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和我一样的人?”末皱眉,虽然老大说过暂时不要和灵界发生正面冲突,但其他人都绝非善男信女,他们怎么会错过杀死灵界警察的机会?除非是……。
“说吧!”寒续将快燃尽的烟头灭掉,重新点燃一根烟,“你的同伴还有谁?有什么目的?”
“嘻,你以为自己已经胜利了吗?”末冷笑道。
“你不说也没关系,让你开口的办法多得是!”寒续冷哼道,只要他将他带回地府,交给负责逼供的刑狱司的同事,他们自然有办法探到他知道的一切。
“嗡嗡——”蜜蜂拍打翅膀的声音从寒续身后传来,他猛然转身,灵鞭一挥,一只比平常大千倍的蜜蜂顿时被劈成两断,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后布满了这样的蜜蜂,它们每一个都足有猫一般大,犹如拳头般大小的复眼闪着悠悠的红光,翅膀正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拍打着,发出令人烦燥的噪音,尾部的蜂针闪着深黑色的光,足以见其毒针致命的程度,位于前方的几只蜜蜂正上下移动着,似乎在思考进攻的最佳方案。
蜜蜂?!寒续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蜜蜂,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深水镇看到的异化了的毛虫,但就算这些是蜜蜂是因为污染而变异,这数量未免也太多了吧?而且很明显,它们的目标是寒续,这么说它们是末的援军?!
“嗡——”为首的一只蜜蜂带头冲向寒续,寒续来不及思考对策,快速旋转着的灵鞭将自己包围起来,就好像是高速旋转的陀螺,蜜蜂带着尾部的毒针不断冲向寒续,但就在它们与灵鞭接触的那一瞬间,身体顿时被撕裂成无数片,黑色的浆汁溅在树木上,升化出一片呛鼻的浓烟。
大约五分钟后,当最后一只蜜蜂被灵鞭斩断弹在树上化为一股青烟后,寒续这才停下来,他望向刚才缚住末的地方,虽然已经料到,但寒续的心还是凉了半截,灵网像是残破的蜘蛛网在空中摇摆着,哪里还有末的踪影。
我居然没感觉到那些蜜蜂的气!寒续望向四周满是黑色的浆汁,越发觉得事情的严峻,这么说它们不是灵体,而是真正的蜜蜂!但为什么会这么大?而且很明显是有人在操纵它们!是末?不像,那个有着阴阳眼的人?也不像,看来对方不只两个人!他们究竟是谁?目的是什么?
看着寒续离开,末和另一个人从一棵树后走出,末松了口气:
“呼,幸好你带来了蛊的实验品,不过那些蜜蜂也太弱了吧?”
“看来蛊又失败了。”此人带着鬼谱面具,左眼的眸子是蓝色,右眼则是棕色——他正是寒续在驿镇交过手的人。
“喂,离,遇到刚才那个灵警的人是你吧?”末坐在树干上,刚才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重新呼吸到自由空气的感觉真好。
“嗯。”离应了一声。
“嘁,果然是你!也只有你才这么仁慈,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他害死!!”末一想到自己两次栽在寒续手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像个孩子似地大嚷。
“你太弱了!”离望向渐渐躲在山后的夕阳,淡淡地回答,“走吧,老大召集我们回去。”若不是他来找他,末铁定会被抓。
“什么叫我太弱了!是那个家伙太狡猾!!”末不服气地大叫。
……
寒续回到何姆镇克罗的诊所,却发现这里挤满了人,因为刚才莫名的昏倒,大家都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全都聚在了诊所里,刚刚好转的克罗和护士不忘救死扶伤的工作,不顾自己刚才也是受害者之一,打起精神为大家诊治。
寒续走进里屋,看到天赐还躺在病床上,他拭了拭他的鼻息,还有气,但那股非凡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因为契约并没有完成——也就是说杀死玛利修女的人并没有死,一旦凶手死亡,他的灵魂依然会依照契约变成黑火。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家伙打电话说知道谁是杀死玛利修女的凶手,叫我们去教堂!”克罗从外间探出头,对寒续道。
“哦。”寒续应了一声,抱起还在昏迷的天赐和克罗医生乘上马车往教堂赶去。
在玛利修女的房里,皇晟看着屋里的七人和躺在床上的皇晟,他拿出了一些资料,向亨利神父和克罗医生道:
“神父、医生,我知道你们的职业道德不允许透露别人的隐私,但事关重大,如果我说对了,请你们告诉大家更详细的情形,可以吗?”
