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昂利埃特说,“请行动吧。”
“让我们结成同盟。”
“现在开始。”
“您说,我不公正地流放了德·吉什?”
“啊!是的,”她脸红着说。
“吉什会回来。”
“很好。”
“现在,您说我不应该让德·洛林骑士留在您的家里,他向王太弟出了一些对付您的坏主意?”
“请记住我对您说的话,陛下,德·洛林骑士,有一天……注意,万一我的结果很不幸,请您记住,我第一个就要控诉德·洛林骑士……这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东西!”
“德·洛林骑士不会再妨碍您了,这是我对您做的保证。”
“那么,这将是同盟的真正的开端,陛下,我在这个同盟的协定上签字……可是,既然您做了您那方面的事,告诉我,我该做什么呢?”
“不要使我和您的哥哥查理发生纠纷,应该让我成为他比任何时候都亲密的朋友。”
“这容易。”
“啊!并不象您想象的这样,因为,普通的友谊,大家拥抱拥抱,您款待我,我款待您,这些仅仅和一次亲吻和一次招待会差不多,用不了多少代价,可是,政治上的友谊……”
“啊!您要的是政治上的友谊?”
“是的,我的妹妹,那不是拥抱和宴会,那是有血有肉、装备齐整的应该送给他的朋友使用的士兵,那是大炮齐全、存粮充足的应该供应给他的朋友的战船。结果呢,是永远没有这样的银箱可以产生这一类的友谊。”
“啊!您说得有道理,”王太弟夫人说,“英国国王的银箱从若干时候以来就不常发出响亮的声音了。”
“可是您,我的妹妹,您对您的哥哥有很大的影响,您也许能得到一位使臣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要做到这点,我得去伦敦,我亲爱的哥哥。”
“我已经反复想过了,”国王赶紧说,“我心里想,象这样的旅行多少能让您散散心。”
“不过,”王太弟夫人打断他的话说,“我很可能失败。英国国王身边有一些很危险的谋士。”
‘您是说女谋士?“
“正是。如果陛下偶然打算——我只是这样猜想,对查理二世提出和他结成同盟,是为了一场战争……”
“为了一场战争?”
“是的。那么,国王的女谋士,她们一共七个人,斯图尔特小姐,韦尔丝小姐,格温小姐,奥尔查依小姐,曾格小姐,道丝小姐和卡斯特曼伯爵夫人,就会提醒国王打仗要花很多钱,在汉普顿宫举行舞会和晚宴要比在朴次茅斯①和格林威治②装备战列舰有意思多了。”
“那样一来,您的谈判不能成功了?”
“啊!这些夫人总是百般阻挠,叫所有的谈判不能成功,除非是她们自己提出的谈判。,
“您知道我有了一个什么主意吗,我的妹妹?”
“不知道。告诉我。”
“那就是您在您四周好好找一找,您也许能找到一位女谋士把您带去见国王,她的口才也许能使那七个女谋士的鬼打算完全不起作用。”
“这确实是一个主意,陛下,我去找。”
“您会找到的。”
“我希望如此。”
“应该是一个漂亮的人,迷人的脸总比难看的脸有用,对不对?”
“那当然。”
“要头脑灵活,性格活泼,作风大胆。”
“自然。”
“贵族出身……只要能使她走近国王,而不会显得笨手笨脚。只要一点点贵族身分,不会为自己的出身感到不安就可以了。”
“非常对。”
“还有……要懂一点英语。”
“我的主啊!可是有这样的人,”王太弟失人连忙说,“比如象凯罗阿尔小姐。”
“哈!是的,”路易十四说,“您找到了……这是您找到的,我的妹妹。”
①朴次茅斯:英国城市。
②格林威治:伦敦的一个区,在泰晤士河南岸。
“我带她去。我想,她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不,我首先任命她为‘全权诱惑使者’,我要再给这个头衔增加一笔嫁妆费。”
“很好。”
“我已经看到您在路上了,亲爱的小妹妹,看到您的悲伤全都得到了安慰。”
“我动身,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我要知道我谈判些什么。”
“是这样。荷兰人,您知道,在他们的报纸上每天都用他们的共和主义者的姿态侮辱我。我不喜欢共和政体。”
“陛下,这是可以理解的。”
“我很难受地看到那些海上霸王——他们就是这样自称的,经营从法国到印度的贸易,他们的战船很快就要占领西班牙的所有的港口;这样的武装力量离开我们太近了,我的妹妹。”
“不过,他们不是您的同盟吗?”
“所以他们叫人轧制这种您知道的纪念章是不对的,这种纪念章上刻着拦住太阳的荷兰,就象约书亚那样,还有这样的铭文:‘在我面前,太阳停止。’这不大象兄弟那样友好吧,对吗?”
“我本来以为您已经忘记了这件不幸的事了?”
