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春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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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春女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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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来。上头的字写得七扭八歪,十足小学生乱涂鸦。偏偏还摆那神气!
  下午,他来到一个招聘仓管职位的面试现场。只有一个名额。参加面试的男女却有黑压压的一大群,都规规矩矩地在那儿排队。山盼一看傻眼了。连简历都没敢递溜之大吉了。瞧主考官那不可一世的神气样子,都以为自己是总统了哩。
  第二天,还是老样子,工作未有进展。但他一声不吭,对妮娜说,他是出去逛逛。出门前,他要往发上喷嗜喱水,梳个漂亮的发型。皮鞋还要擦得逞亮。又对着镜子,拿个手动剃须刀将一张脸刮得像少妇样白净。看不到一根毛。在街上有玻璃墙的地方,他总要旁若无人地驻足一瞬,瞧瞧自己的面影。黄昏回来时,他还将这些程序重复一遍。乐此不疲的样子。妮娜见他一本正经态度,就是想笑,也只得背着他一个人乐。怕伤害他。
  夜里,山盼心情不好。想找个地方飘一飘。就一个人溜了出来。望见星空在灯光璨灿的城市里,那样灰不溜丢,那样虚设。他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像城市上空的星子样纯属虚设呢?
  他信步走到一座休闲公园旁。公园有乌溜溜的铁栅栏,铁栅栏里,这里那里是一些害怕寂寞的打工仔和打工妹在消磨时光,一对对的情侣花前月下,嬉戏调笑。山盼在欢声笑语里,看见自己的飘零无着。
  一个背包的妙龄女郎,飘到他眼前。飘到他眼前的是一个背包的妙龄女郎。
  “大哥,哪里玩?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妙龄女郎浑身放香。山盼错愕之间,一只指甲涂满红蔻丹的手已经拉住他。他三不知地就跟着女郎走了。进到一家舞吧里,呀,里面藏着好大个世界哩!电子音乐震耳欲聋,电光闪烁。舞池里,一大群男女在摇头晃脑、扭臀摆腰。一边是一长溜的情侣桌,每张桌上皆摆一盆花。情侣们在温馨烛光的辉映中窃窃私语。
  山盼领着女郎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立刻过来一个服务生。山盼装出老于此道的样子。点了一杯热咖啡和一杯姜母奶茶。服务生当场收了他三十元。
  “大哥,这里好不好玩?”
  “好。”
  “一个人来到这么一个花花世界,你不寂寞吗?”
  “有一点。”
  “今晚我陪你,随便怎么都行。过夜的话,只要这个数。”
  女郎快人快语,朝山盼嫣然一笑。举起杯,跟山盼碰了一下。
  女郎嗖地站起,隔着桌子,给山盼一只白嫩的手。
  “跳迪士高去!”
  “那玩意我不会哩。”
  女郎吃惊地看着他,突地花枝乱颤,大笑起来。好似陡眼里看见诸葛亮开起了奔驰车。
  “你比我还菜哩!只要你是活的,在那地方,你就是把屁股扭到天上去,也没人笑你哩!”
  于是,他跟着女郎挤入池中央,在一黑一亮之间,山盼看见女郎大胆泼辣地绕着自己扭摆起来。山盼紫胀着脸,开始是羞赧地做小动作,后来他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摇头晃脑,又蹦又跳。


  深夜十一点多,山盼才引着女郎闪身出来,在春寒料峭的大街,他耳里很长时间都在嗡嗡地只顾响。今晚他宛然不识身在何处,不知不觉跟着女郎穿过许多小巷,进到四层楼一间小出租屋里。女郎的出租屋,居然空荡荡。除了一张不失整洁的大床,几件女人衣服。此外什么都没有。山盼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手脚不知如何放哩。
  女郎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她一出来,把山盼吓一跳。他瞪大眼,吃惊地看着女郎的裸体。她雪白的身体款款地移了过来,贴了上来。山盼的身体刚刚有了变化。一阵敲门声骤起!
  女郎尖叫一声,奔入卫生间。山盼脑里轰然一响,他身子一缩,钻到床底下去。
  “山盼,你这个鬼,给我出来!”
  原来是妮娜,难不成今夜她一直跟踪他?山盼从床底下爬出来。开了门,迎头被妮娜一推,他差点跌倒。妮娜气急地大嚷。
  “好你个混蛋哩!背着我找女人来了。你她妈…我打!我打死你哩!‘妮娜不顾一切地一扑,骑到山盼身上,小手死劲抓他。她哭了起来。她哭着跳起,捏着山盼耳朵往外走,卫生间里的女郎冲出来。山盼情急中掏出一张五十元钱扔过去。
  第十八章 调酒师
  此后二三日,妮娜不和山盼说一句话。只是吃饭时,她依旧给他盛饭,每日,给他准备洗澡热水,给他洗衣服。却休想从她嘴里得到一个字。
  山盼白天到处跑。工作的事仍然未有着落。他鼓起勇气去饭店面试勤杂工。以为勤杂工好找,谁知那些人都商量好似的,都是一个调儿,要女的,不要男的。要么就遇上招聘陷阱,店门口,明明张贴着新鲜的启事,进去一问,却都说招满了。山盼只得落荒而逃。他觉得很丢脸。
  下午三点,他要去轻袅袅音乐吧面试服务生,上午电话约好的。
  今天太阳好大,没有风。下午,山盼驱车赶到那家音乐吧时,全身皆已汗湿。老板很年青,瘦瘦的脸,比山盼大不了几岁。他站在吧台前,“面试”山盼。
  “你面试什么?”
