慑得不敢在看她。
“这女子怎么那么傲,倒像是溶月姨奶奶。”小如不满地说:“大少爷屋里屋外的女人可真不少,还都是一个形儿的呢。”
“这么美的女子我是头一回见到。”镜仪道,忽然她心里一转,她看了看对面痴痴只盯着女子的仕明,又想起这个女子的身形,笑容和神情,想起小如刚才说的话,形儿虽然是差不多,可是郑仕明的态度却完全不同,她微微发怔道:“难道是这样?!”
“什么?”小如问。
“没什么,看戏吧。”镜仪整了整衣襟,继续看戏,心思却总是放在对面那个美丽的女子身上,她真是被那个女子的美丽所震撼了,等她再次看向对面时,仕明已经不在那里了。
散戏后,玉林不快地抱怨道:“原来是文戏,看得真是累死了。”
玉阳也道:“我都快睡着了。”
镜仪笑道:“多谢你们陪我看,姐姐请你们去吃小笼。”玉林玉阳这才又高兴起来。
小如扶着镜仪刚下楼,就遇见了对面也下楼来的那个女子和少女,这时一个走在镜仪后面的妇人看见了那个女子,便挤开了镜仪走了上去,边走边笑道:“青澜呐,老远就见着你了。“
“章夫人啊。”女子美妙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无论是这个声音,还是刚才“青澜”这个名字,都使镜仪定在原地,不能再动弹了。小如看到镜仪神色大变,忙问:“小姐,你没事吧?”
镜仪回过神来,忙对玉林玉阳说:“你们先出去等我会儿。”玉林玉阳答应着出去了。
这时候妇女已经到了青澜身边,笑道:“老远就看见你的耳坠儿了,可闪着呢,这是什么做的?我好像没见过这个玩意儿呢。”
青澜妩媚一笑,轻轻撩了撩耳环,一阵蓝光闪过,还未开口,她身边的少女就得意地说:“这是我大哥特意托人从法兰西带来的,这是蓝宝石。”
妇人惊讶地说:“哎哟,外头带来的啊,真是稀罕物呢,真是太配你这身打扮了,不愧是城东首富的媳妇。”
“章夫人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青澜笑意盈盈,轻轻摇了摇头,看到在一边的镜仪,笑意似乎更深,又好像带着深深的冷意。
青澜身边的少女说:“大嫂,我们走吧。还要去翠斋挑首饰呢。”说着便先往门口走去。青澜边跟着少女走,边淡淡朝那个妇人说:“章夫人有空来打牌。”妇人满脸笑容地应着。
散场时的人比较多,少女又走得急,一个踉跄,眼见就要摔倒下去,却正好一把被一个男人人扶起,少女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看见周围不少人都看着她被身边的这个男人拉在了怀里,又羞又恼,满脸通红,抬起手就给了那个人一巴掌。
“荔荔!”青澜道。
“哥哥!”镜仪也同时道。
凌谦愣了愣,放开了少女,无奈地苦笑了下,少女虽然心里觉得做得有些过,但是还是傲着脸走到青澜身边。
青澜道对少女说:“人家是帮了你,你也真是的。”她说着眼神略略飘过镜仪的脸。凌谦也走到镜仪身边,镜仪诧异地问他:“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戏都唱完了。”
“事情办完了,来接你们。”
这时候少女拉着青澜翩翩走了出去,小如看着她们的背影,忿然道:“这个小姐脾气也太大了。少爷你真不该扶她,让她摔一跤才好呢!连声招呼都不打,都是没有规矩的人家出来的。”
凌谦笑道:“随她去吧。”
镜仪凌谦小如也走出了戏园子,刚到门口,镜仪就吃惊地看见仕远站在门口,正看着青澜与少女上了一辆马车。镜仪难以想象他们刚才见面的情景,她也是始料不及,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看见了让自己充满好奇的青澜。
小如看到仕远也一惊,道:“姑爷!”仕远转过头来看见了镜仪,带着尴尬的神情微微笑了笑,凌谦对镜仪说:“我带玉林和玉阳先回去。”镜仪看了看凌谦,很诧异他平静的表情,凌谦又对小如说:“你也跟我一起走。”说完便带了小如上了马车。
仕远和镜仪站在那里,目送着马车而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仕远说:“今天唱的还是《碧玉簪》吗?”
镜仪疑惑地说:“你怎么知道?”
仕远笑了笑:“我昨天来看过了。”
“昨天?”镜仪更加不解。
“昨天你爹和大哥来找过我。”
“啊?!”
