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用明黄色的绸布包着,那是他的颜色,她想起他递给她拭泪的黄绫子,彼时的浓情蜜意让她悲从中来。抑制住满鼻子的酸,她打开了包裹,呈现在她眼前的是黑色的T恤,蓝色牛仔裤,朝思暮想的照相机,以及沉甸甸的一封信。
他写些什么,她心狂跳起来,信封打开,紫云镯率先滑了出来,展开信纸,他雄浑的草体颇为潦草,看的出来写的时候心情极为复杂。印入眼帘的抬头“洛英吾妻”四个字,让她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朕谓之妻者,唯卿一人耳。卿乃朕四十年所未遇之奇人,幸焉,不幸焉。
凡此种种,皆朕之过,自朕始;亦应由朕终。再见亦是烦恼,不如不见。
朕还是心若磐石之帝王,卿回复自由之世界。卿自珍重,朕无它虑!玄烨。”
他不怪她,他始终是清明的,只是他累了,因为爱,见了又是纠缠,不见,就没有烦恼。 这是真正的终结吧!她伏在桌上无声地哭,顾顺函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把自己写感动了,此文主要自嗨。^^
第41章 逃宫
如蝉送晚餐进房,看洛英和衣卧在床上,走近了去唤她,见她满脸泪痕,睁着眼睛茫然的呆呆凝视着不知道某处动也不动,吓了一跳。
"主子,你别吓我,眼看要熬出来了,你怎么这样了!"
熬出来了!是啊,熬出来了。她抹了一把泪,坐起来,吁出一口气,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对如蝉说:"你别担心,我好的很!"
用过晚餐,梳洗停当,她对如蝉说:"你们都出去一下,我要单独待会儿!"
如蝉走了几步,又回转来,眼睛里都是忧虑,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德主子这几日不来,万岁爷今儿又送来了东西,我看,这阵风波马上就要过了!"
她定神看着如蝉,十几岁小女孩,为她操了这么多心,而她没能为她作点什么,在这世界,她亏欠如蝉。拉着如蝉的手,温婉地说:"我没那么傻,你稍稍让我清静清静,待会叫你进来陪我!"
如蝉点点头,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她一个,她坐在书桌前,展开一张纸,用英文写上:"我在1696年,中国北京故宫钟粹宫,救我!洛。"拿出照相机,对着纸,"咔嚓"一声。
走到床边,枕头下取出紫云镯,来回抚摸着内壁刻的“洛英爱妻”几个字,这就要走了吗?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按说,是她期望的结局,算起来,他也算是遵守诺言,去年此时许下了承诺“一年后放她走”,正好是一年。她的脑子木木地,好像掏空了一样,喃喃地说:“玄烨,玄烨,我要走了!”,话语未完,泪如雨下。
怎么睡得着,翻来覆去地静不下心,听到门"吱呀"一声,她迅速地坐起来,却看见太监德子和如蝉鬼鬼祟祟地开门进来。
"你们俩干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德子和如蝉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床边,两人脸色俱都惨白,夜色中甚是耍绮踅粽诺幕肷矸⒍叮伦诱蚨ㄐ膊幻庥行┛诔裕粕档溃海⒅鳎鳌樱弧弧昧耍辖籼印#环裨蚓屠床患傲耍
心弦扯紧了,头脑却异常冷静,房门开着一条缝,她走过去,关紧了,回过身来,道:“德子,不妨事,慢慢说!”
她的镇定起了作用,德子心定了定,咽了下口水,眼睛由于恐惧睁得老大,道:“奴才半夜夜急,去上茅房,路过,路过李信他们几个的房间时,听他们半夜三更还在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留了心眼,仔细听了一耳朵。。。。”
她思绪绷成了一条线,双手严严实实地握着椅背,只见德子几乎哭出来,道:“主子,这些人,良心太坏了,戴其山答应他们三百两黄金来换您的一条命,他们正在合计,四更时分要趁主子熟睡时动手,然后造成主子自缢的假象!"
戴其山后面是德妃,真正是佛口蛇心,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她惊惧地几乎站不住,打了个踉跄,如蝉上前扶住了她,道:“主子,别无它计,您快逃吧!"
