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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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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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白金汉说,他一心想取得最后胜利,“您要作出解释,您至少不会后退吧,这是您自己引出来的。”
“我从来不后退。”达尔大尼央说。“既然您和我父亲有着某种秘密关系,那么您应该知道某个特殊的细节罗?”
“这些关系离我们已十分遥远,先生,因为那时您还没出世,为了把我从他手里接过的几颗不幸的金刚石坠子带到法国,的确也不必再去回忆过去那么多的事情。”
“啊!先生”白金汉急切地说,一面伸出了手走近达尔大尼央,“那么真是您!我父亲四处寻找的就是您,您是可以等待我们给您很多东西的。”
“等待!先生。事实上这就是我的长处,我的一生都在等待。”
在这段时间里,公主看到外国人迟迟不到她那儿去感到不耐烦了,她站起身自己走了过来。
“先生,”自金汉说,“至少您用不着等待您请求我作的这次介绍啦。”
于是他转过身向昂利埃特公主弯了弯腰。
“公主,”年轻人说,“国王,您的哥哥希望我将达尔大尼央骑士先生介绍给公主殿下。”
“为了公主殿下在需要时有一个有力的依靠,一个可靠的朋友,”帕里补充道。
达尔大尼央鞠躬行礼。
“您还有事要说吗,帕里?,昂利埃特公主以微笑回答了达尔大尼央,一面和老仆人讲话。
“是的,公主,国王希望公主殿下牢牢记住这个名宇,并记住达尔大尼央先生的功绩,陛下说,王国的恢复应归功于他。”
白金汉、公主和罗彻斯特惊讶地互相瞧了瞧。
“这个,”达尔大尼央说“是另外一个小小的秘密,十之八九,我不会对查理一世陛下的儿子夸口,就象我在钻石坠子这件事上对您所做的一样。”
“公主,”白金汉说,“达尔大尼央先生刚才第二次使我回忆起一件我万分惊奇的事件,我冒昧地请求您允许他离开您一会儿,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请吧,爵爷,”公主说,“不过请快些将这位如此忠于我哥哥的朋友送回到他妹妹这里来。”
在白金汉挽起达尔大尼央的胳膊时,她又挽起了罗彻斯特的胳膊。
“噢!请把这件事告诉我吧,骑士,”白金汉说,“整个钻石事件在英国没有人知道,即使是这个事件的主角的儿子也被蒙在鼓里。”
“爵爷,只有一个人有权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清楚,如您所说,这就是您父亲;他认为还是闭口不谈的好,我请求您同意我也仿效他。”
达尔大尼央鞠躬行礼,就象一个显然是任何强求对他都无济于事的人一样。
“既然这样,先生,”白金汉说,“请原谅我的冒昧,如果有一天,我,我也去法国……”
说完他转过身向公主看了最后一眼,公主没注意他,而是在忙于、或是好象在忙于和罗彻斯特谈话。
白金汉叹了口气。
“怎么啦?”达尔大尼央问。“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我也去法国……”
“您会去的,爵爷,”达尔大尼央笑着说,“我可以向您担保。”
“这是为什么?”
“噢!我有一种奇特的预言的能力,一旦我作了预言,那是很少会弄错的。那么,如果您到法国来又怎么样呢?”
“噢!先生,国王们向您要求这种使他们获得王冠的友谊,而我冒昧地向您请求一点您从前曾经给过我父亲的特别的关怀。”
“爵爷,”达尔大尼央回答说,“请相信,如果您在那里还愿意回忆起您曾在这里见过我,那我已感到万分荣幸了。而现在,对不起……”
他又转向昂利埃特公主,说:
“公主殿下,您是法兰西的女儿,我希望在巴黎以这个身分再见到您。将来,在公主殿下给我某个命令,使我自即想起公主没有忘记她至尊的兄长的推荐的一天,将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说完,他在年轻的公主面前弯腰行了一个礼,公主高贵而优雅地伸出手去给他吻。
“啊!公主,”白金汉低声说,“为了获得公主殿下这择的一种恩惠,必须做些什么呢?”
“天哪!爵爷,”昂利埃特公主回答,“请问问达尔大尼央先生吧,他会告诉您的。”


