则脑袋搬家！”

小巧立刻闭上了嘴巴，诚然惶恐不已。

罗画雪与九黎相视一笑，便保持沉默继续走着。

然而，九黎的内心无论如何也无法定下来：听小巧这番说来，高梵陌也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可那日在七伯伯府上，他为何会……会那么狠心地想要杀我？虽说我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我，但总算是和过去拥有着相同的容貌和记忆，他如果对过去的那个我感到愧疚，为什么还会想杀我？这……怎么也说不通？还是说，对于他而言，太后的命令远比我的命重要？

思来想去，九黎却还是无法原谅那个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不过，过去她有的只是哀伤，现在她多了些迷惘。

想来也是可笑呢，明明早都说是对过去看开了，对人世姻缘看淡了，可如今，她好似与过去越扯越紧，一步步地要往哪姻缘的陷井中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愿莫再发生什么非死不可的事。若是再死一次，已经得罪了六道轮回的她，可没那么幸运还能重生了。搞不好，魂飞魄散也是有可能的。

九黎等人随着吴公公很快来到了一处名为欣荣殿的地方。当九黎看到那站着的一排排的花枝招展、美轮美色的女子时，方才知道就算是进入了最后三轮的选拔，依旧是有许多人的。只不过，那些个女子除了和她俩一样通过关系手段直接跳入的，大都是经过严格的层层选拔。而到达了这一关的，几乎便可以认定是宫里的人了，至于身份，日后再进行更为明细的分配。

吴公公让她们管好自己的丫鬟，先找一处站好，很快会有负责点名的女官过来安排接下来的事宜。交代完后，吴公公便离开了。

卷一：浮世倾觞（宫华篇）　第二十章　惊动

九黎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站在一起，但是这诡异的紧张气氛却是第一次遇到。只感觉她们这小姐丫鬟的四人朝人群中一站，顿时惹来众多女子的注视。那些个目光中，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鄙夷的，亦有吃惊的。真可谓百味交集，酸甜苦辣。

九黎在蓬莱仙山比这种大上百倍的场面都见过，这些个小场面倒还是应付得来——很简单，无视便是了。

可是对于大家闺秀的罗画雪来说，这种盛大的场面却是从没见过的，此时正脸色发白，整个人娇颤不已，紧张地紧紧跟在九黎的身后，拽着九黎的衣服，一副好似随时会昏迷的样子。

九黎特意找了个比较躲避人眼球的拐角处站着，可站定了才发现，无论他们几个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这也难怪，对于那些个规规矩矩的女子来说，她们三个人确实是出众了些：九黎的略显没有规矩的走路姿态，罗画雪无比娇弱的体质，还有小巧东看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怪哉神情。

若是她们三个分开站倒也没什么，只是站在一块了，各种怪状汇集，就显得奇形怪状了，难免惹人目光。

九黎努力保持气定神闲的模样，被那么多女子注视着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举手投足间，便轻易地可能让某些人讨厌，从而无缘无故地就结下了梁子。梁子一结下了，日后不住在一起还好，住在一起那便要小人阴谋一番了。

当然，她九黎也不是怕那什么小人阴谋的，只是对和别人结怨这种事有着某种程度的唯恐。顾云曦的例子似乎已经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眼下，还是要小心翼翼才好。

站了许久，九黎只觉腿酸脚痛的，口也跟着干渴了起来，目光向大殿中央扫去，却见那金碧辉煌、一派气势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壶茶水。她此时也是渴得耐不下去，心想只是喝口水而已，乃是人间常情，应当不碍事。她便顾不得形象，悄悄地过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九黎正喝着茶时，忽然感觉到一个人在拍自己的肩，本以为是黑颜烬或者罗画雪，于是回头看去。

一张明显是婆婆级别的老脸出现在眼眶中，九黎吃了一惊，一口水没有喝进去，结果一激动，不偏不倚，一口水全喷在了那位婆婆的脸上。

“太后驾到！”随着一位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的年迈的公公一声气喘吁吁的呐喊，大殿上除了还未反应过来的罗画雪及其丫鬟小巧、根本没有叩拜之意的黑颜烬、正处于发呆状的九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齐道着：“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人都跪了下来，罗画雪和丫鬟小巧才猛然意识到行礼，扑通一声便也跪了下来，脸色惨白，头狠狠磕在地上。

太后？九黎还疑惑地环视了一周，这才发现偌大的大殿上唯一还站着的也就三个人：她，年迈的公公，还有……眼前这位老太婆。

只见这位老太婆穿着一身耀眼的金色霏缎宫袍，袍袖上绣着金丝银丝琥珀玛瑙，勾勒出双凤呈祥的雍容华贵。挽起的青丝上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插着数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耳垂上戴着一对状如彩凤双飞翼的青玉挂珠缀，皓腕上的一对晶光四射的青山碧水镯子，使一身的装容更加完美。抬起的葱指上戴着镶嵌着金丝和鸽血红宝石的玉护甲，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美丽不可方物。

才瞧了一眼，九黎便觉得被耀得睁不开眼，下一刻，脑海一阵轰鸣，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大喊道：“太后千岁千千岁……方才……方才真是对不起，我真心不是故意……”

太后怔怔地望着九黎，粉饰浓妆的脸上，茶水滴滴晶莹地粘在上面，汇成溪流，落下。“抬起头。”她缓缓道。

九黎深知自己这下子是闯出大祸了，便只有听从命运的安排，抬起了头。

太后看到九黎的模样时，竟是出了神，眼中陡然腾升万丈怒火，挥起手，狠狠地打在了九黎的脸上。

“啪！”声音极是响亮，震得大堂里回音荡荡。

看着对方虽是个年事过了大半载的老太婆，没想力气倒是大得狠，加上手指上带着的玉护甲的助力，这一巴掌下来，也着实够受的。

这时，那老态龙钟的公公走上前，一挥手中的浮尘，阴阳怪调地道：“大胆秀女，竟然对太后这般放肆！你是哪家的女儿，快快报上名来！”

九黎捂着被打得瞬间肿起来的脸，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也听不到那个老太监说的话，只是感到脸部愈加疼痛，茫然不知所措。

“我已经道过歉了……”她努力压抑着所有的委屈，呢喃，“我已经道过歉了，已经……道过歉了……”

“？g，我说你，怎么不回答，快报上你的姓名，父亲是谁？”老太监怒喝一声，挥起浮尘便往九黎身上打去。

浮尘落到肌肤上，也是极痛。

然而便是这痛，让九黎猛然清醒过来，目光不安地瞥向四周，便看到了那些个跪着的一直在偷笑的女子。琐细轻微的嘲笑声也随之传入了耳中。

“得罪了太后，她死定了。”

“漂亮成那个样子，可惜不懂礼节，实在可悲。”

“死了的好，多死几个才好，这番我们被选中的几率也高些……”

太后此时却并没有因身边太监的事而感到半分惊讶，一副为乱不惊的模样，保持着端庄深沉。

九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忍不住地深呼吸，汗水早已湿透了手心：不愧是曾执掌六宫的女人，可怕，实在可怕。

“果然很像……”太后阴沉着脸，伸出手抚摸着九黎的脸，抬起了她的下巴，左右细瞅，“像极了那个女人，几乎一模一样。小丫头，说，你是什么人？”

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