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偏头看她，只是微微的笑，玉一般的剔透无暇。
灵暄承认，她被蛊惑了，这人生的实在太好，却没有丝毫的脂粉气，而是干净到剔透的少年清华……纵然心里一堆疑问，可她就是开不了口了。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浇完了花，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动作很轻，在这安静的夜里也没丝毫声响。
对着灵暄道：“来。”转身入了阁楼中。
灵暄愣了一下才跟上去。
很雅致的地方，灵暄眼神扫过，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一一俱全，透过窗子，能看到竹林幽幽，花树林立。
想了想，灵暄刚欲开口，就见少年拿了一本书递给她，道：“生辰礼物。”
灵暄一惊，连连摆手，急道；“清辉剑已是无价之宝了……”
少年眼光流转，又是一笑，只是把书放在她手里，温和道：“很晚了，回去吧。”
灵暄头有些晕，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回到自己院前了。
刚刚……是做梦吧……灵暄拍着头，可是，手里的书……
一看封面，竟是《阵法图录》，灵暄翻了翻，惊喜的发现这比藏书楼的要好太多了，加上她之前的基础，就算到时要破后山阵法也不是难事了。
想到这里，灵暄又懊恼了，她竟然什么都没问成，那个人，是故意的吗？
回房躺下，灵暄辗转反侧的就是睡不着，一闭眼，全是那少年微笑的模样，真是……
不知哪传来的一阵笛声，悠悠荡荡的飘入梦中，好像上山以来的生辰之夜都会听到……眼皮渐渐沉重，不一会儿，灵暄已经睡着了。
院外的树上，坐了个身影，缓缓落下吹笛的手，漆黑的长发在夜里扬起，月下，似谪仙天降，容姿双绝。
只见他温柔的笑了笑，说：“生辰快乐，祝你有个好梦。”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女人之战
翌日，灵暄起来后，发现大家都还在睡。
想起昨日生辰，她就止不住的唇角上扬，真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翻开《阵法图录》研究了起来，她发现上面难懂的地方都标了出来，旁边还有注释。
注释的字很漂亮，而且极有风骨，灵暄一看，就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小师叔。
及至午后，黎昶叫来了众人，聚集在武场。
“近日正好你们都在，就相互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们的武功进益。”
众人都点头应是。
想了想，黎昶又不放心，特地叮嘱了一句：“记住，点到为止！”
一开始，大家都不愿意欺负小师妹，于是两两对开，留下灵暄和黎昶大眼瞪小眼。
灵暄见众人都散开来了，就拉拉黎昶的衣袖说：“师父，我……想问你一件事。”
黎昶摸着胡子，意味不明的看她。
灵暄莫名的有些心虚，小声道：“您有几个师弟啊？”
黎昶叹气：“你不如直接问后山的人是谁。”
灵暄低下头，对手指，声音又小了几分：“您知道了？”
黎昶气乐了，一指她手中的剑说：“这可是清辉剑啊，师父还没瞎呢！”
灵暄眨眨眼，无辜的看他。
黎昶立刻投降了，小徒弟一般很沉静，可撒娇起来谁都挡不住，他想了想，笑着缓缓道来：“他是在寂灵山出生的，小时候那个模样啊，像是雪堆的，玉雕的，上代掌门也就是我师父玄天老人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也不管辈分，就收了他做徒弟……”
灵暄睁大眼睛试想着那少年娃娃似得模样……她捂着鼻子猛地点点头。
黎昶脸上笑意更深，他道：“后来我师父云游去了，他就是我带大的，说是师弟，其实跟孙儿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孩子性子淡，早些年还在江湖上走走，近几年却是长居寂灵山了，你能跟他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灵暄从未见过黎昶这样的表情，满满的慈爱和宠溺，就像一个平凡老人谈起自己儿孙时一样，骄傲又疼惜。
“他啊，叫宁无峥，”黎昶摸摸灵暄的头，“说起来，跟你还很有渊源。”
宁无峥，灵暄心里暗暗念着，安宁，与世无争，却实是人如其名。
刚要追问，却见众人聚拢了过来，陆回涯微挑着唇，笑道：“师父还说要检验我们的武功，却在这里和小师妹话家常，说什么说的这么开心啊？“”
黎昶摇摇头，叹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从前说起过的，你们的小师叔。”
“咦，真的有个小师叔啊！”沈晗笑惊奇道：“我还以为师父胡说八道呢！”
殷佑廷也点点头：“可不是嘛，从来没见过！”
萧子煜也看了过来，显然他也很好奇。
