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花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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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花惹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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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这是菜场里挑萝卜吗?你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了……”秦韶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不过我这人比较护短。你放心,钟展这小子要是敢不娶你,我就拿刀子架着逼他拜堂。”
苏闲花心想人家堂堂一个剑禹之都的九幽公子,是你能拿刀逼得起来的吗?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她嘿嘿笑道:“不用你帮忙,我亲自动手……”
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个事情好像不可以强迫的呀……”
秦韶的笑容终于明朗愉悦起来,枕着胳膊悠悠叹道:“我教了你这么久的诗书礼乐,你怎么就半点没有学会呢……真是教女无方啊……”
 因他时常会有类似的感叹,苏闲花也不在意,身子一倾,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枕着,抬头望向干净蔚蓝的天空,半晌,长长一叹:“秦韶你真好……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最亲最亲的人……”
秦韶半躺的身子微微一震,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低的“嗯“了一声。
小花小姐的心情颇好,翻了个身伸手搂住他的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模模糊糊道:“坐了一天的车,又见了那么多人,累都累死了,你别动,让我躺一会儿。”
她心里明白的,这样可以肆意依偎着他的日子,恐怕是越来越少了……要戒掉这个从小到大的习惯,还真是不容易……
 秦韶看着怀中渐渐阖上双眼的少女,手指轻轻触在她的发梢上,却并未落下,眸中流转的也不知是怎样的情绪。过了许久,才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指尖微落,轻轻的没入如云的青丝中。
夏日的午后热意逼人,最适合做的事就是找个阴凉处好好的午寐。若在这个时候被人拉到外面去晒太阳,任是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钟展却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只是眼中的神色有些清冷。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悠然自得的老人家,正拿着把白玉壶自斟自饮,嘴里哼哼唧唧的,断断续续的合着船头乐姬的筝琴之声。
仔细听去,这调子倒也是丝丝入扣,不像是胡乱应和。
老人家独自喝了几杯酒,抬起头来悠悠道:“小九儿,你的酒量不是千杯不倒的么,怎么不陪我喝几杯?”
钟展始终未曾说话,直到这时才拿起面前的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浅笑道:“剑圣前辈叫我来,应该不是为了陪你喝酒吧?”
 对面的老人家——剑圣吕老儿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表情却甚是哀怨:“叫什么‘前辈’这么客气……让你陪我喝个酒你都不情不愿的,伤煞我心也!”
 钟展微微一笑:“我以为是你一直不愿意见我。”
吕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低下头沉默起来,钟展悠然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又抿了一小口。
但剑圣前辈很快就恢复了那张戏谑的笑脸,眯着眼睛道:“想必小九儿也知道了,这次我出的题目,是关于秦家小伙子的。”
钟展微一颔首。吕老爷子又道:“其实我最初出题的时候想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钟展到没有太过惊讶,只淡淡道:“这题目放在他身上的确是不大合适。”
“没法子,临时授意瑞锦改了名字,连个由头都没想好,实在是迫不得已。”吕老爷子摇着头叹气,“我是打算帮他一帮,若秦小子一下子成为了全江湖瞩目的焦点,那些想杀他的人就不容易下手了,而且人一多,也更容易查到要查的事。”
钟展眉尖一挑:“你知道秦韶被人追杀?”刚问完,他又自己答道:“是了,你对秦长老有过救命之恩,一定去问他了。”
“小九儿还是一样好记性。”吕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可记得,老夫多年前曾有个八拜之交,长于奇门遁甲之术,天下无双。”
对于他这突然敛了嬉笑的口吻,钟展蓦的愣住了。 
吕老爷子的眼睛转向船外的悠悠碧波,仿佛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中,慢慢道:“你当然没有见过,那人早已经死了……我欠了花兄许多,可花家姑娘的事却从未真正上过心,这才有如今这一桩悬案。上一回帮翡翠丫头的时候,偶然间听闻到当初一些未决的秘密,去问了秦天鸣,才知道……”
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回过头来,看着钟展道:“小九儿,你知道秦家小伙子是为了查探苏世杰当年的死因才惹祸上身的吧?”
