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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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 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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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会儿认为他想要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钱,”富凯勉强笑了笑,说。
   “要您!”他的朋友都嚷起来,“我的天主,那是为什么?”
   “啊!”财政总监说,“我们不要弄错,我亲爱的伊壁鸠鲁信徒兄弟们;我不愿意在人间最卑贱的罪人和我们祟拜的天主之间进行比较,可是,你们瞧,他有一天请他的朋友们吃饭,就是大家叫做的‘最后的晚餐’,那只是告别的晚餐,就象我们现在这样。”
从饭桌的每个角落里都发出悲痛的叫喊声,表示不同意这个说法。
   “把门关上,”富凯说。
仆人都离开了。
   “我的朋友们,”富凯压低了声音说,“过去我是怎样的人?今天我是怎样的人?你们想一想再回答。一个象我这样的人受到了贬斥,甚至以后再也不能重新得宠;当我真的被贬斥的时候,人们会怎么说呢?我不再有钱了,我不再有声望了,我只有有权有势的敌人和无权无势的朋友。”
   “快!”佩利松站了起来,说,“既然您这样坦率地说明了问题,那我们也应该坦率相待。是的,您完了;是的,您快破产了,等一等。首先,我们还剩下多少钱?”
   “七十万利弗尔,”管家说。
   “面包钱,”富凯夫人低声说。
   “驿马,”佩利松说,“驿马,快逃吧。”
   “逃到哪儿去?”
   “去瑞士,去萨瓦①,快逃吧。”


①  萨瓦:法国东南部地区名。


   “如果大人逃走了,”贝利埃尔夫人说,“别人会说是畏罪潜逃。”
   “他们还会说别的,还会说我带走了两千万。”
   “我们会写答辩状为您辩护的,”拉封丹说“快逃吧。”
   “我要留下来,”富凯说,“况且,什么也帮不了我的忙了吗?”
   “您有美丽岛!”富凯神父叫道。
   “我去南特的时候,当然去那儿,”财政总监回答说,“耐心点,要耐心点!”
   “到南特去,路远着呢!”富凯夫人说。
   “是的,我明白这一点,”富凯回答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国王叫我去参加三级会议。我完全清楚这是为了要叫我完蛋,但是,如果不去,更表现出我内心不安。”
   “那好,我找到了一个万全之计,”佩利松大声说,“您动身去南特吧。”
富凯带着惊奇的神情望着他。
   “不过,您要和朋友们在一起,坐着您的四轮马车一直到奥尔良,然后乘着您的驳船到南特;您要一直做好自卫的准备,以防有人袭击,如果有人威胁您,您就准备逃跑;总之,您把您的钱带走,以防万一。您在逃跑的时候,也只是在执行国王的命令;接着,如果您愿意,到了海边,您就乘船去美丽岛,从美丽岛您可以任意冲向哪儿,就象给人赶出巢,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雄鹰。”
佩利松的话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好,您就这样做,”富凯夫人对她的丈夫说。
   “您就这样做,”贝利埃尔夫人说。
   “这样做!这样做!”所有的朋友都嚷起来。
   “我照这样做,”富凯回答道。
   “就在今天晚上。”
   “一个小时以后。”
   “马上。”
   “有了七十万利弗尔,您会重新开始积起一笔财产的,”富凯神父说,“谁会在美丽岛阻止我们装备几条私掠船?”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就去发现一个新世界,”拉封丹补充说,这个计划使他兴奋得要发狂了。
   一下敲门声打断了这场充满欢乐和希望的交谈。
   “国王的信使!”司仪官叫道。
顿时大家都寂静无声了,仿佛这个信使带来的信件正是对刚才的计划的答复一样。
每个人都等着看司仪官的行动,司仪官满头是汗,他确实因为发烧人很不舒服。
富凯走到他的书房里去接国王的来信。
我们说过,这时候在所有的房间里是一片寂静,所以听得见富凯回答的声音:
   “好的,先生。”
这个声音因为疲劳而有气无力,因为漱动而不象他本人发出来的。
一会儿以后,富凯叫古尔维尔去,他在所有等待消息的人中间走过了走廊。
终于,富凯又出现在他的客人中间,可是,他的脸和刚才大不相同了,他离开的时候,大家看到他脸色发白,没精打采,现在,脸色从白色成了土色,没精打采变成了形容枯搞。就象一个还有一口气的鬼魂,他张开双臂,嘴唇干裂,向前走着,如同一个刚刚向他旧日的朋友行礼告别过的亡灵。
一见到富凯这副模样,大家都站了起来,发出了叫声,向他跑过去。
富凯望着佩利松,靠在财政总监夫人身上同时紧握住贝利埃尔侯爵夫人冰凉的手。
   “好吧!”他说,他的声音仿佛不是人发出来的。
   “我的天主,发生了什么事啦?”大家问他。
富凯打开他的潮湿的右手,它抽摘着;可以看到他手上有一张纸,佩利松惊骇地扑上来。
下面几行字是国王亲笔写的:

