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宝的两个儿子听说也在镇里上班,不过具体在哪里张家的人可不知道。最小的女儿跟张素琴同岁,现在估计也是家人了。
看着眼前低矮的房子,张素琴心里一阵无语。
她还记得当年父亲生病的时候,张相宝趾高气昂的过来看望,本以为是发了大财,没想到只是外强中干。
浩浩荡荡这么多人比较显眼,张相宝的街坊邻居都有些好奇,不知道到底都是什么人。往年很少看见来张相宝家走亲戚的,今年倒是长见识了。
张相宝正在院子里干活,穿着破旧的棉衣棉裤,脚上的棉鞋也有些露棉絮了。
他这一身打扮让来人都惊了,本来众人预想中为富不仁的情景消散,大家一时都没了言语。
张相宝有些尴尬,又不想示弱。见院门没有关严,几个邻居透着门缝偷看,他只得将人请进了屋。
屋里更是狭小,许是没有生炉子烧炕,室温非常低。因为人多,屋子被挤的慢慢的。张素琴扫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别人,倒是有些纳闷。
“弟妹回娘家啦?”张相坤也是有些疑惑。
“哼,是的。”不知道这声“哼”是给张相坤还是给他媳妇的,看上去他并不太高兴。
这是家务事,别人也不好管,况且跟他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我们这次来是想跟二哥谈谈……”
张英洁还没有说完就被张相宝打断了。
“可别这么客气,说什么二哥不二哥的,你们可是一家的官儿,哪能把我这小老板姓看在眼里啊。”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张相德这老实人也觉得张相宝太过分了,这明显是下老姐的面子。
“咱别扯这些没用的,我们来是找你说正事,要是你不听,将来吃亏了可别怪我们!”
张相坤这话说的有些狠,倒是把张相宝唬住了。他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主,几个兄弟姐妹这么过来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要求他呢,毕竟他在他们眼里还是那个在国营工厂里上班的、风光无限的张相宝。
是老张家最有出息的!
但一听是涉及到自己的,他倒是有些心里没底。
张相坤也没故意抻着他,明明白白地将事情讲明白了。特意点出是张素琴看见他干这事了,倒是让张相德心里有些不满。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家大哥还记得要拉点仇恨,要是张相宝是个记仇的,最先恨得一定是自家的老大张素琴。
不过张素琴倒是觉得没什么,她不耐烦跟他们玩心眼,坦然的承认了。不过也没有多说话,这里长辈这么多,怎么说都轮不到她,毕竟张相宝还是她的二伯。道理上说得过去,可是人情上有些说不通。
“咋地,我整点外快还不行啊,你们是眼红啊咋地,管的可真宽!”张相宝话说的硬气,其实心里也是心虚。他知道这是骗人,但是最近他确实是缺钱,要不然也不能铤而走险干这个。
有风险,但是来钱也快。
“你咋样我们可不管,可是别连累我们。你干了坏事还让我们跟着被说道,像你这样冷心冷清的,自家老子娘都不养活,我们还能指望跟你借光!”
大伯娘一向是个牙尖嘴利,说话也不怎么留情面。这时候她可忘了自己当时也不想养自家婆婆,一致对外的时刻,别人倒是也没提。
张相宝说不过谭丽燕,脸涨地通红。
张素琴看这情景才明白,这二伯原来不怎么跟他们往来,以前不了解,但现在一看也是个爱面子的,与大伯有过之无不及。
倒是张春洁总爱做老好人,一边示意谭丽燕别说了,另一边拉起了自家二哥。
“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都是一奶同胞,这事我们还能害你啊。你这要是被抓到可是要坐牢的,现在收手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家里这边也会想想办法的。”
张相宝捂着脸不出声,到现在大家也都看出来了,他是有些难言之隐。
“琴子啊,你们先出去。”一向沉稳的老姑父发了话,孩子们自然顺从的走出了屋子。
张相宝的事情有蹊跷,他不可能当着一群晚辈讲这个。
张素刚还有些好奇,探头看了两眼,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一群年轻人在院子里也没事干,干脆聊起天来。
林越的丈夫出身于镇里的干部家庭,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他对读了军校的张素琴有些好奇,过来问了不少事情。听到最后倒是有些惋惜自己怎么没去考军校,其余人也附和了几声。
不过张素刚心里可是有些鄙夷,他是在镇里做生意的,这个姐夫自然是耳闻过。听说学习不咋地,最后靠着家里的关系在机关上了班,倒是来这人模人样的,装大尾巴狼。
我姐是什么水平,你是个什么玩意!