亨利神父和克罗医生对望了一眼,微微点头。
“我找到了一些玛利修女做修女以前的东西,”皇晟拿出一张工作简历,上面贴着玛利修女年轻时的照片,“十三年前,她曾在一家医院工作过,亨利神父和克罗医生知道吗?”
“玛利非常善良,医院那种会经历生老病死的地方并不适合她,每次看到病人去世,她哭得比病人的家属还伤心,她重视生命,珍爱生命,但人生怎么会没有离别?所以玛利选择了离开。”亨利神父道。
“是因为受不了别人的死亡才离开的?”寒续一脸怀疑,“岂不是忽视了医院也是救死扶伤的地方?”这个牵强的理由他不能接受。
“或我还找到了这个。”皇晟又拿出一张协议,递给寒续。
“受精卵育移协议?”寒续念道,“请克罗医生解释一下。”他对这方面不太懂。
克罗医生接过协议,大概看了一下,这才道:
“玛利所在的那家医院最出名的一项研究就是受精卵的育移,他们将精子和卵子以人工受精的方法培育出受精卵,以帮助无法正常受孕的夫妇培育孩子,但若是那对夫妇愿意放弃受精卵的所有权,医院有权在四十八天以内将其处理掉。”
“处理?是杀掉吗?”皇晟问。
“如果没有人愿意做孕母,四十八天后就算医院不做任何事,受精卵也会自然死亡。”克罗解释道,“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现在的技术已今非昔比,只要给钱,就可以无限期地保留受精卵。”
“什么叫孕母?”皇晟觉得事情越来越明朗了,他已经推理出了谁是凶手,可有些细节还不是很明白。
“就是将别人的受精卵用人工受孕的方法怀孕的女子,她与受精卵本身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受精卵借用了孕母的子宫成长起来的。”克罗道。
“是了,玛利修女就是这样的孕母,那份就是受精卵的父母放弃其所有权的协议。”皇晟指着克罗手里的协议道。
“以人工受孕的方法,让孕母保持处子之身也不是不可能了?”寒续望向克罗医生,他一开始的想法是正确的——以现在的医学手段,发生以前被视为神迹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是的。”克罗医生点头。
“相信大家已经想到了,玛利修女和天赐就是这样的关系。”皇晟指着躺在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天赐。
“但是,这与玛利修女的死有什么关系?”亨利神父不明白。
“这恐怕就是动机了。”皇晟望向他们中的某人,“是吧?简!”
不会吧?众人一脸惊异地望向简。
还真是乱来!原本还有些欣慰的寒续顿时无言。
“那份协议上有你和你已过世的先生的签名,你的原名叫简。利安,对吧?”皇晟大声道,“虽然从前与玛利修女签过放弃孩子的协议,但后来你后悔了,而玛利修女就是你与天赐之间最大的障碍,对吧?”虽然这么说,但皇晟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是吗?简!”克罗惊异地望着简。
简别过头,没有回答。
“玛利修女被杀的时候,你说你在睡觉,也就是说你也没有不在场证明!”皇晟见简没有辩解,心里踏实了一些,看来他的推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玛利修女被杀时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我,另一个是打给简的,当时是乔夫人接的电话,如果简是杀人凶手的话,为什么玛利修女要打电话给她?”克罗不相信。
“因为简威胁玛利修女,让她给自己家打电话,是想证明自己的不在场和玛利修女的托孤,简给玛利修女注射空针后就走了,克罗医生也说过,注射空针并不会马上死亡,所以玛利修女用最后的时间给克罗医生打了电话,可惜话只说了一半她就……”皇晟停了停,“我想,她想说的是把天赐托付给克罗医生或是亨利神父吧?”