  “服务生。”
  “什么?!再说一遍。”
  “我面试服务生。”
  “噢!这个这个…服务生招满了。就你这声音,怎么当服务生?!”
  “请问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哦!你自己看启事去吧。”
  “启事我看了不下五遍。”
  “你可以再看一遍,反正不要钱。哈哈。调酒你会不会?我这里还缺一个调酒师。”
  “不会。”
  “量你也不会。你什么都不会。嘿嘿。看你怎么混?!”
  “请你不要嘲弄我。”
  “嘲弄?切,你配不?”
  那个人点上一支粗大的雪茄,晃入内室,去了。山盼气得真想一通乱砸,砸了他这破店。就那德性还当老板。山盼的嘴都气歪了!他那样子好似一口气跑了两千米,害喘得缓不过来。山盼骑着单车在街上慢走。他气得连踩车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越想越气。觉得人间处处刁难于他。他跳下车,折入一家小超市,一口气买了六七个面包。
  他钻到一个僻静处,愤怒地坐到沙堆上。他愤怒地吃起面包来。他真的很气哩。假如他能一脚跳到太空去,他宁愿搬到火星上去度过余生。这个大啃面包的人突然独自一个大笑。
  他不吃面包了。骑着车子转到另一条街,从一家银行门前停了车,锁了。然后步行回来。在轻袅袅音乐吧周围一带“踩点”。他摸清了附近几条幽深小巷的出路。其中的一个巷子里,有一家倒闭的汽车修理厂,修理厂的大门风吹日蚀,一侧身可以进人去。里面杂草丛生,相当隐蔽。他找好了退路,开始站在轻袅袅音乐吧不远处等。他一直等,等来了城市上空的夕阳。他等来了被城市霓虹灯抹黑的漫漫星空。
  夜里,十点半,他看见下午面试他的那个精装男子出来了。那人用把钥匙插入一辆豪光摩托,骑上去溜到道上来,然后发动加速。山盼闪身而出。
  他朝那人扔去一块石头,石头准确地击中那人的背部。那人刹车,正要回过头来,看究竟。山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扑上,他蛙跳跃起,成功地将那人从车上撞下来。那人仰八叉摔在地上。见大事已成,山盼也不多待,拔腿就跑。只听得背后一声“哎呀”传来。
  昏暗的小巷里,一个直着脖子的人却是跑得快,他脚下生风,好几个路人吃他撞倒,被撞倒的人就一片声地骂。山盼轻车熟路地,闪入了那家荒废的修理厂,他躲到门后,睁眼去探小巷里的动静。过了一会,他看见一辆摩托打着亮光,从小巷里飞驰而过。


  山盼出了这口恶气,心里舒展得很哩。只是额上一点凉骤起,他伸爪一摸,呀,血!
  他想起刚才逃命时三不知地摔倒在一堆废铁堆里,当时只觉一阵巨痛。
  山盼捂住伤处出来,转到另一条暗巷,休息了一下。很晚了,他骑着单车回到出租屋。妮娜见他狼狈样子,居然没有大呼小叫。山盼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他凑到镜前一照,呀,不得了。怎的成这模样了?镜子里的人灰头土脸,额上,都是一块一块的血迹。有似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怪物。
  山盼遮着脸,急奔卫生间,妮娜肃然截住他,“别动。”她展开热毛巾,细细地帮他擦脸。她将他额上血迹一点点擦掉。她分解了一支香烟,烟丝缚上他伤口,外面蒙一层创可贴。
  “我去一家音乐吧面试服务生。老板羞辱我。我气不过,晚上十点钟趁他外出,我修理了他。”
  妮娜只是一声不吭,她坐到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沉吟。她拿眼去看坐在被窝里的男人。她发现被窝里的男人不出声地哭了起来。她愣愣地俯看着他。她抿着嘴,一言不发,神情冷然地坐在那里。窗外,一阵台风呼啸而过。妮娜起身去关窗子。关好窗子,她背靠着洁白的墙,胸部肿处挺起来,她翻起眼,去看天花板。从隔壁走来电视里打打杀杀的声音。
  她倒了一杯水给他喝。忍不住开口了。
  “结果,你反而被他修理了。对不对哩?”
