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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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君蛊-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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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姐姐,不用,不用……”向雎记得阮子悭临走时对侍女的嘱托,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把阮子悭给喊回来,遂垂眸撒谎道,“早起时郎中给看过了,说无大碍。”
风栖子见向雎也确实打不起精神,陪着她聊了会儿看她窝在炕上睡去后,这才背起竹篓离开雪寂庄。
小银秉承阮子悭的嘱托来教授向雎那男女之事,但见她闭眼睡的香甜,遂也没打扰。
直至黄昏时分,阮子悭急急归来时,小丫头早已醒来披着大氅坐在暖茗苑内的秋千藤上发着呆。
虽说荆地的暮春有些长,但也不是很寒冷,阮子悭生怕小丫头再着了凉,便不由分说将她揽在怀里抱进了暖阁。
陡然被抱起的向雎知道是阮子悭,但她还是不想吭声,小脑袋也几乎缩进了劲窝里。
“现在还生气吗?”阮子悭拿下大氅,给她披了一件轻软的衫子。
向雎还没有理好自己的思绪,便也不回话,扭过身就要往暖炕里钻去。
阮子悭蓦地紧抓她的肩头,愣是强逼着她抬眸与自己对视,“你到底是为什么生气?”
男人那布满血丝的眼眸里有宠溺有心疼有无奈……
小丫头望着望着,忽然扁了嘴唇哭噎道:“因为公子去倚红楼,那些见人就扑的姑娘肯定也扑过公子,还有那头牌长得那么好看,公子肯定也是为了她去的……”
眼泪汪汪的小丫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那温润的唇却早已覆了上来,尽数将她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尘


原来小丫头是吃醋了,阮子悭含着她的樱唇竟轻笑出了声,满满的宠溺之意羞得向雎红了脸颊。
“公子,我要睡觉了。”向雎也不敢抬头看阮子悭,胡乱扯着衾被就将自己裹进了暖炕里。
阮子悭也没戳破她的小小心思,只是轻轻从勾环上放下帘幕,然后自己转身踱到书案旁随手抽了一本书,指尖划过书页,轻轻的摩挲声,皱着眉头的男人蓦然闭了眼眸,反手将书扣在了书案上。
白日竹林里的一幕幕又开始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着,令他的思绪混乱不堪。
阮子悭没想到父王会与他单独约见在一个偏远的竹林,更没想到父王开口的就一句话就是“别再查了”。
“有些人你想要守护就好好守护,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望着阮子悭那略显惊愕的眼神,老荆王叹息着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眸中也皆是无奈。
阮子悭紧握双拳微颤着唇角,波澜起伏的情绪下仍是不动声色的质问,“过去的就都过去了?”
“父王知道你承受着死亡的苦痛与折磨,但……”老荆王犹豫着顿了顿,而后又转眸凝望向阮子悭,似是痛心地挤着话语道,“能不能听父王一句劝,别再查了。”
别再查了?阮子悭极少有的在父亲面前皱眉冷哼了声,“恐怕儿臣做不到!”
他本想这一辈子都不再踏足荆地,不再去翻那些令他伤心欲绝的往事,可既然命运安排他回到了这个梦魇般的地方,那他就要不顾一切的去彻查十年前的所有事情,这样即使他死去也会瞑目。
面对着阮子悭那冰冷的态度,执拗的眼神,老荆王忽然软了声音低声哀求道:“就算是父王求你了,可以吗?”
儿子的倔强脾性,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他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放下王者的尊贵父亲的威严苦苦哀求着。
阮子悭听着父亲近似哽咽的声音,胸中倏地升起一团闷火,当年所有的亲人背叛了自己,那种孤苦到绝望的感觉又有谁能理解?难道一句“别再查了”就要妄图掩盖奸人的所有恶行吗?
“莫不是父王当年也参与其中,想要害死儿子?”迎风而立的阮子悭紧咬着唇角,骨节泛白的手指握了又握,寒光乍现的眼眸中满是掩不去的痛楚。
他本不想将话语说的如此伤人,但种种迹象皆显示父亲与这起事件有关联,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亦如此,他不得不怀疑。
老荆王转动着浑浊的眼眸沉默了半响,最终蠕动着双唇喃喃道:“不管你怎样想,父王只是想让你远离是非,对于你母亲这唯一的遗愿,父王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你只是怕接连的事情被扯出,政权不稳罢!”不提母亲还好,一提母亲,阮子悭忽而发狂似的一掌拍在竹木之上,将坚硬的竹身硬生生拍碎在地,寡淡的面容之上多了几丝狠戾,“你可知道我母亲当年是被谁害死的?”
老荆王无视他的不尊行为,只叹息着摇头道:“你怎么还如此执着?你母亲当年只是病死的。”
“病死的?”阮子悭张嘴嗤声冷笑着,“连国医都瞧不出的病,就这么判断为是病死的?”
