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重游记- 第71部分

尽管这样，留在城里的人也还有一部分。如果是在小镇，估计苏爸苏妈会歇业到初八。

因为放假时间短，再说家里也好几个月没住人了，回去了还得一通折腾，干脆不来回跑了。反正舅舅和姥姥也在这，大伯一家更是在城里。

今年，他们决定年三十就在城里过了。

但去世的老人却不能不管。年三十那天，一大早的，苏爸就跟着大伯，两人一起回了老家，该修的修，该烧的烧，末了再挂几串鞭炮。

大伯提议年夜饭去他家吃。但姥姥不愿意，她和大伯的关系隔的有点远，贸贸然的上门不太好，她心里不自在。

于是，取了个折中办法，在苏峰租的屋子里吃年夜饭。虽然是租的，但也在小区，三房一厅的面积，仅仅吃个年夜饭是足够了。

堂姐和堂姐夫带着小冬瓜去了公公婆婆那边吃年夜饭。这样安排，堂姐心里也痛快，她不用担心两位老人家独自守着电视看春晚了。

三家人一起过年，屋子闹哄哄的，苏峰在前一天就结算了今年的收入和支出，脸上喜滋滋的。姥姥、苏妈妈和大伯母一头扎进厨房，收拾准备年夜饭。

苏珊仍然关在房间里写作业。

客厅里不时传来爸爸和舅舅闲谈的大笑声；苏峰看的电视节目的声音；窗外不知谁家在放录音机，一首首的歌曲飘过来，震天响；楼下还有调皮的小孩早早的就玩上了放炮，时不时的炸响一声；女子三人组在厨房折腾出的香味，以及不知楼上还是楼下的年夜饭的香味顺着风直往苏珊脸上扑……

这一切撩拨得苏珊心里直痒痒，她坐不住了！

这么吵，反正也看不进去，干脆不看了！

苏珊走进客厅，苏爸爸看过来，不好意思的问：“是不是我们说话声音太大，吵着你了？”又转头对儿子吼道，“还不把你的电视调小点！”

“没有。”苏珊笑得甜甜的，“我想休息一下，明天再看。”

“嗯，好，休息一下好，我看你整天都在看书，也该出去玩一玩。”苏爸爸点点头。

苏峰一听妹妹这话，眼睛顿时一亮。

他也很闷，向原前几天来过了，杨行远被关在家里出不来。别的同学嘛？要复读的不好打扰。已经在读大学的见面又有点尴尬，他正闲的发慌呢，妹妹不看书了，正好陪她出去走一走。

“走，妹妹，我们出去逛一逛。哥哥今年赚了钱，正好给你买件新衣服。”苏峰站了起来，正打算关掉电视，想起爸爸和舅舅还在这坐着呢，便半路折回来。

苏爸爸看了看女儿身上的那件半旧外套，嘴里叹道：“你妈也不知整天在忙什么，过年也不带你去买件新衣服。”

苏爸一边说，一边摸出钱包，抽出几张大团结递给儿子，嘴里说着：“拿着，带你妹去买件衣服。”

苏峰不肯接钱。

自从他开店，爸妈只要有空都来店里帮他。妈妈更是长驻店里，他却没给他们算过一分钱的工资。曾经他提过，被苏妈妈一声喝斥：“算什么算？你爸又不是养起我们。你赚了钱就攒着。等哪天我和你爸吃不上饭了，再说吧。”

苏爸也是这意见，苏峰只好面上为难，心里却暖烘烘的同意了。

以后再说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苏妈妈来客厅一角的冰箱取东西，正好听了一耳朵，她“哎呀”一声，“忙忘记了！真是的！”苏妈妈看了一眼厨房，“我现在又走不开，儿子，你带你妹去买！”又扭头对着苏爸爸说，“给你儿子拿几百块，让他俩逛逛去。”

“不用，不用，我这有钱！我这是第一次给我妹买衣服呢，你们也让我高兴一下！”苏峰不肯接钱，嘴里一边叫着，一边风风火火的拉着妹妹出了家门。

街上很热闹。虽然城里流失了大部分人口，但仍留下的商家却极尽所能的把这个城市装点的热闹非凡。

大街上不时有调皮的小孩擦着了炮，随手一扔。一声炸响，惊得过路的人叫着跑开。也有性格厉害的人对着小孩吼：往哪扔呢？不看着点？小孩吓得一缩脖子，换了个地方扔去了。

街道两旁的街灯杆上面缀满了鲜红小巧的灯笼，也有挂火红福字结的。两边的商家俱都贴上了鲜红的对联。远远望去，满满一片春节的气氛。

苏峰带着妹妹，小心的穿过炸炮高发地。妹妹胆小，很怕放炮。

两人来到商场，到处都在打折，也有一些傲娇的店铺仗着自已身娇肉贵不肯打折的。苏珊知道哥哥不爱逛街，她打算只买一件外套就行了。

也不用太贵，一般般就行。

苏峰却不依，他想从头到脚的给妹妹换一身。

苏珊叹息着说：“哥，家里刚买了房呢，能省就省点吧。你要实在是想花钱，干脆折成现金给我得了。我喜欢存钱！”