   “亲爱的富凯先生,把您留给我们的七十万利弗尔交给我们,我们需要这笔钱做动身之用。
   我们知道您的健康情况不佳,我们祈求天主使您恢复健康,并且使您得到他的神圣崇高的保佑。  
   路易
此信作为收据。”

一阵充满恐俱的低语声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怎么,”佩利松叫了起来,“您收下了这封信吗?”
   “是,我收下了。”
   “那您怎么办呢?”
   “没有什么,既然我收下了信。”
   “可是……”
   “如果我收下这封信,佩利松,那就是我把钱付出去了,”财政总监简单地说,他的态度使在场的人的心都碎了。
   “您把钱付出去了?”富凯夫人痛心地叫道,“这样,我们都完啦!”
   “好啦,好啦,别再说废话了,”佩利松打断她的话说,“要了您的钱,然后就要您的命。大人,快上马,快上马!”
   “离开我们?”两个女人万分悲痛,一同叫了起来。
   “大人,您逃走,您也就拯救了我们大家。快上马!”
   “可是他是坚持不下去的!瞧呀!”
   “啊!如果我们想一想……”固执的佩利松说。
   “他说得对,”富凯低声说。
   “大人!大人!”古尔维尔三脚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梯,叫道:“大人!”
   “什么事?”
   “象您知道的,我去护送国王的信使和钱。”
   “是的。”
   “到达王宫的时候,我看见……”
   “稍稍喘一下气,我可怜的朋友,你透不过气来了。”
   “您看见了什么?”朋友们都焦急地问。
   “我看见火枪手都骑在马上,”古尔维尔说。
   “你们瞧呀!”有一个人嚷道,“你们瞧呀!还有一分钟好耽搁吗?”
富凯夫人奔下楼去吩咐备马。
贝利埃尔夫人奔过去,把她抱住,对她说:
   “夫人,为了他的安全,要装得若无其事,不要露出一点儿惊慌的样子。”
佩利松跑出去叫人把马套上四轮马车。
在这段时间里,古尔维尔用他的帽子收集那些惊愕的、流着泪的朋友丢进去的金币和银币。这是穷人给不幸的人的最后的礼物、虔诚的施舍。
财政总监被一些人拖着,又被一些人拉着,给关进了四轮马车里。古尔维尔爬到车夫的座位上,拿起缰绳;佩利松拉住了昏迷过去的富凯夫人。
贝利埃尔夫人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她得到了酬报,受到富凯最后的一吻。
佩利松很容易地对别人解释说,这祥匆忙的动身,是由于国王有命令叫大臣们到南特去。