钟展微微皱着眉,“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和秦小子的关系好得很,你我之间的过节暂且不论,这次倒是可以互相帮个忙。”

第六十三章 不能说的秘密 。。。
 夙夜寂静,偶有徐徐清风拂动,却依旧驱不散白日留下的暑气。
秦韶蓦然间醒来,手掌紧紧抓住薄被。在这动不动就一身汗的季节里,他竟然还是冷的浑身发抖,轻薄的被褥无法带来温暖,他冻得连嘴唇都有些青紫,发梢凝上了细细的寒霜,又很快被温暖的空气融化,化成微小的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枕衾上。 
他剧烈的喘着气,用力的抓住床沿慢慢坐起,运功抵抗一波波从心底深处涌上的寒意,一炷香时间之后,苍白的脸色才渐渐好转,僵硬的十指也舒展开来,只是浑身已尽湿,衣服贴在身上,又湿又粘。
他慢慢收起丹田内那一丝和暖之气,长眉紧锁,怔了片刻,从枕边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层层打开。一阵寒气扑面,并蒂千叶莲正闪着幽蓝的光芒。一滴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尚未落实便凝成冰珠,自晶莹叶瓣上滚落。幽夜的微光映在上头,像一只小小的眼睛。都是这几天按着剂量来服用的。秦韶的手放在其中一瓣上,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摘下,反倒又仔细的包好,依样放了回去。
正要再度躺下,窗外突然闪过一个影子。他心中一动,悄无声息的推开窗子跟随而去。屋外月正当空,繁星满天,不知何处有人吹笛,细细幽幽的声音传来,更显静谧。
秦韶跟着那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出了山庄,穿过了大半条街道,拐进了一条窄巷,窄巷的尽头是一道高墙,翻过墙是一座荒芜的宅院,院子里有一间大屋,门窗紧闭,唯有东首的一扇门户敞开。

 秦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扇朱漆斑驳的木门。显然是那个黑影有意引他到此。这扇门,究竟是进?还是不进?
他背着手站在清冷月色下,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躲的,来人既然煞费苦心,就不会再干暗中偷袭这么不地道的事。
他扬声问道:“深夜引我到此,不知阁下是哪一位高人?”
四下里一片寂静。秦韶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视线所及的木格窗却突然打开了半扇,自那黑洞洞的缝隙中,一张秀丽的脸庞一闪而过,伴着一声惊呼:“秦韶……”
呼喊声戛然而止,显然是被人捂住了嘴。而那扇窗户也猛然间合上了,再也没有半丝动静。
 “花花!”
他一看到那张面容就再无犹豫,一手推开半掩的门,跨了进去。
黑暗的屋子里亮起了一盏幽幽的灯火,灯下的苏闲花披散着一头长发,只穿着中衣,看得出尚未梳洗。她的喉咙被一只干枯劲瘦的手扼住,不能发出声音,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流露出几丝惊诧和不知所措。
 秦韶沉了沉气,看着她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人,低低道:“你们想要什么?”
 那人张了张嘴,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你在西域查到的东西,交出来。”
秦韶微微一挑眉:“果然又是你们。”
那人不依不挠:“交出来,就放过她。”
这个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鼻子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想必是戴了面具。往常来杀的他的杀手,从来不避讳露出真面目,而且那些人,也从来不会问他要什么“东西”。
看来云州,已成是非之地! 
他朝前跨了一步,伸手入怀,道:“放她过来,我就给你。”
面具人略微一沉吟,从腰间拔出匕首抵住苏闲花的后心,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自己则准备接秦韶递过来的东西。可就在动作变化的一瞬间,秦韶的身子蓦的一探,三点寒星自他怀中飞出,直取面具人的胸腹咽喉。? 秦韶向来不用兵器,这三支暗器是三支针灸用的长针,细如牛毛。面具人微微一哼,一手挥开咽喉处那一针,另一手却一掌打在苏闲花的肩头,少女惊叫一声,忍不住朝前扑倒。秦韶无法再出手,不得不将她揽住,眼角的余光看到其余两支针扎在面具人的身上,就如打在铁板上一般,尚未刺进便落了地,竟是衣物中穿了护身铁甲。
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说不清楚的惊疑,然而现实却已不容许他再多想。他尚未完全接住苏闲花的身子,脚下突然一片虚空,再无立足之地,整个人直直的朝下落去。
他提气上纵,然而一运内力,全身突然涌上一阵寒意,那种半夜里将他惊醒的彻骨冰冷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了起来。他冷的全身直哆嗦,使不上力气,只能转身将苏闲花护在胸口,一同没入了不知多深的黑暗中。
这个陷阱并不深,也没有陷阱中应该有的刀山水塘乱箭,秦韶的背首先触到一片光滑的墙面,随后顺着一条向下的甬道滑下,甬道尽头的地面十分开阔,地上模模糊糊的似乎堆了许多东西,阵阵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他体内原本寒气大盛,如今内外一逼,竟是一阵眩晕,几乎就要摔倒。
吸进一口冷气,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模样竟和未服千叶莲之前一般。原本已经大好的毒症,竟又复发了出来。
他咳得很急,这次不比从前,毫无准备之下根本无法掩饰。苏闲花手脚并用的从他怀中挣脱出身,扶着他的肩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
等他好不容易抑制住了体内的寒气,停止咳嗽的时候,苏闲花已经牢牢的握住了他的手。黑暗中只看得到模糊的影子,两星柔和的光芒,那是她的眼睛。
他的心里微微一震。想要抽开手,她却只是握着不放。
 “秦韶,你……你究竟怎么了?你身上冷的厉害。”
“我……”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方才那一阵咳嗽恐怕不光伤了肺,还伤了喉咙。
苏闲花伸手轻轻捂在他唇上,低声道:“你先别说话了,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的手掌很温暖,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是冰天雪地中唯一的慰藉,叫人忍不住想更加靠近,加倍的汲取。但他知道不可以。她是谁?他是谁?他不能这样纵容自己。
秦韶微微侧了侧头避过她的手掌。一星幽微的火光慢慢的亮起,苏闲花举着火折子,朝四周照了照,顿时惊呼一声:“天哪……”
周围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块块垒起来的巨大冰块,被这微不足道的火光一照,层层叠叠的反射出去,竟有着一种迷离梦幻的美。
这个散发着彻骨寒气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冰窖!
