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胡婷就跟在沈城后面,跟他悄悄地下了楼,在夜色的掩护下上了车。
车子经过林达医生的别墅时,从别墅里传来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把胡婷的心揪得紧紧的,她缩着脖子往外面张望,但漆黑的夜色里,只有路灯下,一栋栋冷漠的别墅。
林少男的妈妈天天不分昼夜地发疯,精神脆弱的林霜阿姨可怎么受得了呢?胡婷有些后悔了,白天,她应该和于贝儿坚持让林霜阿姨住院休养才对,让林医生再次把林霜带回家,不是把林霜往死路上推吗?
想到这里,胡婷就找手机,想给于贝儿发个短信,但胡婷摸遍了全身的口袋和她的手提包,也没有找到她的手机,她总是习惯把手机放在左边大衣口袋里的,怎么会凭空不见了呢?
二十四(10)死神将近
胡婷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着,她转头看了看沈城,他目视前方,表情冷漠,根本不关心她急三火四地找什么。
胡婷停止了动作,是的,她的手机不在才是正常的。
车子驶出了富豪皇冠小区,无声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幽幽的路灯像一只只神情懒散的眼眼,突兀地亮在寒冷的黑夜里,俯视着这辆行踪诡异的黑色轿车。
有什么东西在后车厢里晃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胡婷好奇地往后座看了看,后座上空空的,暗红的座垫像一大片凝固的血块儿,怎么会选择这种颜色的座垫放在车里?胡婷的头皮有些发紧。
路两边的绿化带在车窗外飞逝,像一条绵长的手臂,无限度地伸向某个地方,胡婷努力屏心静气,她握紧了手里的包包,脑海里出现了宋傲信上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
“小婷,我只愿你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忠实于你自己的良知。”
……
“不管我们的明天是怎样的,我希望小婷的人生没有遗憾,充满阳光……”
慌乱的心一点点平复下来,胡婷甚至轻声哼起了歌。
沈城没有打断她,他一直很专注地开车,好象她根本就不在他身边一样。
车子转了几个弯,开出不知有多远了,路边尽是荒山野岭,黑暗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口袋,把世界万物都盛放在里面,最后,把路灯仅有的光亮也掐灭了。
路灯熄灭的一瞬间,胡婷心里一惊,歌声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了,为什么一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驶在这夜里?
二十四(11)天要黑了
车子转了几个弯,开出不知有多远了,路边尽是荒山野岭,黑暗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口袋,把世界万物都盛放在里面,最后,把路灯仅有的光亮也掐灭了。
路灯熄灭的一瞬间,胡婷心里一惊,歌声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了,为什么一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驶在这夜里?
沈城把车停下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胡婷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沈城动作缓慢地点燃了一支烟,沉默地吸。
胡婷的身体慢慢僵冷在座位上,即使是车里的暖气也不能让她感到丝毫温暖。
沈城就在这里打开了CD,车子配有良好的音响播放器,阿杜的《天黑》幽怨地响起来:
……
整个世界突然一起天黑
爱在眼前无声崩溃
摔成粉碎
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一种撕裂的感觉
嘴里泛着血腥滋味
多么伤的离别
我承认我最害怕天黑
梦被掏空的错觉
我已不再是你的谁
想到就会心碎
……
胡婷难以抑制地开始发抖,平静沉默的沈城让她感到恐惧,阿杜嘶哑磁性的吟唱也变成令人恐惧的洪流,一波波涌上来,把死亡猖狂地呐喊加倍放大,胡婷紧紧攥在一起的手,骨节峥峥作响,她竭力保持冷静,可是,恐惧已经让她本能地想打开车门,逃走,但她强制自己不动,她不能临阵脱逃。可是,她好象不该做梦,她根本就不是这个变态杀手的对手,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呢?
天黑?
二十五(1)为什么不伪装
沈城终于吸完了那只烟。
阿杜的《天黑》也反复唱了两遍,破锣似的嗓子绝望而疯狂地嘶吼着,似乎在为胡婷美好的生命送行。
“胡婷,你很想出国?”沈城问。
“想。”
“你能保证你不再回来?”
