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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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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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窗前有陌生人的脚步声,立即狂吠起来。这个警卫员非但没使刚登陆的人感到害怕,反面好象使他非常高兴,因为要叫醒屋里的人,他的声音也许不够响,而有了这个重要的帮手,他的声音就几乎用不着了。所以陌生人在等待着这连续不断的、响亮的叫声所产生的效果,接着他试着叫了一声。话音刚落,那只守门犬就发疯似地狂吠起来,里面立刻传出另一个声音叫狗别吠。狗安静下来了,这时,那个低弱、颤抖而有礼貌的声音问:
“您有什么事?”
“我找查理二世陛下,”陌生人回答。
“您找他干什么?”
“我有话和他讲。”
“您是谁?”
“啊,见鬼!您问得太多了,我不喜欢隔着门对话。”
“说出您的名宇就行。”
“我更不喜欢在屋子外面说出我的名字;再说,请放心,我也不会把您的狗吃了。我祈求天主和我有同样的耐心。”
“您也许带来一些消息,先生,是吗?”门里的声音又问,这人既有耐心,又喜欢多问,象个老人。
“我向您保证,我带来了消息,而且是您意料不到的!请开门,嗯?”
“先生,”老人继续说,“凭您的良心说,您认为您的消息值得叫醒国王吗?”
“为了天主的爱!我亲爱的先生,把门闩拔去吧,我向您保证,您不会因为费心做了这件事而发火的。我一诺千金,我以名誉担保!”
“先生,可是您不对我说出您的名字我是不能开门的。”
“非这样不可吗?”
“这是我主人的命令,先生。”
“好吧,我的名字是……不过我先告诉您,我的名字绝对不会让您知道什么的。”
“没关系,请说吧。”
“那好!我是达尔大尼央骑士。”
里面的人发出一声叫喊。
“啊,我的天主,”隔着门的老人说,“达尔大尼央先生!多高兴啊!我心里在想我听出了这个声音。”
“瞧!”达尔大尼央说,“这里有人能听出我的声音!奉承话。”
“噢;是的,我听得出是谁的声音,”老人一面拔出门闩,一面说,“证明来了。”
说完话,他把达尔大尼央领进屋去,达尔大尼央在他拿着的风灯的微光下认出了这个固执的问话者。
“啊,见鬼!”他大声说道,“是帕里!我应该料到。”
“帕里,是的,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先生,是我,看到您有多高兴啊!”
“您说得好:多高兴啊!”达尔大尼央紧紧握住老人的手说,“嗐!您马上去通知国王,是吗?”
“可是国王睡了,我亲爱的先生。”
“见鬼!去叫醒他,他不会因为您打扰他而训斥您的,这是我对您说的。”
“您从伯爵那儿来,是吗?”
“哪位伯爵?”
“德·拉费尔伯爵。”
“从阿多斯那儿?我的天,不我从我自己这儿来。去,快,帕里,国王!我要见国王!”
帕里认为不该再和他纠缠下去了.他早就认识达尔大尼央;他知道,尽管达尔大尼央是加斯科尼人①,他可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他穿过一个院子和一座小花园,使一心想好好辨认一下火枪手味道的狗安静下来,然后去敲一个房间的百叶窗,这个房间也就是一座小屋的底楼。
顿时,房间里的一条小狗回答了院子里的大狗的吠声。
“可怜的国王,,达尔大尼央暗忖,“这些就是他的卫兵;当然,,他也并不因此而保卫不严。”
“什么事?”国王在房间深处问。


