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相拥的两人交颈互吻,发丝纠缠。
一件件衣服滑落,从窗户上都可以看出那具熟悉到闭上眼就能想起的曼妙身姿。
身边的男子将她压下,两具身体如蛇一般纠缠在一起,女子销魂噬骨的娇喘和男人夹着快感的压抑低吼伴着剧烈的摇床声,如针刺耳。
霜月凉,冷照梧桐院,玉床摇,春情无限,一晌贪欢;
红烛泪,低泣风情乱,人独立,碎心残,声声入断肠。
右臂断裂的衣袖随风摇曳,有血珠一滴一滴滴落,而他的左手手指已经深深嵌入树干一寸余深。
转身,仰头,闭目,鲜红的的液体从紧闭的眼缝淌落。
沉重的脚步抬起,往前迈了一步,却突然身子一趔,重重跪倒在地。
月西楼用左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右臂袖管,又动了动完全使不上力的右腿,苦涩又嘲讽的笑,这幅样子,就是条狗都不会理睬他的吧,他还在妄想什么。
第二日,玉清婷醒过来时,看到身边的男人,狠狠惊了一下。
但继而又苦笑,是了,昨晚她被人下了药,好像还有两个男人进了她的卧房,那时她还残留一些理智,用尽全力凝聚意志释放出蛊虫将那二人弄了半死。
可是药效却让她难受不已,那时候正好萧墨轩来了,之后的事情玉清婷记得不是很清,但发生了什么已经一目了然。
玉清婷疯狂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锤床,十分癫狂。
萧墨轩本已早醒,只是贪恋这一时的温存而装睡,此刻听到玉清婷笑得很不正常,立刻睁开眼睛坐起身,搂过玉清婷道:“清儿,你怎么了?”
与萧墨轩一接触才发现此时二人具是赤*身*裸*体,玉清婷条件反射的推开,萧墨轩被她推到了墙上狠狠撞了头。
他却不在意自己,只是静静看了玉清婷半响,低声道:“昨晚,对不起。”
他并不想这么快的,只是玉清婷前一夜被药所制,热情的让他无法抗拒,他给自己找理由说这是为了给她解毒,而且她已经答应与他成亲,这样也不算逾越,但其实他知道他只是想要她,想的不可救药,他甚至庆幸那个下药之人,让他有了这个可乘之机。
玉清婷闭了闭眼,情绪已经镇定下来,撇过头漠然道:“不必,我们总是要成亲的,这一日迟早会来。”
说完就开始穿起衣服,萧墨轩却因为她的话狠狠刺痛。
“迟早会来”,为什么要加个“迟早”?
玉清婷才穿上里衣,外面就有人吵吵嚷嚷,很快有人破门而入,看到玉清婷衣裳不整发丝凌乱还露出得意骄傲的神色,却在移目看到萧墨轩时,变为震惊。
后面又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看到屋内的景象具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萧墨轩反倒镇定如常,微微笑道:“诸位还要看到何时?我与内子的晓晨更衣图如此好看吗?”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露出尴尬之色,陆续退出了房门,还将门重新掩上。
玉清婷和萧墨轩穿好衣服后用过早膳,萧墨轩立刻处理了昨日给玉清婷下药之事。
整件事很简单,无非是因为萧墨轩宣布要娶玉清婷,那些爱慕萧墨轩的莺莺燕燕们终于坐不住了,有某个胆大的便给玉清婷下了催情药,然后找了两个贪恋美色的男人来跟她上床,然后第二天早上再来抓奸,以不贞之名想让萧墨轩取消婚约。
只是没料到睡在她床上的人是萧墨轩罢了。
那个下药的女子被萧墨轩赶出了山庄,而那两个意图染指她的男人被萧墨轩用庄规施以严惩后丢下山。
事情就这么了结,萧墨轩问她可合意,玉清婷无所谓的点点头。
怎么处置这些人都不重要了,她已经跟他上过床。
浑浑噩噩地回到屋里,瘫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玉清婷觉得心里一片荒凉。
西楼,玉清婷轻轻念道,心脏一阵紧缩,眼泪冒了出来。
第 109 章
“给,烨青公子的来信。”萧墨轩将一个信封递给玉清婷。
玉清婷颤抖着手不敢去接,师哥一直都没有给她写过信,她也不知道爹爹和舅舅的情况怎么样了,如今算起来离四十九天之期只剩七日,这个时候突然给她来信,玉清婷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
萧墨轩看着玉清婷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害怕什么,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道:“清婷,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玉清婷在他怀里乖巧的点点头,终于接过了萧墨轩手中的信。
亲爱的可爱的心肝宝贝虫子师妹:
告诉你一个惊天动地人神共愤的坏消息,咱们那个天怒人怨的恶魔教主终于活过来了,哈哈,不过他还没醒,不过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哦,哎,还真是让人丧气的一个消息,本来还以为他死翘翘了俺少爷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横行天下了,哎哎哎哎哎,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噢噢噢噢……
