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媚君蛊- 第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一夜倏忽而过,当晨曦之光渐渐地从窗棂折射进时,小丫头依旧在傻笑着,因为整整一夜,阮子悭一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十指相扣,从未松开过。
“夫人,你笑傻了吗?”大绿以庞大的身躯强压着小银不再反抗自己,而后探头对着向雎嘶嘶了好几声,“夫人,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夫人……”
这一连叠的嘶嘶声传进了熟睡人的耳中,阮子悭睁开眼眸在向雎的脸颊上蹭了蹭,如婴孩般,被发丝挠得发痒的向雎强忍着笑意,“公子,你醒了。”
阮子悭直起身,瞧着自己与向雎的姿势,忽而蹙了眉,“你怎么不喊醒我?”
“诶?”向雎侧了侧酸硬的脖颈,抿嘴小声道:“公子你睡得那么香……”
“别动,我给你揉揉。”阮子悭也不待向雎说完,扳过她的瘦弱肩膀就来回揉捏起来,寡淡的面容之上有着些许愤怒,“下次不准再这么沉默了。”
阮子悭生气自己这样枕着她的肩头睡了一整夜,生气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虽说他很生气,可大手在肩膀上的每一下都拿捏着分寸,生怕再把她捏疼了。
向雎看他的脸色有些阴沉,便张着小手在他的胸前顺气道:“你别生气了好吗?以后不会让公子枕着我睡了,我会枕着公子睡。”
“这样我不就都讨回来了?”小丫头调皮的在阮子悭的怀里拱来拱去,其实在听着她那软糯的声音时,他的心情也好转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向雎拱着拱着从阮子悭的怀里拱出一纸信笺,好奇地抬起眸望着正对她笑的男人。
阮子悭瞧着小丫头的好奇模样,淡声道:“这是没有送出的一封信。”
“给谁的?”向雎摩挲着那起毛的信边,又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应该被装了好久了罢?”
阮子悭只轻声回答着她的第一个问题,“给你的。”
“给我的?”向雎有些惊讶,自己在韩地又没有认识的人,怎么会有给自己的信?
既然公子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向雎也不再犹豫,将那信纸缓缓抽了出来,入目只见一行隽永飘逸的黑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前尘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向雎呆怔地瞧着这十四个字,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自她进入缃白镇的安济医馆直至梨花林下的离别,一幕幕如布画般被这十四个字串成片段串进了她的心里,暖暖的,柔柔的,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在她的眼底蔓延开来。
阮子悭望着她那羽扇般的长睫眨了又眨,便忍不住探手顺着睫毛的弧度抚上了她的眉眼,轻轻地触碰,小丫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那泛红的脸蛋在晨曦之下显得愈发透彻。
“以后不许再去打仗了。”向雎边说边快速地在阮子悭左脸颊印下一吻,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小丫头已从他身上爬下了地,信笺也被她结结实实地塞进了自己怀里。
阮子悭望着那快速逃离的身影第一次发起了愣,良久才摸着自己的脸颊浅笑了两声。二十几年,他想过生,想过死,却从未想过这些。原来,幸福不过如此。
“公子,王醒了。”侍女急急的声音打断了阮子悭的思绪,当他侧头时,明黄的帷幔已被掀起。
仅仅半月不见,他的父王就已枯瘦到如骷髅般让人不忍直视,褶皱的皮肤紧紧包裹在骨头之上,仿似全无血肉,谁能想到戎马半生的王最后竟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你回来了。”老荆王侧了侧眸,瘪瘪的双唇蠕动了两下后便不再发声。
“嗯,回来了。”阮子悭哽咽地应了应,他本以为自己会恨这里的每一个人,恨到午夜梦回时也希望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但当看到自己的父亲就跨在鬼门关上,他的那种恨意又顷刻间荡然无存。
老荆王抬眸打量着面容憔悴的阮子悭,喘息了两声才又喃喃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儿臣,带回了韩地休战三年的降书。”时隔十年归来,这是他第一次在父亲面前自称儿臣,他还是认这个父亲的。
望着阮子悭手里的那纸降书,老荆王浑浊的眼里忽而闪起了晶光,“父王一直相信,你是这荆地未来王的不二人选。可惜,你母亲……”
愈来愈低缓沉痛的语气勾起了阮子悭的无限思绪,母亲不愿他卷入王室的是是非非,他是知道的,可此刻听着自己父王的叹息,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父王,你知道自己是如何病倒的吗?”
一句话蓦然打断了老荆王几近于无声的喃喃,老人微颤着双唇似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父王对不起她,就由着她任性了。”
到底是何事对不起?竟拿自己的性命和这家国的兴衰来做赌注?
阮子悭紧咬唇角,怒视着看不出是何表情的老荆王,“既是这样,那十年前我被送上祭台是一个阴谋,父王也是知道的?”
