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莫月色虚弱地说道。
宇文君昊望着莫月色,像是居高临下一般,神情冷漠却又复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宇文旭尧只感觉一股热流涌到自己的脑子里。
“你说爱情就要一心一意,那这是什么?原来你说的都是骗人的,我怎么会相信你说的话!怪不得,怪不得你一直要我放过祈峰,我那么爱你,不计较你的过去,不错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你,你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宇文旭尧你在说什么!你疯了!”莫月色大恸,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旭尧。
“你都做了,难道还怕人说么?”宇文旭尧摇着莫月色的肩膀。
“我做了什么?”
“不要在我面前再装下去了。”宇文旭尧猛地探身到莫月色面前,指着她的肚子,“这里,这个孽种你还想瞒我多久?”
“你说什么!”莫月色现在完全是莫名其妙。她回府才几天,怎么可能怀孕。
“你还要狡辩么?既然你那么爱祈峰,为何还要回来!”宇文旭尧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是你想让我帮你把这孽种养大!”
宇文旭尧一口一个孽种,莫月色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可是一种羞辱感却从心底升起,她猛地推开面前的宇文旭尧,抽起枕头砸想宇文旭尧,“出去!你给我出去!”
“出去?你要我去哪里,我的王妃,这里是晋王府!”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明天我就会离开!”
“是啊,你是要走的,是我贱,竟然求你留下。”
莫月色真的很吃惊,她感觉全身的血液不知是凝固了还是沸腾了,脑子嗡嗡作响,曾将那样爱她的一个男人,怎么会用那样肮脏的字眼,那样伤人的话语来伤害她。
人心原来都是这么善变的么?爱情原来都是这么不可信的么?
可是莫月色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任是发生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会是如此的。
“王爷,药好了。”门外的丫鬟喊道。
“端进来。”宇文旭尧的眼睛都发红了。
“这是什么药,我不喝!”眼前的宇文旭尧想是一头疯狂的狼,莫月色此刻才突然有些害怕,“丝雨,丝雨,叫我大哥来!”
“别喊了,丝雨是我的人,我的王妃你忘了么?”
“你要干什么!”莫月色将身子退到床脚。
“你们都下去吧。”宇文旭尧没有回答莫月色,只是吩咐下人出去。
“你要干什么!”莫月色高了嗓子问道。
“干什么?我要你打掉这个孽种!”
“我不喝!”莫月色惊慌地往后退,泪水决堤,瘦弱的身子颤抖着,她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宇文旭尧。但是瞬间她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你怀疑我有了祈峰的孩子?”
“不是怀疑,而是证据确凿!”宇文旭尧吼着。
“你不信我?”莫月色心有不甘地问道,但是她已经知道答案。
宇文旭尧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这样剑拔弩张的宇文旭尧让莫月色感到陌生,感到心寒。
“你要我怎么信你,事实摆在眼前,四个月的身孕,或者你告诉我,不是祈峰的,又是哪个男人的?”
“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莫月色解释着。
风从打开的窗子吹进来,钻进颈子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刺骨寒意,从心里缓缓升腾起来。莫月色居然到这一刻,才发现她的无知。
血液在周身流动的声音,似乎都能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心脏的脉动,嘎然而止的呼吸。全都是不安。不安,她到底在为什么不安。原来,不了解,才是最可怕。她此时此刻才发现她竟然不了解宇文旭尧。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爱着他,可是爱,并不能代表一切。
现在的宇文旭尧哪里还听的进莫月色的半句说辞。
“由不得你!”宇文旭尧的眼神冰寒一片,箭步如飞,上前钳制住她的下巴,扳开她的嘴,将药猛地往她嘴里灌。
莫月色艰难的咽下口腔中过多而无法承载的苦涩药汁,黑眸死死的盯着他,沙哑的嗓音里透着绝望与凄怆:“我恨你!”
宇文旭尧愤怒地看着莫月色,他能想象出一那鲜红的血迹在她的身下大片的晕染,在这幽冷的月光之下,只有满目的猩红,用一个生命成就的一副哀绝的图画。
一阵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从房内传出。
守在外间的丫鬟见状,都有些惊慌失措,可是王爷吩咐了不能进去,他们也无能为力。
站在床前宇文旭尧,身体陡然僵便,脊背顿时窜起一股寒气,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若是没有身孕怎么会如此痛苦!
可是当惨叫声再次想起,宇文旭尧背过身去,他有些心软了,他不敢看莫月色难受的样子。可是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个女人,今日承担的痛,全是自作自受,他不应该同情她。
凄厉的尖叫,再次划破上空,几度支离破碎:“啊!”
