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人也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他当时只是当做村野故事读来解闷,并没在意。
可是眼前之景,让他突然想起了那些断断续续的文字,再加上刚才乌雅葙念得那四句话“烈焰焚时,神鸟出世;凤凰长吟,百鸟来应”,这一切都让他不受控制的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这世上真的有凤凰,而且……玉清婷就是一只。
秦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一只鸟,但若这是真的,那么西楼……西楼就有救了!
秦峥双眼喷火的看着那片红光,红色光华流转,像是波纹在荡漾,一圈圈一层层地通向天幕,只是激动的心情还不到一分钟,秦峥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让他的心又瞬间跌回了谷底:玉清婷在五年前曾服毒自杀,结果是月西楼耗尽了八层功力,褪尽了满头黑发才把她救回来,如果凤凰血当真能解世间百毒,能起死回生,那件事又作何解释?
乌压压的鸟群争先恐后地向红色光柱中飞了过去,完全不惧焚尽万物的熊熊大火,一炷香的时间,鸟群又从光柱中飞了出来,只是不同于方才那混乱无序,这一次,鸟群似乎有人指挥一般,很有秩序的飞了出来,飞在最前面的是一只足有四人大的巨雕,翅膀展开足有六七米长,平稳地飞翔在墨蓝苍穹,后面的鸟群呈三角形摆列在后,越过大火,往山下飞了过来。
在鸟群刚离开光柱后,那冲天的红光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乌雅葙和秦峥等几个人还表现的镇定外,其他的人都露出惊奇无比的神情,甚至有人尖叫啧叹。
突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了一支箭,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有密如急雨的箭支朝着那只巨雕射了过去,但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鸟群并不像正常情况下四散逃离,而是很有秩序的俯低下来,一层层的将那只巨雕挡住,组成了一个巨大厚实的鸟盾。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乌雅葙,她二话不说转身向着鸟群飞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她带来的人自然也纷纷跟着离去。之后秦峥,萧墨轩,烨青也陆续惊醒过来,留下一部分人寻找放箭的人之后,也带着众人追着鸟群而去。
每个人心里都产生一个想法:那只大雕背上有东西,而且那个东西就是——玉清婷!
暮秋时节,阳光和煦棉柔,透过枝桠斑斑点点地照在树下安眠的人身上,随着枝叶摇晃,破碎的光点也来回游移,像是波纹在层层荡漾。
玉清婷有些发痒,胡乱挥了挥手,想要打走咬她脸颊的东西,但是挥舞了半天爪子,那东西愣是不折不挠地继续咬她的脸。
玉清婷不甘不愿地睁开朦胧的睡眼,抬手挡住耀眼的日光,看到一个又尖又长的大嘴巴,吓得一激灵,马上清醒过来,转着脑袋四处看了看,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而她身周,遍地都是各种各样的鸟儿,它们随意地嬉戏打闹,飞旋跳跃,欢快的鸣叫着,像是庆祝她醒了过来,有的鸟儿甚至跳到她身上来啄她的手指。
“醒了,饿不饿?”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晃眼的日光,将玉清婷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玉清婷放下手来,微眯着眼抬头去看,只觉得灼灼白光晃得头晕,一张朦胧的脸散着微光,顶着太阳,圣洁的像是天神。
天神慢慢蹲下来,对着她浅浅的笑,摸了摸她的头顶,淡淡的声音道:“还没睡饱?”
