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诧异,这丫头在做什么?
“清婷,你在干什么?”
因为跟月西楼的关系比别人亲近一些,所以秦峥是可以唤玉清婷的闺名的。
玉清婷头都没抬,继续拿着木棒敲啊敲,溅起的水花洒了她一头一脸。
“洗衣服啊,你没看见吗?”
“洗衣服?”秦峥挑了眉,又认真看了会儿玉清婷那架势,衣服是这么洗的?不是她跟这衣服有什么仇吧?
“咳,你这样,不会把衣服锤烂掉吗?”
玉清婷终于转头,眨巴眨巴眼,这她倒是没想过,可是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一群村姑抱个木桶来到小河边,大家一边八卦唠嗑,一边拿木棒锤衣服,多和谐的画面啊!
不过秦峥这么一说,玉清婷心里还真有那么点小忐忑,那薄薄的料子这么敲不会坏掉吧,于是把衣服从水里捞出来展开一看。
看着玉清婷要抽不抽的嘴角,要蹙不蹙的细眉,秦峥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掩了嘴闷笑。
玉清婷不满的转头瞪了他一眼,有那么好笑吗?
“要笑你就大声笑出来,这么掩着我就听不到了?”
“不好意思,哈哈……我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峥原想憋一会儿的,可实在是憋不住了,反倒更大声的笑了出来。
玉清婷见秦峥这么笑话她,越发不满,直接把桶里的衣服全都兜进了水里,拿起棒子更用力的敲,把气全撒在了这堆衣服上。
“哎,这衣服不是这么洗的。”秦峥实在看不下去,再这么敲下去,那几件衣服也要烂掉了。
“那要怎么洗?”玉清婷丢下棒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恼的皱眉。五年前她的衣服都是交给下面丫鬟婆子去洗的,这几年住在冥巫山也是,这次西楼带她来玉雪山住并没有带丫鬟,就他们两个,做饭的任务已经交给西楼了,她总不能连衣服都要西楼来洗吧,再说西楼最近身子又有些不好了,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只是做饭的时间下来一会儿,她怎么忍心让西楼累着呢?可是要她洗,她又实在是不会的,又不好意思找西楼去问。
“这是上好的云缎,是不能用木棒锤的,要用手洗。”
“可是手洗不干净啊。”
秦峥看着玉清婷那一双白白嫩嫩的手,也知道这大小姐从没洗过衣服,也算难为她了,便好心交代道:“用木棒敲的只能是麻布皮革之类的,绢缎都是些精致物儿,要用手轻轻地揉,你加一些皂荚和草木灰便好了。”
原来是这样吗?电视剧还真是害人不浅,让她出了这么大个丑,玉清婷恨恨地想。
“不过……”秦峥抚着下巴,看着玉清婷手中的衣服有些不解。
“怎么了?”玉清婷问道。
“这衣服是魔月的吧?”
纯粹的白,没有一点花纹装饰,一看便是月西楼的喜好。
“是呀。”这山上就他们俩,衣服很好认,红色的是她的,白色的是西楼的。
“魔月的衣服不是从来不洗的吗?”
“啊?为什么?”不洗衣服?可是西楼从来没有穿过脏衣服嗳?总是一声干净清爽一尘不染。
秦峥眼神古怪的看着玉清婷:“魔月的衣服从来不穿第二次。”
“啊?”玉清婷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
这丫头,跟魔月在一起这么久了,连这都不知道?
玉清婷还真是不知道,月西楼所有的衣服全都是一个样,玉清婷甚至不知道月西楼一天换几次衣服,也不知道他有多少衣服,自然更不知道月西楼的衣服是新的还是旧的。
可是,如果西楼从来不穿旧衣服的话,那今天早上她抱着满桶的白衣服出来时,西楼问她干什么去,她说洗衣服去,西楼“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话,他怎么没告诉她呢?
想到这里,玉清婷觉得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把衣服随手丢进水里也不管它会不会被水冲走,玉清婷起身也不管屁股上全是尘土转身便气势汹汹地往卧室跑去。
一挑开竹帘,便看到西楼只穿了中衣,一脸恬淡地坐在床上,靠着墙,在翻着一本书看。
冬日的阳光透过镂花的窗户洒在他身上,暖暖的让人窝心,他低垂的眉目如画,细软的发丝从肩头一直滑落到胸前,有流光在熠熠闪动,几缕还随着轻微的风徐徐飘荡又安静地落回肩上,看着像只懒洋洋的猫儿。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玉清婷站在门口,忘记了进去。
许是感觉到了视线,月西楼慢慢抬首,看到门口的玉清婷便柔柔一笑,薄唇微启,一如以往般温润低柔:“门口风大,快进来。”
玉清婷走进来坐在床沿,凑过去瞧月西楼手中的书,月西楼索性丢下书揽过她来,把她双手握在手中暖着,眉尖蹙了蹙道:“手怎么这么冷?”