“岳丈说凌谦已经是他的正式义子,是你们叶家的大少爷,是你的哥哥。然后你哥哥就带我来看戏,就是这出《碧玉簪》。今天也是他让我来的。”
镜仪心中顿时感慨万千,对叶父和凌谦充满了感激和亏欠,她道:“为了我的事情,爹和哥哥竟然还亲自来找你。”
仕远也带着愧疚说:“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镜仪说“要是我爹和大哥没有来找你,你依然不会来看我吧。”
“不是我不想来,我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仕远怀着愧疚和懊恼之情说:“我没脸面对你,我怕你心里并不想再见到我,毕竟孩子,孩子是因为我而……你骂我打我吧!”说到这里,他头低了下去。
“我是怪你,可是就算再怪你也没有用了,孩子已经没有了,再怪你也无补于事。”
仕远上前握住镜仪的手,看着她,恳切地说:“镜仪,原谅我吧!你怎么罚我都行!当时我真的是脑子发热。是我错了,我错了。”
“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也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昨天你大哥说得对,他说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意,当初就不会嫁过来了。”
“他都告诉你了?”
“他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这些甚至连你爹都知道的。其实那么明白的事情,我却钻牛角尖。镜仪,你原谅我,跟我回家吧!”
镜仪听着仕远的话,明白叶父和凌谦是费了多少心思,用心良苦,她含着泪说:“其实孩子没有的时候,我最需要的就是你啊!”
仕远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镜仪,说:“我现在才知道,怪我!怪我太武断,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真是太蠢了。”
镜仪感受着他越抱越紧的力度,默默地流下了泪。
仕远和镜仪一起回到了叶家,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准备带着小如一起回郑府,临走,仕远愧疚地对叶父叶母说:“镜仪这些日子多亏爹娘的照顾了。”
叶父语重心长地说:“希望我这回能真正地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你。”
仕远道:“爹娘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镜仪。”
镜仪没有见到凌谦,便问:“大哥呢?刚才不是和玉林玉阳一起回来的吗?”
叶母道:“回来后就又出去了,说是去店里了。”
“你等一下我。”镜仪对仕远说罢,就来到凌谦的房间内,把那只玉石榴放在了凌谦桌上,夕阳从西窗边照过来,把石榴映得更加鲜红。镜仪看了一会儿,默默离开了。
、霜降(3)
回去的马车上,镜仪想起了什么,问仕远:“刚才在戏园子门口你看到青澜了吧?”
仕远疑惑地问:“你怎么认得她?”
“喔,我听别人叫她名字来着。”
“嗯,她一直很喜欢听戏。”
“她美得像刚升起的太阳,又像迤逦的晚霞。”镜仪说着,偷眼看仕远的脸。仕远只是微微一笑,搂住镜仪,柔声道:“我现在只喜欢不是太阳也不是晚霞的你。”
“我自然是比不了太阳和晚霞的。”镜仪故意说道。
“你不是太阳,也不是晚霞,你就是你,和谁都不一样,独一无二。”仕远把镜仪搂得更紧。镜仪羞涩一笑,又问:“对了,你大哥也认识青澜吗?”
“不知道啊,他们认识吗?”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也在戏园子里看到大哥了。”
“噢,大哥也很喜欢看戏,见到他也不奇怪。”
“这样子啊,和青澜在一起的那个姑娘是谁你可知道?好厉害呢,我哥哥扶了她一把,她还反过来打了我哥哥呢。”
“那个啊,应该是汪家大小姐。”
“你怎么知道啊?”
“这个汪家大小姐过去差点跟老三有婚约呢。我爹以前和她爹做过些生意,谈起过这件事情,但是后来我爹一直在京上,我娘也怕那种太富贵的小姐脾气太大不好伺候,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还有这么回事呢。”镜仪靠在仕远怀里,懒散地听着,今天本来已经有些劳累,加上现在马车一颠一颠,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郑家,仕远郑抱着她往自己院子里去,她慌忙要让仕远放她下来,红着脸说:“还不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怕什么?!你是我妻子,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仕远笑道。
镜仪还是挣扎着要下来,正在这个时候,青雅和贺妍正好一起走了过来,看到他们,急忙都用帕子掩了脸,镜仪也马上从仕远怀里跳了下来,羞红着脸道:“大嫂。”
青雅放下帕子,红着脸笑道:“我说呢,小两口有多大的事儿啊。仕远,你早就可以把镜仪妹妹接回来了。”
贺妍用手帕掩着嘴笑道:“可不是嘛,我就说二哥二嫂最恩爱了。哪里离得了几日的。”
镜仪和仕远都讪讪笑着,没有答话,青雅笑道:“看我们还杵在这儿干嘛,我们还是该干吗干吗去吧。”
“是啊,要去给娘请安都忘记了,竟在这儿磨蹭了。”贺妍笑道。
“我与你们一同去,刚回来,也是该去跟娘请个安了。”镜仪忙道,又向仕远道:“你先回房吧。”
贺妍笑着推了一把镜仪,说:“我们哪敢拦你们恩爱啊,快跟二哥一起回房吧。”
仕远笑道:“你们别再取笑了。我先回去了。”
镜仪边跟着青雅贺妍走,边笑着对她们说:“你们就别闹了。”
等镜仪回到自己房中,看到小如已经整理完东西,仕远正把玩着那只小木瓢,镜仪笑道:“对自己的作品很得意啊?”
