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太出人意外,他们不会相信您的话的。一个布列塔尼人只服侍一个主人,而不服侍好些主人,他服侍他的主人一直到看着他去世。那些布列塔尼人,就象我知道的,没有看到富凯先生的尸体。他们坚决反对不是富凯先生本人或者他的签名决定的任何事情,这是并不叫人惊奇的。”
炮兵军官鞠了个躬表示同意他的话。
“因此,”达尔大尼央继续说,“因此,为什么我打算叫那两个驻军的负责军官到我的船上来。先生们,他们一看见你们,他们一看见我们部署的兵力,他们就会懂得,假使叛乱,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结果。我们可以用名誉担保,对他们肯定地说,富凯先生已经成了犯人,一切抵抗只会对他更加不利。我们要对他们说,只要大炮放了第一下,就不用再期望国王的任何宽恕了。我希望他们至少不要再抵抗了。他们不战而降,我们用和解的方式得到一座要塞,我们用武力征服它也许会更加费力。”
在美丽岛上尾随达尔大尼央的那个军官准备说话,但是达尔大尼央阻止了他。
“先生,是的,我知道您要对我说什么,我知道有一道国王的命令禁止和美丽岛的防卫者有秘密来往,这正是我为什么只在我的参谋都在的时候才提出和他们来往的原因。”
达尔大尼央对他的军官们点点头,目的是想突出他这种重视下属的态度。
军官们你望我,我望你,好象为了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对方的意见,他们显然想在一致同意以后,照达尔大尼央的希望去做。达尔大尼央高兴地看到他们赞同派一只船到波尔朵斯和阿拉密斯那儿去,可是这时候,那个国王的军官从他的胸前掏出一封盖封印的信,交给了达尔大尼央。
这封信的信封上标明了“一号”。
“还有什么?”队长吃惊地低声问。
“您看吧,先生,分那个军官彬彬有礼地说,可是带着忧郁的神情。
达尔大尼央心里充满了怀疑,打开信纸,看到有以下的文字:
“禁止达尔大尼央先生召集任何会议,或者在美丽岛投降以前,俘虏被枪决以前,用任何方式进行商议。
签字:路易。”
达年大尼央克制住全身都感到的焦急的情绪,他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说:
“好的,先生,我们要服从国王的命令。”
第二五〇章 国王和达尔大尼央两人的想法的结果
打击是直接的,猛烈的,致命的。达尔大尼央因为国王的想法抢在他的前面,非常生气,不过他并没有绝望,他想到他从美丽岛带回来的那个主意,从这当中他又得到了一个拯救他的朋友的新办法。
“先生们,”他突然说,“既然国王委派另外一个人而不是我宣布他的秘密命令,这说明我不再得到他的信任了,如果我有勇气保住一个受到不公正的怀疑的指挥权,那我真太可耻了。我立刻就向国王提出辞职。我当着你们大家的面这样做,同时命令你们和我一同撤退回法国海岸,这样就不会使托付给我的国王陛下的军队受到损失。因此,请你们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命令返航,不出一小时,就要涨潮了。先生们,请守住你们的岗位,我料想,”他看到除掉那个监视他的军官以外,所有人都表示服从,就又说道,“这一次您不会有反对这样做的命令了吧?”
达尔大尼央说这段话的时候,显得扬扬得意。这是一个拯救他的朋友的计划。封锁解除以后,他们就能立刻上船,朝英国或者西班牙航行不用担心会受到干扰了。等到他们逃走以后,达尔大尼央就回到国王身边,说明他是由于柯尔培尔对他怀疑,他感到非常愤怒才回来的。他会再掌握着大权给派出来攻占美丽岛,也就是说那只笼子,可是鸟已经飞走,捉不到了。
可是,针对这个计划,那个军官拿出了国王的第二道命令。命令里这样写着:
“从达尔大尼央先生表示有想辞职的愿望的时候开始,他就不再被认为是远征的指挥官了。所有原来受他指挥的军官不应该再服从他。此外,我在上面所称的达尔大尼央先生,也就失去了攻打美丽岛的军队首领的资格,应该立即由向他传达命令的军官陪同回到法国,他将被看做是这位军官负责监管的犯人。”
达尔大尼央脸色变得煞自,尽管他原来是那样勇敢那样无忧无虑。一切都经过深思熟虑,三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使他回想起红衣主教的可靠的预见能力和坚定的条理性。
他用手支住脑袋,沉思着,几乎停止了呼吸。
“如果我把这道命令放进我的口袋里,”他想,“谁会知道,或者谁会阻止我这样做呢?在国王得到报告以前,我已经救出在那边的那几个可怜的人了。大胆些,干吧!我的脑袋不是那种因为违抗命令会让刽子手砍下来的脑袋。让我们干吧!”
