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陈浮生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感受着那灼烧肺部的尼古丁,逐渐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这些事憋了30年,没跟任何人讲过,今天总算有这么多人当了一回听众,值了。”
有些苦,说出口,一样苦的让人心疼!
“以前媳妇总是让我踏踏实实的做实体产业,我听着,看着,学着,学到很多,虽然还没达到她的要求,但我一直在努力。但这次,我只能选择冒风险一点的行业,我手里边握着一笔资金,但这笔资金不属于我,我跟两位大哥商量一下,这笔资金我先动用一下如何?”
纳兰王爷和孙老虎点了点头,道:“你尽管动用,只是玩输了你就得输给我们两。”
陈浮生点了点头,笑道:“一条命卖几个甚至几十个亿,应该值了吧!”
纳兰王爷摆了摆手,道:“值不值你以后就知道了,我倒宁愿你输个精光。”
拥有小爷,白马探花,和一支完整团队,手里边还握有不少资源的陈浮生,再给三年,创造一个奇迹也不是不可能,这笔投资值不值真的是需要衡量的。
接下来,陈浮生和纳兰经纬几人商量了一些具体事项之后,众人全部散去。只有张小花和陈浮生一系的人留了下来,陈浮生看着李青乌道:“青乌,你就还是留在青禾正投吧,财务这块还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掌控。”
李青乌点了点头,现在的李青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如今的李青乌气质神似蒹葭,从容淡定。
陈浮生看着袁淳道:“皇后那边已经不适合你了,我想着本来是让你去内蒙或者东北开一家自己的酒吧,可想着还是有点舍不得,就决定留下,还是我开一家酒吧,给我打工来的舒坦。”袁淳翻了个白眼,可脸上红扑扑的害羞之态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感受。这样一朵白莲花陈浮生是真舍不得放开!
转头望向象爻,道:“象爻就开家自己的花店跟书店,让胖子替你打工。”陈象爻摇了摇头道:“我对财务这一块也熟悉,我跟青乌姐一块做这块也可以。”陈浮生摆了摆手道:“我还想让你哥替我卖一辈子的命呢,怎么也不能拉你上我这条船,你安安静静的生活,我和你哥才能出去打拼。”
陈庆之没有说话,陈浮生所做的安排他没有什么不满意。
安排完这些事情,陈象爻和李青乌袁淳去做饭,剩下的就是乔麦和一群死心塌地准备跟着陈浮生一起玩的爷们。陈浮生看着状元道:“你不用看我,年薪我照付,约定仍旧存在,你就不用想着能从这艘船上下去了,等到咱两的赌约真的实现不了,那时候你就是把我薄皮抽筋也无所谓了。”
状元耸了耸肩,道:“你随便,我只要有钱花,陪你玩一玩的时间还是有的。”
陈浮生看着白马探花,道:“小爷大概答应过你,说我能替你拿回那尊家传飞燕,我觉得小爷是放下大话了,虽然我的目标跟你差不多,但我真没这个信心。”
白马探花笑了笑道:“我有就行了。”
小爷咳嗽一声,摆弄了摆弄发型,捏了个兰花指道:“我知道你接下来要扯那有的没的,打住,我跟你说我这两个月的收获。”说着拿出那个一直随身的麻袋,掏出一堆照片和资料道:“我天南地北的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之后就有人开始追着我们跑,我边跑边打探一些东西,最后在海南碰上了养神,替我挡下了一场风波,我也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些,关于陈龙象做过的一些事,类似你做夏河那样的,这些资料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只要用的得当,我想要出点什么事还是可以的。但这是在陈龙象不是李家家主的前提下,否则这些东西都是扯淡。”
陈浮生点了点头,尽管知道找这些肯定凶险,但他跟大将军之间,早就不需要一些话去整点什么。
“那就留着,总有用的着的时候。接下来就是我们以后的方向,我现在还确定不了是不是要玩风投这一块,我需要跟老爷子商量一下。”
边谈边吃,等到深夜,陈浮生送乔麦。
陈浮生开车,乔麦坐在副驾驶席,陈浮生点燃两根烟,递给乔麦一根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乔麦望着窗外,淡淡的道:“我也不知道。”
“要不跟着老爷子去北京吧,让老爷子安排一下,去党校或者青年政治干部学院镀一层金,进国企担个角色也不错。”
“你是不是已经确定好了方向?”
陈浮生点了点头,“等我处理完手头这些事,我就按老爷子的意思进青年政治学院进修一段时间,洛阳李家是根深蒂固的红顶家族,做点什么也需要政fu点头,我虽然不着急,但一步一步来也需要时间。”
“我明白了,那我也去,你还准备让谁去?”