宇文旭尧的身体忍不住摇晃,手伏在床栏杆上,手心沁出一丝冷汗,下一刻,鼻中只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顷刻间,让他的脑子一阵昏眩。
宇文旭尧看着莫月色,眸子一怔,脸色发青。
只见莫月色泪水在脸上到处窜流,头发凌乱,浑身是汗,紧咬着牙关,面容因痛苦变得扭曲,全身都在极剧的颤抖着,痛不欲生的模样,仿佛,正在经历世上最残暴的酷刑。
宇文旭尧惊恐的看着满床奔流蔓延的鲜血,如同坠入冰窖,全身瞬间冰凉,身体僵直得像尊雕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以至让他上前一步,都觉得无比沉重,心口,有种被人刨开的撕裂感。
“快来人,叫大夫!”宇文旭尧突然感到眼前的女子仿佛就要离开他的生命,一种深深失去感的将他的心紧紧裹住,难以呼吸。
丫鬟们手里都拿着被鲜血染红的纱布,一盆一盆的清水换下一盆一盆的血水,触目惊心!众人满手的鲜血,以及莫月色脸上的眼泪和汗水,交织成一幕怵目惊心的画面,让这里宛如人间地狱。
宇文旭尧阴蛰冷洌的望着在场所有人,半晌,才沙哑的挤出几个字,冷硬如铁:“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把完脉,哆哆嗦嗦的说道:“王妃这是喝了什么药?”
宇文旭尧眸中积着即将暴发的狂怒,此时还怎么听的见问话,他凶神恶煞瞪着众人,怒喝道:“王妃要是性命不保,你们别想活着出去!”
他已经全然忘记方才正是自己亲手将药灌进莫月色的嗓子的。
宇文旭尧一瞬不瞬的盯着莫月色,只见她的眼神溃散,身子抑制不住的抽搐,奄奄一息,仿佛痛到了极致,连周遭发生的事,都完全忽略了!
凄绝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透着无尽的痛苦与深切的怨恨,那凄绝惨烈的尖厉叫声,不断的刺痛着宇文旭尧,像是在撕搅他的灵魂,他的身体微微晃动,眼睛因心口剧烈的刺痛而模糊,顿时感到一阵窒息,像是承受了一击重创,绝顶的恐惧袭上他的心头。
众人禁不住一个哆嗦,纷纷跪下哭喊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宇文旭尧大步跨上前,站在她床边,捉住了莫月色的手,紧紧的握住,声嘶力竭有喊道:“月色,你不能死,你想想宸儿,玉儿,他们不能没有娘亲……” 如同狂风暴雨的喊叫,却又那样痛不欲生。
莫月色猛地转过脸,看到那张让她永生难忘,爱入血肉也恨之入骨的脸,气极攻心,扑!一口鲜血喷在宇文旭尧的脸上,痛彻心扉的叫喊着:“我不想看见你,滚!”
宇文旭尧脸上一片血红,眸瞳沁血,眼前变得模糊,耳朵嗡嗡做响,只听到莫月色绝决的吼叫:“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心头传来一阵阵绞痛,在急促的喘息的间隙,发出破碎的嘶喊,“月色,你不能死,不能死!”
莫月色痛得几欲打滚,说不出话,一阵锥心刺骨的的剧痛,像洪水猛兽般向她涌来,痛楚来得如此猛烈,真的承受不了了!一声惨叫噶然而止,她恹恹的垂下头,昏死过去!
宇文旭尧环住她快没有一丝生气的身子,大惊:“月色!”
一阵宛如凌迟般的剧痛袭卷着他的神经,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恐惧,手指狠掐住她的人中,低嘎的嗓音,无比凄厉:“莫月色,不许死!醒来,听到没有!我错了,求求你别死!”
莫月色悠悠的睁开眼,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宇文旭尧满是血点的面容震颤,眼中掩不住的惊喜,而莫月色眼底的恨意却是丝毫不减,气若游丝的说道:“你会后悔的!”
是的,他会后悔的,事实上他已经后悔了。
“快将药让王妃喝下!”
九死一生。莫月色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
“嘭!”宫逸傲一拳打在宇文旭尧的脸上,狂吼道:“你向我保证过什么!”
宫逸傲目光如炬的盯着罪魁祸首,翻江倒海的怒意猛地袭来,让他想不顾一切地杀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眼中泛着绝顶的阴冷寒气,脸上表情复杂,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会带月色离开。”
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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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孤家寡人(上
“我要进宫。”这是莫月色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在晋王府了。办了那件事情她就可以死心地离开了。
可是由于身子太虚弱了,事情一直推到了五天后。
“我很诧异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我?”坐在大殿中央的宇文君昊看着面色苍白的莫月色,眸中闪过一丝怜惜,“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
“说说你的条件吧。”
“什么条件?”
“放祈峰的条件,否则你又何必等到现在还不杀他。”莫月色冷冷地说道。
“你很聪明。”宇文君昊高高在上,俯视着莫月色,“做我的妃子。这就是我的条件。”
“你疯了。”
“看来你并不是很想救祈峰。”
“我是晋王妃,你是皇上,就算是我同意了,你就不怕天下人的耻笑么?”
