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两?”夜昕虽然没钱,可这一路来哪天过的不是有钱人的生活,对于物价这东西还真是不擅长。
“嗯。”老天,财神爷啊!三百两够买十匹马了!于是有些兴奋得抽搐的点了点头。
“好。”一看人家就是老实人,定是童叟无欺的。于是夜昕也不还价,伸手一掏钱,只有一百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有一百两,大婶随便弄匹便宜的马就好。”
“不行啊,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大婶也够黑心,一转眼瞟到了身后的瘦驴,“要不,这驴子给你吧,便宜点只要你六十两。还剩四十两小姐还可以做点其他的。”
“驴自啊……”夜昕盘算一下,驴子也不错,人家张果老还是骑驴子的呢,体验一下也不错的。可是——
夜昕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匹驴子,小脑袋,小身子,皮包骨头,会不会也太小了点,能驼得起我么?于是有些怀疑的对上小驴子的眼睛,小驴子正咧着嘴,对着她笑得亲切。
夜昕当下心花怒放,这驴子太对眼了!于是点头给钱。
“还是小姐豪爽,放心,这驴子小是小了点,可力气着呢!一口气能扛个大几百斤的东西。”大婶笑得猥亵,还有些腼腆的搓了搓手。
夜昕感觉自己的身体摇了摇。额滴神!我可怜的驴子,竟然负重如此之多!于是她越发觉得应该买下它,打算以后带回夜华阁善待它,好吃好喝的供着。
大婶一看夜昕情绪不对,不会是想反悔吧?于是赶紧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的一下将钱抽了过来。
然后又是唰的一下,到手的银子不翼而飞了!气得大婶脸色发青,转头一看,脸色开始发白。
“哼!就这破驴子还想卖六十两银子,你以为人家的脑袋别驴踢了!”一个阳光的声音自夜昕身后传来。
夜昕转头,似曾相识的眉眼。男子,应该说是少年,弱冠年纪,韶华正好,一身修长,红衣束身,一脸阳光的站在夜昕伸手,手执长鞭,鞭上正卷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
夜昕满脸黑线,抖了抖一身蓝衣,跟斗鸡似的,竖直了头发,不悦的瞪向少年,“你的脑袋才被驴踢了呢!”
“呃——”竹颜枫愣住,看清来人后眼睛都放光了,这不是王爷嘛!糟了,刚才的形象没了!爹爹说女子都喜欢柔弱的男子的!竹颜枫欲哭无泪,于是立刻采取措施补救:一时有些腼腆的低下了头,一时有些娇羞的捏着袖子,就是不看夜昕。
夜昕有些郁闷的看着这个少年,刚才还那么理直气壮,现在竟然学那些闺中娇小般,扭捏得不行。许久,见人家还是不看她,当下翻了一个白眼,得,就当他的脑袋被驴踢了。
于是将散落下的银票递给了大婶,找了钱,然后自顾自的骑着驴子走了。
等竹颜枫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夜昕的人影!于是当下气愤的揪住大婶,“人呢!”
“走走走了。”大婶吓得险些尿裤子,这可是曲州一霸啊。
“往哪里去了?”
“北北面。”大婶虽然被吓着了,可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报复,于是南辕北辙的指了一通。
竹颜枫一跺脚,运气飞掠往北而去。
夜昕骑着驴子,一路悠悠的出了城。越往南,人言逐渐稀少,不禁嘟哝;“尘怎么选了这样的地方,要是有坏人来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在几棵枯树间看见了数间茅舍,却也孤零零的在那里,与四周的景物倒也搭配。说也奇怪,这半山之上的路面竟然是用稳固的青石铺就,看似年代久远。。一路往上,好不容易看见了一座小桥跨过一个不大的小溪,小桥后面就是屋舍了。
小溪潺潺,老树稀稀,枯草满地,古道沉远,再一看自己骑着的瘦驴,夜昕不禁笑出声来,“我说怎么这么应景呢!”
然后径自开始学着文人唱调,“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只是最一句怎么也念不出来,断肠人啊!那可是不好的感情,咱们今天是来见夫君的,喜庆点!
于是整了整衣衫,抖擞了一下精神,跳下瘦驴背,将驴子拴在一处,有些近乡情却的挪步踏上了小桥。
终于看见那一袭白衣了,差不多半年没见了,那身影依旧清冷,依旧飘渺,依旧出尘,依旧是心底最深的眷念。
怎能忘记,第一眼的心动……
好多的话想说,好多的思念要倾诉,尘,你可知道这一路我的忐忑?
夜昕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在篱笆中忙着的男子,仿佛千年的追寻,千年的爱慕,终于有了机会,这一刻她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害怕被拒绝,害怕心里的猜想变成现实。
有一个声音在说,去吧,勇敢的追求心中所爱,用真实的你去感动他,让他的心里只有你。
于是夜昕痴痴的挪步。
“尘,你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那一身玄衣出现在拐角处,然后一张夜昕做梦也想不到脸出现了。
炎羽!