全荆地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老荆王说话,可阮子悭今日就这么做了,他只是想要挑战他那看似软弱之下的耐性。
“十年不见,你好像不再是父王的那个乖巧懂事的悭儿了。”老荆王缓缓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竹林外走出,暗影之下看不清是何面容。
阮子悭望着那昔日高大此时却已佝偻的背影,心下一阵酸楚,“早在您将儿子送上那断命的祭台时,您也不再是儿子那个威严慈爱深信不疑的父亲了。”

翌日,向雎起了个大早,可当她从被窝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时,身畔早无了那个令她心安的身影。
“姑娘,公子走前留话,晚上晚些回来,让您不用等他吃饭了。”候在暖炕旁的侍女垂首立着,直至小丫头轻轻叹息了声她才轻移近前勾起了帘幕。
向雎吃完早饭后,就无精打采的倚在软榻之上听着小银与大绿拌嘴,满脑子都是阮子悭那宠溺的眼神。
“姑娘又思春了?”小银撇开大绿游移到向雎身前探了探头,火红的信子时不时的跳跃着,“也对,情窦初开嘛!”
回了神儿的向雎刚要将小银拍开,却听暖茗苑外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本姑娘半夜起来的熬的汤,你丫的竟然不领情?早知如此,就该让倚红楼的姑娘们把你生吞活剥了!堂堂男子汉还这么小气,芝麻大点的事儿你还要忌恨到棺材里去吗?……”
“嚯!”边骂骂咧咧边掀帘而入的风栖子忽然嚎了一声往台阶下跳去,“深山老妖?”
大绿极其不悦地瞥了眼惊恐不已的风栖子,满心的受伤,“你才是深山老妖!”
向雎见大绿难过的窝到了一边,便起身摸着它的脑袋笑言道:“你别听她胡说,她没见过像你这么粗的蛇,那是她见识少,你可别放在心上。”
“你在跟它说什么?”风栖子隔老远踮脚移到了暖阁的另一边,张嘴打着口型对向雎比划道,“赶紧让这深山老妖走罢。”
“风姐姐,你平时也抓蛇抓蝎子,此刻怎么就怕起来了?”向雎对着大气不敢喘一声的风栖子招了招手,“大绿很温柔的,不信你过来摸摸它。”
风栖子见向雎来回抚摸着那蛇也只是低垂着头,看上去真的很温顺,虽然她还是很害怕,但好奇心驱使着她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其实,摸一下也无所谓了,反正向雎在边上,如是想的风栖子又多了几分胆量往前探出了手,对于这种绝世罕见的老蛇,她真是怀了无比崇敬的心情,纤细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就在那手指头快要靠近时,低垂头的大绿忽然张了血盆大口对着风栖子的面门冲了过去。
一霎时魂飞魄散的风栖子反手抓着竹篓里的铁锨就拍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震耳欲聋,然后暖阁里又安静了下来。
大绿本就只是吓吓风栖子,完全没做防备,孰料向来叱咤风云无人敢碰的大绿就这么被呼到了墙上。
小银听着那与肉体撞击的声音,猛地倒抽了口凉气,小尾巴卷着大绿的尾巴就往外拖去,“你个死不要命的!那个疯子是白巫,你是想让她喝蛇汤吗?”
向雎很是心疼大绿,但又不好意思说风栖子什么,末了只得抿唇问道:“风姐姐,你没吓着罢?”
“我自己一人闯荡了这么久,怎么会被一条蛇给吓住?”风栖子甩了铁锨昂头说着,可那打颤的双腿去出卖了她这高昂的头颅。
向雎也不戳破,只是起身给她倒了被热茶,“压压惊罢。”
抱着茶杯狂灌一通的风栖子好容易稳了稳心神,眼瞅着那条大蟒蛇确实不会再出现时,她才附在向雎耳边低语道:“你不是要见老头儿吗?我今日来带你去见他。”
“嗯,好。”向雎一听风煜在家,忙不迭的点头应着,起身抓着衣袍套在身上后,就对着帘外的侍女招了招了手。
“去把小蛮叫来罢,不然公子又不放心了。”向雎低声嘱托着侍女,却也被耳尖的风栖子给听见了,小脸瞬时风云变幻,“叫那头不懂事的倔驴干什么?”
向雎只抿嘴笑着也不说话,任由风栖子自己一人在那嚷嚷着。
因向雎坚持不坐马车步行而去,这一路上可真苦了小蛮,喋喋不休的风栖子就差戳着他脑门将他摁到地里去。
好容易到了草屋,向雎也不管两人径直推门而入,风煜正盘腿坐在隔板后的书屋里边写边翻书,精神矍铄的老头儿怎么看怎么也与这破茅草屋格格不入,小丫头扶着木隔板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头也未抬的风煜忽然发了话,“自己进不来找个地方坐罢。”
向雎踮脚在铺展开的书堆中找了一处空闲之地,当她缓缓蹲下去身体还未着地时,依旧在翻书的老头又开了口,“想要问你母亲的事情吗?”