“洗衣服泡得呗。”
说到洗衣服,玉清婷终于想起自己是干啥来了,一下抽出了手从床上站起来,叉腰瞪着月西楼道:“你的衣服从来只穿一遍是不是?”
月西楼眨了眨眼,点点头道:“是啊。”
见月西楼承认的这般爽快,玉清婷顿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刚才熄灭的火焰又噼噼啪啪的燃烧起来,指着月西楼怒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月西楼不解地道:“娘子不是也没问吗?”
玉清婷肺都气炸了,她这一上午纠结忙活的是为啥啊?还被秦峥那个家伙给狠狠瞧了一顿笑话,越想越气,再看到月西楼一脸无辜又疑惑的眼神,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玉清婷只觉得无力,恹恹的道:“那我洗了衣服你又不穿,我白费这半天力干吗?”
月西楼一脸恍然大悟,安慰道:“没关系,你尽管洗吧,只要是你洗的我都穿。”
玉清婷简直欲哭无泪,问题不是这个啊,偶不想洗衣服啊洗衣服,亲爱的夫君大人,你可以不必这么体贴的!!!
当然玉清婷没把这话说出来,毕竟亲爱的夫君大人谁洗的衣服都不穿单穿她的,这是多大的殊荣啊,她怎么忍心让夫君大人伤心,于是只得郁闷的继续去洗衣服。
结果就是,在洗过三件衣服后的某人终于忍无可忍,最后决定以后西楼的衣服都要由她买,再也不能让他穿那一身讨厌的白衣服了。
秦峥在进来时便看到一脸郁卒的玉清婷,跟她打招呼也似没听见似得自顾自叨念着什么垂头丧气地出去了,秦峥转头,看到笑得眼睛弯成了两片月牙儿的某人。
“你最近不宠着她了,反倒喜欢上折腾了?”
月西楼笑得纯善:“怎么会?我说的都是真的嘛,娘子洗的衣服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看着月西楼一副无比神往的表情,再联想刚才看到的玉清婷洗的那两件衣服,秦峥抚额,好吧,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他不跟他一般见识。
“礼单你看了吧,可以吗?”
月西楼又拿起刚才丢下的小册子,慢慢翻看着说道:“还行,我很满意,不过玉璃珞喜欢药材,珠宝倒是可以少些,把宫里收藏的珍贵草药装十箱,我待会儿会详细写下来,还有上官清远喜欢珊瑚和收集兵器,你把我寝宫那株红珊瑚树也加进去,还有地宫里那柄赤霄剑与青龙剑也一并送与他,暂时先这些,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写好了跟你一起回去。”
“你要回宫?”
“嗯,东西备齐了,我明日亲自送到冥巫山。”
玉清婷洗完衣服回来时屋子里已经空了,桌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行云流水俊秀洒逸的字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我离开一日,明日傍晚前回来,饭菜放在厨房橱柜第三层,乖乖待在家不要乱跑。”
玉清婷撇了撇嘴,她又不是小孩子,说的她很淘气似得。
玉清婷坐下来发呆,西楼都没跟她打声招呼就走,根本不在乎她嘛,想想自己每次出去散个心都要跟他报备,顿时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回到虚月宫,月西楼立刻着人整理礼单上的物品,把一堆一堆的东西装箱封好,又用大红绸缎系上,再重新誊写了一份礼单,直忙到二更三点才草草用了些饭睡下,却没料到第二日一早,他还没刚起身,便听到属下回报。
“禀宫主,辰天教左使玉璃珞求见。”
第 95 章
“玉公子这么早来见我,所为何事?”
玉璃珞看着对面从容优雅地饮茶的月西楼,冷声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清婷在哪?”
“哦,原来是为清儿而来,”月西楼放下手中的杯子,盈盈一笑道:“我也正有件事要跟玉公子说一声,我跟清儿要成亲了。”
“你说什么?”玉璃珞“嚯”得起身,眉头一皱双眼如刀地射向月西楼。
月西楼淡淡一笑,对着侍立在旁的丫鬟道:“礼单拿来。”
“是,宫主。”丫鬟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封皮金漆描字的小册,恭敬地递到月西楼面前。
月西楼却没有接,端起手边茶杯浅浅一啜,淡淡道:“请玉公子过目。”
丫鬟便将礼单递到了玉璃珞跟前。
玉璃珞没有接,只看着月西楼道:“这是什么?”
月西楼看着玉璃珞一笑:“是我准备的聘礼,玉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玉璃珞终于确定月西楼不是在开玩笑,手下愤然一拍,身边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月西楼端坐在椅上,笑容依旧。
“公子何必如此动怒,是对我的聘礼不满意吗?再追加黄金万两,商铺十家如何?”
“月西楼,你忘记答应了我什么?你这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
“公子言重,与公子的约定西楼未敢忘,能做的西楼都做了,可你的侄女还是不肯离开我,我有什么办法?或者公子有办法能从我身边带走她?”
