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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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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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神品⑤呢?”
“噢!”巴汕坚定地说,“现在大人是主教,我很快就可以得到神品,或者至少也可以得到特许。”
说完他满意地搓搓手。
“可以肯定,”达尔太尼央暗忖,“对这些人毫无办法可想。给我开饭,巴汕。”
“立刻就好,先生。”
“一只童子鸡,一盘汤和一瓶酒。”
“今天是星期六,斋戒日,”巴汕说。
“我是得到特许的,”达尔大尼央说。
巴汕怀疑地瞧着他。
“啊哈!装腔作势的能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火枪手说,“如果你,一个跟班,都想得到犯罪的特许;那么我,你那位主教的朋友,就没有根据我的口味吃肉的特许吗?巴汕,对我客气点,要不,哼!我要上国王那儿去告你,让你永远不能听忏悔。而你知道,主教的任命权在国王手里,所以我是强者。”
巴汕诡诈地笑了笺说:
“噢!我们这些人有财政总监先生。”
“那么国王也不在你眼里,嗯?”
巴汕丝毫没有反驳,他的微笑是意味深长的。
“我的晚餐,”达尔大尼央说,“现在快七点了。”
巴汕转身命令一个年龄最大的学生去通知女厨师,这时达尔大尼央在瞧那座年堂神父的住宅。
“哼!”他轻蔑地说,“财政总监先生让主教大人在这儿就住这样寒酸的房子。”
“我们有沃城堡,”巴汕说。
“也许比得上卢佛官吧?”达尔大尼央嘲笑地反驳说。
“要胜过它,”巴汕镇静自若地反唇相讥。
“啊,”达尔大尼央说。
可能队官还要继续争论下去,并且坚持说卢佛宫无可比拟,但他发现他的马被拴在一扇门的横档上。
“见鬼!”他说,“叫人照看一下我的马。你的主人,主教的马厩里没有一匹象这样的马。”
巴汕斜眼瞥了一下那匹马后说:
“财政总监先生从他的马厩里给了我们四匹,只要其中的一匹就抵得上象您这样的四匹。”
血涌上了达尔大尼央的脸。他的手直发痒,他盯着巴汕脑袋上他的拳头将要落下的地方。不过这只是一闪念,理智占了上风,接着达尔大尼央只是说:
“喔唷!喔唷!我不再为国王服务可真是做对了。告诉我,可敬的巴汕,”他补充道,“财政总监先生有多少火枪手?”
“他要肯花钱,整个王国的火抢手都会归他,”巴汕回答说,一面合上书,随后响亮地拍了一下戒尺,把孩子们打发走。
“喔唷唷!”达尔大尼央最后说。
有人通知他晚餐准备好了,于是他跟在女厨师后面,女厨师把他带到饭厅,晚餐已经摆好。
达尔大尼央入座后,开始熟练地撕吃那只小鸡。
“看来,”达尔大尼央一面说,一面大口大口地咬着为他烧好的那只显然忘了催肥的鸡,“看来我错了,我应该去为这位主人效劳,看来财政总监先生是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事实上,我们这些宫廷里的人一无所知,太阳的光芒阻挡我们看见所有离地球稍远些的星球,它们也是太阳。就这么同事。”
出于好玩和执拗,达尔大尼央非常喜欢使人谈论他感兴趣的各类事,因此他正竭尽全力在鼓动主人巴汕说话,但这纯粹是白费劲:巴汕这方面保持着警惕,除了说那些讨厌的、夸张的赞美财政总监的话以外,只是向好奇的达尔大尼央提供了一些无足轻重的情况,达尔大尼央一肚子不高兴,要求晚餐结束后立即去睡觉。
达尔大尼央由巴汕带进一个相当蹩脚的房间,他发现一张破旧不堪的床,不过他并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巴汕对他说,阿拉密斯已经带走了私人房间的钥匙,他并不感到吃惊,因为他知道阿拉必斯是个有条理的人,而且通常有许多东西藏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开始熟练地对付那张床,就象刚才熟练地对付那只鸡一样,尽管相比之下,这张床似乎要比那只鸡硬得多;由于他能吃能睡,所以用不了相当于他吮吸最后一根鸡骨头的时间就呼呼入睡了。
自从达尔大尼央不再为任何人服务以来,他指望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他过去睡觉总是提心吊胆,可是尽管达尔大尼央这一愿望是多么真心实意,他是多么虔诚地想要实现,半夜里他还是被四轮马车和骑马的侍从发出的巨大响声吵醒了。他房间的墙上突然被一道光照亮了,他穿着衬衣跳下床,向窗口跑去。
“难道是国王出人意外地回来了吗?”他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想,因为事实上象这样气派的车马随从只能是王室的人才会有。
“财政总监先生万岁!”底楼窗口有一个声音在喊,更不如说是在大声叫喊,他听出是巴汕的声音,巴汕一面喊,一面用一只手挥舞着一条手帕,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支大蜡烛。
于是达尔大尼央看到一样东西,象是一个被照亮的人影,这个人影正俯身在那辆最豪华的四轮马车的车门上,同时从马车里传出一阵长时间的大笑声,无疑是巴汕那张古怪的脸引起的,这笑声如同一条愉快的车辙留在随行人员快速经过的路上。
“我本应该想到,”达尔太尼央说。“这不是国王,国王经过时人们不会如此由衷地放声大笑。“喂!巴汕,”他向他楼下的人喊道,楼下的人为了能更长久地看见那辆四轮马车,将大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喂!怎么回事?”