不过倒是在外几年,心里有些城府,倒没怎么显露,只有最亲近的张素琴看出了几丝不屑,赶忙从后边轻轻捅了他一下。
屋里聊了半个小时,外边的孩子们都冻坏了。
路上大人们也没多说,张相德回家就开始叹气,只道恶人自有恶人磨。第 54 章
张素琴没有多问,但心里也是猜到的几分,估计问题出在二伯母身上,但家长们都不说,她只能装着不知道。
事实上,确实是如此。
二伯母因为自己丈夫仰仗自己娘家,平时行事就有些不把张相宝看在眼里。二伯母娘家没有兄弟姐妹,平时就被家人宠着,嫁了人也从没受过委屈。
二伯母的父亲原是造纸厂的小干部,可随着年纪大了,自然要退休。人走茶凉,这话一点都不错。自从岳父退休之后,张相宝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本来就是爱得罪人的性子,现在失了靠山,自然以前有仇的都来踩一脚。这还就算了,厂里裁员,没想到还让他下岗了。
张相宝心里不舒坦,就埋怨二伯母娘家没本事;而二伯母也看不上他没出息的样子。二人倒是成了怨偶,但儿女都大了,也就凑合着过日子。
这年头的丰源镇,很少有离婚的。两人有什么矛盾,也可以上来那个着解决。可这次谁也不愿意低头,倒是大半年也没见关系好转。
儿女们劝得都烦了,也就随他们去了。
没想到,二伯母也是个不老实的。快五十的人了,居然带着家里所有的钱跟别人跑了!
这事张素琴怎么也想不到,实在是太违背常理了。且不说二伯母不顾及自己的父母,可子女的面子总是要看的吧。还真没见过这么率性的!
张相宝在这件事情上受了挫,怕别人看不起他,而且自己已经身无分文了,急于赚钱,正好有人串掇他,他也就入了伙,连他儿子闺女也不知道详情。
也可见他们对自己的父亲不怎么上心。
这件事情,张素琴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她不是不关心,只是相信家里人的决定。
她从来不是一个借着自己重生就盲目自信的,虽然她在一些事情上借助了这一优势,但她更是明白,这只是小手段,并不能成为她的倚仗。
时间的流逝并不是人的意愿确定的,张素琴上火车的时候,家里的女人都哭了出来,就连一向坚强的张相德都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
张素心因为年纪小,最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哭得最是大声。
张素琴心里不舍,但也知道自己必须走。
人生哪能没有离别呢,别说是有各自前途的兄弟姐妹,就是注定要与自己相守一生的爱人,有时候也不得不分开。
对于张家的人,张素琴是比较放心的。要说担忧,也就只有张素刚了,怕他学坏走上老路。
见姐姐的目光透过车窗望过来,张素刚也有些了解她的意思。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希望姐姐不要为他担心。
也不等张素琴做出回应,火车开始启动了,伴随着刺耳的响声,张素琴再一次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这一路上也算是平静。
回到的学校的张素琴继续自己研究和学习的生涯,闲时会想想家人和恋人。自从上次一别,陆明宇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到底如何了,真让人放心不下。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祖国西南的边界线上,隐藏多时的特种小分队开始收网。
有消息称,有一伙丧心病狂的毒贩将带着大量的毒品进入我国境内。他们人人手中都有枪,可不是一般的偷渡客。身手利落,杀人如麻,以前也是做雇佣兵的,手上都有几下子。
“鳄鱼,鳄鱼,注意隐蔽,有情况就报告。”
“是。”
陆明宇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连回答都是简短。他的代号是“鳄鱼”,是队长给起的,也没什么含义。他格斗不错,可来了特种部队发现自己也不过就是中上的水平。因为学习的时间较晚,想要在格斗上有什么突破是不可能了。
因此他积极地锻炼自己的枪法,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当然,这跟队长的悉心教导也是分不开的。
他已经在这埋伏了四个多小时,期间几乎没有动。脸上的油彩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汗水也已经打湿了里面的衣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小虫子还爬到了他身上。但这并不是他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他最大的障碍是寂寞。
长时间的等待让他有些无法集中精神,心里不断回忆起自己的过往。他加入特战部队的时间不长,但是表现优异。已经执行过几个任务,或大或小都有功劳。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也知道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应该分心,但是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慌乱。
他想到了张素琴,那个在他怀里言笑晏晏的女孩子,那个生气时撅着嘴,讨好他时也不太会撒娇的女朋友。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守护一辈子的女人。
“注意,目标出现,坐标xx。xxx。”
陆明宇打起精神,重新开始警戒。