“什么风华绝代，天纵奇才……”薛逸笙摊摊手，无奈：“太考验我们想象力了吧！”
黎昶吹胡子瞪眼睛，气道：“不相信就算了”
灵暄好郁闷，问话问到一半被打断，真是……
陆回涯眼睛转了转，摸着下巴道：“不如……让他出来见见我们？”
“你想都别想！”黎昶瞪了他一眼，决定转移话题，对一直沉默的罗裳道：“来，裳儿，跟你小师妹打一场。”
罗裳冷着的脸险些绷不住，师父是气昏了吗，让她跟灵暄打，不知道她会公报私仇吗？
灵暄摸摸鼻子，看罗裳。
罗裳冷笑了下，扔了兵器，跃上武斗台，伸手一指灵暄：“上来！”
灵暄……略无语，这种“终于可以报仇”的怨念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剑，慢慢走了上去。
沈晗笑有些担忧，扯扯薛逸笙：“不会有事吧？”
薛逸笙还没说话，陆回涯却先开口了：“我们可以说罗裳是个有很多缺点的人，但她绝对坏得坦荡。”
虽然不情愿，沈晗笑还是点点头，确实，那女人坏得很有“特色”。
哪个坏人会一边跟你争锋相对一有机会就打击你毫不手软，一边又给你做长寿面？好吧，除非那面是有毒的！
其实，抛开高高在上的作态和不讨喜的性格，罗裳还是挺恩怨分明的一个人。
“这次，我要好好教训你！”台上，罗裳出手利落的攻了过去。
灵暄一扬眉：“我会怕你吗？”一脚踢了过去。
“臭丫头，让你说我迁怒他人，不看看自己有多毒舌？”罗裳扯她头发，什么冷傲都浮云了。
灵暄掐她脖子：“不尊重别人，大小姐脾气！”什么沉静气质也浮云了。
罗裳捏她脸：“就会教训人！”
灵暄扯她衣服：“教训的就是你！”
……
众人：“……”
“泼妇打架吗？”陆回涯似乎觉得有趣，看的兴起。
“那不是小师妹吧……那一定不是安静可爱深明大义的小师妹！”殷佑廷连忙摇头，试图催眠自己。
萧子煜低头看自己的剑，嗯，剑鞘要换了。
薛逸笙嘴角抽了抽，却见旁边的沈晗笑心奋地左一勾拳，右一踢腿，不停的小声喊：“打她，小师妹加油……对，揪她头发……”
薛逸笙扶额，女人太可怕了！
沈晗笑若有所感的瞄过来，想什么呢？
薛逸笙望天，天气真好啊！
黎昶摸着胡子，哭笑不得，不过，小孩子嘛，打打架也好，有益身心健康！
最终，台上两人累得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形象什么的简直毁得一塌糊涂。
“啧，幸好没其他人在，不然……”陆回涯感叹了一句，不过听他语气，为什么有些惋惜的样子？
罗裳冷眼飞过来，他摸摸鼻子，识相的闭嘴了。
“你认不认输？”罗裳踹了灵暄一下，下巴扬起，依然高傲。
灵暄立马回踹了她一脚，撇嘴：“我认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
罗裳冷笑：“你也没好到哪去！”
“是啊，咱俩半斤八两，”灵暄微笑：“不过你也不掂量掂量我跟你的年龄差，六师姐！”
罗裳火了，站起身来丢下一句：“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哼！”
灵暄笑眯眯地目送她离去，还不忘招招手：“六师姐，慢走，不送！”
走了一段路的罗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气急败坏地跑了。
灵暄笑的前仰后合，却看到底下众人全都一副见鬼的表情，她咳了一声，镇定地起身：“我回去换衣服。”
其他人：“……”
沈晗笑回过神来，眼睛亮亮的追了上去，边跑边喊：“等等我，小师妹，咱们研究一下对付罗裳的一百零八招吧！”
所有人一齐喷了，看薛逸笙，那意思，怎么管教你媳妇的？
薛逸笙相当诚恳的说：“女人的战争咱们不懂，而且……通常是她管我！”
剩下的男人：“……”
面面相觑了一眼，莫名的打了个冷战，作鸟兽散了。
嗯，今天的寂灵山又是快乐的一天，可喜可贺。
、众人离开
这一日，雪还没有融化，沈晗笑突发奇想，去叫了所有人起床，堆雪人！
其他人还好，罗裳就有些难办了。
经过和灵暄一翻研究，两人一击掌，来到了罗裳的院子。
“她还在睡呢。”沈晗笑看了眼床上的人，小声道。
灵暄眨眨眼，现在怎么办？
沈晗笑一扬眉，轻笑着说：“她睡着的样子还没那么讨厌。”说着，伸出冰凉的手蹭上罗裳的脸。
罗裳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一阵冰凉袭来，冻得她一个寒颤，一睁眼，她怒了：“你俩干什么呢！”
沈晗笑撇嘴：“真懒啊，现在还不起床。”
罗裳气得想掐死她：“要你管！”
“我说六师妹啊，天天这么个大小姐样子你不累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我爹说……”
“停，你还真把你爹说的当宝啊，那前几天又是谁和小师妹滚地上的？”
“你……”
“我怎么了，我说的可是事实！”
……
吵了会，灵暄见时候差不多了，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这么吵也不是办法，来比赛吧！”
……
最后，当罗裳站在雪地上的时候，真快吐血了，她究竟是为什么会答应来做堆雪人这么幼稚没品的事啊啊啊！
“刷——”一个雪球砸了过来，罗裳一看，沈晗笑正得意的冲她笑。