“是富凯先生,”巴汕说,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那所有这些人呢?”
“是一群奉承富凯先生的人。”
“噢!噢!”达尔大尼央说,“要是马萨林先生听见,会怎么说呢?”
他又重新躺下,陷入了沉思,同时心里暗忖:阿拉必斯怎么会受到王国里最强有力的人的保护呢?
“是他比我运气好呢,还是我比他蠢?唉!”
已经变得明智的达尔大尼央现在用这个具有结论性的词来结束他的各种想法和讲话。从前,他说:“见鬼!”这就象是用马刺狠狠地刺马一下。而现在他老了.他咕噜着这个富有哲理的词“唉!”
用它来作为缰绳控制住自己所有的情感。

① 帕特洛克罗斯:希措神话中阿喀琉斯的密发,死于赫克托耳之手。他战死时作战双方曾因争夺他的尸体而大战。
② 巴别尔:据《创世纪》载,挪亚的子孙向东迁徙,至示拿,见一平原,乃往。拟协力建造一城和一高塔以达天上。上帝虑彼等今后将无事不成,乃混乱其语言,致使互不通意,乃四散。该城遂被称为“巴别尔”,意为“混乱”,塔称“巴别塔”。
③ 瓦纳:法国莫尔比昂省首府,位于巴黎西南四百五十公里。
④ 沃城堡:在默伦东北五公里处,为富凯所建。
⑤ 神品:天主教会神职人员权力、职务的品级,共分七级,分为大品三级和小品四级。


第一八章 达尔大尼央寻找波尔朵斯,却只找到了末司革东

当达尔大尼央确信德·埃尔布莱代理主教真的不在家,而且在默伦及其附近一带根本找不到他时,就毫不惋惜地离开了巴汕。他阴郁地看了一眼雄伟的沃城堡,这座城堡因为它的富丽堂皇引人注目,这富丽堂皇的气派也正是它以后被毁坏的原因。他象充满着怀疑和不信任的人那样抿紧嘴唇,一面用马刺刺他的花斑白马,一面说:
“好,好,我还是去皮埃尔丰找最出色的人,找最富的银箱。再说我只需要这个,我的主意已定。”
第三天上午达尔大尼央到达皮埃尔丰附近,旅途中的一些平凡之事我们就不向读者一一叙述了。达尔大尼央是从南特伊勒奥杜安和克雷西方向来的。他远远就看见了路易·德·奥尔良的城堡,这座成为王国领地的城堡由一个老年看门人守着。这是一座中世纪最完美的小城堡,二十尺厚的城墙,一百尺高的塔楼。
达尔大尼央沿着城墙走着,用眼睛打量着城堡的塔楼,然后朝山谷走下去。远处波尔朵斯的城堡呈现在他眼前,城堡位于一个大池塘旁边,紧靠一座美丽的森林。我们已经荣幸地向读者描绘过这座域堡,现在它还是这样,因此我们提一下就行。除了美丽的大树,把绿色的山坡染成金黄色的五月阳光,和伸向孔皮埃涅方向的一大片乔林,达尔大尼央发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只后面有两个仆人推着,前面有两个仆人拉着的装着轮子的大箱子。这只箱子里有一样巨大的绿色与金黄色的东西,它被拉着,推着,行进在大花园里美丽的小径上。这东西从远处看是模糊一团,什么也不象;等稍近些看,象是一只被镶着金带子的绿色布套子蒙住的木桶;再近些看,象是一个人,更确切地说,象是一个不倒翁,整个下半身挤在箱子里,把箱子塞得满满的,再近些看,这人原来就是末司革东,象波利希内尔①一样白头发红脸膛的末司革东。
“没错!”达尔大尼央喊道,“是这位亲爱的末司革东先生!”
“啊!……”那个胖子喊遭,“啊!多么幸福!多么高兴!这是达尔大尼央先生!……停住,混蛋!”
这最后一句话是对推他和拉他的仆人们说的。箱子停住,四个仆人以军人的准确性同时摘下有条纹的帽子。然后在箱子后面排好了队。
“噢!述尔大尼央先生。”末司革东说,“但愿我能跪下拥抱您!可是,正如您看见的,我成了个废人。”
“哎呀!我亲爱的束司革东,这是上了年纪造成的。”
“不,先生,~这不是上了年纪造成的,这是残废、是忧愁造成的。”
“忧愁,您,末司革东?”达尔大尼央说,一面绕着箱子兜了一圈,“你疯了,我亲爱的朋友?感谢天主!您象一棵三百年的老橡树那样结实。”
“啊,腿,先生,腿!”忠实的仆人说。
“什么,腿?”