张素琴惊醒,心里有些毛毛的。不知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有些心慌。正是下午,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照进来,张素琴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看来坐进做项目是累着了,好在这边也收了尾,估计能休息一阵子了。
张素琴的导师是通讯系有名的吕翔将教授,是业界非常有名望的老先生。放眼全国,能与之并肩的不超过十人。她一边继续自己的学习一边跟着老师做助教,不少事情要做,最近也是忙坏了。
好在军校的学生们都比较听话,让张素琴轻省了不少。
她本来打算会实验室,没想到半路遇到了正在找她的孙师兄。孙师兄高她一届,也是吕教授的爱徒。得知导师找自己,张素琴顾不上其它就奔向老师的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办公室里还有别人。
这两人穿着军装,看军衔比她高了好几级。张素琴不敢怠慢,礼貌地敬了礼。吕老师没有多呆,将时间留给了他们。
张素琴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试探性地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两人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答道:“第五区守备处。”
张素琴的眼泪差点淌出来,声音都有些颤抖:“是不是他……”出事了。
当初陆明宇隐约提过这个名字,是他们对外的称呼,算是打掩护。一般来说,他们那里的人是不会跟张素琴这种军校学生有联系的。可现在他们居然找到了她这,说明很有可能陆明宇发生了意外。
不出她所料,一直板着脸的军官点了点头,他看样子只有三十岁左右,但身上的气势明显比另一个人足。
“陆明宇同志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负伤了,现在在军区医院接受治疗。”
张素琴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捂着脸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可却不知自己的泪水越来越肆意。
温和的军官叹了口气,说道:“基本已经脱离了危险,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话相当于没问,谁都看出来张素琴必定会去看的。
不出意料,她点了点头。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听他们的话陆明宇是没事了。他现在受伤,正是脆弱的时候,自己不能再这样哭哭啼啼的。
三人来到医院的时候,陆明宇已经转到了单人病房。因为身份特殊,倒是享受了一些特权。
张素琴没工夫理这些事情,直奔陆明宇床边。两个军官也没留下当电灯泡,一路上他们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什么任务,在哪里受伤的事情,他们提都没提。
张素琴也没有问,这些事情是不该她知道的。只是从两人零散的话中,张素琴也是听出了陆明宇这次受伤比较重,要是是子弹的位置比较偏,估计小命已经没了。
特种部队执行任务前都会写“遗书”,因为他们每次都是用命再拼,不知道哪回就会折里头。他们也是从陆明宇的“遗书”里找到的信息,找到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张素琴。
这封信也不涉及什么军事机密,所以最后到了张素琴的手里。
陆明宇的语文水平非常一般,甚至在最后还有两个别字。不过这不影响张素琴看信的心情,通篇没有一句煽情的话,只是让她照顾好自己,带自己安慰一下陆家人,其余的也没多说。甚至还劝张素琴找个新男朋友,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说。
张素琴从没有想过痞子陆明宇的“遗书”会是什么样子的,没想到这般的实在,没有拖泥带水的柔情,也没有誓死报效祖国的壮志。而是像小学生的作文,通篇不过三百字。
病房里没别人,张素琴窝在床边,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孩。
她非常庆幸,要是陆明宇有个三长两短,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原本她是个比较独立的人,从不认为没谁不能活。但这次的事情真的让她自己心惊胆颤,有一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觉,对当初自己同意他进特战队有些后悔。
仅仅半年就弄成这样,以后该怎么办?
不过她也知道,特战队不是儿戏,不是想去就去想退就退的地方。
第 55 章
陆明宇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三天以后。
其实之前他也清醒过,不过伤势比较重,眼皮睁不开。待看见一直守着他的张素琴,他竟是笑了。
也不知是因为死里逃生还是见到了自己的恋人,气色倒是一点点好了起来。
陆明宇因为身份特殊,他的家人并不清楚他的情况,所以也就没有通知他们。张素琴跟学校那边请了假,全心照顾陆明宇。到最后陆明宇长了几斤肉,她自己倒是瘦了一圈,看的陆明宇心疼的不行。
陆明宇的几个战友也过来看了他,作为特战队里的老小,他的人缘一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