“嗯。”自缃白镇一别后,这还是向雎第一次坐在风煜面前,或许是老者那种自有的威严,让她感觉有些拘谨。
“你母亲白婉曾是我徒弟,她随我学习白巫术,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风煜倒也利落,直奔主题解了小丫头心中的困惑,“论起来,你还得喊我一声师公。”
“诶?师公?”向雎眨巴着眼睛,半信半疑。
“你母亲是蛇语者,韩地的医女;你父亲向北默,韩地骠骑大将军,从一品。”从未抬头的风煜仿似能看到向雎的怀疑般,一一陈述着只有她才知道的事情。
向雎忽然亮了眼眸,急急问道:“那您怎么知道我母亲就是白婉?”
“因为你跟你母亲小时候长得太像了。”风煜搁下手中的笔,从身后书堆里掏出一卷轴,“这是当时拜师时,你母亲的画像。”
向雎展开那发黄的卷轴,细细端详着画中的女子,果然像是菱花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其实,我还想问您另一件事。”向雎卷起画轴,犹豫了好久才憋出了心里的话语。
“是大公子的事情罢。”风煜收起书册,回的不经意却也严肃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大绿:奶奶个腿的!把老娘拍死了!
小银:拍拍更好,让你更聪明点!省的平时笨的跟熊似的!
大绿:滚!熊都比你聪明!(老娘喜欢你,你丫的知道吗?)


☆、禁忌

向雎捏着那陈旧的画卷,抿着小嘴点了点头,黑黑的眼珠里好像在渴求着什么。关于公子的事情,以前她不过问,只是因为公子不想提及,可现在她必须过问,因为她不想让公子再那么痛苦。
风煜瞥了眼蹲坐在书堆中的小丫头,既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捏起衣袖擦拭着破旧书册上的灰尘,透过窗棂的微微日光折射在他的身上,寂静且温暖,如此看去倒想是一幅远久的画面。
向雎忐忑不安的绞着手指,她知道自己提的这个要求有些让人为难,可在荆地她不知道还有谁能更清楚这些事情。风煜擦拭了一本又一本,小丫头就那么在不远处坐着,许久老人才开了口一字一顿道:“这是一段所有人都不能提的禁忌。”
“可,师公……”向雎仰起头拨拉开书册,往前挪了挪身,“我想知道。”
风煜蓦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花白的眉毛颤了又颤,听着这“师公”二字,他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心酸,当年白婉也是窝在书堆里如此喊他师父的,果然人老了,最经不得这些儿女亲情。
“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就当做从未听过。”风煜边说边慢悠悠地整理着书册,仿似他接下来要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事。
被尘封了十年的禁忌,就这么从一个最不想干的人口中娓娓道了出来。
十年前,阮子悭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公子,荆地未来的王。
当时荆地已接连三年大旱,这在极北之地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庄稼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民怨之气四处蔓延,策反势力也蠢蠢欲动,老荆王为了稳定军心民心不得已请出了黑巫中权势最大的国巫。
国巫应天命开坛祭祀向上苍祈求风调雨顺,可开坛七日依旧滴雨未下,民众更加惶恐,传言四处起,说是荆地连年出海通商触怒了海神,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所有人都要受到惩罚。
果然在一个晨曦之日,国巫得到了上天的启示,印证了这惶惑人心的谣言,“若想求得海神的饶恕,必须用荆地最尊贵之物来祭祀”。
对于荆地最尊贵之物,众说纷纭,国巫既没指金,也没指银,只是剑指阮氏皇族,以虔诚之心述说着上天的旨意,皇族之中必须出一人作为活的祭物送给海神。
民众听说旱灾可以解决,便纷纷上书哀求老荆王做出决定,白巫们却跳脚而出,指出这一切皆是荒谬之言,为顺应民心,老荆王不得已抓起所有的白巫,然后让所有的皇族子弟用最古老的方法进行最后的抉择——抽签占卜,如此一切皆由天定。
阮子悭没有想到因为一次抽签占卜,他竟然成了可以与海神沟通的人;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亲生父亲竟然同意这种荒谬的做法,亲手将他送上了祭台。
被绑在木架上的阮子悭忽然感觉到了此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绝望,他最深信不疑的亲情就这么轰然坍塌了。
国巫称为求能与海神沟通,要给大公子喝下化符咒为灰的水,可谁也不知道这便是那与肉身同生同灭的被下了咒术的生蛇蛊。
随着阮子悭被送到海上消失的那一刻起,大公子便成了荆地无人敢谈起的禁忌。
向雎听着风煜不急不缓地说着,心下无来由的气愤,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拿人祭祀太荒唐了!”
“你也认为这是荒唐的?”风煜忽然抬了眸,笑得有些无奈,“百姓需要的是一个支撑的信仰,就算再荒唐,为君者也不得不这么做。”
“可就因为这种愚昧的戏法,就要把公子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送去祭祀?”向雎噌的站起身,眼眶红红的,语音也有些发颤,“难道……”
小丫头猛然想起阮咎之曾经说过,害公子的人有他的母亲连氏,不管是海神还是祭祀,这或许只是一个阴谋!
原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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