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看着她气鼓鼓地走掉,心中好笑,忍着恶心捡回几条小蛇,暗暗丢到她的门前,看着她将蛇捡起来转悲为喜地谋划着如何捉弄自己。
岁月荏苒,时光飞逝。她出落成婷婷少女,娇媚的容颜,纤弱的身形,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淘气起来,还与儿时一样。秦慕兮医术了得,他一身本事也已成型,燕离不负所托,暗中为自己发展力量。多年来的刻苦修炼,他终要开始一步一步,得偿所愿。
他十九岁的生辰,收到了宫中的礼物。那是母妃的琉璃坠子,他曾在她的身上见过,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多年的心事,一件一件浮出心底,抚摸着师傅和唐晓晓送的箫,他却不想打开那琉璃坠的盒子。
却是她先打开了它。她喜欢那亮晶晶的坠子,想伸手去拿,他回过神,仿佛是被人窥见了心事的孩童一般,羞恼地对她动了手,她委屈地跑掉,扔给他一瓶香露,他愣怔了半晌,原来这是她的礼物。
山中夜寒,即使雾幽山四季如春,夜晚亦不温暖。他与师傅和秦慕兮唐晓晓分头到山上寻找,却见到了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他毫不犹豫地飞身上前,看着插入底下的长箭,已动了真怒,以一敌三,竟是不顾生死,那一刻他只想着,谁伤了她,便要死。
那三人终是退走,她却也中毒晕了过去。他手足无措,强自镇定为她疗伤,直到师傅找来,一行人回了竹院,他才知道原来雾幽山竹院周围有十几个暗哨,原来那个所谓的父皇并没有就此忘记他。
几日之后,她又如往常般活蹦乱跳,却没有再捉弄我,而是柔顺地给他递上一碗汤。他浅笑着看她落荒而逃,心中却有分明一丝甜意。她不再一味地与他作对,而是多了几分亲近,他心中想着,许是自己对她太冷漠,这么些年,她才对他横眉冷对的吧。
雾幽山庄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山庄之一,自古以来,便人才辈出,朝堂上的丞相和将军,皆是师出雾幽,这是他上山后方才得知的。去雾幽山庄的前夜,他怀着心事,在后院吹箫,不料她悄然走来,踏破了一地月色。他心中渐渐安定,甚至想着若是时光就此停止流动,在箫声中静静地站上一世,也未尝不好。
雾幽山庄果真不凡,下人们也都身怀武功。他静静地听着温博施的教诲,淡然地点头,未想燕离来时,竟被她撞见了。她一脸惊惶,怯怯地看着自己,他不禁好笑,装作一副凶恶的样子,两人却一同跌入了假山。
他慌忙中,不忘记揽住她的腰,自己的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地上,唇上却也是一暖。她身上带着香甜的气息,温软纯净,他忍下心口的悸动,冷着声音让她起身,心却跳得快了起来,好在那是一处密道,便是他脸上微红,也无人看得清楚。
她一路上局促,他却装作一副漠然。那密道的尽头,是雾幽山的秘密,与他的想象却是全然不同。更加意料之外的是,师傅竟然因此,同意她与自己一同下山。
挑选宝剑时,她与他选的竟是雌雄双剑,他心中莫名欢喜,看着她唇上的伤痕,又回想起那温软的触感,胸中一荡。
“师傅说,你今日与筱柔在养心园散步,她……为何有伤?”秦慕兮淡然开口。
他却恍然觉察那话中的意味,只淡淡回答:“师兄是指何处的伤?”这一句,却足够教秦慕兮心生不快。
可他那温雅的师兄却只是说道,“若你真信天缘,便不要枉费了这一双宝剑。”
他听了,本该开心才是,却心中涩然。
下山果真不顺利,那些暗哨不知是否没有起到作用,他们又遭袭。他眼中寒光凛冽,下手毫不留情,却仍是未护住她,教她险些跌下山崖。一个男子救了她。他俊逸无双,长鞭如疾风般扫过,那几个刺客见了,竟是不战而退。原来他就是与雾幽山庄并称的冥莫山庄的少主,韩子璇。
他眼见韩子璇将她搂在怀里,暧昧地在她耳畔低语,胸中怒火一凛,长剑一指,便做出逐客的架势。那韩子璇却不在意,狭长的凤目中神色讳莫如深,低头看了看他们的佩剑,居然开口道,“绝尘携弃念,宝剑赠英雄,韩某倒觉得,弃念拂愁,却也配得。”随后便飘然而去。
他心中烦闷,竟将一把绝世的名剑当做斧子,砍了树枝做柴火。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为秦慕兮包扎,眼神总是偷偷飘向自己,却始终不愿开口叫她。
那个叫林熙月的女子,一身红衣,满口胡话,却十分得她的喜爱。除了她,他本是不喜欢聒噪的女子,却因见她开心,便只教燕离去查了林熙月的底,考量再三终是同意她与他们同行。
她一句无意的“相公”,便引得他心跳得飞快,她却毫无所觉。他气自己无法控制这种不知何时滋生的情愫,懊恼自己牵挂她的一举一动,却始终无法丢下她不管,来到醉仙楼,却见她依偎在韩子璇怀中,睡得香甜。
无需言语,他杀意四溢,拔剑相向,却怕伤了她,弃剑闪身上前,与韩子璇缠斗在一处。她怎么可以在别的男人怀中安睡?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饮酒?他下手越发狠辣,终是一掌拍在了韩子璇的后背。
她被安然带回客栈,睡了整整三日。醒来便去寻他,他心中一软,已不那么生气,却听她开口便问韩子璇。他胸中怒火一涨,脑中竟霎时恐怕,只本能地将她搂在怀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她的味道是记忆中的甜香,温软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加深了这个吻。看着她从惊诧到羞赧的表情,看着她染上了晕红的双颊,看着她如水的眸子缓缓合上,他的吻,也缱绻轻柔起来。