除了逃,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过了这一关,再想回去的事。
眼前忠心耿耿地如蝉德子抖成筛糠,因为她,连累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与她有牵扯,以后恐怕也难在这宫里混下去,她满怀歉意,忽然计上心来,道:“咱们一块走,我走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说话间,打更地敲了三下,如蝉德子哭着跪了下来,道:“主子,您快走吧,要来不及了!三个人目标太大,不好走,我们俩人微命贱,再怎么折磨都能够活下来。只要您有活路,我们就有活路。”
舍身救主,她感慨万千,点了点头,刻不容缓,即刻换上德子给她准备好的太监装束,,从枕头底下拿出玉镯和康熙写给她的诀别信,鼻头一酸,赶紧揣在怀中,又带上照相机和一些金银,环顾一下房间,对如蝉说:“这屋子里的剩下的金银细软,都给你和小德子,就此别过,你们的救命之恩。。。”不由唏嘘起来,未必有机会报答了。
夜色茫茫,打扮成看门太监的洛英,急步沿着这暗夜的宫墙行走。
"什么人?"后面传来巡夜太监的声音,她不敢再走,停住了脚步,一定要镇定,慌了手脚,倒露了破绽。
巡夜太监走至她身边,提起灯笼要照她帽子下的脸。此时远远地来了一顶小轿,前头一个太监急奔过来,披头给了洛英一巴掌,斥道:"狗奴才,要务在身,还在瞎逛,要爷寻你,看咱家今日不拆了你这身狗骨头!"
巡夜太监一看,是四爷跟前的高无庸,便点头哈腰笑道:"原来是高公公,是奴才不长眼!"
洛英不知道这高公公是谁,不敢抬头看。这里到底有些什么机巧,此时想也来不及了,只是捂住了脸不出声。
高无庸拱了拱手,笑道:"这奴才是新来地,迷了道路,劳烦公公!"
巡夜太监有些怀疑,这么晚了,四爷怎么还在宫里找小厮,看看这轿子的规制,估摸着是皇四子的私人轿異,略一思忖,看着高无庸有些不耐烦起来,他级别比高无庸低,只得陪笑放行。其时小轿已行至眼前,巡夜太监对着小轿请了安,小轿继续前行,洛英紧紧跟上。
一行人转过一个角落,高无庸回过身,笑着对洛英行了一礼,说四爷有请。
是胤禛吗?洛英将信将疑,走至轿前,见轿帘掀起,轿内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高无庸推了一把,把她推入轿内,轿内人力气很大,一拉,她坐了下来,刚要看到那黑暗中的脸,一块布蒙住她的嘴鼻,浓烈的异香钻入脑髓,她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短些,为了以下四四故事的完整性。
第42章 皮囊
雕花床,白纱帐,绿锦被,她睁开眼睛,清清静静地,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支起身子,撩开纱帐,看看自己身上,一袭白色的寝衣,门被推开,粉色衣裙的丫头走了进来,脆生生地说:“姑娘,您醒了!”定睛一看,竟是知画。
历史重演吗?一如那日在船上刚醒来的情景。不,隔窗飘进来的栀子花香提醒了她,回不到过去了,她的记忆沉甸甸地,明黄的身影,意味深长的浅笑在她脑海里深深地打上了烙印,想着已经离开他,可是人还逗留在清朝,她的脑袋疼起来,重又躺了下去,阖上了眼睛。
知画轻唤:“姑娘,姑娘。。。。”,这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她沉沉睡去,不想醒来,只有在梦里才有遇到他的可能。
朦胧间似乎房间里来了几个人,有男人问道:“还没醒吗?”
又似乎有人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好一会儿,这手薄薄地,冰冰地,与她习惯的那双温暖宽厚的手大相径庭,不是他,所以她闭着眼,不愿醒来。
她推开窗子,墨绿色的枝叶衬托了无数的栀子花把甜香渗透到每个嗅觉器官里,知画在她身后絮絮地说:“姑娘,你知道你睡了几天吗?六天!四爷都快急坏了,遍访名医,。。。。”
她静静听着,漠然不动,知画有些心慌,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眼睛,怯生生地说:“姑娘,你是不是什么都忘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忘,忘什么?忘了才好,不会有牵肠挂肚地痛。她回过神来,扯了一个笑,幽幽地说:“难为四爷了!”
知画拍了拍胸口,总算放下心来,道:“四爷今夜来,见您醒过来,他必然欢喜!”
洛英转过身,动作快了些,一时间头晕目眩,赶紧扶住墙,知画见状,扶了她坐到贵妃榻上,道:“您身子骨还虚,需要好好养养,千万别乱动,待会郎中来了,让他给您配几服药,调理调理!”
她有气无力地斜斜靠在榻上,知画看了半晌,垂下泪来,道:“一年不见,您怎么瘦了这么多!”
知画的声调象极了如蝉,都是心地单纯的好女孩,她招招手,知画走了过来,半跪在她面前,她抚了抚知画的脸,温言道:“我不打紧,睡了这么多天,水米未进地,胖子都饿瘦了。倒是你,这一年你过得怎样?”想起当日知画对胤禛的情愫,看看她样子,没有成功地迹象,想问,觉得可能伤她的心,再说自己也没有兴致,就停了口。
知画笑笑,道:“奴婢过得挺好!”停了一阵,害羞道:“四爷给奴婢指了个人,是爷身边的顺儿,过年就完婚!”
