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世珉气极,一脚把那女人踹下床来,怒骂道:“混账!你也滚!”
女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麻利的捡起地上的衣服,连穿都来不及穿,惊魂未定的跑了。
冷御云睡到半夜,被宫里火烧火燎赶到的人给叫了起来,那些个太监奴才们战战兢兢,生怕这只手遮天的摄政王一个不快就让他们掉了脑袋,但他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冷御云的长相本就有些邪气,不同于皇甫勾人的邪,冷御云周身总是带着一种冰冷而阴暗的气质,让人不敢接近,就像一只蝎子,躲在阴暗之中,不经意间若是被蛰到,便是致命之毒。
几个下人都不敢直视他唇边的笑意,一个个垂着脑袋数地上的灰尘。他站在门外,火把幽幽闪动的微弱光线印出他的侧脸,冷御云接过属下手里的外袍,慢条斯理的穿好,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兴味:“该来的,终于来了。”
接到旨意进宫后,他没有经过通传就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走入,楼世珉头发撒乱,穿着中衣赤着脚,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皇上,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一世,丝毫没有对皇帝的尊敬。
可楼世珉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一看冷御云进来,眼睛一亮,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冷卿!你可算来了!!”他紧紧抓着冷御云的衣摆,“北凤的使臣死了!!”
冷御云皱着眉看着那只肥胖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服,拼命忍住,没有把嫌恶摆在脸上,这人刚刚都做了什么?洗手了吗?
他不着痕迹的挣脱开,竟自倒了一杯水,放在唇边抿了一下:“这件事啊,我知道。”
“什么!?”楼世珉气的跳脚,“难道人是你杀的?”
冷御云盯着杯子里的水,眼里波澜不起:“怎么可能,”说着,一脸讽刺的看向皇帝,“皇上,这人,可是北凤自己杀的。”
楼世珉一脸震惊:“你有证据?”
“没有。”
“那你还……”他语气一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们会用这个借口挑起战争!!”
“皇上,不要着急。”冷御云笑得想一只猫,一直将老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猫,“我要的就是皇甫岚萧带着人打过来!”
“你疯了吗!?玉衡卿已经死了!枭凌铁骑也被贺遥曦带着跑了!谁去抵抗他!?”
“皇上,说了不用着急,皇甫岚萧他爱打就让他攻过来吧,只要将他牵制在了双城关,离南乾统一天下就不远了……”
楼世珉也不走来走去的了,他呆愣着坐到主位上,手敲着桌子,皱着眉头思索着,半晌,他抬头看向桌边邪邪的倚着的冷御云,惊异道:“你的意思难道是……可你有把握定住皇甫岚萧么?”
“呵,皇上,可别忘了,”他又喝一口水,倾身在桌边,修长的手指点过台面,“衡死之前,还在双城关那里留了点礼物呢,他的阵法,可谓青出于蓝……阎王见了也要愁三分啊……”
他顿了顿,直起身:“先不说南宫熠不在宫中,大臣诸多不满……”那一脸的笑意就仿佛毒蛇在算计自己的猎物,“而且,南宫啸前几月还与我写了些书信,交流交流了两国的友谊问题。”
南宫啸,当今北凤皇帝的亲叔叔,在南宫熠上位之时被远调西北封地的轩鸿王爷。
楼世珉茅塞顿开,一时从担忧中解放出来,笑得一脸讨好:“我就知道冷卿有办法!高!实在是高!”
冷御云微微颔首:“那么……微臣就告退了。”
他退出书房,没有叫人掌灯,身影慢慢的湮没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中,仿佛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楼世珉……你这蠢皇帝,我的野心,可不止这么点呢……
这算计了几十年,可绝对马虎不得…。。一步错,便永世不得翻身。
☆、第八章 绿袖
皇甫带领的大军很快便在边境与岚军会和,岚军的副将月幽带领一干手下恭敬的候在营外。
皇甫骑着战马踏云而至,身后是六位亲卫,月冥也赫然在列。
大部队则跟在他们后头,绵延十里。
“属下参见将军!!”
数万人震天的吼声回响在边境大营,皇甫眯着眼打量着前头“刷拉”跪下的一片银甲,骄傲的勾了勾嘴角。
“兄弟们,我回来了!”