“老爷子现在还那么大能耐,走一步看一步,我也没怎么想好该怎么做,不过先赚钱是必须的。”
说着说着两人就已经到了钟山高尔夫,乔麦看着陈浮生道:“不进来坐坐?”
陈浮生摇了摇头道:“不了。”
两人再没废话,陈浮生返回郊区的小屋。
众人都没睡,张小花看着陈浮生道:“何必玩的这么苦,其实你手里边还握着不少资金,至少上次赌场就卖了我不少钱,以你现在的身家普通的富家翁都未必有你有钱。”
陈浮生笑了笑道:“这些钱我要存着给富贵娶媳妇,再说我也不能坐吃山空,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养那么多人确实有点费力。”
张小花摆了摆手道:“想对付李家,怕李家对付那些人就直说,听着你这些话我就蛋疼。不过说句实话,你要两三年之内聚集不到一笔大量的财富,恐怕你跟李家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浮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路得一步一步走,饭得一口一口吃,慢慢来,怎么着我现在还有个干爹和这么多资源。诸葛老爷子怎么样了?”
张小花脸色暗了暗,“应该是时日无多了,我上次下山老头子就不行了,估计也就近期内的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上山去见老头子,处理完手头这些事我就去。”
张小花点了点头。
陈浮生掏出电话道,富贵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我总感觉有点不对,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现在给我问一问。
张小花掏出电话,拨通电话道:“叉叉,替我打听一件事,一个叫陈富贵的兵出任务,打听一下现在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沉吟片刻道:“你打听这干什么?”
“我有个朋友是他弟弟,想知道一下近况。”
电话那头大概沉默半分钟后,“东北兵王因为去印度执行任务,身受重伤,不知道抢没抢救过来,但最近上头有动作,听说要提那头东北兵王一级,要是这样的话我估计中国最年轻的少将就出现了。”
挂掉电话,张小花将情况说了一遍。
陈浮生脸色逐渐阴沉,蓦然起身道:“我要去北京。”
第五十八章 赶往西宁
陈浮生最终还是没有去成北京,拉着状元边赶往机场边给曹必胜打电话,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曹必胜以绝密为由干脆利落的拒绝。不死心的陈浮生搜索遍脑海中遍布的人脉资源也没找出个能在富贵这件事上说的话的人。
差点着急的走火入魔的陈浮生把车开到250码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为中南海的号码,可接起电话后却是曹野狐的声音,曹野狐大概简单说了一下富贵的情况,陈浮生这才松了口气,非要去印度看已经抢救过来的富贵,被曹野狐一口拒绝。他只能作罢,毕竟他是真没那个本事能去印度看上富贵,知道富贵还活着就让人心里的石头能放下一半。
陈浮生不知道的是,曹野狐正是因为陈富贵的事情才紧急赶回北京的。陈富贵活了,这个少将军衔问题势必要引起一场军界乃至全国的波澜壮阔风波,从印度赶回来的不止曹野狐一个,本来准备留下照顾富贵的蒋青帝和李东全部赶回,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虽然现在的他们还人微言轻,在这种事情上说不上话,但他们说话的分量却各自代表着自己的家族,毕竟十年或者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之后家族的大旗就需要他们扛起。
老一辈的牛叉角色们始终是要退出这个舞台的,在他们死之前必须得为自己的家族铺好以后的路,家族内部也好,外部也罢,都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内部不一定非要铁板一块,但必须得有人,外部不需要多么铁杆的兄弟,但必须有自己的政治盟友和合作伙伴,这样才能达到一个家族泽五世而不衰的境界。
说起来,也确实有点让人惊奇,一个农村出来的两兄弟,可却一个比一个惊艳,虽然说没达到两人把一个中国闹的天翻地覆,可在一定范围之内,两兄弟的扑腾却是真的搅乱了一个江湖或者说阶层。这或许与他们那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世作怪,可却不得不承认这一鹰一隼自身让人拍案叫绝的才华。
不说富贵惊才绝艳的自身能力,就单单是陈浮生,也有着足够让人钦佩的疯魔执着和智慧。
从一个饭馆打工的角色开始,不断攀爬,不断挣扎,在路灯下熬夜翻烂过报纸,自考过大学课程,为了几千块钱连命都不要过,在南京咬过跪过低头过,可却始终未曾放弃过心中的那片锦绣江山,以至于让曹蒹葭动心,让不少女人暗中喜欢,乃至让半个中国随之起舞。这样一个男人,不敢说打着灯笼难找,可普通人却穷其一辈子也做不到这些。
这无关际遇,无关拼爹,只是一个男人佝偻着身子怀揣着不大梦想可却一直咬牙坚持前行的执着,试问谁能娶了曹蒹葭那样一个女人后还是一天只睡3个小时,满脑子的发财致富,谁能在身价足够让不少凤凰男汗颜的时候还为一个女人坚守着自己的底线,默默倔强孤独的前行,谁能在北方两个枭雄角色都成为朋友的情况下还对这个世界怀着小心翼翼的虔诚和敬畏,不断学习,不断成长?