“沈晗笑！”什么爹的话全抛脑后了，她只知道她要砸死沈晗笑啊！
一场雪仗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啊，谁砸我！罗裳你看清楚再砸啊啊啊！”殷佑廷本想堆个可爱的小师妹，却不幸中招。
陆回涯想堆个酒坛，可……“薛逸笙，帮你媳妇也别连累我啊！”
萧子煜远离战场，想着，要堆个包子，点心，烤鸡，嗯，还有……
“彭——”世界安静了，萧子煜抹着脸上的雪，抬眼阴森森的看众人。
所有人呆了，随即异口同声：“大师兄，不是我啊啊啊啊啊！”
萧子煜活动了下手腕，加入了混战，管他是谁，揍了再说！
众人对视一眼，四面八方跑啊！
灵暄躲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大混战，慢慢堆着雪人。
好吧，混战的罪魁祸首是谁呢是谁呢？
将近中午的时候，众人瘫在地上哀嚎。
陆回涯捂着脸：“我英俊的容貌啊……大师兄你下手也太狠了！”
沈晗笑帮着薛逸笙揉手腕，罗裳只顾着喘气了。
“咦？”殷佑廷忽然一指灵暄，“小师妹堆了个雪人！”
众人好奇的围了过去，然后，“哇，天仙啊！”
“真是美啊，”陆回涯说着，忽然道：“不过……怎么好像有些眼熟啊？”
“堆得好精致！”薛逸笙赞叹。
“想象力真丰富啊，小师妹！”殷佑廷摇摇头，“我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呢。”
灵暄眨眨眼，女子？好吧，她堆得确实刻意柔化了五官，只得那人三分神韵，五分容貌，一眼看去，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以为是个女子……不过，她也堆不出那人真正的样子啊。
薛逸笙忽然笑着说：“据我所知，当年两大美人就被世人盛赞‘倾国倾城’，可惜不能一见。”
“我知道，是宁玉悠和沐云初！”沈晗笑道：“她们可是我最崇拜的女子了！”
陆回涯啧啧直叹：“生不逢时啊！”说着，又看灵暄：“不过小师妹长大了……”
罗裳一掌拍过去，眯眼：“我不好看？”
陆回涯连忙点头：“好看好看，在我心里谁都不能跟六师妹比啊！”
罗裳“哼”了声，冷笑：“口不对心！”
陆回涯摸鼻子，叹气，女人啊，说真话不好，说假话也不好，真是……想着，陆回涯忽然思绪一顿，他小时候见过一幅画像……
看了会，殷佑廷指着雪人直叹：“这化了太可惜了！”
灵暄却是淡淡一笑，手拂过，融化了雪人：“真正的美在每个人的心里。”
萧子煜眼神微微一动，轻轻点了点头。
其他人皆是各有感慨，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后，沈晗笑眨眨眼：“吃饭去吧，各位。”
就这样，打打闹闹又过了一段时间，众人相继收到了传书。
殷佑廷最先离去，只是对不舍的灵暄说：“哥还会回来的！”
灵暄“噗——”地一下笑了，对他招招手：“保重啊，三师兄。”
随后下山的是陆回涯和罗裳，罗裳依然是那个死样子，不过，灵暄现在却真的不讨厌她了，各人生活的方式不同，三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倒是陆回涯临走时，似乎想问什么，最后又没开口。
这一日，薛逸笙和沈晗笑也要离开了。
“师姐……”灵暄拉着沈晗笑，眼圈红红的。
“乖啊，灵暄，不哭，”说着，沈晗笑自己眼泪却流了下来，“想师姐的话，就去沈家，知道吗？”
灵暄一味的点头，都不敢眨眼，慢慢松开了沈晗笑的袖子。
沈晗笑看得那个心疼啊，都不肯动了，被薛逸笙硬是拖走了。
灵暄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蹲下身子大哭了起来。
对她来说，沈晗笑跟其他人都不同，不光是姐妹之情，更有一种另类的母女之情，哪怕，她只比她大五岁。
离开的路上，沈晗笑边哭边走：“你说，她会不会练功忘了吃饭？天冷生病了怎么办？不开心的时候谁陪她说话……”
薛逸笙帮她擦干眼泪，认真道：“相信我，将来她一定会遇到一个人，像我爱你一样爱她。”
沈晗笑又哭着笑了，她想祈求上天，只愿能一直这样……幸福到老。
山上，有人轻轻拍了下灵暄的头。
灵暄抬头一看，竟是萧子煜，她忙起身擦干眼泪，问：“大师兄你怎么从不回家？”
萧子煜沉默了下，道：“我是孤儿，寂灵山就是我的家。”
灵暄一惊，慌忙道歉：“对不起，大师兄，对不起……”
萧子煜却摇摇头，说：“要道歉的话，不如去做饭。”
灵暄呆呆的看他，忽然破涕为笑：“好。”
原来大师兄的隐藏属性，是吃货吗？
纵然很多人都走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只是寂寞了一点而已……
每天，灵暄都在认真的练武，研究阵法。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又溜去了后山，并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能被轻易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