老荆王艰难地侧过身点了点头,所有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既知道那是一个阴谋,还要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上祭台,如同现在,既知道连氏要害他,却还要纵容她的行为?
阮子悭越想心底的火气越大,最后竟遏制不住地吼道:“若儿臣此行不归来,父王常病不起,那整个荆地当如何?”
“不会发生这些,你一定会回来的。”老荆王盯着怒不可遏的阮子悭,坚定的眼神中依然透现着王者的气势,“临行前,父王已嘱托过苏蛮,让他小心文行烈。”
阮子悭强压着愈来愈盛的怒火,无来由地恐惧起自己的亲生父亲,连谁生谁死他都已经布局好了,难道自己仅是一颗棋子吗?
“我现在想知道连妃的孩子被我母亲害死是怎么回事?”阮子悭隐起了对父亲的最后一丝尊敬冷冷地问着。
老荆王仿似早就意识到阮子悭会如此问般,既及惊诧也不生气,只是垂了眼眸缓缓道:“其实,咎之并不是连妃的儿子,当年连妃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父王当时在外征战,连那孩子的一面都没见上。” 
说到痛处,老荆王哽咽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父王归来时,连妃一直认定是你母亲害死的,当时证据确凿,父王也承受不起丧子之痛,便默许连妃对你母亲下了咒术……”
“所以你知道母亲当时并非是病死的?”阮子悭怒视着床上的老人,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不可置信的眼眸下仿似有什么东西在破碎着。
老荆王静静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里却已漾满了泪花,“待你母亲去世之后的某一天我才查清楚,孩子是自己夭折,与你母亲无关,所以父王这一生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母亲,一个是连妃……”
阮子悭恶狠狠地捶着沉香木榻,“只一句对不起?你害死的可是我的母亲,你的发妻!”
声嘶力竭的大吼之后,阮子悭第一次抱头痛哭起来,“所以你当时才会阻止我查下去?你怕我查出你当年犯的错,怕我会恨你吗?”
老荆王颤颤地探出干枯的手掌摸了摸阮子悭的头,声音愈发哽咽,“你母亲生前父王没好好照顾,她死后的遗愿父王一定会完成,她希望你远离王室的是是非非,所以父王才会借着连妃对你下手将你送离了韩地。”
“原来你什么都清楚……”阮子悭冷笑着与床上的老人避开了距离,“怕是她给我下的那蛊毒也是你默许了的罢?” 
老荆王难受地摇了摇头,“那个父王不知道,风煜将你救出后回来说时父王才知晓。所以在十年里连妃派出去的所有人,父王都暗中截下了,父王不想你再受罪。
“所以这十年里我能活下来,还得感谢父王了?”冷漠之后皆是讽刺的意味。
老荆王并不与他置气,只是放低了姿态道,“既然文行烈已死,你就不要为难连妃了,让父王带她隐归到雪寂庄去罢。”
“雪寂庄是我母亲的地方,她不能去。”阮子悭说的果断决绝,“你若想在那休养,我可以把你送去,但是连氏……”
“父王拿荆地的王位跟你换她一条命不可以吗?”老荆王急急打断阮子悭的话语,姿态已经卑微到不像是一个王者,倒像是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而求命。
阮子悭站直身体,瞥着已爬起半身的老荆王,心下里一阵冷笑,父子关系至此为止。
“我可以让她活着,但不是跟你在一起。”阮子悭甩袖大踏步往外走去,只留一句冰冷的话,“我会把她送到冰蛇窟去。”
……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暴雨,天空晴朗无边,民众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王宫里却经历了血的洗礼。在这一天,老荆王被送去雪寂庄颐养天年,连妃被悄无声息地送进了冰蛇窟。
而阮子悭,时隔十年归来,成为了荆地新一任的王。
按照荆地大典,即日起实行登基仪式,文武百官当朝拜贺,所有人齐齐觐见,唯独不见阮咎之,大臣们私底下议论着或许王将他也囚了起来,殊不知阮子悭也在暗下里寻找着这位荆地二公子。
前堂正按典制举行着一项项的仪式,后宫里的向雎却闲的发闷起来,那么多的东女侍卫守在殿外,她看着就不舒服。
大绿为了转移小丫头的注意力,便讲起了阮子悭在韩地的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直讲的唾沫星子横飞。
原来阮子悭在到韩地后的第八天夜里,自己人忽然袭击起了自己人,火光滔天的兵营里一阵混乱,小蛮暴躁地想挥刀杀人但又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只能任由惨叫哀嚎声在夜空里蔓延着。
火势越来越大时,阮子悭瞧清了腕上系红绳的将士是文行烈的人,小蛮当即振臂一吼冲击火光里厮杀起来,可此刻已为时晚矣,大公子的人已差不多全数阵亡。
文行烈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对阮子悭的帅营进行了最后的围攻,寥寥数百人对抗着数千军马,形势越来越急迫。小蛮拼死突围时,便命得力将士护着阮子悭急速离去。
文行烈对着火光之后异常冷静的阮子悭冷笑道:“我文将军亲自送你上路,你也值了,也没死得不明不白,要怪就怪在你不该是荆地的大公子,你不该在十年后活着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活着回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阮子悭同样回之以冷笑,“等会你命殒黄泉时,你就该怪你不应为连氏卖命!”