玉清婷眨了眨眼,有些回不过神来,但那抚摸揉弄她头发的感觉却是无比的怀念与留恋。
男人的手指顺着脸颊滑下来,理了理她散在耳鬓的发丝,张口又说了句什么,但玉清婷脑子里糊里糊涂,浆糊一团,一个字没听见。
上午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白玉一般的侧脸上,散着朦胧的光晕,他脸上的轮廓因此有些模糊,有种透明虚无的感觉,却丝毫无损他俊美的姿容,鼻侧的阴影又给那虚无增加了些实质感,他身上带着一种清新冷冽的气息,就像是冬日早晨梅花上新雪的味道。
玉清婷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他的脸很凉,却不是冷的。
月西楼微凉的手覆上玉清婷的指,脸贴在她掌心蹭了蹭,玉清婷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甚至连眨都不曾眨动一下,眼神很专注,神情却很恍惚。
月西楼捏了捏她的鼻尖,轻笑道:“怎么啦?傻乎乎的。”
玉清婷终于有了点反应,长长的眼睫毛闪动了两下,突然扑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月西楼抱住玉清婷,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了些许内疚与心疼,手在玉清婷背上轻轻拍抚。
玉清婷为什么哭,他知道,其实连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还能醒过来,在身体已经到了那种情况下还强行提升功力,在完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凝冰,他几乎不抱任何活下去的希望,只是即使是沉浸在黑暗中的他,依旧不曾忘记玉清婷还在危险中,那种强烈的担心与不安竟然让他醒了过来。
玉清婷哭了很久,直到再没眼泪可以留才渐渐收住,变成了一下一下的抽鼻子,泪水鼻涕毫不留情地全蹭在了月西楼的衣服上,月西楼用衣袖擦了擦玉清婷哭花的脸蛋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玉清婷在他怀里点点头,月西楼从身后拿了一个包裹,将上面的叶子一层层的揭开,里面是一个略微有点焦黑的烤兔。
玉清婷头还埋在月西楼怀里,用眼角瞄了一眼,秀眉嫌弃地皱了皱,直觉地想拒绝吃这个半个尚生半个已经焦成碳的烤肉,但是想到这荒郊野林的,又快入冬了,找到点吃的不容易,便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接过来,蹲在一边慢腾腾的一点一点啃着吃,一边吃一边皱眉头。
月西楼坐在她身边,曲起一条腿把胳膊肘搁在膝盖上托着头看着玉清婷吃,玉清婷虽然没有刻意去留意,但那么专注的视线还是让她浑身不舒服,而且她的吃相一向很难看,被自己最喜欢的男人看到自己最难堪的样子,尤其这个男人还美的天怒人怨的情况下,那种感觉便真的是如芒在背了,坐立不安了。
玉清婷扭了扭身子,转头看了看月西楼,月西楼对她笑了笑,玉清婷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低头奋战烤肉,吃了两口,实在受不了月西楼的视线,只得转头敛眉严肃的看着月西楼,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干吗老看我?”
“我想多看看你。”月西楼笑着,伸手抹掉玉清婷脸颊上的肉屑,在阳光照耀下,他的整个人都闪着微光,那头柔软的银发也额外的耀眼,就像流淌着珍珠的瀑布一样,玉清婷看着心漏跳一拍。
“清儿,不吃了吗?这里找食物不容易,再吃两口吧。”
玉清婷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犯花痴了,压低了头三下五除二消灭掉那一大块烤肉来掩饰尴尬,一时间竟忘了那肉有多难吃了,月西楼见她吃了不少,轻轻松了一口气。
吃完了东西,玉清婷精神好了很多,刚才的尴尬也全然忘掉,耍赖似地窝在月西楼怀里不肯挪窝,掰着月西楼的手指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
“西楼西楼,这里是哪里啊?”
“应该……是凤凰山吧。”
第六十八章
“凤凰山?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勾起了强烈好奇心的玉清婷,直了直小腰杆,扭着身子歪着脑袋努力与月西楼对视,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整张脸上都写着我想知道我想知道。
月西楼点了点玉清婷的额头,双臂用力将玉清婷环紧了一些,下颌搁在玉清婷的颈窝处不紧不慢的解释:“凤凰山,又叫朝凤山,是传说中凤凰居住的地方,位于燕国,邶国和曜月国交界处。
这里四季常青,有各种珍贵稀奇的草药和动物,所以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采药,不过据说很少有人能真正上的山来,不过是在山脚处流连罢了,只有凤凰认可的人才能上来。相传很多年前有一个年轻的男巫上山来采药,遇到了化作人形的凤凰,后来和她结为连理,他们的后代就是……”月西楼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不说。
玉清婷正听得兴起,忽然没了下文,推着月西楼催促道:“他们的后代怎么啦?”
月西楼沉默了半响,把玉清婷又环紧了些,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玉清婷可以清晰地听到月西楼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那样沉重而有力,然后月西楼温润中带着些惭愧和抱歉地声音传到了玉清婷的耳朵里:“我忘了。”
玉清婷撅起嘴吧不高兴的哼哼。
月西楼将玉清婷拉开一些,无限怜爱又带着些愧疚地看了她好一阵,玉清婷竟然开始有些心虚和内疚,其实月西楼带她很好,无论她提什么要求只要他做得到就会为她去做,尽管很多要求都是那样无理甚至过分,她明明不必这样,但只要一遇到西楼,就会情不自禁的撒娇和赖皮,用很多很多方法去让他为难,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这样才可以心安。
“那个……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了啦,忘了就忘了,哪天想起来再说……哎呀,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啦,你不用内疚哦,我只是……只是……”玉清婷挥舞着手语无伦次地解释,绞尽脑汁想要表达这个一点也不重要的意思,但看着月西楼那忧郁的眼神脑子就晕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为啥一碰到西楼她就变得这么白痴和幼稚啊啊啊啊啊!