“是的,它们不愿再支撑我了。”
“真是忘恩负义!不过我看,末司革东,给它们吃得不错啊!”
“唉!是的,在这方面它们没什么可责备我的,”末司革东叹了口气说,“对我的身体我总是尽力而为;我不是利己主义者。”
末司革东又叹了口气。
“末司革东这样叹气,莫非也想当男爵?”达尔大尼央想。
“我的天主!先生,”末司革东说,摆脱了一个难受的念头,“我的天主!您没忘记老爷,他一定非常高兴。”
“善良的波尔朵斯,”达尔大尼央大声说,“我渴望拥抱他!”
“啊!”末司革东感动地说,“我一定写信给他,先生。”
“什么,”达尔大尼央大声说,“你写信给他?”
“而且今天立即就写。”
“那么他不在这里?”
“不在,先生。”
“他在附近?他在很远吗?”
“唉!我怎么知道?先生,我怎么知道?”末司革东说。
“见鬼!”火枪手跺着脚说,“我多不走运!波尔朵斯是不喜欢出门的!”
“先生,没有人比老爷更深居简出的了……可是……”
“可是什么?”
“当一个朋友催促您……”
“一个朋友?”
“唉!不错,那位可敬的德·埃尔布菜先生。”
“是阿拉密斯催促波尔朵斯?”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达尔大尼央先生,德·埃尔布莱先生写信给老爷……”
“真的?”
“一封信,先生,一封十万火急的信,使得这里闹翻了天!”
“把这些全告诉我,亲爱的朋友,”达尔大尼央说,“不过首先把这几位先生打发走一会儿。”
末司革东吼了一声:“滚开,无赖!”他精力充沛,不说话光吹口气也能把四个仆人立即吹得无影无踪。达尔大尼央坐在箱子架上,竖起了耳朵。
“先生,”末司革东说,“老爷接到德·埃尔布莱代理主教的一封信,那是八九天以前的事;那天是什么之乐的日子呢?……是田野之乐的日子;对了,是礼拜三。”
“田野之乐的日子,怎么回事?”达尔大尼央说。
“是这样,先生,我们这个美丽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的快乐可以享受,我们都有点应付不过来,所以还得花点力气好好安排才行呢。”
“我非常佩服波尔朵斯办事的有条不紊!我可从来也不会有这样的主意。说真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的快乐。”
“我们有,我们,”末司革东说。
“那你们是怎样安排的,嗯?”达尔大尼央问。
“说来话长,先生。”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问,再说您讲得很动听,我亲爱的末司革东,听你讲话的确是一种乐趣。”
“不错,”末司革东很满意地说,虽然这种满意是由于对他的正确评价,“不错,在老爷的采邑我进步很大。”
“我急于等着分享快乐,末司革东,我想知道我是否在一个好日了里来到了这里。”
“噢!达尔大尼央先生,”末司革东忧郁地说,“自从老爷走后,所有的乐趣也都跟着飞走了!”
“那么,我亲爱的末司革东。请您谈谈您的回忆。”
“您愿意我们从哪天谈起呢?”
“当然罗!从礼拜天开始,这是天主的日子。”
“礼拜天,先生?”
“是的。”
“礼拜天是宗教之乐:老爷去做弥撒,分发圣体,叫他平时的布道教士讲道和发表训示。这不是很有趣的,不过我们在等待巴黎的一位加尔默罗会②修士,他将在我们这儿主持布道,据说他讲得非常精采,这会使我们醒过来,因为现在的那位布道教士老使我们昏昏欲睡,所以礼拜天是宗教之乐。礼拜一却是世俗之乐。”
“啊!啊!”达尔大尼央说,“您怎么懂这个,末司革东?让我们看看世俗之乐吧。”
“先生,礼拜一我们去社交界,我们接见,拜访,大家弹奏诗琴③,跳舞,赋限韵诗,总之向夫人们表示敬意,恭维她们一番。”
“哟!真是风流之至!”火枪手说,他需要使出他胸部肌肉的全部力量来帮助他克制住发笑的强烈欲望。
“礼拜二是学者之乐。”
“啊!好!”达尔大尼央说,“什么叫学者之乐?讲得稍许详细点,我亲爱的末司革东。”
“老爷买了一个天球仪,等一会儿让我带您去看看,这么大的塔楼,除了他让人在天球仪上面留出的一条便道外,都给这个球挤满了,太阳和月亮都挂在细绳和铜丝上。这些东西都会转动,好看极了,老爷指给我看遥远的大海和土地;可我们不打算到那些地方去了。这学者之乐真带劲。”
“真带劲,说得对极了,”达尔大尼央重复了一遍,“那么礼拜三呢?”
“田野之乐,我已经荣幸地对您说过,骑士先生:我们瞧着老爷的绵羊和山羊;我们让牧羊姑娘随着芦笛和风笛的乐声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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