大营不若训练营那么广阔,在训练营一旅还可分得一个校场,一片独立的营地,而在这里,十万大军统统归在一个营里,分区驻扎。
第七旅所划定的区域正好在军营大门通往主帐的大路两侧,进进出出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算得上是个好位子。
大熊满面红光的带领着五火的弟兄们驻扎营帐,沈洵提着两个竹制的水壶站在伶旁边,大熊以“体质瘦弱”为名特免他参加体力劳动,硬是一个人挑下两个人的份。
十三弱鸡似的,一路上背着行李累得直喘,好几个兄弟看不过眼说要来帮忙,伶径直走了过去,轻轻松松把那份行李一抓,毫不费力的就扛上了肩,步履轻快,光头几个惊得大眼瞪小眼,这王令看着瘦瘦弱弱,没想到力气还真不小…。。
大熊打着哈哈:“嘿嘿,看不出来,你兄弟两感情那么好呢!你这做哥哥的,这么疼弟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伶转了转视线,不置可否,倒是十三霎时红了脸,梗着应不出话来。
光头哥“轰”的掀起营帐的顶盖,看着就驻扎在大路边的帐篷,一阵兴奋:“这位置还真不错!说不定咱们可以随时看到皇甫将军嘞!”
这么一说,众人也兴奋起来,训练时就见了他一次,现在在主道上,只要将军一通过,那就绝对可以看到了,要是能在他面前混个脸熟,那也是个机会不是?
大家都哄抢着加快了手里的工作,唯有伶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水壶,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搭完了营帐放好行李,午饭的时间也就到了,在军营里吃饭可比不得外头,要是不跑快点连洗碗水都抢不着。
即使再饿也得老老实实的排队,但排队这种磨人耐心的活儿伶从来都不做,由于制度规定,每人排一次队只能打一碗饭,所以可怜的十三就不得不先打了伶的饭菜,小心翼翼的双手奉上,再抓一个碗跻身人群,换来打饭师傅一个疑惑的眼神……这小个子还挺能吃啊……
伶看着碗里的白菜加白饭微微皱眉,这里位于边境,饭菜比之训练营更是简陋,倒不是他挑食,而是这大锅菜实在是炒的浑浑糊糊,难以下咽。
就在他低着头考虑着半夜要不要溜出去加餐时,就听闻周围的人一阵沸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懒得去理,懒懒散散的用竹筷子挑着白饭。
十三却是瞪了半天的眼, “嗖”的把脸埋在碗里,脸青一阵紫一阵的,戳着坐在旁边主子的脊背,用蚊蝇般微弱的声音提醒道:“哥!是将军……”
伶闻言一愣,从他们窝着的那个角落里抬起眼睛,斜着眼瞄着走进来的皇甫。他暗暗叫一声苦,将军照常来说是吃的比一般将士好很多的,这皇甫发的什么神经,这不是士兵吃饭的地方么,怎么他也来凑热闹?
二狗看着令允和伶一脸的疑惑,发挥起了他无敌八卦的本质,面带崇拜:“知道么!在作战的时候,将军从来都和下面的人吃一样的东西,最让兄弟们信服!”
伶若有所思的嚼着筷子,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在做一个善于凝聚士气的将军这个方面,枭凌还是有许多欠缺啊。
皇甫捧着个碗和周围的士兵们说话,气氛被炒的热络起来,伶往更角落的地方挪了挪,庆幸皇甫没有往这边看。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一声兴奋的呼喊:“将军!!”
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脆,听起来舒服的很,使得一帐的将士都心猿意马的转过视线。
皇甫嘴角含笑,抬眼看过去,就见一绿衣少年翩然而至。
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大眼睛小嘴巴,眨着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一派生机与活力。
军营里的男人们何时见识过这么可人的小家伙,一个个的都愣愣的捧着手里的碗,视线一路尾随着那个活泼的少年,直到少年亲昵的跳进皇甫怀里,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
皇甫也不避嫌,轻轻在少年脸上香了一下,调笑着问道:“绿袖,你怎么来了?”