玉清婷郁闷了,月西楼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玉清婷一听登时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抓月西楼的脸,月西楼抬手去挡,两个人本就是相贴着坐在地上,这么一闹都跌到了地上滚做一团,玉清婷骑在月西楼身上,挥舞着爪子龇牙咧嘴,月西楼却是笑的开怀,胸膛跟着剧烈震动,一起一伏,整个树林子里都可以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惊起飞鸟扑棱棱飞了开去,站在不远的树枝上看着这一对嬉闹。
玉清婷看着月西楼的笑容,有些失神,西楼总是笑着的,无论什么时候,即使悲伤到了极点他也半分不曾表露,那样的他让她很心疼,他失去了人类排解愁闷最原始直接的方式,把自己隐藏的那样深,不肯跟他们分担,一切都有自己一个人担,一个人受。
而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笑都是淡的像风,不经意的来不经意的去,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他的想法,可是现在的月西楼笑的那样欢畅淋漓,玉清婷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喜悦,那么清晰那么满溢,玉清婷不经意露出一个温柔而满足的笑。
月西楼趁玉清婷出神的空隙,从玉清婷身下挣了出来,脱离了她的毒爪,玉清婷回过神来又追着月西楼打,月西楼一边退一边笑着求饶:“小姑奶奶,小的怕了您了,小的给您赔礼,你快饶了小的吧。”
玉清婷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喊痛,表情扭曲又怪异。
月西楼过来给她揉着肚子,看着她微笑,心里却升起一丝一丝的忧虑,渐渐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网在其中,逃不得挣不脱,方才好不容易升起的喜悦也瞬间消失无影。
玉清婷一边笑一边舒展着身体享受月西楼的服务,笑的脸皮疼了实在受不了才停了下来,扭了扭身子转着脑袋问:“西楼,你说这里是凤凰山,那我们是怎么来这儿的?是你带我来的吗?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月西楼停顿了一秒,方才平静地问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玉清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疑惑地问道:“我应该记得什么?”
月西楼笑了笑,摸了摸玉清婷的脑袋道:“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肚子还痛不痛?冷不冷,虽然这里的气候还不错,但到底快入冬了,地上太凉还是起来吧。我们去找个睡觉的地方。”
玉清婷是个前说后忘的性子,被月西楼三言两语一糊弄马上就把刚才的问题又忘了,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抱着月西楼的胳膊欢欢喜喜地去找过夜的地儿去了。
不多久就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很平整,像是人工筑造的,里面还有个长不足三米宽两米有余的石床,两个石椅一个石桌,中间有一个凹地,像是生火的地方,角落里零零落落得散落了一些铁锅铁铲之类的生活用具。
月西楼打量了一下,估计这里至少有上百年不曾有人住过,那些锅铲都不能用了,而玉清婷只顾着惊叹这半个人影不见的鬼地方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玩的忘乎所以。
月西楼看着她微笑,嘱咐她不要乱跑后,去了外面,玉清婷有些玩累了,蹲在洞口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一边数蚂蚁一边等月西楼回来,天黑之前,月西楼回来了,左手拿着一个大扫把右手提着一桶水,背上还背着一大捆树枝藤条。
玉清婷赶紧跳起来要去接水,月西楼侧开身子没让,没多说什么已经走进了山洞,玉清婷只得讪讪地跟了进去,一边在心里自责只顾着玩了怎么就忘了洒扫洒扫,全让西楼给做了。一想到西楼从小到大就没干过半点家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侯贵族公子哥一个,现在要做这么多粗活,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赶紧的过去帮忙。
月西楼被玉清婷缠的没办法,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来给她让她一边擦桌子去,他自己来收拾石床,玉清婷看着那上好的绸缎心疼不已,多好的料子啊,用来当抹布,简直暴殄天物,玉清婷心里哀嚎了半天,在身上左摸摸右掏掏,终于掏出了一块小手帕,把月西楼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塞进了怀里,把小手帕沾了沾水开始一丝不苟地抹桌子。
月西楼清干净了石床,从那一大捆树枝藤条中捡出了些干草铺在上面,回头看到玉清婷在盯着他刚不久以前做的那个木桶看的认真,走过去问她:“怎么啦?”
玉清婷指着木桶问道:“西楼,这个是你做的吧?”
月西楼点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玉清婷手指顺着木桶边缘一寸寸的抚摸,摸得无比仔细,神情无比认真,月西楼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问。
“西楼是用什么工具做的这个木桶?”玉清婷记得,月西楼武艺虽好,却甚少携带兵刃,相处这么久,虽然不多,也并不是没见过西楼出手,但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西楼是怎样打败别人的,每次见到他出手都极快,完全看不到他何时动的手,又是怎样一种杀招。
月西楼顿了片刻,没想到玉清婷是问这个,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便道:“没有工具,这个是用气凝成锋削出来的。”
虚月宫里武功秘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