第三六章 达尔大尼央怎样象仙女般地从一只衫木箱子里得到一幢别墅

国王那些关于蒙克自尊心的话,在达尔大尼央心中引起的忧虑非同寻常。火枪队队官整个一生在选择他的敌人方面极为精明。如果他给自己树下了几个顽强的死敌,那是因为他走投无路,别无他法。不过生活中各种观点是会大大改变的,那是一盏人的眼睛每年都要改变它面貌的神奇的魔灯。结果在一年最末的一天看到是白的东西,到第二年头一天就成了黑的东西,此间只隔一夜工夫。
达尔大尼央带着他的十名恶汉从加来出发,去攻击一个歌利亚①、一个那比肖多诺索尔②、一个奥洛弗尔纳③时,就跟和一个新兵斗剑,或是和他的旅店老板吵架一样,役有丝毫犹豫。当时,他很象那只空着肚子袭击一只公羊的雄鹰,饥不择食,而现在,达尔大尼央心满意足,达尔大尼央富有了,达尔大尼央是胜利者,达尔大尼央正在为取得了一场如此辉煌的胜利而洋洋得意,达尔大尼央要失去的太多了,因此他要好好考虑考虑他可能会遇到的厄运。
因此,在他被介绍给昂利埃特小姐以后回来的路上,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要小心对付一个象蒙克那样声势显赫的人,这是一个甚至连虽然身为国王的查理也要小心对付的人。被保护人刚刚复位,他可能还离不开他的保护人,如有必要他决不会拒绝给保护者一个小小的满足,流放达尔大尼央先生,或是把他关进米德尔塞克斯④的某个城堡里,或是在从多佛尔到布洛捏的海路上把他在水里浸一会儿。国王给副王的种种满足,不大会引起重大后果。
在蒙克将进行报复这件事上,国王甚至无需表现积极。他只要能原谅爱尔兰副王所做的种种危害达尔大尼央的事就行了。要使阿尔比马尔公爵心安理得,用不到别的,只要查理二世笑着说一声to absolvo⑤或是在一个文件下面草草签上Charles,the king⑥,就万事大吉了。有了口头上这两个词,或是书面上这三个词,他就再也不会把可怜的达尔大尼央放在心上了。
然而对于一个象我们的火枪手那样有远见的人,这件事是很使人悬心的。他看到自己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且要使他放下心来,阿多斯的友谊是远远不够的。当然,如果是用比剑来决斗,火枪手是信得过他的伙伴的,但是现在是和国王打交道,关系非常微妙,如果碰得不巧,发生什么可以帮助蒙克或者查理辩解的事情,达尔大尼央相当了解阿多斯,他可以肯定阿多斯将忠于还活着的国王,阿多斯也会在死者的坟上痛哭一场;如果死者是他的朋友,他将使用最华丽的词藻再为他撰写一篇墓志铭。


①歌利亚:基督教《圣经》中记载的非利士勇士,为大卫所杀。
②那比肖多诺索尔(前806一前682):巴比伦国王,一生打了许多胜仗。
③奥洛弗尔纳:《圣经》中的人物是那比肖多诺索尔手下的将领。
④米德尔塞克斯:英国地名,在伦软西面。
⑤拉丁文:恕你无罪。
⑥英语:查理国王。


“显然,”加斯科尼人想,这种想法是我们已经替他讲出来的、他心里考虑的结果,“显然我必须和蒙克和解,并要获得他完全既往不究的保证。如果他依然脸色阴沉,闷闷不乐,但愿不要如此,那我就把我的钱交给阿多斯带走,我将在英国呆一段时间,把这件事情揭露出去;然后,因为我眼明腿快,只要一看到有对我不怀好意的迹象,就溜之大吉,我藏在白金汉爵爷府里,我觉得他骨子里似乎是个好人。作为他接待我的回报,我可以把钻石事件的前后经过都讲给他听,这个故事除了会损害一个老王后的名誉外,对别人毫无妨碍。作为一个象马萨林那样的吝啬鬼的妻子①,为了过去曾做过一位象白金汉那样漂亮的爵爷的情妇,是不会感到害臊的。妈的!就这样,这个蒙克不是我的对手。嗐!此外我还有一个主意!”


①这是民间传说说奥地利安娜等于是马萨林的妻子。


大家知道达尔大尼央通常办法是很多的。在他独白的时候,在达尔大尼央刚把钮扣扣到下巴颇儿的当儿,从来也没有比这种古罗马人叫作“战前鼓气”的战前准备更能激起他的想象。他抵达阿尔比马尔公爵府邸时,浑身发热,人们立即把他带进副王府,这种殷勤劲儿证明别人把他看作是府里的一员。蒙克在他的书房里。
“爵爷,”达尔大尼央带着坦率的表情说,加斯科尼人很会在他那张狡猾的脸上运用这种表情,“爵爷,我是来向阁下讨教的。”
蒙克的内心和他对手的外表一样扣得严严实实的,他回答说:
“问吧,我亲爱的。”
而他脸上显示出的表情也跟达尔大尼央的表情一样坦率。
“爵爷,首先请答应替我保密并宽恕我。”
“凡是您请求的东西我全答应,发生了什么事?说吧!”
“嗯,爵爷,我对国王还不十分满意。”
“啊!真的!在哪方面,请告诉我,我亲爱的队官?”
“陛下有时要开玩笑,这使他的仆人的名誉受到很大损害。陛下开玩笑是一种武器,它能严重伤害所有象我们一样的军人。”
蒙克竭尽全力不使他的内在思想显露出来,可是达尔大尼央却在专注地观察他,他发现了他面颊上升起了一片淡淡的红云。
“至于我,”蒙克带着再自然不过的神色说,“我不反对开玩笑,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先生;我的士兵甚至会告诉您,在营地里,我曾多次毫不在乎地,甚至不无兴趣地听着从兰伯特的军队传到我的军队里的讽刺歌曲,这类歌曲对一个比我脾气差些的将军来说是非常刺耳的。”
“噢!爵爷,”达尔大尼央说,“我知道您是一位十全十美的人,我知道长期以来您就超然在人类的不幸之上,但老是开玩笑,对我来说,有些玩笑是会使我大发雷霆的。”
“能说说是些什么玩笑吗,my dear①?”