可是,他正想决定这样做的时候,他看到在他四周的军官都读起同样的命令来了,这是那个柯尔培尔的思想的恶魔似的代理人刚刚分给他们的。
遇到反抗的可能性和其他的可能性一样,也被事先预料到了。
“先生,”那个军宫过来对他说,“我等候您什么时候高兴,我们就什么时候动身。”
“我已经准备好了,”火枪手把牙齿咬得咯咯响,说。
那个军宫马上对一只前来接达尔大尼央的小船下命令。
他看到这个场面,气得几乎要发疯。
“那么,”他结结巴巴地说,“这儿所有的部队怎么指挥呢?”
“您走以后,先生,”舰队的总指挥说,“国王委托我带领他的舰队。”
“那好,先生,”那个柯尔培尔的手下人对新的指挥官说,“交给我的最后一道命令是给您的罗。让我们看看您的授权书。”
“在这儿,”那个海军军官出示了国王的签字。
“这儿是给您的命令,”那个军官说着,把一只信封交给他。
然后,他向达尔大尼央转过身来,说道:
“我们走吧,先生,”他看到这个意志坚强的铁汉的绝望的神情,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激动了,“请您照顾我,就动身吧。”
“立刻就走,”达尔大尼央无力地但是清楚地回答说,原来以为是不可能的无情的现实把他打败了,压垮了。
他身不由主地走上那只小船,小船一路顺风地向法国驶去,同时涨起的潮水也推送着它。国王的侍卫和他一同上了船。
不过,火枪手心里还保留着这样的希望,快点到达南特,好用能言善辩的口才为他的朋友的动机辩护,去打动国王的心。
小船快得象飞燕一样。达尔大尼央清楚地看见了法国的陆地在夜晚的白云里露出了黑影。
“啊!先生,”他低声对那个军官说,一个小时以来,这个军官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我多么想知道给新指挥官的命令的内容啊!它们是和平性质的吗?而且……”
他还没有说完话,在远处的海面上响起了一声炮响,接着又是一声,再是两三声更响的。
“对美丽岛开火了,”那个军官回答说。
这时,小船刚刚靠上法国的陆地。
第二五一章 波尔朵斯的祖先
当达尔大尼央离开阿拉密斯和波尔朵斯以后,阿拉密斯和波尔朵斯就回到了主堡里,好谈话时更自由一些。
波尔朵斯一直是优心忡忡的样子,这叫阿拉密斯很不安,他的精神始终被束缚着。
“亲爱的波尔朵斯,”阿拉密斯突然说道,“我来向您解释一下达尔大尼央的想法。”
“什么想法,阿拉密斯?”
“照这个想法我们用不到十二个小时就可以得到自由。”
“噢!是吗!”波尔朵斯惊奇地说,“再瞧吧!”
“您注意到没有,从我们的朋友刚才和那个军官争吵当中,有一些约束他和我们接近的命令?”
“我注意到了。”
“这样,达尔大尼央将去向国王请求辞职,趁他不在造成的混乱,我们一同逃走,或者不如说,您逃走,您,波尔朵斯,如果只可能一个人逃脱的话。”
这时候,波尔朵斯摇起头来,回答说:
“我们要么一起逃,阿拉密斯,要么就一起待在这儿。”
“您心肠真好,”阿拉密斯说;“只不过您的忧郁不安的样子我看了很难受。”
“我没有不安,”波尔朵斯说。
“那么,您抱怨我吗?”
“我不抱怨您。”
“那好,亲爱的朋友,为什么您的脸色这样忧伤呢?”
“我正要告诉您:我在立遗嘱。”
善良的波尔朵斯一面说,一面忧伤地望着阿拉密斯。
“您的遗嘱?”主教叫起来,“何必这样!您认为您没有希望了吗?”
“我觉得很疲劳。这是第一次,在我的家庭里,有一种习惯。”
“什么习惯,我的朋友?”
“我的祖父是一个比我强壮两倍的人。”
“噢!噢!”阿拉密斯说,“您的祖父是参孙吗?”
“不。他叫安托万。是这样,他在我现在这个岁数的时候,有一天出门去打猎,他觉得两腿发软,他可从来也没有得过这样的毛病。”
“我的朋友,这种疲劳意味着什么呢?”
“没有好事,就象您要见到的,因为,他抱怨两条腿软弱无力,但是还是出了门,他碰到了一头野猪向他冲过来,他放了一火枪,没有打中,被那头畜生捅破了肚子,立刻就死了。”
“这不是您心神不定的理由,亲爱的波尔朵斯。”
“啊!您再看吧。我的父亲从前象我一样健壮。他是亨利三世和亨利四世手下的一位粗鲁的军人。他不叫安托万,叫加斯帕,就象德·科利尼先生①一样。他一天到晚骑在马上,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疲劳。有天晚上,他从饭桌上站起来的时候,他的两条腿发软了。”
①加斯帕德·科利尼(1619ib72):法国海军元帅,胡格诺教派首领之一,在“圣巴托罗移之夜”被杀害。
“也许他晚饭吃得太多了?”阿拉密斯说,“所以他站不稳了。”
“哈!一个德·巴松皮埃尔先生的朋友会这样?哪儿会!不,我对您说,他对这样的疲劳很吃惊,就对嘲笑他的我的母亲说:‘难道大家不相信我就要去见一头野猪,就象先父杜·瓦隆先生那样?’”