仕远笑着走过来,温柔地说:“没想到你把它也一起带回家。比起那只玉石榴,我这个木头瓢子真拿不出来的了,早知道人家之前送你的是玉石榴,我该去弄个金瓢才是。”
镜仪看着他正色道:“这只木瓢恰是我最珍贵之物啊。”
仕远叹了口气,抱住了镜仪,道:“你是我最珍贵之人。”
、小雪(1)
屋外西北风吹过纱窗,发出一阵阵如野间之兽的沉吟声,每当这个时候,正在写字的昊儿总是要抬起头看看窗户,似乎生怕什么东西会突然从窗外扑进来一样。
“大哥不在,还让昊儿那么用功啊。”镜仪坐在红木雕花的榻上泯着祁红,榻上垫着猩红绵,又铺上了羊毛绒毯。
“他爹让他今天非写完不可的,晚上要检查呢。”青雅坐在榻另一边,怜爱地看着在桌边写字的昊儿。
榻上的小案上摆着暗红底牡丹画矮瓶,瓶内插着数朵玫红晚菊,沁人的花香混着暖炉内熏着乌沉香,虽然淡淡的烟丝散发在整个屋子内,镜仪笑道:“昊儿一个孩子也怪孤单的,大嫂什么时候再给他生个小妹妹,陪他一块儿玩耍。”
“怕是要小弟弟他才肯一起玩儿呢。”青雅笑道,无意识地摸着榻上的羊毛绒毯上柔软的绒毛。
“弟弟不好,我家里就两个弟弟,都是男孩子,调皮得很,我就是怪我爹娘没给我生个小妹妹。”
“你娘家姊妹很少嘛。”
“是啊,就一个哥哥,两个弟弟。大嫂家姊妹可多?”
青雅淡淡一笑,看着自己鲜红的长指甲说:“多得都数不过来呢,我爹妾氏多,子女也多。”
“这样才热闹啊。”
“我看是闹心才对。”
“是谁闹大嫂的心呢?!”只见贺妍走进了屋子,笑道:“外头还真冷起来了呢。”
镜仪看见贺妍穿还捧着手炉,笑道:“冬至都没到呢,怎就冷成这样子了?”
“我从小就怕冷,今儿还特别得冷,所以让如意把手炉都翻出来了。”贺妍说着就走到暖炉边:“把椅子拿到这儿来。”丫鬟忙搬了张垫着羊绒的椅子过来,傍边置了张小案桌,放上了刚沏的热茶。
贺妍坐下后,笑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谁闹你心了,大嫂?”
镜仪笑道:“我说家里姊妹多热闹,大嫂说太多也闹心呢。”
贺妍掩嘴一笑,说:“说起大嫂家里的姊妹啊。二嫂,有个人不晓得你知道不知道呢。”
“妍妹妹!”青雅道。
“这有什么嘛,现在二哥二嫂感情那么好了,人家也嫁了,何况这又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拿出来说只当是故事嘛。”贺妍笑着喝了口茶。
“这妍妹妹!”青雅笑道。
“噢?!什么故事,倒吊起我兴趣来了,妍妹妹说来听听。”镜仪笑道。
贺妍说:“二嫂,你可听到过‘青澜’这个名字?”
“青澜?”镜仪故意问。
“二哥没有告诉你啊?也是,二哥怎么会告诉你这个事情呢。”贺妍笑道。
“镜仪妹妹别听她瞎嚼,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青雅笑道。
镜仪摇摇头,笑着说:“这个名字怪耳熟的,对了,我前阵子在娘家和弟弟去看戏的时候,好像听见过这个名字呢。”
“镜仪妹妹记性倒是怪好的。”青雅笑着说。
“倒不是我记性好,因为那天在戏园子里看到一个极美丽的女子,实在很难忘记,我听见人家叫她青澜呢。青澜…。。难道和大嫂有什么渊源?”镜仪道。
“你还见过呢?”贺妍惊讶道:“她是大嫂同父异母的妹妹。”
“哦!”镜仪恍然大悟,这层关系她倒是真的刚知道,她微笑道:“怪不得我觉得她的身形和大嫂有些相似呢。”
“是么?”贺妍道:“二嫂那你可知道这青澜跟二哥的关系?”
镜仪佯装显得很吃惊,问:“他们有什么关系?”
“听说二哥过去和她很好呢。”贺妍边说边看着镜仪的脸色。
“我,我真是没有听说过的。”镜仪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哟!二嫂真不知道呢。哎哟,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二哥要是知道了,可要骂我了。”贺妍道。
青雅刚要开口,外边就有丫头来通报:“大少奶奶,抚琴要见你。”
“抚琴?快让她进来,不会是娘有什么事儿吧。”
一时只见抚琴进来,一到屋子里便盈盈跪倒在青雅面前,含羞而委屈地说:“大少奶奶,请替我作主!”
青雅忙道:“抚琴姑娘这怎么说话的呀,快起来。”抚琴是郑康氏的贴身丫鬟,众人平日里都对她比其他丫鬟客气许多。
抚琴并没有站起来,说:“现在老太太是不管事儿了,说有什么事儿还是来找您,您自会决断。”
青雅从榻上站起来,扶起了抚琴,说:“抚琴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你是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