“你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处处受人挟制的三皇子么?”宇文君昊笑道,“如今朕坐拥天下,这天下都是朕的,朕还要怕什么?”
片刻的沉寂之后,宇文君昊面容一变。
“嫣儿,朕是真的爱你。”
爱你。我爱你。莫月色不知道有多少人这样告诉过她。可是他们一个个不是伤她至深就是在利用她。这句话想个诅咒一样,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溺亡,她已经怕了这句话,也恨了这句话。
良久,莫月色突然笑了,笑的妩媚,笑的不屑,笑的愤怒而张狂。
“你笑什么?你觉的朕的话很好笑么?”宇文君昊显然有些生气了。
“到了现在你还要用这种蹩脚的谎言来欺骗我么?”莫月色冷冷地说道,“爱我,这个借口你不是已经用过了?”
“你不相信朕的话?”
“人总不会在撞得头破血流之后还那么天真。”莫月色看着宇文君昊有些愤怒的面容,接着道,“你想得到我还是想得到我身后的势力?”
“朕说过了朕现在是皇上,不需要御剑山庄,不需要绝妙楼。朕要的只是你。”
“不可能的,我不会答应你的条件的。我还有孩子,你要我怎么面对我的而孩子?”
“你应该知道的,你会是朕的元妃,朕一直都惦着你的。”宇文君昊的声音一往情深。
“那又怎么样,难道让我告诉他们我放弃了他们的爹嫁给了皇上?”
“你不说,朕倒是忘了。”宇文君昊突然低声自言自语,然后自怀中拿出一个东西,冲着莫月色笑道,“你看这个东西你认识么?”
宇文旭尧张开手掌,一直精巧的淡紫色的水晶显得分外鲜明,就那么轻巧自在地他指间微微摇晃着,刺痛了莫月色的眼。她怎么会不认识,那正是她一直都贴身带在身上的坠子。可是自夜玉出生后她就给了夜玉。而现在这坠子竟然会出现在宇文君昊手里!期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莫月色只觉得手指发凉,心里惊慌不已。
“放心,朕并没有做什么,朕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低估了朕,朕的势力早就是你无法想象的了。朕现在不会做什么,可这并不代表朕今后也不会。答应朕的条件是你如今唯一的选择。”
“你!他们都还是孩子,他们是你的侄子!”
“那又怎么样?为了得到你,朕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有一瞬间莫月色甚至想告诉宇文君昊,他其实和宇文旭尧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是在下一瞬她有立刻放弃了这种想法,就算告诉了他,他就会放手么?不会,宇文君昊,他已经疯了!
“容我想想,我明天给你答复。”莫月色筋疲力尽地回答。
“好,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走出皇宫,莫月色让丝雨先行回府,自己走在忙碌的街市上,茫然地望着一个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酒香扑鼻,笑语入耳,往来的百姓们,不论男女老少、贫穷贵贱,脸上皆洋溢着勃勃生机,眼中流露出对生活的热爱和期待。她陡然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置身于闹市中,却浑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晋王府内。
“你说什么?”宇文旭尧抓住一位老者的衣领,愤怒地喊道。
“王……王爷。”那老者战战兢兢地说道,“王妃喝下的那碗药的确是堕胎药,老夫也是纳闷为什么王妃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老夫事后为王妃把脉跟本没有任何喜脉的症状。”
“你个庸医,我要杀了你!”
“王爷息怒,老夫想起来了,是母子草。王妃定是事先服用了母子草,造成怀孕的症状。那母子草本不会损害身体,可是若是同时服用了堕胎药,就会产生王妃那样的血崩。”
“你可想好了?”
“不会有错的,还请王爷放了我一家老小。”
“王妃现在身体如何?”这才是宇文旭尧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这个……”
“说!”
“王爷,王妃气虚血亏,本该悉心调养,却失血过多,寒邪侵骨,导致冷热失调,肾脾两虚,肝郁宫寒。”老者对颤声道,“幸而拣回了条性命,可这病根子,就此便落下了。”
一旁的丝雨迟疑了下,压低声道:“那严重吗?可有方子能治好?”
“若调理得当,倒是无甚大碍。只不过--”太医谨慎地看了眼一旁的宇文旭尧,叹息道:“王妃今后……恐再也不能生育了。”
宇文旭尧猛地拍案而起,面色苍白地冲了出去。
阴谋,一切都是阴谋。
……
“王妃在房内么?”宇文旭尧站在门口,问着门口的丫鬟。
“回王爷的话,王妃和小世子,小郡主在房内。”
宇文旭尧久久地站在门外踟蹰着,不敢走进。如今的他要怎么面对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