“说什么呢你。”苏峰轻瞪了一眼妹妹，“红包我会给你的，衣服也要买。”

两人拉扯不下，最后一人退一步。

苏珊挑了一件黑底带红色简单图案的连帽娃娃装外套。料子毛绒绒的，摸上去手感很软，又很保暖。又挑了一条紧身的牛仔裤。

苏珊换上衣服后，从试衣间出来，给哥哥看看效果。

哥哥睁大眼睛，直说好看。这样比她平时穿校服好看多了。

紧身的牛仔裤显得两条腿又细又长，娃娃装的上衣衬得人更显娇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鞋子。苏珊今天出来穿的是一双普通的平地鞋。

苏峰左右望望，前面不远就有几间鞋店。

先买好衣服。苏珊想去试衣间把新衣服换下来。苏峰不许，说这样穿着过年多好。苏珊还想着回家洗过再穿呢。

苏峰笑她：“现在的天气，洗了晾干得两三天。谁过年不穿新衣啊？再说你里面有穿打底的，怕什么？”

这倒也是。苏珊便没换下来，把自已换下的旧衣服卷巴卷巴塞进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袋子里。又让她们用剪刀剪掉了价格签。

刚出店门，苏峰又拉着她去买鞋。

苏珊不肯，这身新衣已经花掉了哥哥近三百块了。她怎么还好意思再买鞋？

苏峰硬把她拉进店里，自已作主替她挑了一双短靴。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正好遇到有打折，折后还不到一百。

苏珊拉住哥哥，劝他：“真的不用买鞋了，我鞋够穿了。整天呆在学校，没必要买太多。”

苏峰不听，递给服务员一百元。机灵的服务员担心这单生意会跑掉，接过钱就回到柜台涮涮的开单。

苏珊没办法，只好又换上新鞋，把旧鞋放进鞋盒，拎在手里，这才一起出了店。

刚上过道，就迎面撞上陪着妈妈逛商场的向原。

☆、逛街吧

要过年了，向原陪妈妈来商场采买新衣服。

如果在以前，他一定是不乐意陪妈妈逛街的。愿意逛街的男人不多。但今年不一样，今年是爸妈离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他不忍心妈妈形单影只的独自逛街。虽然没离婚前爸爸也没陪她逛过街，但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那时，即使独自逛街，好歹家庭还是完整的。现在……

所以，向妈妈试探着问儿子愿不愿陪她逛逛的时候，向原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今天他们已经逛了两次了。头一次，是采买过年的吃食。自已家里要准备的，要送给姥姥姥爷的，还有要送亲朋好友的礼物……这些多数是在超市购买的，刚才买好已经送回家了。

现在跑第二趟是为了买些衣服。

向妈妈自已的新衣服前些天已经买好了。今天主要是想给儿子买。以前都是她自已估摸着替儿子买。今年，她突然想带儿子一起出来逛逛。

主要是家里太冷清。户口本上少了一个人，虽然往年也没见他多回家，但至少有个盼头。现在连盼头也没了。她不想让自已感觉很冷清的样子。

谁过年不是热热闹闹的？她没老公陪，可她有儿子呢！

向妈妈在心里劝自已：这是离婚的第一年，心理上肯定会不适应，这是正常的。慢慢就会好了。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苏峰拉着妹妹的手刚出店门，迎面就看到对面正走过来的向原。他正陪着一位阿姨，两人的眉梢眼角有些相似，可能是他妈妈。

“向原，你也逛街？”苏峰爽朗的同他打起招呼。

向原刚才就看到了苏珊。

苏珊穿着一身新衣服，和她以往的风格很不同。

在印象里，她在学校多数是穿校服。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件自已的衣服，都是简单大方款。在整个校园，即不出挑，又不没彩。

他还记得苏珊那件粉红色的半旧外套。因为她常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家长给买的。

虽然向原不爱逛街，对这些东西不是很了解，但架不住他座位周围的女生爱聊服饰。他偶然听过几耳朵。那同学正抱怨妈妈替她挑选的款式太老土，她还得自已找时间去换！

今天猛然间看到苏珊换了身时新衣服，眼睛顿时亮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一直觉得苏珊很漂亮，很合他眼缘。但是这身衣服穿起来，令她整个人加分不少！

小姑娘变成窈窕少女啦！

“嗯。”向原笑眯眯的，“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同学苏峰。”

向妈妈看了看对面的两位同学，眼睛在苏珊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好俊俏的小姑娘，婷婷玉立的站在那，像一棵嫩葱白！

“哦，就是你前几天留在别人家里吃饭的那位同学？”向妈妈笑着问儿子。

“嗯。”