他轻喘着低声说:“不要再理会韩子璇。”她却急问,为何要与韩公子打架,为何要受伤……他听了,兀自勾起了唇角,原来她的心中,亦有他的一方位置。
秦慕兮说她许是余毒未清,喝了酒引发了毒性,才昏睡三日,便回山去寻师傅了,他命燕离时时护紧那两个女子,可韩子璇如影随形般,不时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见她与韩子璇在街头拥抱,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伤痛,见她毫不犹豫地挡住自己的剑锋,冷意更是透骨而来,他不愿伤她,只得转身离去,坐在屋顶,一夜未眠。
韩子璇邀他喝酒,他去了,本是要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料醉了自己。她冰清玉质,无知懵懂,如何懂得自己的情意?可笑的是他,明知她只是单纯不解□,却仍霸道地不许她心中有别的男子。
“筱柔,我心中有你,你心中……可有我?”他真的醉了,醉得不像自己。他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再也做不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样子。轻柔的吻缠绵万千地封住彼此的话语,难以言说的情,没有丝毫掩盖地在唇齿的纠缠中流淌。
“你只说,你可喜欢?”他轻喘着,言语中,如孩童般的执拗。
“喜……喜欢。”她竟也红着脸,说出了让他欣喜若狂的话语,“二师兄心中有……有我,可是要娶筱柔做娘子吗?”
“娘子……”他一愣,随即眸中墨色益发深重,唇畔的笑意只深不退,又俯身含住那娇嫩的樱唇,“好。”
他们躺在床上,和衣而眠,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胸中溢满了温暖。这女子,是世间最纯净美好的女子,如今她便要许自己一生,那他,也要许她一世。
当她一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他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他强忍不安,运气轻功便向前方镇子的医馆奔去。他为何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为何要眼见她因为自己受伤?他是不是太过软弱,竟由着那些无名小卒,将她重伤如斯?
看着她因失血而苍白的面色,他却无法守着她。京中已有了他出山的消息,又怎么容得他在外逍遥?灵城竞技也快要到了,他不能不顾母妃的嘱托,不能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要保护她,便要让自己变得更强,他若连这些机会都失去了,又拿什么护她周全?
可他终究舍不下她,策马回头,不顾燕离的呼喊,只想着要奔回她的身边。若京中再有人催促,他定然回京,眼下,便教他任性这一回,至少看到她安然无恙。
她睡得很沉,仿佛都不会再醒来。他看着她的脸,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一遍又一遍。她总是安静不下,总是东跑西跳,丝毫没有女子温婉的仪态。她不该如此安静,不该如此淡漠,连自己的声声呼唤,都不回应一句。
他在床头与她说话,说许多许多。他轻轻地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他多么想听到她清甜地叫他一句“师兄”。
不知是否是他的诚信感动了上天,她终于醒了过来。他欣喜过望,日日陪伴在她左右,呵护备至,他喜欢吻她,看着她羞红了脸的样子,喜欢听她喊自己的名字“墨清”,暖暖的,将他的心融成一汪水。
岂料她身子刚有起色,又中了□。
她娇媚的眼失了往日的清明,水波潋滟地望着自己,他想别过头,却移不开视线。她的手她的身体,紧紧贴住他,口中唤着他的名字,说着绵绵情话。
他要回京了,他不该在此时要她,他不能如此做……他心中反复挣扎,却抵不过那一声声的低唤。罢了,他不是君子,他也从不想做什么君子,她便是自己此生唯一最深的牵挂,她若成为自己的女人,便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了吧……
抵死缠绵,覆雨翻云。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水,他只低喘着,感受她的温度。回京后腥风血雨,他便要将她牢牢地刻在心中,一刻也不能忘记。
他站在风中,看着天空的明月,脑中反复的都是她的影子。她强颜欢笑地送自己上马,她干干脆脆地答应为自己回山……
什么蛊毒,什么诅咒他都不怕!他的心便只许给她一人,心心念念的,便只是她一个人。他要为她打一片纯净的沃土,造一个世外的桃源。十几年来隐忍至今,仇恨已刻骨,他要一样一样地,将本该属于自己的,全部夺回来。
此刻他静静地闭眼,楚墨清此次回京,不再是在宫中默默无闻十年的三殿下,也不再是雾幽山中隐姓埋名的林清。终有一日,他要携着他心爱的女子,笑看这赤耀河山。
多年后,回首往事,他却默默地想,若能于那雾幽山中,一院,一屋,一人相伴,过一生,足矣。
、21为谁风露立中宵
“少主,已是第三批人了。”劲装男子看着眼前闭眼调息的韩子璇,低声道。
“哦。”轻呼了口气,韩子璇缓缓张开眼,脸上依旧苍白得几乎失血色,“可折了兄弟?”