“我的妹妹,我永远不会忘记。如果我的真正的朋友,象您的哥哥查理那样,愿意支持我……”
亲王夫人陷入了沉思。
“听我说,有一个海洋的帝国要瓜分,”路易十四说,“在这场英国接受的瓜分中,难道我不能象荷兰人一样代表第二方吗?”
“我们有凯罗阿尔小姐来处理这个问题,”王太弟夫人回答说。
“您的第二个动身的条件,请问您是什么,我的妹妹?”
“要王太弟,我的丈夫的同意。”
“您会得到他的同意的。”
“那么,就算我已经走了,我的哥哥。”
路易十四听着这些话向大厅的角落转过身去,柯尔培尔、阿拉密斯和达尔大尼央就在那个角落里,他向他的大臣点了点头。
柯尔培尔中断了他们正在进行的谈话,对阿拉密斯说:
“使臣先生,您愿不愿意我们谈些事情?”
达尔大尼央很知趣地走开了。
他向壁炉那边走去,刚好能听得见国王要对王太弟说的话,王太弟心里充满了不安,走到了国王面前。
国王的脸上显出兴奋的神情。在他的前额上显出一种意志的力量,这种可怕的力量在法国已经锐不可当,不久,在全欧洲也将所向披靡。
“先生,”国王对他的弟弟说,“我不喜欢德·洛林骑士先生。您一直给予他保护他的荣幸,现在,请您建议他出门旅行几个月吧。”
这两句话象雪崩一样哗啦啦地落到王太弟的头上。王太弟太喜欢这个宠臣了,一切柔情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嚷起来:
“骑士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陛下?”
他向王太弟夫人狠狠地看了一眼。
“等他走了以后,我会对您说的,”国王毫无表情地说。“还有,王太弟夫人她就在这儿,她将要去英国。”
“夫人要去英国,”王太弟大吃一惊,低声地说。
“一个星期以后走,我的弟弟,那时候,我们两个人也要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我以后会告诉您的。”
国王对他的弟弟笑了一笑,使他听了这两件事情后产生的辛酸的感觉能减轻一些然后转身走开了。
在这段时间里,柯尔培尔一直在和德·阿尔默达公爵先生交谈着。
“先生,”柯尔培尔对阿拉密斯说,“到了我们相互达成协议的时候了。我使您和国王言归于好,我对一位象您这样杰出的人物应该这样做:可是,您曾经好几次向我表示过友谊,现在向我证明这种友谊的机会出现了。而且,您是西班牙人,但是更是法国人请坦率地回答我如果我们做什么事反对荷兰的话,西班牙会保持中立吗?”
“先生,”阿拉密斯回答说,“西班牙的利益十分明确。使欧洲和荷兰产生不和,对获得自由的荷兰始终耿耿于怀,这就是我们的政策;可是,法国和荷兰是同盟国。其次,您不会不知道那将是一场海战,我以为,法国不可能在这场战争中占优势。”
柯尔培尔这时候转身看看达尔大尼央,在国王和王太弟单独交谈的时候,达尔大尼央正在寻找一位谈话的人。
柯尔培尔招呼达尔大尼央。
同时他又低声对阿拉密斯说:
“我们可以和达尔大尼央先生谈谈。”
“啊!那很好,”使臣回答说。
“我们,德·阿尔默达先生和我,,柯尔培尔说,“正在谈论和荷兰的战争将是一场海战。”
“这是一清二楚的,”火枪手回答说。
“您对这个有什么想法,达尔大尼央先生?”
“我想,要进行这场海战,我们应该有一支强大的陆军。”
“请再说一遍好吗?”柯尔培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要陆军?”阿拉密斯说。
“因为,如果国王没有英国人和他在一起,他在海上会失败的,在海上一失败,他的国家很快就要遭到侵犯,或许是荷兰人从港口打上来,或许是西班牙人从陆地上打进来。”
“西班牙是守中立的呀?”阿拉密斯说。
“只有法国国王是最强大的时候,它才会守中立,”达尔大尼央说。
柯尔培尔很赞赏这种洞察力,它总能把同题阐明得非常清楚。
阿拉密斯微笑起来。他非常明白,在外交方面,达尔大尼央不承认有比他高明的对手。
柯尔培尔好象所有十分自负的人那样,带着一种必胜的信心,他兴致勃勃地说:
“达尔大尼央先生,谁对您说国王没有海军?”