“是这样吗?”阿拉密斯说。
“是这样,我的父亲不管身体衰弱,他不去上床睡觉,反倒到花园里去。他走下第一级楼梯的时候,一脚睬了个空,楼梯很陡,我的父亲一直跌到一个石头拐角上,那儿砌着一个铁铰链。铰链撞破了他的太阳穴,他当场就死了。”
阿拉密斯抬起眼睛望他的朋友。
“这是两个特殊情况,”他说,“不要得出结论会出现第三次。一个象您这样身强力壮的人不应该这样迷信,我的正直的波尔朵斯,此外,在哪儿看到您的腿弯曲了?您从来没有这样结实这样神气过,您肩膀上能扛得起一幢房子。”
“现在产波尔朵斯说,“我觉得精力十分充沛,可是一会儿以前,我身子摇摇晃晃,浑身没有气力,这种现象,就象您说的,近来已经出现第四次了。我并不是对您说这叫我害怕,可是这叫我烦恼,生活是美好的。我有钱,我有丰饶的田产,我有我心爱的好马,我也有我热爱的朋友:达尔大尼央,阿多斯,拉乌尔和您。”
可敬佩的波尔朵斯甚至没有考虑对阿拉密斯隐瞒他在他的友谊当中把他列在第儿位。
阿拉密斯紧握住他的手。
“我们还要活好多年呢,”他说,“我们要给世界上保留一些杰出的人的样板。亲爱的朋友,您相信我好了,我们没有达尔大尼央的任何回音,这是好迹象,他肯定下了集中舰队撤离海上的命令。我刚才已经命令用滚筒把一只船滚到洛克马里亚的大地道的出口处,您知道,我们曾经好多次潜伏在那儿捉狐狸。”
“是的,那儿可以从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小海湾,我们有一天发现了那条小路,一只漂亮的狐狸就是打那儿逃走的。”
“正是。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就会给藏在这个地道里的一只小船里,它应该已经在那儿了。我们等待有利的时机,一到夜里,就去海上!”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我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山洞,或者更确切地说,没有人知道它的出口在哪儿,除了我们两人和岛上两三个猎人。好处是如果岛被占领以后,侦察兵看不到岸边有小船,就不会怀疑有人可能逃走、也就停止监视了。”
“我明白了。”
“那么,腿呢?”
‘啊!现在很有劲。”
“您看得很清楚,一切都促使我们好好休息,满怀希望。达尔大尼央清除了海面,让我们能自由通行。不要再担心国王的舰队,也不要再担心他们登陆了。天主万岁!波尔朵斯,我们还有半个世纪可以干一番事业,如果我踏上西班牙的土地,我向您保证,”主教非常坚定地说,“您的公爵爵位敕书不会象现在人们所说的那样不可靠了。”
“让我们希望吧,”波尔朵斯受到他的同伴新表现出来的热情的感染,也有点儿振作起来。
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喊声:
“准备打仗!”
这声叫喊有一百个人重复嚷着,一直传到两个朋友待的房间里,给一个带来了惊讶,给另一个带来了不安。
阿拉密斯打开窗子,他看见一群人手拿着火把走过来。妇女们都逃走了,拿起武器的人都跑到他们的岚位上去。
“舰队!舰队!”一个认出了阿拉密斯的士兵叫道。
“舰队?”阿拉络斯说。
“有半个大炮射程远,”那个士兵接着说。
“准备打仗!”阿拉密斯叫道。
“准备打仗l”波尔朵斯用可怕的嗓门跟着叫道。
两个人急忙向防波堤奔去,好躲在炮台后面。
大家看到一只只载满士兵的小艇靠近了。它们从三个方向过来,要在三个地点同时登陆。
“应该怎么办?”一个值班军官问道。
“挡住它们,如果它们继续上来,就开炮!”阿拉密斯说。
五分钟以后,开始放炮了。
这就是达尔大尼央在法国靠岸的时候听到的炮声。
可是小艇离防波堤太近,大炮无法打准了,它们靠了岸,肉搏开始了。
“波尔朵斯,您怎么啦?”阿拉密斯同他的朋友。
“没有什么……只是腿……这真不可理解……我们冲锋的时候,它们就会恢复原状的。”
波尔朵斯和阿拉密斯果然使出全身精力向前冲去,他们鼓舞了他们手下的人,使得国王的军队只好慌忙地回到船上,他们没有别的收获,只带走了一些受伤的人。
“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