“不曾。只有冥夕受了些外伤。”递上一碗漆黑黑的汤药,劲装男子答道。
“冥隐,你可是不满我的安排?”修长的手指握住温热的瓷碗,烛火下,竟白得仿若和那白瓷无甚分别。
“属下……不敢。”冥隐听着那无悲无喜的声音,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不敢?你有何不敢?私底下传了信回庄?当我不知?”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仿佛渗入了骨髓,心狠狠地绞痛起来,韩子璇却只微微地皱了皱眉,这么些年,早已习惯了。
冥隐身子一低,垂头跪下,朗声道:“属下是为了少主好。既已查明雾幽山那次夜袭,并非一夜楼所为,而真正的一夜楼,要得又不是那几人的性命,如此与我冥莫山庄并无相干,少主大可不必介入其中,保重身体要紧。”
韩子璇凤眼眯起,俊脸一沉,冷声道:“一夜楼不杀他,便与冥莫山庄无了相干,这话说得好,你倒是忠心得很!若是要杀他呢?你便顾不得折几个兄弟也要护得严实吧!你眼里只有老夫人,只有冥莫山庄,只有韩庄主,何曾有我这个少主了!”
冥隐猛然抬起头来,急声道:“少主,一夜楼目标在于带走那位苏姑娘,我们与之拼命实在是无什么道理,虽然少主吩咐隐藏身份,可是兄弟们伤了大半,还折了两个……那人有人相护,苏姑娘自然也会安然无恙,少主可还记得庄主的交代?何必为了无用之事如此费心!难道要因为一个女子……”
“啪”一声脆响,碎片四溅。韩子璇右手执起那瓷碗,欲向冥隐掷去,却终究止住,重重砸在了床沿,殷红的血从指缝渗出染红了一片软被,邪魅的脸上满是压抑的怒气,“你可是在教训我?”
“少主!不可!”冥隐惊呼,却不敢起身上前。
握紧的手却慢慢的松开,几片残瓷落地,韩子璇苦笑一声,闭眼轻喘片刻,额上青筋跳动,似是极为痛苦。过了半晌,他方低声道:“冥隐,你心知我来此是为何,我亦相信你并未向任何人说起。冥莫山庄不少我一个韩子璇,可我……却只有你冥隐一人可信。你便当我任性一回吧……”
看冥隐的身子一颤,盯着韩子璇受伤的手,半晌,颤声道:“少主,‘影休’反噬,您不可再妄动内息了,雾幽山那一晚……”
“冥隐。”韩子璇打断冥隐的话,双眼平静无波地看向他,认真道:“我自己选的路,必会一直走下去。今日,我只郑重地求你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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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柔,别来回看了,要去解释就赶紧去解释啊。”林熙月趴在床上,第三次看到门开了又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苏筱柔走到桌旁坐下,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没有来回看,我去敲门,可是师兄根本就不理我。”
“不理你你不会破门而入吗?以前在山上又没少干。”林熙月支起身子,摆摆手,“本来,只是逛个夜市而已!要不是你不老实地跟我回去,还搭上韩子璇一起回来,他怎么会阴森森地像冰窟窿里的鬼魂一样?……秦大哥回山了,要回来还得几日吧?你要是不早点和他解释清楚,难道要我一直陪你呆在房间里到秦大哥回来?”
“林姐姐……我也不想啊!”苏筱柔皱起小脸,随即又做出一副凛然就义的模样,皱起眉头叹气道:“要不……要不这样吧,反正当初你也是说要来青城的,现在已经在青城了,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就去吧,不用闷在这里陪我了!”
“呃……”林熙月一愣,一骨碌坐起来,腰挺得直直的,挑眉道:“怎么?嫌我碍事啦?我本来是独自闯荡江湖的,去哪都行,那时候见你有趣,就打算与你们同行,随便找了个借口。现在你有难,我哪能说走就走?我是那种人吗?”
苏筱柔心里暗暗偷笑,就知道林姐姐会这样说的,不过转念又想到师兄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