“啊!我没有留意这些小事情,”队长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手。和所有神经质的人一样,我讨厌大海,不过,我有一个想法,因为法国是一个海港众多的国家,只要有战舰,我们就会有水手的。”
柯尔培尔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本长方形的小本子,上面分成两栏,第一栏是战舰的名字,第二栏是配备这些战舰的大炮和人员的有关数字。
“我和您有同样的想法,”他对达尔大尼央说,“我叫人替我做了一张我们全部战舰的统计表。我算了一下,三十五艘战舰。”
“三十五艘战舰!这不可能!”达尔大尼央叫起来。
“还有两千门大泡,”柯尔培尔说,“这就是眼下国王拥有的一切。有了三十五艘战舰,可以组成三支舰队不过,我想要五支舰队。”
“五支!”阿拉密斯叫起来。
“在年底以前,它们就会出现在海上了,先生们;国王将会有五十艘战列舰。我们用这些可以拼一拼了,不是吗?”
“造战舰,”达尔大尼央说,“这是困难的,不过是可能的。至于要配备它们武器,该怎么办?在法国,没有铸造厂,也没有军用船坞。”
“哈!”柯尔培尔兴高采烈地说,“一年半以前,我就全建造好了,您不知道吧?您认识德·安弗尔维尔先生吧?”
“德·安弗尔维尔?”达尔大尼央说,“不认识。”
“这是一个我发现的人才。他有专长,他懂得怎样叫工人干活。是他在土伦负责铸造大炮和砍伐勃艮第的树木。还有,您也许不会相信我要对您说的话,使臣先生,我还有一个想法。”
“啊!先生,”阿拉密斯彬彬有礼地说,“我始终相信您说的话。”
“您想一想,如果把希望寄托在我们的同盟国荷兰人的性格上,我心里就想,他们是商人,他们是国王的朋友,他们一定很高兴把他们为自己制造的东西卖给陛下的。我们越是买……啊!我在这儿应该补充说一下,我有福朗……您认识福朗吗,达尔大尼央?”
柯尔培尔简直忘乎所以了。他象国王一样对达尔大尼央队长已经直呼其名了。可是队长只是微微笑了一笑。
“不,”他说,“我不认识他。”
“这又是一个我发现的人才,他专长采办。这个福朗给我买进了三十五万斤铁球,二十万斤火药,十二船的北方木材、火绳、榴弹、松脂、柏油,我不知道还有些什么?这些东西比在法国制造的价钱便宜百分之七。”
“这是一个好主意,”达尔大尼央说,“叫他们铸造荷兰炮弹,以后再让它们回到荷兰人那边去。”
“不是吗?还带去伤亡。”
柯尔培尔笑了起来,笑声又粗又生硬。他对自己的这一句笑话显得很得意。
“此外,”他又说“就是这些荷兰人现在正在给国王建造六艘照他们的海军中最好的式样建造的战舰。德图什……啊!您也许不认识德图什吧?”
“不认识,先生。”
“一只船下水的时候,这只船有什么缺点和优点,这个人只要好好看上一眼,就能说出来。这真是难得呀,您看看里这种能耐真是难得。所以,这位德图什对我来说应该是港口里的有用的人才,他监督着六艘配备七十八门大炮的战舰的制造工程,那是荷兰人为了陛下给造的。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先生,这一切的结果是,国王如果想和荷兰发生纠纷,那他就会有一支非常神气的舰队。而且,您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清楚,陆军是否强大。”
达尔大尼央和阿拉密斯相互望了望,他们很赞赏这个人在短短几年中进行的秘密的工程。
柯尔培尔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这种胜过其他一切的恭维使他很得意。
“如果我们在法国都不知道这些情况,”达尔大尼央说,“法国以外的地方就更加不会知道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对使臣先生说,”柯尔培尔说,“如果西班牙答应守中立,如果英国帮助我们……”
“如果英国帮助你们,”阿拉密斯说,“我保证西班牙守中立。”
“您说到了点子上,”柯尔培尔带着他那种笨拙天真的态度急忙说,“在西班牙那方面,您没有得到金羊毛勋章,德·阿尔默达先生。我听国王有一天说起过,他很喜欢看到您戴上圣米歇尔勋章的大绶带。”
阿拉密斯弯腰行礼。
“啊!”达尔大尼央想,“波尔朵斯已经不在了!在这样的慷慨的气氛当中,他该会得到多少尺长的缓带啊!善良的波尔朵斯!”
“达尔大尼央先生,”柯尔培尔说,“我们两人私底下说说,我敢打赌,您会有兴趣带领火枪手到荷兰去的。您会游水吗?”
他笑了起来,就象一个心情十分愉快的人那样。
“我游得象一条鳗一样,”达尔大尼央说。
“啊!这是因为要在那边穿过一些运河和沼泽,十分艰苦,达尔大尼央先生,水性最好的人也会在那些地方淹死。”
“为陛下而死,”火枪手回答说,“是我的天职。不过,在战争当中,很少有人会遇到很多的水,而没有遇到一点火。我对您言明在先,我要尽可能地选择火。我年纪大了,水会冻坏我的,火叫人暖和,柯尔培尔先生。”
达尔大尼央说这段话的时候,显出了有力的气魄和青春的傲气,柯尔培尔听了后也禁不住十分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