①加斯科尼人以苦于夸口、吹牛著称。


“陛下,达尔大尼央骑士先生带来了消息。”
房间里立刻发出了声音;一扇门打开了,一道较强的亮光照亮了花园的走廊。
国王正在灯下工作。书桌上散放着一些文件,已经在开始写的一封信的草稿上划了许多杠杠,说明他写这封信的艰辛。
“请进,骑士先生,”他转过身说。
看见渔夫后查理又问道:
“你对我说了些什么啊,帕里,达尔大尼央骑士先生在哪儿?”
“他就在您面前,陛下,”达尔大尼央说。
“就穿这身衣服吗?”
“是的,请瞧一瞧我,陛下,您不认识我了吗?在布卢瓦,路易十四的前厅里您曾见过我。”
“对啊,先生,我甚至记起,我还非常赞赏您。”
达尔大尼央鞠躬致意。
“在我知道我是在和陛下您打交道以后,我那样做是我的职责。”
“您说,您给我带来了消息?”
“是的,陛下。”
“不用说,是从法国国王那儿来的?”
“噢,不,陛下,”达尔大尼央接着说,“陛下您在那儿大概也看到了,法国国王只关心陛下他自己。”
查理抬起眼睛朝向天空。
“不是的,”达尔大尼央继续说道,“不是的,陛下,我带来的完全是与我个人行动有关的消息。不过我冒昧地希望,陛下您能费神听一听这些消息和行动。”
“请讲吧,先生。”
“陛下,我没有弄错的话,在布卢瓦陛下您曾讲了很多英国事务所处的困境。”
查理脸红了。
“先生,”他说,“这是我对法国国王一个人说的。”
“噢!陛下您误解了,”火枪手冷冷地说,“我知道怎样和处于不幸中的国王们讲话,也只有当他们处于不幸的时候,才肯和我讲话,一旦他们得到了幸福就对我不屑一顾了。我对陛下不仅怀有最大的尊敬,而且怀有绝对的忠诚,请您相信,陛下,我一贯如此。
因此,在听到陛下您埋怨命运的时候,我觉得您很高贵、很勇敢,可是非常不幸。”
“的确,”查理惊奇地说,“我不知道我应该喜欢您的直率呢,还是您的礼貌。”
“等会儿您就可以选择了,陛下,”达尔大尼央说,“陛下向您的表弟路易十四诉苦,说到了在没人没钱的情况下要返回英国和重登王位所遇到的重重困难。”
查理流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在陛下的道路上碰到的主要障碍”达尔大尼央继续说道,“是统帅残余议会的军队的某一位将军,他在那儿起着另一个克伦威尔的作用。陛下是不是说过这一点?”
“是的,不过我再对您说一遍,先生,这些话只是说给国王一个人听的。”
“您就会看到,陛下,这些话落在他的火枪队队官的耳朵里是很幸运的。我认为这个使陛下如此为难的人就是蒙克将军;我听见的是他的名字,是吗,陛下?”
“是的,先生,可是,我再一次请问,提这些间题有什么用呢?”
“噢!我很清楚,陛下,礼节上是决不容许向国王提间题的,我希望陛下马上就会原谅我这种缺乏礼节的行为。陛下还曾说起,如果能见到他,和他商谈,和他面对面在一起,陛下就能用武力或是用说服他的办法扫除这个障碍,这个在他的道路上碰到的唯一重大的、唯一不可克服的、唯一真正的障碍。”
“这一切都是真的,先生;我的命运,我的前途,我的无声无息或是我的荣耀都取决于这个人,不过您想从中得出什么结论呢?”
“唯一的一件事:假如这位蒙克将军,如您说的那样碍手碍脚,那么替陛下摆脱他或者使陛下与他联盟将都是合适的。”
“先生,既然您听到了我和我兄弟的谈话,那么一个既没有军队又没有钱的国王要和一个象蒙克那样的人对抗是无能为力的。”
“是的陛下,这是您的意见,我很清楚,不过幸而这不是我的意见。”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无军队,二无一百万,却干了陛下认为要有一支军队和一百万才可能干的事。”
“什么了您说什么?您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好吧,陛下,我上那儿抓住了这个使陛下如此为难的人。”
“在英国?”
“正是,陛下。”
“您到英国去抓蒙克?”
“难道我做错了?”
“您真是疯了,先生!”
“绝对没有,陛下。”
“您抓住了蒙克?”
“是的,陛下。”
“在哪里抓的?”
“在他的营地。”
国王焦躁地打着颤,耸了耸肩膀。
“在纽卡斯尔的堤道上抓住了他以后,”达尔大尼央简单地说,“我把他给陛下带来了。”
“您把他给我带来了!”国王大声说,他几乎把这当作一个骗局而发怒了。
“是的陛下,”达尔大尼央用同样声调回答,“我把他给您带来了,他在那儿,在一个打了洞,可以让他呼吸的大箱子里。”
“我的天主!”
“噢!请放心,陛下,我们对他非常当心,他已经安然无恙地到达这里。陛下是高兴见他,和他谈话呢?还是把他扔进水里?”
“噢!我的天主!”查理又一次说,“噢!我的天主!先生,您说的当真?您不是在用一个可耻的玩笑凌辱我?您竟然会完成这样一个胆大包天、闻所未闻的出奇行动!不可能!”
“陛下允许我打开窗户吗?”达尔大尼央说,一面打开了窗户。
国王连说声“同意”的时间也没有。达尔大尼央吹了一声清脆而长长的口哨,在寂静的夜里他一连吹了三次。
“那儿,”他说,“有人马上会把他给陛下送来。”