“是这样吗?简?”亨利神父也不相信。
简低下头,依然不说话,她的眼里却闪烁着泪花。
“你——”乔夫人怒视皇晟,她的胸口频频起伏,看得出她非常激动,她用颤抖的手指着皇晟,正欲说话,简抢先道:
“是的,天赐是我的孩子。”
“啊!”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其他人还是大吃一惊。
“我刚结婚的时候发现患有子宫癌,虽然不至于致命,代价却是以后都不可能有小孩,而且医生说子宫切除后雌性激素分泌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我和我丈夫在手术前保留了我们的受精卵,手术很成功,但却花去了我们全部的积蓄,我们已经没有钱去保留受精卵和做人工培育了,知道了我们的立场,医院劝我们签署了一份放弃受精卵的协议,这样,只要孕母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那些受精卵就不会被丢弃,我和我丈夫是没有办法才签下的这份协议。”简泪眼婆娑地望向床上的天赐。
“对于善良的玛利修女来说,受精卵也是生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死亡,所以她付给医院一笔钱买下了你们的受精卵,但这么做也让身为虔诚的基督徒的玛利修女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选择,她的宗教信仰觉得这是亵渎神灵的行为,所以在接受了人工受孕后,她回到了何姆镇,成为了一名修女,想在后半生都忏悔自己的错过。”听了简的话,皇晟有了自信,他接着道,“你只想着自己和天赐团聚,却根本没有考虑过玛利修女的立场,天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对她来说,他就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哪怕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他们之间的联系却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
“证据呢?”寒续打断了皇晟。
“证据?”皇晟怔怔地望向寒续,现在连简都承认了,证据嘛——。
“简的动机的确有,但证据呢?”寒续盯着皇晟,并不认可他的推理。
“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简是凶手!!”乔夫人怒视皇晟,她紧紧地抱住了简,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她身为简的母亲,不能看着别人冤枉她的孩子却坐视不管。
“呃——”讨厌啦,阿续!本来都好好的,你干嘛帮她说话?皇晟暗怪寒续。
“是啊,会不会是其他人?”亨利神父也不忍怀疑经历坎坷的简,“或者玛利修女的死只是巧合?”
“这个——”皇晟心里觉得肯定是简,但却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推理,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太嫩了,晟!”寒续叹道,“不过,你能查到简和天赐的关系还算有进步,虽然那样的资料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那家伙根本没有听我给他的提示,或者他根本没有想到潜在的凶手。
“你这是在夸我吗?”皇晟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只是在安慰你,”寒续实话实说,“晟对于天赐的身世没有错,错的是凶手的身份。”他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其实你有一个很大的破绽。”他的目光定在屋内的某人身上。“就是你接的那个电话。”
大家顺着寒续的眼神望向那人,微微有些吃惊。
“动机如晟所说,是想让天赐回到简身边,因为你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不能再陪在女儿身边了,对吧?乔夫人。”寒续望向满头银发的乔夫人。
“妈妈!”简含着泪望向乔夫人,乔夫人却毫无惧色,她爱怜地拍拍简的肩,反而还在安慰她。
“从一开始你就只让玛利修女打了一个电话,就是给克罗医生的,至于原因,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快速离开现场,而克罗医生离教堂尚有十五分钟车程,不能马上赶来,是你最佳的证人,亨利神父和其他修女就不一样了,他们就住在教堂,若是打电话给他们,他们很快会到这里,你根本来不及逃走,你夺人之子的计划就会失败,”寒续道,“但可惜玛利修女本来身体状况就不好,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昏了过去,而克罗医生接到电话后很快就会赶来,你没有办法,只得给昏迷的玛利修女注射空针,至于空针的来源,很简单,克罗医生经常会替你看病,偷偷拿一个也不是难事,”寒续停了停,继续说,“最关键的话玛利修女没有说完,这实在让你大为恼火, 寒续停了停,继续说,“最关键的话玛利修女没有说完,这实在让你大为恼火,急中生智,你叫上简,假称接到了玛利修女临终托孤的电话,想顺理成章地让天赐回到简的怀抱。”
“证据呢?”乔夫人异常冷静。
“很简单,你不是说玛利修女在临死前给你打了电话吗?只要去电话局查一查这部电话的打出记录,马上就会真相大白。”虽然寒续没有去查过,但他有绝对的把握,他不相信一个身患绝症的七旬老妪在杀人后冷静得想到如何补救,当时她知道克罗医生马上就会赶来,在慌忙之中逃走,哪里想过要圆自己说的谎。
“你说得没有错,”乔夫人望向简,“我一个快死的老太婆,死不足惜,但我放心下不简。”
“妈妈,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简哭道,虽然她也想到自己的母亲可能是凶手,但她实在不忍怀疑含辛茹苦地把自己养大的母亲。
“我只有一年好活了,我不想留下你孤零零地一个人,”乔夫人看着女儿的泪颜,温柔地替她拭去眼里的泪水,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如果不是那天我想吃邻镇的曲奇饼,你和迈克就不会开车去替我买,就不会出车祸,迈克也不会死了!”她说着紧紧地抱着简,“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经常哭着睡着,我一直一直想为你做点事!”
“你们怎么知道玛利修女生下了简的孩子?”克罗医生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玛利是一个好人,她在回何姆镇的之前曾找过我们,说如果我们想看孩子,随时都可以。”简解释道。
“但她并没有放弃天赐的抚养权。”寒续接过话,“所以在潜意识里,你们是恨她的——明明知道是你们的孩子,却把他抢走,还做出一付好人的姿态,对吧?”
“没有,我们没有。”简摇头道。
“是的!”乔夫人肯定地回答,她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的不后悔,“以前我也没有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