玉璃珞看着月西楼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目光又冷厉了几分,玉清婷不肯离开月西楼他早有预料,否则当日也不会与月西楼做下那个约定,早亲自将玉清婷带回冥巫山。可是这并不代表月西楼就没有办法甩开清婷,以月西楼的绝情,要做到这点简直易如反掌,月西楼如此说不过是他不愿放手的借口。玉璃珞觉得愤怒的同时也为玉清婷寒心,这个男人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丝毫不为清婷着想,可怜清婷一片痴心全用在了这样一个男人身上。
“我若不同意呢?”
月西楼无所谓的一笑:“我并没想过要征求玉公子的意见,只是知会一声,你同不同意我都会与清儿成亲。”
“月西楼——”玉璃珞简直气得说不出话:“你的寿命只剩三月有余,你这么做让清婷怎么办?她已为你殉情一次,你是想她再陪你死一次才甘心?”
玉璃珞说到这儿,月西楼神情微微有些动容,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痛楚,被玉璃珞眼尖捕捉到,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以为还有商量的余地,却不料月西楼忽然道:“我不会死。”
玉璃珞一愣,反驳道:“连我都救不了你,你以为还有谁能救?”
月西楼看着玉璃珞,嘴角极慢地绽开一抹笑:“有一样东西可以做到……”
玉璃珞看着月西楼的笑脸,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浓烈的不祥感,只见那薄而优美的双唇一张一合,轻轻吐出七个字——“天下至宝,凤,凰,血!”
轰隆一声,玉璃珞的脑海霎时一片混沌,等他将这七个字在心里转了几百个来回,弄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心有又惊又怒,甚至带了些恐惧。
凤凰血,这个秘密隐藏了千百年,除了凤吟族自己是无外人知道的,月西楼为何会知道?
“凤凰血只是传说。”玉璃珞最后无力狡辩道。
月西楼含笑点点头:“是的,今夜过后,它将永远只是个传说。”
“你什么意思?”
“玉公子也说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
“你想对清婷做什么?”如今这世上,真正的凤凰血只有清婷一人,月西楼莫不是想……
玉璃珞想到这里,冷汗都留了下来,他一直都不愿清婷下山,其中的一个理由便是不想让人发现凤凰血的秘密,他这么久一来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最终还是逃不过这命运吗?凤吟族最后的希望也要没了吗?
月西楼看着玉璃珞不断变化的表情,抿唇微笑,端起茶杯浅浅抿了口茶,才淡淡的开口:“清儿跟我约定过,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怎能付了清儿一片真心?所以还请玉公子帮我这个小忙。”
玉璃珞一下子有些不懂月西楼的意思,他如此说是说他并不是要牺牲清婷来换自己的命吗?可是他分明说了凤凰血。
“要我如何帮?”
“自然是……贡献出你的凤凰血!”
玉璃珞反应了三秒,才弄明白月西楼的意思——他竟然是想要那他来换他的命吗?
“你在说什么?”玉璃珞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地看着月西楼:“这世上根本没有凤凰血,我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凤凰血?”
“是不是,总要试试才知道,就算不是我也不吃什么亏。”
玉璃珞终于肯定月西楼已经确信了他便是凤凰血,而且也打定主意要用他来救他的命,再否认也无济于事,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后移了移,站到了一个安全位置,同时袖中的手暗暗翻掌,随时都能出招制敌,口中冷笑道:“就算我是又如何,以你现在的功力,你以为能抓得住我吗?”
月西楼依然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未动分毫,唇边笑意却渐渐加深:“如今的我功力确实不及玉公子,只是要制住一个人却并非只有用上乘武艺打败这一种办法。”
“你什么意思?”
月西楼缓缓站起身往玉璃珞的方向走,边走边慢慢说道:“玉公子试试便知。”
玉璃珞见月西楼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唇边的一丝笑就像盛开的罂粟花,极致的妖娆却致命的危险,心中竟生出压抑地恐惧,想要转身而逃。
但理智不容他这样做,月西楼的身体明明已经残破不堪,功力也会跟着下降不少,为什么他还是会生出这种莫名的恐惧?
月西楼的距离离自己还有四步,三步,两步……玉璃珞终于忍不住,出掌相迎。
月西楼身体稍稍一侧,玉璃珞的掌击落了空,同时力量瞬间抽空,身体直直往地上倒去。
“怎么会……”玉璃珞难以置信,他竟然会中毒?
江湖上有名的天下第一神医也是天下第一毒医的玉公子也会中毒,而且还是解不了的毒!瘫在地上的玉璃珞瞪大了眼看着月西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刚才的茶水他一滴未沾,也没有接触什么特别的东西,为什么会中毒?这又是什么毒?
月西楼嘴边挂着浓浓笑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愤怒又惊恐地瞪着自己的玉璃珞,慢慢解释道:“纵然你是天下第一神医,对毒药也颇有些研究,但到底敌不过万俟一族几百年来的苦心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