“好,好。。。”,她连说了几个好。知画是聪明姑娘,四爷是她的少女幻想,当不得真,否则,恋上他们家的人,虽则能把人捧到天上,一旦摔下来,颇有永世不得翻身之势。 她也曾警告自己,可还是一步步地陷进去,是初见时他的笑,那涟漪一般地笑纹,海样深的眸子,不,不,不要再想下去,她晃了晃头,驱散了谩天谩地的思念,掉头去问知画:“这是四爷府上吗?”
“不,这里是四爷的别院!”知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局促不安,她来这别院也才半个月左右,如今看来,派她来专门是为了洛英,或者说,这别院的存在就是为了洛英。
她噢了一声,意料之内,把她救出来,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她抚了抚额,虽然刚用了一点莲子粥,还是乏力地很,眼皮自然地耷下来。
知画知趣,给她盖上了浅紫色织锦缎的盖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她闭着眼,脑子却不得停歇,刚才醒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金银、信和玉镯都在,缺了照相机,胤禛定然又把它没收了。
胤稹这晚并没有来,她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初了。
她本来身体底子就好,经过这些天的调养,面色润泽起来。
这是个四进四出的四合院,夹带着一个小花园,住过了紫禁城,更显得这座宅子小巧精致,她住的房间外面种了好多花树,除了这个季节开的栀子花,还有丹桂,石榴,树边鹅卵石砌就的小池塘,养着几尾锦鲤,池边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她常常坐在这石凳上,呆呆地看锦鲤游来游去,一看就是大半天。
胤稹站在月洞门口,端详她好一阵子了,夏天的早晨,阳光不是最耀眼,却足以在她的身上打上一圈光环,她穿着着翠绿绣玉兰宁绸对襟衫子,梳了个旗鬓,没有任何发饰,可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一身,胜过了多少着意装扮地脂粉。她低着头,似乎专心致志的看着锦鲤,其实他知道她眼里空洞一片,她只是借这片池塘来掩饰她没完没了的思恋。他难受起来,她的思恋原来是属于他的。
知画端着海棠花式红漆茶盘从廊檐下走来,见到月洞门口皓立着的胤稹,有些意外,福蹲地急了点,茶盘上釉瓷盖碗噼啪作响,一手捂住了茶盘,一边惶恐道:“给四爷请安!”
胤稹最不喜下人手足无措冒冒失失地,皱了下眉,正要呵责,却见被知画的声响惊醒了地洛英抬头望向他。
洛英看过去,那抹颀长地身影穿着石青色的长衫,腰间玄色腰封上挂了同色镶金银线的扇套,他手里拿了把湘妃折扇,见她看他,摇着扇子徐徐走向她,那不紧不慢傲然阔步的姿态,象极了她夜夜欲梦见的他,她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你来了?”
“来了!”一样的声调,只是这声音缺了点低沉,多了年轻人特有的跳脱。她缓过神来,面对着的是那细长的眼眸,微斜的嘴角,她蹲下了身子,道:“给四爷请安!”
他唔了一声,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收起扇子,放在石桌上,道:“你也坐吧!”
洛英坐了下来,知画走到跟前,把茶盘上的白釉瓷盖碗搁在桌上,欠了欠身,道:“不知道四爷来,只拿了一碗冰镇银耳羹,四爷要用些什么,奴婢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茶即可!”胤稹一手搁在石桌上,打量着洛英,随口说道。
知画退了出去,就一碗银耳羹,洛英也不好意思先用,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听得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身子养得好些了!”
“脱您的福,好多了!”她欠了欠身道,想起来,还没有谢他救命之恩,复又站起来,再次蹲了个福,道:“洛英该死,一早就应该谢四爷救命之恩。”
她这么客气,他一发难受,他喜欢她没规没距地跟他套近乎,哪怕争论一场,也好过客套地让人觉着遥远,他知道她刻意要保持距离,心中恨起来,也不让她起来,冷冷地注视着蹲在眼前的她,道:“到底是宫里待过,懂了不少规矩!”
她虽然岿然不动,心中却暗暗叹息,口里说道:“四爷夸奖了!”
知画拿了茶水上来,见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不免诧异,退到一旁,屏气敛神地不敢吭一口气。
她越冠冕堂皇,胤稹越是恨,他拿起茶碗,抿了一口,眯起眼睛,道:“你说要谢我救你之恩,要如何谢?”
她抬头看他,他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她惶惑地低下头,细小的牙齿咬了咬嘴唇,搜肠刮肚一番,道:“愿为奴为婢,报答四爷相救之恩!”
为奴为婢,看来她是铁了心不愿和他有任何牵扯。他心寒地彻底,既然成不了她爱的人,就用不上顾虑那么多,他呵呵冷笑几声,道:“为奴为婢,是不是太委屈你了?若局势没有变化,我现在可能要尊称你一声额娘!”
是要让她难过,他的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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