第二九章 达尔大尼央担心他和布朗舍的投资收不回来

国王还没有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他一会儿瞧瞧火枪手那张微笑的脸,一会儿瞧瞧向黑夜敞开着的这扇灰暗的窗户。在他还没有打定主意之前,达尔大尼央的八个人——因为有两个人留下来看船——把这个目前关闭着英国命运的椭圆形的物体抬到那所房子跟前,帕里收下了它。
在从加来出发之前,达尔大尼央在城里请人做了一只象棺材似的箱子,这只箱子又大又深,一个人在里面完全可以自由地翻身。底部和四面填上舒适的棉垫,成了一张相当软的床,这样,船颠簸得再厉害,也不会使关在这只牢笼里的人受折磨。达尔大尼央向国王讲到过的小栅栏象头盔上的脸甲,就装在人的面孔那个高度。这个小栅栏是特制的,只要一有呼喊声,不管声音有多么轻,马上会产生一种压力使叫声平息,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使要叫喊的人窒息。
达尔大尼央非常了解他的全体船员和他的囚犯,因此一路上他担心的是两件事:将军不喜欢这种奇怪的被奴役地位而宁愿一死了之,因此就一心想讲话而被窒息,或是他的守卫人员经不住囚犯的诱惑而把他达尔大尼央关进这只箱子里代替蒙克。
达尔大尼央在箱子旁度过了两天两夜,他单独和将军在一起,一面把将军拒绝接受的葡萄酒和面包拿给他,一面不断地试图使他对这次奇特的囚禁以及以后等待着他的命运感到放心。桌子上的两支手枪和出了鞘的剑使达尔大尼央对外面的冒失鬼毫无畏惧。
一到斯赫维宁根,他完全放心了。他手下人非常担心与陆地上的主人发生任何冲突。此外。他手下还有一个赤胆忠心为他服务的队官,也就是我们看到过的、以梅纳维尔的名义应答的那个人。那人决非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他比别人危险更大,因为他有更多的信仰。他相信,替达尔大尼央效劳是有前途的。他宁肯被剁成肉酱,也不会违背队长下的命令。因此刚一登陆,达尔大尼央就把箱子和将军的生命托付给了他,还嘱咐他听到三声口哨立即就叫那七个人把箱子抬来。可以看到这个队官是遵命办事的。
箱子一抬进国王的房子,达尔大尼央便带着亲切的微笑打发走了他手下的人,并对他们说:
“先生们,你们帮了查理二世国王陛下的大忙,六个星期以内他将成为英国的国王。你们会得到双倍的酬劳,请回到船上去等我吧。”
听了这些话,所有的人都欢天喜地走了,这种高兴劲儿连狗看到了也感到害怕。
达尔大尼央已经叫他们把箱子一直搬到了国王的候见室。他十分小心地关上候见室所有的门,之后,他打开箱子对将军说:
“我的将军,我向您表示万分的歉意,我很清楚,我这种做法对您这样一个人是不合适的,可我需要您把我当作一个船老板。其次英国是一个运输非常不方便的国家。我希望您把这一切都考虑在内。而这里,我的将军,”达尔大尼央继续说道,“您可以起来自由行走。”
说完这些话,他割断丁绑住将军手和胳膊的绳子。将军站起身来,接着又象一个在等死的人那样坐了下去。
这时达尔大尼央打开查理书房的门说:
“陛下,这就是您的敌人,蒙克先生,我曾答应为您效劳,现在这件事已经完成,请下命令吧。蒙克先生,”他又转向囚犯,说道,“在您面前的是查理二世国王陛下,大不列颠最高贵的人。”
蒙克抬起眼睛看看年轻的君王,目光泰然而冷淡,然后回答:
“我不认识任何一个大不列颠的国王;这里我甚至不认识任何一个配得上称作绅士的人,一个代表查理二世国王的密使竟来给我设下这么个卑鄙的圈套,我却把他当成一个正直的人。我落入了这个圈套,我活该。现在,您,诱惑者,”他对国王说,“您,执行者,”他对达尔大尼央说,“你们记住我要对你们说的话:你们掌握了我的肉体,你们可以杀死它,我奉劝你们这么做,可你们永远掌握不了我的灵魂,也左右不了我的意志。现在用不着再问我一句话,从现在起,我决不再张口,甚至也不叫喊。我说完了。”
他讲这些话时带着深受苦难的清教徒的拚死的决心。达尔大尼央瞧着他的囚犯,就象一个知道他这句话里面每个字的价值以及能根据他说话的声调决定这个价值的人。
“事实是,”他低声对国王说,“将军是一个果断的人,两天来他既不愿吃一块面包,也不愿尝一滴酒。可是从现在起,该由陛下您来决定他的命运了,就如彼拉多①所说的,此事与我无涉。”


①彼拉多:犹太总督,耶稣被钉上十字架与他有关,但他在众人面前洗了洗手说此事与他无涉,推卸罪责。故事见《新约·马太福音》。


蒙克站着等待,他面色苍白,两眼直视,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达尔大尼央转身对他说:
“您完全明白,您的话虽然说得很漂亮,却谁也听不进去,甚至连您自己也听不进。陛下想跟您谈话,您拒绝会见,为什么你们现在会面对面呢?为什么您尽管不愿意还是到这儿来了呢?为什么您要强迫我们采用我认为是无益和荒谬的严峻手段呢?请讲吧,真该死!哪怕是说个‘不’字也行。”
蒙克嘴唇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神色优虑地捻着唇髭,这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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