在篱笆中忙碌的男子站了起来,扬起温柔的笑容。那一笑世间风华也黯然;那一笑仿若等待千年的花开;那一笑,夜昕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羽,你又去抓兔子了,呵呵。”北雪尘温柔的看向炎羽,一种满足漾在唇间。
炎羽一抬眼,看见了站在桥头痴痴望来的女子。那一身蓝衣,盛满了这一秋的萧索,那飞舞的云丝,扬起一种叫心碎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但也只是皱了皱眉,转瞬间一抹报复挑上眉梢。
然后一手抓住兔子,一手从袖中掏出锦帕,温柔的笑了起来,“尘,不是说了不要做这些事了吗,这土里全是泥,脏了手就不好了。”然后伸手用锦帕在北雪尘的脸上轻轻的擦拭,那眼神,专注温柔。
北雪尘轻笑,“多年不见,羽竟然也学会了温柔呢。”
炎羽闻言挑了挑眉,笑道:“我的温柔可是专属尘一个人的。”
“呵呵。”北雪尘浅笑不语。
白衣轻舞,玄衣魅惑,那一男一女站立篱笆院墙内,笑着看向对方,竟是完美的一对。
夜昕只感觉眼睛刺痛,涩涩的难受,忍受不了的用眼泪浸润。
“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吧。”炎羽笑着挽起北雪尘的手。
“好。”北雪尘也温柔的笑着应声。
当那交叠的双手映进眼眸时,夜昕终于忍不住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055 爬墙拽红杏
夜昕扶住桥栏,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离,整个人在风中摇曳起来。
“谁!”北雪尘冷冷的回头,见是夜昕,愕然的张了张嘴。在看见她嘴角的血腥时,眼里闪过慌乱,反射性的,便要转身去扶住她。
炎羽一把拉住北雪尘的手,带着冷意问道:“尘,她是谁?”
“她——她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北雪尘有些支吾的解释着,有些心虚的低着头。
“哦,这样啊。既是朋友,也该请进来坐坐。”炎羽勾了勾唇角,握紧北雪尘的手,一同走出篱笆,往夜昕走去。
“不!别过来!”夜昕颤抖的挥动着双手,眼神绝望的看着那依旧交握在一起的手,那双手如利刃,凌迟她的痴心。
北雪尘顺着她的眸光看见了炎羽和自己交握着的手,于是挣扎着想抽出来,却被炎羽一个了悟的眸光一掠,垂眸停止了挣扎。
我不能违背对羽的诺言,不能伤了羽的心。为此,宁愿舍掉心中所爱。
于是只得收起淡淡的苦涩,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心疼的问道:“昕如何在此处?”
夜昕抬眸深深地望了北雪尘一眼。他依旧是那么纯粹干净,没有一丝阴霾;依旧是那么不谙世事的清冷。她怎么忍心责怪他的不辞而别?怎么忍心责怪他弃了自己与她人在一起?于是只得温柔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是来接尘回家的,尘在外面我不放心呢。”
久不见北雪尘的回答,夜昕垂眸,扑闪的睫毛轻轻的将眸底的自卑掩住。原来羽说的对,她根本没有资本拥有尘。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她只是孑然一身的一抹孤魂……
北雪尘看着夜昕苍白的脸颊,她一如既往的温柔,那没有一句责怪的包容,都成了心中微微的痛。眼见她已经清减不少,心下越发不是滋味起来。只是终究不能的,他不能在羽没找到幸福之前离开她。
于是一抹决绝漾入眸底,“昕,尘有负于你。”说完收回眸光轻轻的挣开炎羽的手,转身进了屋。
夜昕抬眼痴痴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炎羽挑眉,不悦的瞪着夜昕。
夜昕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炎羽,眸中的情绪复杂,然后决然的转身,“羽,从此,你便是我的情敌。”
余音飘散在风中,人已经远去,只留瘦驴在桥头的木桩上打着喷嚏。
“情敌?”炎羽挑眉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那笑声猖狂而邪魅,一阵一阵刺痛夜昕的心。
一路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北雪尘的住所,夜昕有些茫然的看着回到城中的路。胸中一阵一阵的涌动着疼痛,让她不得不走走停停。如是,快到城墙时城门正好关得还剩一条缝。
“喂,别关门,等等我——”呀!
话还没说完呢,在“呀”字刚出口的时候,门砰地一声彻底关掉。只得无力的用脚踢着城墙,泄愤。然后痛心疾首的捶着胸,仰天,欲哭无泪。
老天你也太捉弄人了!
怎么办?往回走吧。看看哪家能收留一下,就赖一晚上。
…………………打劫收藏分割线…………………
夜昕看着这高墙深苑的,暗想一定是个有钱人家。在经历了诸多投宿失败后,她不得不将投宿对象转移。于是一路寻来,就在这名叫深苑的大府门前停了下来。
轻叩门环,一阵声响过后门吱的一声开了。
一个中年女人伸出头来,问道:“你谁啊?”