  “不对!我袭击他,他像断了线的木偶样,从摩托上跌倒在地。我明明听见他叫苦。我拼命地跑,在一条暗巷里误入一堆废铁堆里,结果摔了个大花脸。”
  一旁冷若冰霜的女人“扑哧”笑起来。她很久没有笑过了,这次她笑得特别新鲜。
  “你笑什么哩。”
  “笑什么哩?笑你呀!一百年不理你才好。”
  她一屁股坐到他身上,“嗒”地伸手去摁灭了灯。屋子里漆黑一团。山盼闻着她身上,无法形容的鲜美气息。他只觉一阵迷醉。
  “山盼,你是不是想女人了哩?”
  “嗯。”
  “我不是女人么?你干嘛花钱去外面找。”
  黑暗里一双软软的唇来他嘴上“盖章”。
  “我们有福可享,干嘛不享。我给你,全都给你。”
  山盼狂蜂浪蝶样去抱她。他颤抖着手,扒下她的衣服,胸口贴着她软绵绵的乳房,舒服死了。二人滚到被窝里,颠鸾倒凤。
  今夜开始,山盼获得“升级”,他从地下睡到了温暖迷人的大床上。
  第十九章 断发女子
  蛮蛮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爱的感觉的男人。我的第一次感情给了他,也希望是唯一的一次。之前我留着一头长长的黑发。总爱在长发里垂两条小辫,又俏皮、可爱,又文静。这长发是为蛮蛮留的哩。我本人酷爱穿休闲装、白袜、白鞋、T恤、牛仔衫。那时许多人叫我做“小姑娘”哩。后来蛮蛮要和我分手。我一气就把头发剪了。剪了之后,那天厂里的阿正为我的“断发”深表惋惜。但我总觉得短头发看起来成熟,与我本人的年纪很相符。
  虽然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永远年轻。这半年多来一直没有再照过相。直到上个月底,我一个朋友用一部装有达两个月之久的胶卷之相机给我拍了几张。洗出来后,照片上的我慈祥得活像弥勒佛。我自己都忍不住莞尔哩。
  只是我现在的模样还真不敢去拍照呢。不修边幅,头发长不长短不短的半吊子挂在脑袋上。有人开玩笑说我很像“汉奸”,还有人说我像“土匪头子”哩。我惊奇得不得了。我的尊容竟让别人看到了解放前那些万恶之徒的嘴脸。看来我倒适合去做演员哩。
  我是鲜嫩的火柴盒,只是我的火柴棒,不知溜哪儿去了哩。蛮蛮就是我的火柴棒。他真是个鬼,他要什么我给他什么。到头来还是拴不住他。说走就走了。原来今天说过的话明天就过期作废了哩。
  最近常常没来由地掉眼泪。女人是怎么搞的哩,难不成女人是专为眼泪而生的?昨晚我“俘虏‘了山盼。山盼是一个处子,对女人的构造相当陌生。是我让他熟悉了女人的构造哩。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真正地了解女人的构造。不然,他这一生就算是白开水样过了。他跟蛮蛮一样在这方面很出色。虽有些笨拙,不识途径,但是生龙活虎。那会儿,我闭上双眼,心里呼唤着蛮蛮的名字。我就真的觉得跟我过夜的男人,是蛮蛮。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山盼,可我忍不住就这样做了。
  我要让蛮蛮知道,妮娜是绝不会轻易就“过期”的。
  我酝酿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从今晚开始。
  天擦黑时,山盼不早不晚地回来了。我炒了一桌菜等他,出去买了几瓶惠泉啤酒,摆在桌上。山盼每次回来,总要擦一遍鞋,洗一把脸,然后对着镜子梳一遍头发。
  在餐桌上,我堆下笑问他,“工作找的怎么样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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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哩。”
  “山盼,在我面前你装什么哩?你明儿不用去找了。工作我帮你搞掂!”
  我给他筛上满满一大碗啤酒,自己也添了一点,端起碗,“山盼,喝!”
  我俩不再多话,只是吃和喝。不知不觉三瓶啤酒都喝光了。山盼的脸在灯下红得公鸡冠样哩,看起来很可爱。夜色早已上来。
  我掏出手机,找到那串号码,一按键。我才发现我自己也已薄醉。
  “嘻嘻,你吃过了没有?”
  “我说过了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你不要等我,我们已经结束了。”
  那个男人神色不耐了。我和他五六年的感情说变就变。到底是什么野女人把他勾走的?
  “嘻嘻,你那么紧张干嘛。我想和你聊聊哩。”
  “我和你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嘻嘻,做个朋友都不行么?山盼,你愣着干什么,这么香的肉你不吃,等会冷了哩。”
  我说完这句话,很自然地避开山盼的耳目,走到卫生间里来。
  “妮娜,你跟谁说话哩?”
  “嘻嘻,跟我男朋友呀?”
  “你找男朋友了?”
  “要我为你做尼姑呀,你做梦呀你!”
  我忙不迭地挂掉手机。让那个奶名叫做蛮蛮的顺德男人瞎逐磨去吧。哟哟,好爽。我知道天下男人都有这个毛病,就是巴不得有一打的女人,为了他去当尼姑哩。
  我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电子厂里的霞,霞已经接替我的位置,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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