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马已经买回来了,不过咱们这次带来的银子,也没剩多少了。”小林说。
“银子不要紧。”徐心然摆摆手,“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京城,找到表哥。”
三个人急匆匆结了账就骑上马走了。徐心然不会骑马,可为了保住性命,也为了保住姜雨晨的父亲的性命,她顾不得害怕,在小林和阿威的帮助下骑上马,死命抓住缰绳,就任由马儿狂奔了。
小林几乎花光了这次他们带来的所有银子,买来的三匹马果然四蹄生风,天黑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出了成平府,来到了一座寂静的树林里。
小林勒紧了缰绳:“大小姐,咱们休息一下吧。马儿这样跑,也受不了。”
徐心然也停住了马。点点头:“好吧,休息一下,不过我们还是藏起来比较好,我想这时候钱知府已经发现了我偷了他的那些秘密账本,已经派人追出来了。”
三个人牵着马往西折了一段路,隐藏在一处密林里。密林里有一条细细的河流,不过也足够他们饮马。他们三人则是摘了些野果充饥,因为跑得匆忙。并没有来得及准备干粮。
一直在密林里面躲到下半夜,都没有看见有人追来,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困意袭来,却不敢睡去,一来这是荒山野岭。怕有野兽出没,二来万一钱知府的追兵后面赶上来了呢?于是三人又是快马加鞭,往京城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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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小的们没有看见凤萍。”
“老夫人,后花园也没有凤萍的踪影。”
“老夫人,荷花塘那边没有凤萍。”
……
钱老夫人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我就觉得那个什么凤萍不对劲儿,果然,她就是个奸细,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奸细!”钱知府“砰”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钱老夫人睁开眼睛,痛心疾首道:“都是我不好,给你带来了麻烦。”
“母亲,现在说这个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凤萍。”钱知府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到底是谁这么狠毒?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派来个奸细?若是叫我知道是谁。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可这应该不会吧。”钱老夫人尚抱着一线希望,“我是在去进香的路上无意中碰见那个姑娘的。”
“可是整个成平府的人都知道您会在寿诞来临之前去木叶庵进香的。而且从府里到木叶庵的大路,就那一条。”钱夫人也是心急如焚,并且颇有些埋怨婆母的意思,在她看来,若不是婆母太过自信。随便从大街上捡回个女子做丫鬟,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藏在偏院那所房子里的账本,可都关系着钱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啊,若是流传出去,自己和丈夫恐怕会被砍头的。
钱老夫人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做错了,所以面对儿媳隐晦的埋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不住地叹气。
管家安慰道:“老夫人,老爷,夫人,先别着急,不是已经派了四路出去人马分别从四个城门出去追查了吗?那样一个弱女子,这才半天时间,想必跑不出很远的。”
钱知府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里:“但愿如此……”
钱夫人冷笑道:“一个弱女子?那可能是个弱女子吗?能明目张胆地混进咱们家里,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拿了那些东西逃走,哪个弱女子能做到这一点?指不定那是一个江洋大盗呢!”
钱知府面如死灰。他现在想的不是“凤萍”是如何找到并盗走那些账本的,也不是“凤萍”究竟是谁,而是担心那些账本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呈上龙案,上达天听,那样的话,自己不仅乌纱不保,连这条命,都会保不住的。
忽然,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来人哪,再多派些人马,直出北门,往京城方向去追,一旦发现凤萍的踪影,格杀勿论!那些账本,一定要悉数带回,少一张纸,我拿你们是问!”
又一支军队派了出去,钱知府这才稍觉放心,用袖子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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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星夜兼程,不仅人累得要死,三匹马也疲惫不堪,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徐心然和小林、阿威咬牙坚持,终于赶在钱知府的追兵追上他们之前,到达了京城。其实,钱知府派出来的追兵虽然比他们晚出发了半日 ,可那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速度可不是徐心然等三人可以比拟的。只是刚巧追往京城的第一支军队的首领因为性格耿直,不肯巴结逢迎,多次得罪钱知府,心中早就对钱知府不满,这一次故意拖延,才给了徐心然他们顺利跑回京城的机会。
徐心然不敢回家。也不敢回福盛祥,带着小林和阿威,暂时住在了小林家中。然后,派小林去兵部将姜雨晨寻来。
姜雨晨来到了小林家中,看见风尘仆仆的徐心然,大吃一惊:“心然,你这是怎么了?”又问阿威,“你们在成平府遇到什么了?”他怀疑。他们三个也被钱知府投进了大牢,而他们是越狱逃出来的。
徐心然从怀中掏出了那些账本:“表哥,你先看看这个。”
姜雨晨翻开了账本,大吃一惊:“心然,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若是这些账本上所写属实,那么按照大齐国律例。钱知府该被满门抄斩啊!”