夜昕很有礼貌的笑了笑,“这位大婶,晚辈欲进曲州城,奈何城门被早早关了,想在贵府投宿一晚。”
“不是有客栈吗?”大婶就奇怪了,好好地客站不住,来这高墙深苑的,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用心了。
夜昕有些沮丧的低着头,“说来惭愧,晚辈每进一家都被拒绝,却不知道其中原因。”
大婶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后说道:“你身上血迹斑斑,一看就是作奸犯科的,人家哪敢收你。”
夜昕闻言低头一看。可不,胸前红了一大块,还有衣角袖口都是血迹!难怪每次的结局都这么凄惨,原来毛病出在这里!
可是夜昕还是有点郁闷了,怎么能说她一个大好青年是作奸犯科的人呢!这人说话也恁刻薄了!
于是——
“这位大婶,你说话也得有凭据,我哪里像作奸犯科的人了!”
大婶懒懒的瞥了她一眼,懒得和她计较,砰地一声关了大门,将话留在门外,“本府从不留外人。”
什么意思!不留外人!那就是说我变成内人了就可以了?nnd,等我“沾污”了你家的男卷,看你还收不收留我!
夜昕非常恶劣的想着,然后有些无奈的抬头看了看天。唉,都已经黄昏了,天都快黑了,难道真的要露宿野外?秋色渐晚,都已经有了寒霜,在野地里不好混啊。夜昕又低头想了想,不如去后院看看,别的本事没有,爬墙也算是练出来了。红尘苑那么高的地方都能行,这里的院墙应该是没问题。
于是,当下便行动起来,绕过正门,往后院走去。
“呵呵,高一点,再高一点。”院墙内笑声诱人,一高一低的来回荡着,令自墙下走过的夜昕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这声音没有闺中的娇弱,却如一朵红莲开放,妖娆心动,点点柔情,实在引人遐想。
受伤的心灵也得找个慰藉啊,不如看一下美男吧,心情就会很好的,于是慢慢滋生了窥视的念头。
这一滋生,便开始蔓延,喃喃道:“有一首歌叫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咱们就高唱一曲女人偷窥偷窥不是罪!”
嘿嘿一笑,心动不如行动。伸手挽了衣角,双脚一凳,又一首伟大的诗出来了。不是有个叫蝶恋花的么?于是——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美啊,暗想着这魅惑的笑声下魅力四射的妖娆,于是立刻改了词儿,“一笑倾城心痒痒,呼啦啦一气爬上墙。”
夜昕念念有词的奋力爬墙,激动得心胸荡漾。刚到墙头,被一双手拉住,抬头一看——妈呀,美人!
美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那抓住墙头的手指,杏目掠来羞赧眸光,薄唇轻轻启音:“然后呢?”
然后——
夜昕抬头愣愣的看着美男那欲拒还迎的眸光,傻愣愣道:“一,把,抓,住,红,杏,枝,硬,把,红,杏,拽出墙!”
“呵呵。”美男轻笑,收回手,飘飘然离去。
夜昕砰地一声掉下墙角,在美男离去的背影中鼻子温热了起来。
伸手一捞——妈呀,鼻血!
056 我笑他人看不穿
南风烨看着墙角摔得毫无形象的主子,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终于犹豫着从暗处走了出来,静静地扶起夜昕,轻声劝道:“主子,还是回城吧。”
夜昕唰唰的顺着南风烨的手站了起来,然后歪着头看了看他,仿若初见般,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烨,原来你也在?”
“属下一直在的。”只是主上已经不记得了……
“对哦,我都快忘了,烨是我的暗卫呢。”夜昕嘿嘿一笑,伸手毫无形象的拍了拍屁股。
南风烨垂眸,不语。
夜昕见他不说话,眨着眼问道,“烨是不是为有我这样的主子而深感不齿啊?”刚才的形象可真够差的,爬墙偷窥不说,还被美男诱惑,摔了个四脚朝天。连她都不禁摇了摇头,这形象已经不能称为形象了。
“这是主子选择的生活方式,并无不妥。”南风烨淡淡的看着她,那清澈的眸底,繁华过尽却依旧寂寥的空洞令他淡淡的难受起来。如果可以,他愿意成为那个让她不再孤独的人。只是,他终究不能代替那个清冷出尘的男子。
“是吗?”夜昕本来打算大笑的嘴角僵住,扑闪了几下睫毛,眸光淡淡的黯然了下来,原来被人看穿了……
两人相对无语。
夜昕有些茫然的将眸光掠向那夜幕沉沉的旷野,秋风吹起裙裾,飘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我欲寻乐,乐在何处?何为乐?”
回答她的是落叶的声音,轻轻的,袅袅的,无痕……
许久,夜昕低声问道:“烨,你,快乐吗?”
南风烨闻言,也随她的眸光掠去,放眼于旷野,低沉淡远的声音逸出,“快乐不重要,值得才有意义。”因为值得,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