第二四二章 在柯尔培尔先生的四轮马车里

正象古尔维尔所见到的那样,国王的火枪手都骑上了马,跟在他们的队长后面。
队长不愿意他的速度受到影响,就把他的队伍交给一名副队长指挥,他自已骑着驿马动身了,同时叮嘱他手下的人行动要尽量迅速。
尽管他们奔得非常快,他们还是不能赶到他的前面去。
他经过小田野十字架街前面的时候,看到了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深思。他看到柯尔培尔先生走出他的府邸,乘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四轮马车。
达尔大尼央看到在这辆马车里有妇女的头巾,他由于好奇,很想知道在头巾底下的女人是谁。
因为她们的背是弯下来的,只让耳朵注意地谛听着,所以为了能够看清楚她们,他把马骑到离四轮马车很近的地方,他的漏斗形的长统靴擦着马车旁的皮帘子,震动了车子和车子里的人。
两个夫人都吓坏了,一个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达尔大尼央听出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另一个发出一声咒骂,他从这声咒骂里听出半个世纪来养成的活力和镇定。
挨在一起的头巾分开了。其中一个女人是瓦内尔夫人,另一个是石弗莱丝公爵夫人。  
达尔大尼央一眼先看到了她们。他认出了她们,而她们却没有认出他来。她们笑自己的惊慌,互相亲热地握着手。
   “好!”达尔大尼央心里想,“年老的公爵夫人在友谊方面不再象从前那样苛求了;她在讨好柯尔培尔先生的情妇!可怜的富凯先生!这对他可不是好兆头。”
他走开了。柯尔培尔先生上了马车坐好,这个高贵的三人集团向凡森森林缓缓地进发,开始了一场朝圣。
在半路上,石弗莱丝夫人把瓦内尔夫人带到她丈夫的家里,剩下她一个人和柯尔培尔在一起。她叫车子继续向前走,同时滔滔不绝地谈着。她有使用不尽的谈话的材料,这位可爱的公爵夫人总是讲别人的坏话,讲自己的好话。她的谈话叫对方听了觉得有趣,总是会让人对她产生好印象。
她告诉柯尔培尔说,他自己不知道,他是一个如何伟大的大臣,又说富凯将会怎样变得一文不值。
她说等他做了财政总监以后,王国里的所有的老贵族都会支持他,她又同他应该给拉瓦利埃尔怎样优越的地位。
她夸奖他,她责备他,使他昏头昏脑。她向他讲出许多秘密中的内情,柯尔培尔有一会儿担心自己是否在和一个魔鬼打交道。
她向他表明,她手上捏着今天的柯尔培尔,就象她曾经捏过昨天的富凯一样。
他天真地同她,她为什么这样恨财政总监。
   “您为什么恨他呢?”她问。
   “夫人,是政治上的原因,”他回答说,“方法的不同会给人与人之间带来分歧。富凯先生实行的一套力法,在我看来,是反对国王真正的利益的。”
她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再和您谈富凯先生了。国王去南特的旅行会对我们作出解释的。对我来说,富凯先生已经成了过去的人物。对您也一样。”
柯尔培尔一句话也不回答。
   “从南特回来以后,”公爵夫人继续说,“国王本来一直在找一个借口,到那个时候他会发现三级会议没有起什么作用,它作出的牺牲太少了。三级会议的代表就会说捐税太重,财政总监把他们都榨千了。国王一定会责怪富凯先生,于是……”
   “于是什么?”柯尔培尔问。
   “啊!于是他就会失去宠幸。这不是您的想法吗?”
柯尔培尔向公爵夫人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说:“如果只是叫富凯先生失去宠幸,没有您也行。”
   “应该,”石弗莱丝夫人赶紧地说,“应该使您的位子显得十分突出,柯尔堵尔先生。您看,在富凯先生垮台以后,在国王和您当中还有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他说。
   “您会知道的。您的野心到哪儿去了?”
   “我没有野心。”
   “那么,推倒财政总监是不必要的了,柯尔培尔先生。真是废话。”
   “我曾经荣幸地对您说过,夫人……”
   “啊!是的,国王的利益,我知道;可是,让我们来谈谈您的利益吧。”
   “我的利益,那就是为国王办事。”
   “总之,您想毁掉富凯先生还是不想毁掉富凯先生?直截了当地回答我。”
   “夫人,我不想毁掉任何人。”
   “那么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您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来向我买那些有关富凯先生给马萨林先生的信。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您把这些信送给国王看。”
柯尔培尔惊得发呆,愣愣地望着公爵夫人,然后带着不自然的态度说
   “夫人,我不大能够理解,您是拿过钱的,怎么会责备起我来了。”
   “这是因为,”年老的公爵夫人说,“应该希望得到希望的东西,如果不能得到希望的东西。”
   “说得对,”柯尔培尔说,他由于这样粗暴的推理而不知所措了。
   “您不能吗?嗯?说呀。”
   “我承认,我不能毁掉在国王身边的某些影响。”
   “有谁为富凯先生作战呢?有谁?等等,让我来帮您说。”
   “请说吧,夫人。”
   “拉瓦利埃尔?”
   “啊!她影响限小,对情况毫不了解,也没有智谋。富凯先生曾经向她献过殷勤。”
   “为他辩护,这就等于承认自己有罪,对不对?”
   “我想是的。”
   “还有另外一个影响,您是怎么看的?”
   “巨大的影响。”
   “大概是王太后吧?”
   “对富凯先生王太后陛下怀有一种对她的儿子不利的偏爱。”
   “别相信这一点,”年老的妇人微笑着说。
   “呀!”柯尔培尔怀疑地说,“我经常体会到!”
   “以前吗?”
   “夫人,最近在沃城堡依旧这样。就是她阻止国王叫人逮浦富凯先生的。”
   “一个人的想法不是一成不变的,亲爱的先生。王太后不久前可能这样希望,也许她今天就不再这样希望了。”
   “为什么呢?”柯尔培尔惊奇地问。
   “原因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相反,非常有关系,因为,如果我能肯定并没有惹王太后生气,那么我所有的顾虑就都会消除了。”
   “那么,您不会没有听说过某件秘密吧?”
   “一件秘密?”
   “如果您愿意您就这样称呼它。总之王太后非常厌恶所有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参与发现这件秘密的人,富凯先生,我相信,是其中的一个。”
   “那么,”柯尔培尔说,“我们可以肯定王太后会赞成了?”
   “我刚离开王太后陛下,她向我保证过的。”
   “好吧,夫人。”
   “还有,您也许认识一个人?他是富凯先生的知心朋友,德·埃尔布莱先生,我想是一位主教。”
   “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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