“这是我在钱知府家里找到的,具体情况我以后再和你细说,现在。你马上拿着这些账本去云沛公主府上,找到罗大人,跟他说明情况,并求他和公主带你去面圣,向圣上陈明姜老爷的冤情和钱知府贪赃枉法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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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副将,这些账本上记录的,都是真的吗?”云沛公主怀疑地看着姜雨晨,“诬陷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啊。姜副将,你可不能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我和海成倒无所谓。反正不管怎样,皇兄都不会怪罪到我们头上。只是姜副将你……”
“公主,末将愿以性命担保,这些账本上记载的东西全都是事实,因为这是从钱知府家中很隐秘的一个地方找到的,绝对不可能是假造的。”
罗海成沉思良久,说:“按理说。这些证据,足以置钱知府于死地。可是,姜副将你也知道,他的靠山和杨祖宏的靠山一样,也是平章政事郑大人,钱知府翁婿两个,都是他的门生,而且是他最信任的两个门生。而且这件事情,圣上如何处理,肯定是会与郑大人商量的。可这一商量,岂不是出卖了你?”
姜雨晨失望地说:“这么说,我父亲就要永远背着那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关在大牢里了?”
罗海晨说:“这样吧,这件事情由我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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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知府派出去的追兵已经全部返回了成平府,他们向钱知府汇报说,一路上他们仔细搜查,并未发现“凤萍”。
钱知府心情沉重地挥挥手:“本官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钱知府在惶惑不安中渡过了五天。第六天午后,忽然管家来报,说有京城有客来访,可这个神秘的客人一身黑衣,蒙着面,不肯说自己是谁。
钱知府不由得心惊肉跳,可也不能不见,只得硬着头皮来到了前厅。
果然看见了一个黑衣蒙面、腰挎长剑的人。
“钱大人。”黑衣蒙面人不带丝毫感情地开口道“我受人之托,来给您送一件礼物。”
说着,将一个账本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钱知府一看那账本,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儿晕倒。等他缓过这口气来,黑衣蒙面人已经走了。
钱知府用颤抖的双手拿起了账本。看来,“凤萍”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并且成功地偷走了自己的秘密,现在,她叫人还回来一本,可另外四本,还在人家手里啊。人家乐意什么时候公之于众,就可以什么时候公之于众,人家高兴什么时候送到圣上那里,就可以什么时候送到圣上那里。只是,“凤萍”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啊?做官这么些年来,尤其是做成平府知府以来,他结识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为了女婿杨祖宏,他就随便给易县主簿姜致远安了一个罪名,将他关在了大牢里。这些年来,他树敌太多了。
可这也不一定就是姜家派来的,说不定,是以前自己得罪过的人。
钱知府捧着账本,面容枯槁,看上去就像是老了十岁。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去了一趟衙门,吩咐手下将那些本不该被关进大牢的人全都释放出来,然后回到家中,上吊自尽了。
第三百一十章 尘埃落定
“钱知府倒聪明,临死前,将那些根本没有什么罪名的人放了出来,给他的家人留了一条活路。”姜雨晨看着正在低头打算盘的徐心然,“圣上没有再追究下去。”
徐心然提起笔,往账本上记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笑道:“看来郑大人果然权势滔天。”
“算了,我也不想追究那么多。”姜雨晨说,“只要父亲平安无事就好。”
“表姑父在牢里,没受什么苦吧?”徐心然问道。
“被打了两次,不过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可能是忙着筹备钱老夫人的寿辰,杨祖宏还没有来得及对父亲屈打成招。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姜雨晨颇为感慨,“父亲现在家中调养呢,他说,他差一点儿被杨祖宏关进水牢。你知道水牢吗?就是将犯人的腰部以下,全都浸泡在又脏又臭的冷水中,手臂则用铁链锁在房梁上。其实,先皇早就下过旨意,令全国各州府关闭水牢,因为那太残忍了,先皇一向提倡以仁治国,见不得那种东西。可不知道为什么,钱立坤钱做了知府就这么大胆,竟然重新修建了水牢,还在里面关了很多人。”
“阿弥陀佛。”徐心然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一声,“真是佛祖保佑,叫咱们刚巧遇到了钱老夫人的生辰,否则,表姑父不知道还要受什么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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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鸿胪寺卿康大人来访。”这一天,管家走进来,对正在看着厨房的人给姜老爷熬药的姜夫人说。
“怎么,康大人大驾亲临了?”姜夫人沉吟片刻。“你还没给老爷禀报吗?”