“不能。”
“什么意思?”沈城盯紧了胡婷。
“沈城,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桑甜?”胡婷勇敢地和他对视,直截了当地问。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死了桑甜?”沈城惊诧地瞪圆了眼。
“记得沈逸鸣过生日那天,我去你家见到你的时候,你一愣神儿,把钥匙串掉到了地上的事吗?你那串钥匙上,有和桑甜给我的钥匙串上一模一样的蓝柄钥匙,是桑甜房子开始用的防盗门的钥匙,我说的没错吧?”胡婷的眼睛视力很好,当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沈城钥匙串上的那把与众不同的钥匙,她震惊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杀死桑甜的人,竟然是沈城,她一直犹豫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警方,就在她看完了宋傲写给她的信后,她放弃了出国的梦想,在跟着沈逸鸣回家前,偷偷把情况告诉了徐东。
“你……为什么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样,或许我真的可以送你出国,只要你永远不再回来。”沈城眼神迷乱地说。
“因为,我想,我即使出了国,也会良心不安。”
“良心?良心?”沈城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把烟蒂攒成了粉沫,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说:“胡婷,你知道吗,我本来真的想送你出国,我不想杀你,真的,胡婷,可是,现在,我不杀你不行了……是你自己找死,你可别怪我!”
二十五(2)沈城要动手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桑甜吗?”胡婷想知道。
“我也是迫不得已!”沈城咆哮了一声,愣了一会儿,他失神而痛苦地说:“我也是迫不得已呀,我也是受人指使……胡婷,我知道,我是个罪人,对桑甜、对你、对小鸣,我都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真正该死的人是我,可是,我总是那么贪生怕死,因为我有那么多钱,它可以让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它也把我逼上了绝路……胡婷,你知道一个人在钢丝上跳舞的感觉吗?一边是死亡,一边是喝彩,两边都是终端的刺激,越危险的动作,赢得的喝彩就越多,我跳得很出色,也一直幻想,做最危险的动作,却没有生命之忧,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胡婷,越靠近死亡的人越想活下去,越想活得更好,所以,请你原谅我,我只能自私地毁灭别人,来保全我自己,我没有选择,因为,我不杀你,就有人杀我……”
说着说着,沈城突然情绪失控,他转过来,盯紧了胡婷,眼里含着泪水,冲胡婷更大声地吼起来:“你不死,我就得死!你明不明白!”
胡婷被他狰狞的表情和打雷似的声音吓呆了,看来,沈城要动手了。
沈城吼完,竟然凑上来,亲了亲胡婷的额头,阴森森地说:“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说完,他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拖出一个人来,不,确切地说,是刘经理的尸体。
沈城把刘经理的尸体放到了驾驶位上,把刘经理的两手搭在了方向盘上。
借着车灯昏黄的光,胡婷看到刘经理手背上的尸斑,那惨白的皮肤和暗色的尸斑,让胡婷的胃里一阵翻腾,她剧烈地呕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打开车门逃出去,就在这时,刘经理的尸体软软地往胡婷这边倒了下来,死不瞑目的刘经理面部表情极度惊恐,死鱼一样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抱头尖叫的胡婷。
二十五(3)车毁人亡
沈城关掉了车灯,扣死了车门,所有的车门都被锁住了!
胡婷怎么也打不开车门了,那一刻,她彻底后悔了,她不该冒这么大的危险来激怒沈城,她真应该刚才就逃出车去,现在、现在,她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她只有等死了!
车子引擎在发动!
这辆骄车可以电动打火!
天啊,车子在档位上,开始往前滑行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正是个大陡坡,路边就是陡峭的山崖,车子无人驾驶,很快就会偏离方向,掉进路边的山崖下!
沈城想制造一起车毁人亡的假像!
到时候,车子爆炸引发大火,足以把车和人都烧得面目全非!那样,就没有人会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的,烧成灰烬的假相,会告诉人们一个虚假的交通事故,她胡婷就这么毫无价值地死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救她!
随着车子的滑行,胡婷不再心存幻想了,她不会开车,而且她已经被这一切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她甚至没想到转动一下方向盘,何况,即使她想起来了,也没用,因为,刘经理的尸体已经随着车前行的惯性整个儿倒了下来,横躺在前面的两个座位上,僵硬的手臂碰到了胡婷的肚子上,把胡婷逼得一动不敢动,贴在挡风玻璃上快要窒息了。
离路边越来越近,就在胡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时,一个黑影在眼前一晃,借着黯淡的天光,胡婷看到,刘经理的尸体竟然坐了起来!
胡婷这次连叫都没叫得出来,就两眼一黑,瘫软在了座位上……
二十五(4)八卦新新闻
车子无声地往坡下滑行,距离沈城越来越远,沈城伸长了脖子,却只能看到黑漆的夜色,他有些不安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声音——车子拱进了路过的山崖下,在静夜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紧接着,车子起火了!