 秦韶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故意的……他中了毒,服用千叶莲,寒症,冰窖……这是一连串的阴谋!有人千方百计,目的就是要他死!
火光越来越微弱,终于跳了跳,一下熄灭。眼前冰宫玉楼一般的景致,又重新被黑暗吞没。
可丝丝缕缕的寒气还是无孔不入,身上的寒毒发作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他该往哪里躲?该往哪里藏?……没有地方躲,没有地方藏。就算没有冰窖,也终有一日会发作,秦韶轻轻的搓了搓手,慢慢的靠在墙壁上。他是学医出身,他知道自己的状况,那一回在西域被人下的奇毒早已经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也曾经想尽办法去解,但沙漠里缺医少药,身边又时不时的有陌生人追杀,有的时候连一个完整的觉也睡不好,能控制毒性不任其蔓延,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尽管在那之前,他早已经想好,等他这次回去了,就要好好修正小丫头的态度。他不过长她十岁而已,他凭什么要做她爹。
 但是世间的事,总不会那么轻易的如人所愿。
第一次毒发的汹涌来势,让他以为自己会在冰冷空旷的沙漠里就此死去。
醒来之后他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找钟展去替他照看着远在落羽山的小丫头,他怕那些暗中盯上他的人也会同样对她不利;若非如此,他更不会听到钟展说那句话——他其实一直知道钟展的心意。这么多年来,他每一次去找他说的最多的都是她的事:花花的刀法习成了;花花终于做寨主了;花花受了很重的伤差一点就死了……她成长中的每一件大事小事,几乎都是他和钟展一起商量着解决的。起初是他不懂得怎么照顾女孩儿,后来则是钟展主动的问起。一年又一年过去,她的成长,其实有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他记得钟展说:秦韶,这不公平。我看着她长大,她却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
 他却说,花花已经有心上人,不是你,你别去添乱。
其实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明明知道白家少爷不是她的良配,他明明知道钟展要更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那一天他找到钟展。当他说出“替我照顾她”的时候,心底里最后的那一点私心,已经被他完全的抛去了。
 比起他微末的希冀,他更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活着。就像钟展说的,既然有能力让她一辈子做个单纯快乐的姑娘,为什么还要让她学会如何面对悲苦?
原先以为就算白念尘不可以,也还有他的。但是如果他也不可以,却不可以是白念尘。她的身边,应该有一个更强大,更宽广的人。
他一度以为,自己回不去了。
直到那朵千叶莲出放进他的手中,他才觉得又有了希望。也许他可以不用死,就算有些话已经不能说出口,但往后的日子可以继续看着她慢慢成长,慢慢老去,总比永世不能相见的好。

可是,可是…… 
  他想,他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的坏事。

他还想,也许他的下辈子会过的比现在好一些。
 漫无边际的思绪中,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脸上。*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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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韶,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微微的勾起唇角:“再想一些从前的事。”
苏闲花微微一顿,朝他靠了靠,低低道:“这里好冷……”
 秦韶挪了挪身子给她腾了一个位置,任凭她趴在他的膝头,轻轻道:“这里是冰窖,怎么会不冷。”
“他们为什么要追你?”苏闲花紧紧的靠着他,身子都冷的有些发抖,“我还在睡着呢,就被人捉了过来。你到底在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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