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求饶,因怕二房人将其灭口,段卿然寻了个由头,早一步将那小厮安排到了庄子上去,保住了性命。铁证如山,两件事情均直接指向了二房,还能怎么办?段卿然处理着二房,也不管钱氏如何耍泼胡闹,直接叫人替二房收拾东西,早上就要他们离开。老太太这次再也不能因为顾虑着小儿子,而偏袒、放任二房了!二房人的手,害死的是自己嫡亲的重孙啊!老太太便没有为二房求情,只管随段卿然安排了。
明珠不解,“那为何老太太会晕倒?”
紫鸢接着又道了缘由。
却说段泽祥心中满是歉疚,因为不爱这个家,这里给他的永远是压力,再加上钱氏一贯的泼辣作风,叫段泽祥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导致如今这样严重的后果!段泽祥心中满是悔恨,可是这也于事无补,段卿然的孩子再也不能回来,这是事实。段泽祥从未发过脾气,昨日也是狠狠地给了段安然一巴掌,“孽障!孽障!打死了你,我方可以解心头之恨!”说着,抄起椅子便向段安然头上脸上一阵招呼。
钱氏哪里肯依!自己可就这一个儿子!一头滚进段泽祥怀里,哭喊叫骂:“黑了心的!平日里不管不问,如今就知道管教了!安然是我心头上的肉,你若是要打死他,先打死了我吧!”一面又揪扯着段泽祥的衣服,与段泽祥扭打起来。段泽祥对钱氏也恨极了,一脚便踹了过去,“都是你教唆的!我的好好的儿子,怎的就学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钱氏一听,登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过两声,又跳将起来,指着段泽祥的鼻子道:“你一早便看我碍眼了是不是!我倒要叫生你养你那人说一说,是如何教养你的!”说着,便冲出门去,直直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进去就是一通乱砸东西。
刘氏和段卿然一直守在老太太身边,知道她本来已经去了一个儿子,如今另一个这样不争气,到底也要离开定国公府,怕她一时难过,伤了身子。如今见钱氏如此撒泼不要脸面的光景,段卿然急忙唤人进来:“把这疯妇看住!”
一群婆子束了钱氏的手,将她制服。钱氏一见自己被人压制,嘴里已经不管不顾的骂起来:“什么狠心的人家!当年是猪油蒙了心要嫁进你家里来!来了这家里,不招公婆待见不招妯娌待见,敢情都因为你们自己把个儿子教养成个窝囊废!毁了好人家的女儿,如今还要叫我死了!”一面又嚎啕大哭。
老太太哪里禁得起这话,手一抖,指着钱氏,口中只道:“真真是个泼妇……你们……”还未说完,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段卿然与刘氏都着急了,一面命人捆了钱氏塞了嘴,丢进了柴房,一面赶忙唤人请太医,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偏那段安然见事情败露,还想跑,叫段泽祥用凳子就把腿打断了。真真是混乱的一夜。
早上到现在,老太太还没醒,太医只说是怒极攻心,怕是引发了痰症。这痰症便是中风了,若是一个调养不好,便要在床上躺着一辈子动弹不得。老太太素来要强要好的,哪里能受得了?这不是意味着命不长了……
明珠此刻心中惦念的全是段卿然。卿然一下子既失了叔父、又失了兄弟,奶奶也可能不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为自己清理门户,卿然该多难过啊!
明珠不敢多想,也没耽搁,直接便去老太太屋里,果然在老太太床边见到了段卿然。短短一夜的功夫,段卿然却憔悴的看不出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来。明珠心里疼着,蹲了下来,将段卿然抱在怀里,一面摸着他的头发,一面道:“卿然,珠儿来了……卿然,没事……”
段卿然在明珠怀里,感到久违的温暖,用力抱紧了明珠的腰,“珠儿,老祖宗不能有事!老祖宗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明珠听着段卿然的低喃,满是心疼与悔恨,若是自己能早一点明白他的用心,早一点与他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让事情演变到今天这样?
“卿然……”
两人正都难过着,突然听到孙氏一声长咳,俱是看到了希望,跑到孙氏跟前,不住的唤着:“老祖宗!”
孙氏一睁眼,便瞧见明珠和段卿然,“孩子,我对不起你们啊!”说完,滚下两行热泪。
唉,这对得起、对不起的,谁能说的清楚呢?若是当年孙氏提出不分家时,能想到日后这兄弟相残的场景,还会坚持吗?但年分了,或许还好了……
“老祖宗,放宽心!孙媳从未埋怨过谁。”明珠握着孙氏的手,温柔宽慰老人家,“这孩子只是与我和卿然没缘分,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也到了。”
孙氏在床上,满面泪痕,不住点头。
至此,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来。
孙氏没有中风,调养了一段时日,再次听闻明珠有孕时的消息时,高兴地什么病都没了。这是后话。且说二房里,钱氏却因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中风了……段安然被段泽祥打断了腿,在家里好好调养。如今二房里可谓是支离破碎,段卿然也不想着叫他们出去另住了,经过此事,他们定也得了教训,今后再也不会生事便是了。
几个月后,当明珠与段卿然坐在院中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时,段卿然一面高兴的抚摸着明珠的肚子,一面与明珠说着情话。几个月前那场风波,从朝廷彻查江成涛开始,一直波及到家里查办二房,此番经历,叫明珠和段卿然俱是认清了本心。在爱情的博弈里,永远没有谁输谁赢,若是两人都隐藏了真心去试探对方,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只有两败俱伤。幸好,段卿然和明珠发现的,不算晚。
“卿然,你说,世彰和尺素……他们会怎么样啊?”
“是啊,世彰如今丢下中山侯府不管,天涯海角的去寻尺素,也不知能否如愿。”
“咱们算是修成正果了,看着他们还在那里追逐,真是有心提点,无从下手。”
段卿然听了,心说这会子明珠那悲天悯人的又泛滥起来了,笑着把手伸进了明珠的领口,“我倒是可以下手的……”
明珠脸都羞红了,光天化日的,还在院子里,一面狠狠的掐了段卿然一把,一面拢好了衣襟,道:“说两句正经的,偏你这么猴子似得胡闹。”
段卿然笑着亲着明珠的脸,“珠儿,幸好我有你……”段卿然用自己的脸轻轻蹭着明珠的面颊,半晌道:“算一算,咱们的孩子该是明年春天三月里降生,不若,便叫沉醉吧!”
明珠口中念道:“沉醉……段沉醉……”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好,便是沉醉!”
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的柳树下,春风里,一抹淡然绿影,翻飞起波浪式的裙裾。也许就是从那时起,自己便已然沉醉其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