沈城看着远处山崖下的火光,如释重负地吸了一口气,他心虚地四下看了看,就脚步踉跄地往回走,走了十五六米的地方,一辆车停在公路的另一边,他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沈城没有先发动车子,而是掏出手机来,拔通了一个电话,他对那边的人说:“哥,搞定了。”
“很好。”那边简短地说了一声,就挂断了。
沈城发动引擎,急三火四地赶回了家,夜深人静,他停好了车子进了门,卧室里,妻子刘月安稳地睡在床上,儿子沈逸鸣的卧室也静悄悄的,他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还好,神不知鬼不觉,他就把事情给搞定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沈城一厢情愿地想。
第二天的威华市报头版头条:初章路东段发生重大交通事故——艺校女生与酒店经理车毁人亡
鲜红的大标题引人注目,暧昧的小标题引人遐想,转眼间,这条新闻家喻户晓,成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原本简单的一条新闻,被人们充满挖掘、创新、翻版,结果这新闻传来传去,就成了一个色情故事,艺校女生与酒店经理夜间幽会、飙车、殉情。
二十五(5)伤心的沈逸鸣
威华艺校再次成为威华市民关注的焦点,随之而来的是社会各界的种种责难和质问,刘校长迫不得已,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声明这起重大交通事故中的女生胡婷确实是威华艺校零五级音乐(3)班女生,但因为事发当晚是周末时间,该学生不在学校监管范围之内,校方不负主要责任,另外,事发突然,真相还有待进一步查明,希望社会各大新闻媒体不要夸大、扭曲宣传,以免给威华艺校带来名誉上的损失。
刘校长的发言当天晚上在威华市电视台新闻频道播出,引来更多嘈杂的评论,但威华艺校拒绝对这件事再作任何解释。
514宿舍的女生们哭成一团,特别是于贝儿,伤心得死去活来,出事的当天,胡婷还陪着她一起去医院看她妈妈了,短短不过几个小时,胡婷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报纸上说,除了胡婷的出国证件尚有部分余存,胡婷的其他东西和胡婷自己全被大火烧成了灰。
比于贝儿更伤心的人是沈逸鸣,第二天早晨,沈逸鸣起床找胡婷,看到了她留在卧室书桌上的字条,心里还生她的气呢,但沈逸鸣只以为胡婷是起早离开的,也没在意。
星期一回到学校后,校园里已经把胡婷车祸事件传得沸沸扬扬,沈逸鸣一听胡婷死了,一下子懵了,他站在人群里,看人们一个个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他竟然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整个世界一下子陷入真空状态,沈逸鸣听到天灵盖铮铮轻响了两声,他的魂魄脱离了他的躯壳,他杵在了那里,没有了知觉。
胡婷怎以会死呢?她怎么可能和那个刘经理混在了一起?
二十五(6)自做孽,不可活
沈逸鸣终于不能正常上课、学习了,无论上什么写生课,他不画前面的静物或模特,而是一直拿着画笔,对着胡婷的画像抹颜料,胡婷俏丽的肖像已经让沈逸鸣丑化得像个肿猪,高高堆集的颜料形成了浮雕效果,沈逸鸣还不肯善罢甘休,拿着油画刀一下下往下剔颜料,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终于有一节课,刮着胡婷肖像的沈逸鸣狠狠地把油画刀刺进了胡婷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嚎叫了一声,拔出油画刀冲向了写生台上的模特!
写生台上就坐着于贝儿,那两节课,音乐班女生于贝儿被美术教师请来给大家当模特,谁也没想到,沈逸鸣突然发飙,拿着油画刀直抵于贝儿的颈大动脉!
同学们发出一声惊呼,于贝儿被这突然变故吓慌了神儿,她本能地往旁边一闪,结果,沈逸鸣使尽了全力的刺杀没有正中于贝儿的脖子,却在于贝儿左边脸郏上抹了一道老长的血口子!
鲜血立刻染红了于贝儿白净的脖子,汩汩地涌下来,于贝儿只觉得脸上一凉、一热,她伸手抹了一下左脸,伸手到眼前,看到满手通红的鲜血时,她意识到,她被毁容了,愣了片刻,于贝儿两眼一黑,昏倒在写生台上。
沈逸鸣亢奋起来,他竟然不管不顾地抓起了于贝儿胸前的衣服,一边猛烈地摇晃着,一边疯狂地咆哮着:“胡婷,你给我说明白,这都是为什么!”
要不是老师和同学们及时制止了沈逸鸣,估计沈逸鸣会把于贝儿活活晃散了。
沈逸鸣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他因为精神受了严重刺激而导致心理、行为异常、极端,如果不及时进行治疗,将会引发抑郁症甚至其他精神病。
沈城赶到医院的时候,沈逸鸣被打了安定睡过去了,于贝儿秀丽的脸上,缝了十多针,红肿的伤口像一只多足的蜈蚣。
看着憔悴的儿子和哭肿了眼睛的于贝儿,心烦意乱的沈城狠狠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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