春节期间逛商场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四个人站在过道中间怪别扭的。还容易挡住别人的道。

苏珊主动往边上站了站，嘴里甜甜的叫道：“阿姨好。”

苏峰紧跟着也打了招呼，和妹妹站得近些，把主过道留给其他的人。

向妈妈眼睛盯着这两兄妹，眼里笑容更深了。也从善如流的站过来了一点。

向原一边让开身子，一边对妈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两兄妹。

“苏峰是我同学。高中毕业自已开了一间面馆。前几天刚在市里买了房子。很厉害的。这是他妹妹，在一中重点班读高二。”

“哦。小小年纪做得不错啊！真能干！”向妈妈眼里的赞赏毫不吝啬。

“哪里。”苏峰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家里人帮忙，不然我一个人能撑不起一间店。房子也是家里人帮忙出钱的，我自已的钱还不够呢。”

“哎呀，真谦虚。像你这样就很不错啦。”向妈妈说。

说完这几句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再聊什么。场面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向妈妈人老成精，笑着问：“苏峰，你带妹妹买东西？”

“嗯。带妹妹买身衣服。我妈妈在店里帮忙，一直没空。”

“呵呵，阿姨也要给向原买衣服呢。那……有空了来我们家玩呀！”

“好。阿姨有空也来我家玩。”

这两句话一出口，基本等同于告别仪式。

两边又客气了几句，便各自走开了。

等两兄妹走后，向原又回头看了一眼。

向妈妈见了儿子这举动，觉得有点好笑，轻笑着说：“这女孩儿挺漂亮啊？还挺文静的。不张扬不咋呼。她成绩怎么样？”

向原：“她在文科重点班。这次期末考试第一名。”

“哦？”向妈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心里还以为苏珊会不会像她哥一样无心学习呢。男人可以出去闯荡，女人不读书闯荡什么呢？也开个饭馆吗？对大多数女人来说，安稳的生活更合适些。

“她看上去挺小的。”向妈妈意味深长的瞧了儿子一眼。

“咳咳。”向原有点不好意思，又不好辩解什么。只好赶紧拉着妈妈往前走，“走，买完衣服我们就去姥姥家。”

向妈妈顺从的跟着儿子朝前走，只是笑了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年三十，苏珊跟着哥哥逛了街，买了衣服，晚上三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年夜饭。第二天一起床，过年带来的燥动之气便平消了许多。

初一早上，刚起床，就是各种红包扑面而来，吉利的话语像流水似的，苏珊笑眯眯的接了红包。吃了碗汤圆鸡蛋——寓意新的一年团团圆圆、完完整整。

苏珊吃完早饭，抹抹嘴，拒绝了所有的串门逛街邀请，进了自已的房间，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向课本！

向原给苏峰打过几次电话，旁敲侧击的得知苏珊窝在家复习功课，他也不好打扰。没事，还有一年半她就能毕业了！

苏珊赶完作业，还腾出了两天时间预习了一把下学期的功课，将向原带来的复习资料也啃了一遍的时候，寒假也终于结束了！

又到了开学时间！

苏珊背着过年时苏妈妈给她买的新书包。新书包的容量比旧书包大一些。将所有的课本试卷塞进去，虽然不能说还有空荡荡的剩余，最起码拉拉链的时候不用把两边提起来才能拉得上了。

苏峰拎着另外一个装满衣物的大包，送妹妹去学校。

将妹妹安顿好，苏峰又赶回了店里。

妹妹在努力，他也得继续努力才行！

开学还是老样子，同学们都有带吃食来学校，但气氛和高一的那个宿舍却不大相同。也许是相处时间还不够久，也许是高二课程太累，留给同学们联系私人感情的时间太少。

大家虽然都客气有礼貌，但总有一种疏离感。也许是高考的逼近加深了这种疏离感。高一还能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秋游玩乐。高二呢？据说也有春游或秋游，但没人敢当这个刺头去问老师。

高二是一个承上启下的时间。往上看，是急匆匆的高三生，他们恨不能把上厕所的时间都挤出来。往下看，是无忧无虑的高一。两边不靠，无处可挨。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你既不会现在就挤出上厕所的时间，也不能无忧无虑，还是回教室吧！

王老师在开学第一天，又做了一番学习动员。

她站在讲台上，笑容满面，语气却布满了尖刺，让听的人不寒而栗。她是这样说的：“过年好玩吧？该收收心啦！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半年就升高三。你们别以为你们还剩一年半的时间，要我说，你们的时间只有半年了。

“在这半年里，你们还能抽空想想高考。等到了高三，还想什么高考？有功夫让你们想吗？到了高三，你们只需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忘记高考，学学学，写写写，记记记！

“我觉得高考最惨的不是落榜，而是复读！落榜落就落吧，条条大道通罗马，行行出状元。读书不行，我可以考虑别的出路。复读才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