后面还写了些什么,玉清婷已经没有没有心思再看下去,脑子里只回荡着四个字——爹爹好了。
爹爹好了,舅舅也就不会死了,玉清婷脑子里晕晕转转的,有些不真实感。
是幸福来得太快了吗?为什么转眼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失去。
不,还是有失去的,只是那东西玉清婷已经不想再想起。
萧墨轩捡起从玉清婷掉落在桌上的信纸,得知上官教主居然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时,又是惊讶又是为玉清婷高兴,他抱过玉清婷来激动地说:“清婷,上官教主没死,你的爹爹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玉清婷终于回过些神,恍惚的看着一脸兴奋的萧墨轩,喃喃道:“爹爹没死……”
“是,爹爹没死,咱们要不要去冥巫山看看,我还没下聘礼,干脆一起送过去好了。”
玉清婷却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必了。”爹爹没死,舅舅也不会死,这就够了。
只要他们好好的,她就放心了,她对不起他们,他们也不会想见到她的,就这样吧。
同时,虚月宫紫微殿。
刚从冥巫山归来的万俟哀将上官清远的状况一一陈述后,静静退下。
殿内再没有人时,秦峥在床边轻轻坐下,将垂落的纱帐缓缓撩起,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面色惨白,双目漆黑,却空洞而无神。
“魔月。”秦峥温柔唤道。
美丽的眸子转了转,顺着声音来的地方看过来,却空空的没有焦点。
他已经看不到了。
月西楼从来不流泪,而带着两株仙草回到虚月宫那晚,却一身血污,双目泣血。
从那夜过后,他便再也看不到。
失了右臂,残了右腿,而且再也见不到光明。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漏出:“清儿?”
秦峥喉间一涩,不敢出声。
他举起完好的左手,想要去抚摸面前人的脸。
秦峥轻轻握住。
“是清儿吗?清儿,我想看你。”月西楼有些急,挣扎着想要起来,却猛地咳喘起来,咳得全身震颤。
秦峥赶紧轻拍他的背,用帕子接住他的嘴。
雪白的卷帕浸满了怵目惊心的红。
秦峥紧紧捂住嘴巴,将哭音梗在口腔。
“你走吧。”月西楼颓然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秦峥没动。
“我知道你不是清儿,清儿她……不会回来了……”月西楼喃喃着,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第二日,秦峥再次来看他的时候,他问的第一句话依旧是:“清儿回来了吗?”
秦峥摇摇头,知道他看不见,但那句话就是说不出口。
再过七日,玉清婷就要成亲了。
而他还有几日可活?
月西楼慢慢闭上眼睛,没有再出声。
秦峥就这么静静坐在旁边,默默陪着他。
这个男人,他从七岁就开始喜欢,喜欢了二十多年。他知道他不会喜欢自己,所以从未妄想过什么。
只希望他幸福而已。
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对他而言就这么难呢?
有花香飘来,珠帘摇晃。
富丽堂皇的大殿空旷死寂的像个冰窟。
许久,突然一道声音从床账里传出。
“送我到玉雪山吧。”
双喜红字贴了满园,大红绸缎漫天飞扬,鞭炮声喜乐声震得天响,人人脚步匆匆,恭贺道喜之人络绎不绝。
今天是剑影山庄庄主萧墨轩的大婚之日。
玉清婷穿着喜服,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向高台上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笑容满面,丰神俊朗的男子,将手放入他掌心。
双手交握,萧墨轩贴近她耳朵:“累了吧,很快就好。”
萧墨轩知道她有孕在身,生怕她累着。
玉清婷抿唇淡笑:“无妨。”人生第一大事,虽然她不在意,但是萧墨轩是很看重的吧。
拜过天地,高堂,两人正要夫妻对拜时,一道尖利的女声,带着冲天的愤怒和浓浓的讽刺,在偌大的喜厅上空乍响:“玉姑娘还真是春风得意,心安理得啊。”
众人纷纷回头,一名俏丽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众白衣随从。
魑姬。
玉清婷心里微微一颤,肩膀抖了抖。
萧墨轩细心地发现,捏了捏玉清婷的掌心,对她转过来的目光温柔一笑,以示安慰。
同时转身对着魑姬朗声道:“虚月宫大护法魑姬小姐驾临,萧墨轩受宠若惊。”
魑姬嘲讽一笑:“明明就是不想看到我,还装的一副假惺惺高兴的模样,我最讨厌装腔作势的男人。”
萧墨轩微微一笑:“今日是我与清婷大喜之日,魑姬小姐既然来了,就坐下观礼吧,礼毕后我亲自给魑姬小姐敬酒。”
“哼,既然我来了,你以为你们还能成得了这个亲?”