①英语:我亲爱的。


“是对我的朋友或是对我所尊重的人开的玩笑,爵爷。”
蒙克做了一个极为微小的动作,但没能逃过达尔大尼央的眼睛。
“怎么,”蒙克问,“讽刺别人的挖苦话怎么会戳到了您的身上?把这一切讲给我听听,嗯!”
“爵爷,我用一句话就可以向您解释清楚:这涉及到您。”蒙克朝达尔大尼央跨了一步。
“涉及到我?”他说。
“是的,这就是我搞不懂的;不过也许是因为不了解他的性格。国王怎么忍心拿一个为他立下这么大功劳的人开玩笑呢?怎么理解他会使一只象我这样的小飞虫去和一头象您那样的狮子作对,并把这件事当作消遣呢?”
“这我也搞不懂,”蒙克说。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总之,国王应该奖赏我,他可以象奖赏一个士兵那样奖赏我,完全用不到想出这个影响到您的赎金的故事,爵爷。”
“不,”蒙克笑着说,“这个故事一点儿不影响到我,我向您发誓。”
“在我这方面来说,我懂得您的意思;您了解我,爵爷,我守口如瓶,即使坟墓也比不上我,可是,……您懂吗了爵爷?”
“不懂,”蒙克固执地说。
“如果另外有一个人知道我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唉!爵爷,纽卡斯特尔这个不幸的秘密。”
“啊!德·拉费尔伯爵先生的一百万吗?”
“不,爵爷,不是的;是关于阁下的事。”
“这场戏演得不错,骑士,就这样,什么也别说了,您是一个勇敢面狡猾的军人,这表明您具有非比阿斯①和汉尼拔②两个人的才能。您运用了您的方法、力量和智谋,这个,别再说了,这事由我来担保。”
“唉!这我知道,爵爷,我不是不盼望您的公正;因此,如果事情仅仅是绑架本身,见鬼!这没什么,但是……”
“什么?”
“这次绑架的环境。”
“什么环境?”
“我想说的您很清楚,爵爷。”
“不,天主惩罚我,”
“有……这的确很难说出口。”
“有什么呢?”


①非比阿斯〔约前2so的zas):古罗马统叮饥
②汉尼拔(前247一前183):迎太墓统帅,曾六败罗马军。


“好吧!有这只见鬼的箱子。”
蒙克的脸明显地红了起来。
“这种关在箱子里所受到的侮辱,”达尔大尼央继续道,“衫木箱子,您知道吗?”
“嗯,我已经忘了。”
“用杉木做的,”达尔大尼央继续说道,“在鼻子和嘴巴前面开了几个呼吸孔。实际上,爵爷,其余的也没有什么,而箱子,箱子!显然,这是一次恶作剧。”
蒙克感到坐立不安。
“然而,我这样做,”达尔大尼央说,“我,一个喜欢冒险的队长,很简单,我除了干过那件有点儿轻率、但是因为当时形势严重而可以原谅的事以外,我是谨慎而持重的。”
奋噢!”蒙克说,“请相信,我很了解您,达尔大尼央先生,我很赏识您。”
达尔大尼央一直盯着蒙克看,一面随着他的讲话在研究蒙克脑子里想的事。
“不过问题不在于我,”他接着说。
“那么究竟在于谁呢?,蒙克问,他开始有点儿不耐烦了。
“问题在于国王,他永远也拴不住他的舌头。”
“那么他终究会说出去吗?”蒙克结结巴巴地说。
“爵爷,”达尔大尼央接着说,“和一个象我这样讲话坦率的人在一起,我请您别装假了。您有权发火,不管您有多么宽容。见鬼!这可不是一个象您那样持重的人,一个玩弄王冠和权杖如同波希米亚人玩弄球一样的人待的地方,这可不是一个有身分的人待的地方,我是说,被关在一只箱子里,如同博物学中一件希罕的东西。因为,总而言之,您明白,这将使您所有的敌人笑得死去活来,而您如此伟大,如此高贵,如此英勇,因此您的敌人一定是相当多的。如果有人把您放在这只箱子里陈列出来,一定会使世界上一半人笑死。然而,让人这样嘲笑这个王国的第二号人物是很不得体的。”
蒙克一想到自己又出现在他的箱子里,完全失去了常态。
这个笑料,正如达尔大尼央准确地预见到的,在他身上产生的作用,是战争的危险、野心的欲望、死亡的恐惧都不能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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