他确实足够优秀,以我一个局外人的眼光看来,如果不是这些,光因为他是主角,我断然写不到他今天!所以,我认为,一个能为了生活卑微的活着可却从不曾想过放弃的男人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富贵到底能掀起多大风波,陈浮生现在还看不到,他只能再像以前一样谨小慎微的攀爬,或许可以有达到的那一天!
一入北京便如一入侯门一般,绝对可以称之为深似海。
钱老爷子在江苏辗转多少年,不肯或者说不能高升一步,有其他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这么一部分原因是北京水太深,进去,船一旦翻了,根本不可能幸免。可不管因为陈浮生的原因也好,还是政治斗争的结果也算,钱老爷子还是没能躲过这一步,以后的路到底是崎岖不平还是一路顺风顺水,坦坦荡荡,这大概只能交给时间去裁决。
现在钱老爷子要做的就是,扭着陈浮生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说着,“把那些该扔的都扔了,能放下的,放不下的都先放下,既然从头再来,那就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要做红顶商人,趁着我这个老骨头还能帮你一把,你就从现在开始静下心来,给我去中国青年政治干部学院好好深造,不管从政也好,经商也罢,必须过这道坎,不进入体制内,你就一辈子都得在体制内人物下弯腰点头。可一旦进入体制内,你需要弯腰点头的就那么几个人,你不像吴煌,有个吴家在江苏扛着,经商可以圆转如意,肆无忌惮,你也不可能做陈圆殊,一辈子游离于体制外,做一个打工皇帝,高度不一样,想法自然就要不同。除非你要一条道走到黑,彻底涉黑,那就当我跟你干妈从没认过你这个干儿子。”
一席话说的疾言厉色,可又用心良苦,陈浮生比谁都要明白老爷子的良苦用心,要他再从头开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进入体制内,有钱老爷子照应,虽然达不到那种不可一世的境界,但兄弟两人一个从政或者经商,一个混军界,再加上老爷子背后的势力,飞黄腾达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达到洛阳李家那个境界几率却是近乎零,抛开这个原因,放弃小爷庆之那一票兄弟,陈浮生也是打心底里不愿意。
这些话他只能想一想,断然不会在老爷子面前说出来。曾几何时,陈浮生不管多苦,在回家前都会挤出一张笑脸,更何况现在,他是真把老爷子和黄丹青当成父母看。
钱老爷子看陈浮生犹豫不定,知道他舍不得那些人,脸色缓和了一点,说道:“先让乔麦去党校或者学院进修,这个我很乐意,乔家那个姑娘心智坚韧,以后必定可以独当一面,也不是那种白眼狼。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我也不需要你立刻壮士断腕,入了体制内也不是不可以做其他,只要你信得过他们,尽可以放手给他们,比你以后再打造一支团队要轻松很多。”
说完,老爷子脸色蓦然变冷,严肃道:“但你必须谨记一条,灰色地带可以沾,但你自己必须把握好方向和尺度,你这双手再不可沾染上那些事情。”
这样折中的选择对陈浮生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可见钱子项这头老狐狸前边那一番话都是在为这个方案做铺垫,谁家的孩子谁心疼,这话放之四海而皆准。这时候黄丹青也站了出来,一脸慈祥的道:“你义父也是为了你好,我们以后还等着你养老送终。”
陈浮生点了点头,内心感动的一塌糊涂,可脸色却始终平静,感激之类的矫情话语他向来说不出口。
等到钱老爷子又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番,陈浮生连连点头全部应承下来,钱老爷子才说道:“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两个月后滚回北京给我好好学习。明天我和你干妈带上乔麦那个孩子回北京,小琪那边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带回孩子记得让你干妈看一眼。”
陈浮生眼神闪过一丝黯淡,可却掩饰的极好,微笑着点头承应。
一晚上,陈浮生都在思考以后的路该朝哪个方向迈步,大概到了凌晨四五点才睡着,可第二天还是准确无误的在6点醒来,陪着钱老爷子晨跑了一圈,和黄丹青吃完早饭,听了几曲昆曲。陪在老爷子身边接见了南京一系几个老爷子的得力门生,知道钱老爷子为自己的铺路的陈浮生自然一一应酬,那些人也或多或少的知道陈浮生,自然不会拒绝为老爷子锦上添花。
吃完江苏省为老爷子准备的午饭,把老爷子一行送到机场,等着老爷子他们离开,陈浮生才总算得以喘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