“没有。”管家垂下了眼睛,“辛姨娘和陶姨娘陪着老爷呢,老奴插不上话。”
姜夫人明白,一直向着自己的管家不想让辛姨娘知道康大人来访。
姜夫人叮嘱丫鬟好生看着煎药,自己来到了前边,一眼就看见辛姨娘和陶姨娘两个小妾一左一右簇拥着丈夫,有说有笑的。辛姨娘仿佛也忘记了前不久自己的儿子才被康家退婚,也许在她看来。丈夫既然没事儿,那以后向儿子雨澜提亲的人会很多的,不缺一个鸿胪寺卿的女儿。
看见姜夫人到来,辛姨娘和陶姨娘急忙站起来行礼:“夫人。”
姜夫人摆摆手:“不必拘礼,都坐吧。”
辛姨娘和陶姨娘又坐了下来,可下意识地与姜老爷拉开了一段距离。坐姿也规矩了许多。
姜夫人说:“老爷,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姜老爷看了一眼两个小妾,辛姨娘和陶姨娘不情愿地走了。
姜夫人这才说:“老爷。康大人来访,恐怕是要告诉咱们,前些日子退亲,是迫不得已,现在,他们后悔了。我还没让他们进来,先来请老爷示下。”
姜老爷冷笑道:“真是笑话?难道我姜致远的儿子娶不到媳妇儿了?非得娶他们康家的女儿不成?告诉管家,就说咱们都不在,出门儿去了,叫他回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姜夫人将管家叫来。吩咐他照姜老爷的话说。
姜老爷对夫人说:“夫人啊,这康家着实可恶。竟然在我们姜家陷入困境的时候退亲,如今眼看着钱立坤那狗官畏罪自杀,郑大人也不出头露面,他生怕咱们报复,所以紧赶着来与咱们重修于好。哼,我姜致远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这一次。我算是看清了康文虎那小子的嘴脸,莫说他又想来跟我攀亲,就算是他将女儿送给我姜家为奴为婢,我都不要。”
“我跟老爷想到一块儿去了。”姜夫人对丈夫的态度十分满意,“咱们一定要给来雨澜娶一门好亲事,气死康文虎那墙头草。”
“澜儿年纪还小,倒不着急,眼下最要紧的是晨儿,他的年龄可不小了,难道他的终身大事,你就想一直这么拖着?”姜老爷叹道,“这一次若不是心然冒死潜入钱立坤家中拿到那些账本,我不知道还要在成平府关多长时间呢。”
姜夫人低头不语。
“事到如今,你也不能不承认,心然并不是一个灾星、克星了吧?”姜老爷十分感慨,“我被杨祖宏诬陷入狱,你们都束手无策,雨晨又不好出面,唯有心然挺身而出。你说,这样好的女孩子,这天底下还能找出来第二个吗?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嫌茂林只是个商户,他的女儿配不上咱们姜家,可康文虎,他的女儿倒是与咱们门当户对,可结果呢?不是一听到我出事儿就立刻退亲了?还有白大人,也与咱们姜家门当户对,可他竟然要求春燕带着涵儿与姜家撇清关系住到他们白家去。若不是我回来得及时,怕是这个家,早就四分五裂了吧。是心然,是心然救了咱们姜家。”
姜夫人脸红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晨儿也许能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何况他……不是才从边关回来嘛。”
“夫人哪,自从你进门,我就将内宅交给了你,诸事不管,家里的一切事情,都由你做主。可今天,晨儿的婚事,我要做一回主。我相中的大儿媳,只有心然,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姜夫人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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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老爷将全家人都叫到了前厅,郑重其事宣布:“今天,我和夫人就带着雨宁启程到京城去,向徐家提亲,请徐老爷同意徐家大小姐心然嫁到我们姜家来,做我们姜家的大少奶奶。我和夫人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们要安分守己。不可吵架斗嘴,不能惹是生非,一切事务,听管家安排。”
辛姨娘和陶姨娘都答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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