魑姬说完,已经一跃而起,剑尖直指玉清婷。
萧墨轩手臂一挥,剑锋偏离,魑姬却丝毫不惧,脚尖在石柱上一点,身子回转,手腕一翻,又朝玉清婷刺过来。
萧墨轩已经看出来,魑姬只攻不守,身边门户大开,破绽百出,只拼着一命要取玉清婷性命。
萧墨轩一掌推出,魑姬侧身闪过,却不防萧墨轩脚下一勾,一个果盘飞过砸在她的肋下,顿时血染白衣。
“护法大人!”虚月宫门人立刻飞身去接坠落的魑姬,魑姬却丝毫不领情,毫不留情地在来人胸口用力一蹬,借力再次腾空跃起,从上而下倒袭玉清婷,口中恶狠狠地道:“玉清婷,我今日就是死也一定要让你给他陪葬。”
萧墨轩又要出手,却被玉清婷拦住,生生挨了魑姬一掌,一口鲜血洒落石阶。
魑姬落地一愣,继而讽刺地笑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你这个狠心无情的女人,怎受得起他一片痴心?”
“他怎么了?”玉清婷扶着萧墨轩,摇摇晃晃的站起。
“你还有脸问他,当着现任夫君的面问自己的旧情人,真是不知羞耻。”魑姬轻斥一声。
“他到底怎么了?”玉清婷终于大吼一声,满堂顿时鸦雀无声。
“如果我说他死了,你信是不信?”
玉清婷心脏一缩,却坚决地摇摇头:“不信。”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死那么多次多死不了,他那么强,而且……他怎么能死……
“哈哈,果然,枉费他对你情根深种,你却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愿去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魑姬笑着笑着,却大哭了起来,整个虚月宫的人都跟着静默,垂头不语,眼圈无一例外的红了起来。
玉清婷只觉得天崩地裂,五雷轰顶,眼前蓦地发黑,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一旁萧墨轩扶着早已倒下,却还是颤抖着双唇固执道:“就算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此时却突然有一个女人冲出来,声音凄厉:“魔月死了?”
众人看向她,却见是个面目平凡的女子,此时浑身震颤,双唇发白。
众人不解。
那女子却冲到魑姬面前厉声道:“魔月死了?你胡说什么,他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我要去看他,你带我去看他。”
魑姬略蹙了眉:“你是……魅影?”
那女子却只是自顾自的咆哮:“我好不容易才成功的把这个女人从他身边赶走,他怎么能死?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你怎么能咒他死?”
好好的喜堂因为魔月猝死的消息瞬间混乱无比,那些被月西楼伤过的人有抚掌称快的,也有人叹息怅惘的,自然也有很多人不信,只有玉清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西楼死了?
她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西楼怎么会死呢?开什么国际玩笑,火星撞地球他都不会死的。
可是心里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消失了,消失了,消失了!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玉清婷突然疯了似地跑下台阶,冲到魑姬面前,死死捏着魑姬的肩。
“想见他,就跟我来。”魑姬漠然地转身,也不管玉清婷是否会跟上来,直接走了出去。
玉清婷毫不犹豫地跟上。
萧墨轩急冲冲地赶过来拉住她的手,焦急的唤了一声:“清婷,不要去!”
玉清婷脚下顿了顿,回头冲萧墨轩一笑:“我只是去看他一眼,很快就会回来。”
萧墨轩看着她的眼睛,她眼中的急切和焦躁那样明显,她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一个人。
手缓缓松开,玉清婷提起裙摆立刻跑了出去,只留下萧墨轩一个人站在喜堂中央,默默地看着那火一样的红渐渐消失在眼中。
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玉清婷得知月西楼在玉雪山后,一声长啸,立刻有一只巨大的黑鹰盘旋到她头顶,玉清婷一手抓住它的腿,在地上用力一蹬翻身跃上,甩下众人火速向玉雪山赶去。
虽然黑鹰的速度已经很快,玉清婷却还是忍不住一个劲的催促再快一点,再快一点,黑鹰似乎也感到了她的急切,奋力的振动着双翅,恨不能像神鸟大鹏,金翅一展五万八千里。
黑鹰在玉雪山上那个与西楼缠绵过无数次的小屋子前落下,玉清婷迅速滑下来,却在那扇门前胆怯了。
玉雪山的梨花全都谢了,枝桠光秃秃的,明明是早春的时节,却尽显萧索之意,苍凉寂寂。
玉清婷头抵着门,身后风声潇潇,在为何人哭泣?
如果西楼,如果西楼真的去了……只是想了想,心已经痛的要裂开,她不敢想象,如果西楼死了,她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不,他不能死,不能……
玉清婷深呼吸了一下,轻轻将手放在门上,缓缓推开。
安静的小屋子里,因为没有开窗而有些昏暗,玉清婷抬眼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白缎飘荡,墙上,屋顶上,地上,桌上,窗户上,白色铺天盖地,上面是八个苍劲的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还记得那一夜,月色映雪,霜结窗框,暖烘烘的屋子里,她躺在他的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郑重地许下这个承诺。
“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