名唤绿袖的少年蹭了蹭皇甫的胸膛,嘟嘴抱怨:“将军也真是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边境那么久,现在回来也不来看看我,人家可想你了!”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小,惹得帐里的将士们一阵笑闹调侃,皇甫好男色这件事在北凤已经不是秘密了。
唯有十三神色变了变,担忧的看向伶。
伶用筷子挑着白饭,面上一派平静,但他捏住筷子的手指,却不由的紧了又紧……左胸口有个地方,隐隐的……
绿袖,他听月夜提过,从十四岁起就一直跟在皇甫身边,无论皇甫换了多少任情人,始终都没有厌弃过这个少年,而绿袖,也是皇甫男宠之中唯一可以随军打仗,跟着军队一起走的人。看着他们亲昵的相处,伶只觉得讽刺,一个才在皇甫面前出现了几个月的人,只不过两夜的云雨……怎么可能代替得了那少年在他心中的位置。
早就知道了,不是么,他这样风流不羁的人,怎可能会因为一个身份不明的敌人而忘记流连花丛,那段他把他捧在手心里的日子不过是镜花水月,他也许,只不过是能在皇甫心中留下一丝浅痕的过客罢了。
说不定他离开了将军府,他不但不担心,反而还松了一口气呢……
伶用拇指指甲狠狠的扎了一下食指的指腹,猛然清醒过来,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也早就控制着自己不去爱他了,可为什么,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吃过了饭,将士们有序的回到营地准备下午的训练,离开吃饭的营帐之时,二狗几个人还一脸不舍的往皇甫那个方向看,也不知道是在羡慕将军还是舍不得那个少年。
十三担忧的跟在伶后面,却见伶目不斜视的走出帐子。伶暗暗的吐了一口气,决定等回到南乾墨城,就离开北凤军,南下去调查真相,而皇甫这颗“毒瘤”,自然是离开的越远越好。
皇甫的眼神一直在帐里扫来扫去,可看了几次也终没有找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他不禁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缩在他怀里的绿袖察觉到皇甫的心不在焉,垂下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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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回来太晚了…。没来得及更,抱歉……
☆、第九章 寻迹
军营的夜永远都透露着肃穆,微暗的火把燃烧发出“劈刺”的声响,夹杂在巡夜士兵们盔甲豁然响动的声音和整齐脚步声中,显得格外寂静……
皇甫的大帐里,一场香艳的鱼水之欢才刚刚结束……绿袖和皇甫几近半年未见,这一夜可谓燃情似火,但他总觉得上头的皇甫有些心不在焉,只眯着眼动作着,对自己都没有半分注视。
他不甘的撇了撇嘴,见皇甫意兴阑珊的草草了事,然后竟自靠坐在了床边,注视着桌案上蜡烛跳动的火焰……
那烛火昏暗的灯光映射出皇甫小麦色胸膛上的薄汗,很壮实的肩膀,有力的腰腹……刀刻般俊美的脸,还有那种专注的眼神……他似乎透过那些焰火在看着其他的东西……眼神里带着凝重和肃然,但当目光触及营帐角落里那把有些破旧的七弦琴时,眼神又会倏地柔和下来,甚至透着点不易察觉的热度……
可惜啊……绿袖伸出那修长又显得有些细弱的胳膊,搂住了皇甫露在被子外的腰,脑袋顺势靠在了他的腿上,语气里带着些俏皮的酸味:“将军~咱们这么久都不见了,绿袖还觉得不够呢……再给我一次……好么?还是说,你在外头有了新人……就要弃我于不顾了?”
皇甫笑笑,在他细小的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你这小妖精,怎么会呢?你跟的我时间最长,我疼谁,你还不知道么?”
绿袖把脑袋偏了偏,皇甫没办法看到他的脸,绿袖的眼里透出几丝嘲讽和无力……那样的眼神……这么多年来……你从未用那样专注的眼神注视过我一次……
皇甫依旧不紧不慢的抚着他的背,说这些安抚调笑的话,却根本没有“再来一次”的意思,见绿袖生出了几分睡意,这才轻轻打了打他的脸:“绿袖,你该回去了。”
绿袖却被他这句话惊得睡意全消,突的一下坐了起来,瞪大眼望着皇甫:“将……将军,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不,怎么会呢……”他抚了抚绿袖微微凌乱的长发,“我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明日还有诸多军务要处理……”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侍寝的伶人可以在他床上呆到天亮的……即使是绿袖也没有例外过……
“可……可是……”绿袖挫败的垂下了脑袋……因为他得到过消息……皇甫在兰都买回来的头牌伶公子,在他房里过了夜……这样的特例,原来只为那一人开设……皇甫……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本希望你会真正爱上我的……但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绿袖眼中的冷意渐渐凝结,颤抖着手指一点点套好衣裳……既然这样,那我也……
“将军……绿袖告退。”他涟起一丝绝美的微笑,嘴角边,凝着厚重的苦味……
皇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唯有轻轻挑了挑眉,别的姬妾男宠确实可以说散就散,唯有绿袖这一人,不得不留下,虽然有些对不起他家娘子,但这绿衣少年……将成为他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月幽。”皇甫低声命令。
“在。”帐外守候的月幽立刻闪身进来,恭敬的行礼。
皇甫将白色的中衣随意披在肩膀上,严肃道:“我命令你在边境范围内全线寻找伶的下落,绝对,不可以让伶出了边境这道防线……明白么?”
月幽愣了愣,皱眉道:“主子,赎属下直言,伶公子不过是一戏子……为何要动用岚军暗部的力量?”
从来都没有过……主子为了一个男妓来调动三大暗卫…。。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皇甫眼睛微微一斜睨着他,平时太过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