阮子悭边说边抚了抚缠在他身后的大绿,大绿当即张着血盆大口嘶嘶起来,它就等着这一刻了,再不搬救兵可就来不及了。
小蛮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战袍之后还隐着一条闪着粼光的大蟒蛇,想也没想回身就挥刀劈去,幸亏阮子悭挺直身迎在刀下护住了它,要不然大绿即刻便被斩成两断成了刀下亡魂。
小蛮还未搞清怎么回事,便听周遭林里传来沉重的沙沙声,沉重到所有人无来由的恐慌起来。只不过微怔的瞬间,那如鬼火般幽幽的绿光已飘移至近前。
数千万条吐着火红信子的蟒蛇在暗夜里愈发诡异,一些胆小的弃了刀剑哭爹喊娘的就往回奔去,可往哪奔都是对上那血盆大口。
一时之间,群蟒翻涌,又是一声声惨烈的哀嚎,阮子悭只静静地瞧着这令他心痛的杀戮,只愿此难过后,他不再杀人。
……
大绿兴高采烈地描述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撕咬人时的场景,全然不顾向雎煞白了脸色,心下里一阵惊悸。
“哎?哎哟!谁这么不长眼敢踢老娘?”高声嗷嗷的大绿还未转过头,便已被迎面一脚给彻底踢了出去。
“公子,你……”嘴里塞满点心的向雎含糊不清地嗫嚅着,小手指了指啪啪顺着台阶往下滚的大绿,“你怎么……”
“走,随我去个地方。”向雎还没有吞咽完点心,便被换上便袍的男人给拖抱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夕


“公子,我们这是去哪儿?”向雎把着车窗帘子使劲探头往外瞅着,微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小丫头不得已眯起了眼眸,小脸之上皆是欢快。
阮子悭探手合上车帘,将向雎揽进自己怀里温言道:“出宫就让你这么高兴吗?”
“诶?”向雎愣愣地仰起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不是出宫能让她如此高兴,而是身边有了陪伴的人,紧紧相随的安全感会让她下意识地放松心防,不再似待在宫里般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想什么呢?”阮子悭屈指轻轻擦拭着她嘴角的点心渣,勾唇打趣道,“你的眼神在诉说着你是有多么想念公子,你知道你这么看会招来什么吗?”
“招来什么……”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樱唇便被噙了去。
温温的薄唇,轻轻的相碰,近在咫尺的浅笑,向雎蓦然愣怔了心神,除了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她还感觉到一股掺杂了情愫的气息在这马车里缓缓蔓延着。
向雎轻轻眨了眨眼,可小手却愈发抓紧了阮子悭的衣袍。意识到她这紧张的小动作后,阮子悭又在她鼻头上蹭了蹭才抬起头道:“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看,不用一次都瞧完。”
向雎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眸,脸颊愈发红润,好似女儿家的小心思全部被看透般,小丫头扭头就要从他怀里挣出,阮子悭当即往前探身搂得她更紧了些。
“以后让你一直留在荆地留在宫里,你会愿意吗?”阮子悭扳正她的脑袋,强逼她直视着自己,一字一顿地问着。
他本不想如此问,但见向雎待在宫里时只是一个人发着呆,他不想小丫头为了他委屈自己,所以他想最后一次确认答案。其实,阮子悭知道向雎不喜欢待在荆地待在宫里,但他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她能亲口说一句“愿意”。
向雎瞅着那眼瞳里的小小的自己,思绪翻转,她不知道她沉默的越久,会让男人越抓狂,阮子悭等得心弦绷紧到无以复加时,小丫头忽而抿着小嘴轻声道:“只要能陪着公子就行了。”
一句陪着胜过无数句话语,阮子悭如孩子般咧嘴大笑起来,欣喜若狂的姿态全然不似往日的寡淡,向雎第一次见到公子笑得如此开怀,趁着他不注意便往后倾了倾身,熟料小丫头接着又被察觉的某人给拉回了怀里。
向雎也不敢与他对视,只得默默地转了眼眸望向别处,她仿似从那墨黑的眼瞳里看到了突突跳跃的小火苗,有点灼人。
小丫头假装镇定时还得强压着自己那噗噗乱跳的小心脏,着实有些煎熬。阮子悭也不管她望向何处,只是大手覆小手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这样就够了。
马车停下时,向雎只觉自己的手心里都沁出了汗珠,无奈抽不出手,她也只得任由阮子悭牵着她下了马车。
“原来是这里。”向雎望着眼前的山明水秀以及大片的梨树林,一种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