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比斯开湾(theBayofBiscay,位于伊比利亚半岛和法国布列塔尼半岛之间),散布在菲尼斯特雷角(CapeFinisterre)周围。”
第一章 冰川期与间冰期时代的远古欧洲(4)
“当我再度陷入睡梦之时,这片苍茫的冰雪大地进一步扩大,它们淹没了荷兰、比利时,漫及到易北河流域,几乎推进到波希米亚(Bohemia,以前为一中欧国家,现为捷克一部分)平原,那里属副极地气候,也就是今天的西伯利亚北部地区比较常见的苔原气候。苏格兰、爱尔兰和威尔士到处都是一片冰天雪地,英格兰当然也不能幸免,在东抵埃塞克斯(Essex)、西至格罗斯特(Gloucester)以北的广袤大地上,除了这一地区的中心地带和约克郡东区(EastRidingofYorkshire)由于冰山碰撞留下残存的几块空地,其余地方全都覆盖着皑皑冰雪。这便是第二纪冰川期。当时,全球的冰山运动已达到一个极致,我继续我的行走,向南穿越法兰西,然后是一片毫无生气的荒地,接下来我终于再次发现鲜活的生命,成群的麝香鹿、驯鹿、行动迟缓的长毛犀、长着长长的向后弯曲獠牙的肥大的猛犸,以及蓬头垢面的红色精灵。”
“为躲避暴戾的天气,我在一个荒山边的山洞里找到一处栖息之所,继续沉睡。当我再次醒来,踱步走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洼地的丛林中。这是一个阳光明媚花香四溢的清晨,尽管看来似乎已近盛夏时节,但晚春的馥郁之气还尚未散尽。此时正值第二纪间冰期的初期,涓涓细流重新汇成滔滔江河,水势越涨越大,河流越拓越宽,日复一日,随着气候逐渐转暖,厚厚的冰川开始大面积融化,干实的陆地终又重见天日。春华秋实,每一个夏季过后,后冰河时代留下的湖泊便会日益缩减,直至最后彻底消失,而剩下的河床则变成滋养鲜花绿草的温床。我又向北而行,发现不列颠群岛再次成为大陆的一部分。非洲河马在泰晤士河中嬉戏打鼾,成群的犀牛沿着英吉利海峡两侧的平原笨重地行走。而在北海流域附近的森林中,开始出现人类的踪迹。在距巴黎旧址以东八英里的塞纳河畔的谢勒(Chelles),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们。这些谢勒人比起我此前提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栖息在树上的摩尔人要高大了许多。从他们黝黑的肤色判断,其祖先应该是起源于南方,而且看起来,很像是澳大利亚野人的某些部落。他们赤身裸体,毫无遮拦。男人们扛着被削成尖头的长木杆,用它们来叉鱼或者猎捕个头稍小的野马。我看到他们正钻燧取火,打磨斧具'9'——这对他们来说有很多用途,比如可以用来砍伐树木的枝杈,将捕获的猎物剔皮切碎,以及打造武器等等。此外,他们还学会用一些粗糙的弯曲的重物制成刮刀和匕首。”
“在英格兰、中欧乃至西欧,我都能看见这些人四处捕猎的身影。他们跨越意大利陆桥,绕过直布罗陀海峡,沿着巴勒斯坦周边,一直来到非洲,他们在波斯和印度也为数甚众。在我再次陷入昏睡之前,我游遍了整个世界,看到有成千上万的追逐猎物的民族遍布从亚洲到加拿大的北部大陆的各地,而且人类的足迹向南一直延伸到南美洲的西海岸。自此我又重新陷入长久的沉睡。”
“转眼间,这一觉又睡了几千年。当我再度醒来,发现眼前的欧洲又变了模样。汹涌的海水冲击着不列颠群岛周围的海滨,原来从意大利通往非洲的陆桥已所剩无几,岌岌可危。克里特不再是大陆的一部分,从水势澹澹的河谷中有一片崇山峻岭突兀而起,将希腊与小亚细亚连在一起——这便是爱琴海中的克里特岛。此时,这个星球上的温度又降低了。夏天越来越短,冬季越过越长,而且严寒的天气还在不断加剧。在温暖的季节里,那些南方的动物们会在法兰西境内四处游荡,而当雪花儿开始飘落之时,成群的猛犸、长毛犀以及驯鹿则会由北向南迁徙,寻找食物。这时候,我又看到一支新的人种从亚洲迁来。在有些地方,他们会与谢勒人杂居一起融洽相处;在其他地方,他们则可能为争夺一片狩猎场而与谢勒人大打出手。此时的不列颠,同样也散落着许多部落,他们彼此隔绝,老死不相往来,而当时这块大陆的形势已不容乐观,海水在不断上涨,地面则越降越低。在索赛克斯(Sussex)也有一些亚洲人,在阿克菲尔德(Uckfield)附近的皮尔丹(Piltdown)的乌斯(Ouse)河畔,我看见有些亚裔人在那里安营扎寨。'10'冬天时,他们便会钻进山洞以躲避严寒。”
“全球气候的变化导致生存的竞争日趋加剧,这也使得人类的智慧被不断激发。在圣阿舍尔(St。Acheul,位于法国北部)、在亚眠(Amiens,位于法国境内)、在索姆河(Somme)流域,我都发现燧火技巧提高以及发明各种新式工具的痕迹,这表明人类为适应改变了的自然环境而做出的必要的应对措施。不仅如此,阿舍利人(Acheulian)在其他方面也取得了相当程度的进步。那些仍然留在西欧和中欧的部落,也在严寒气候的迫使下,发现用兽皮制成衣服穿在身上是保暖的必需。但是大部分民族还是选择迁移到气候温暖的地区生活,所以这些人仍旧保留着他们原有的生活习惯。我在第二纪间冰期行将结束的时候再次开始沉睡,这一觉比以往任何一次睡得都更香、更长。”
“当我睁眼醒来,已是第三纪冰川期的中期,我继续在欧洲的山谷河畔间漫游。但显然这一次冰川覆盖的范围要比第二纪冰川期时小了一些。整个英格兰只有三分之二以及爱尔兰的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土地被冰层覆盖着,甚至须德海(ZuyderZee,荷兰西北部海湾)在夏天也不结冰了。但是,当时的柏林还处在冰河区域的范畴内,华沙(Warsaw,波兰首都)亦是如此。阿尔卑斯山(Alpine)的雪线已经下降到3000英尺的高度。尽管当时的欧洲看起来还很象今天的格陵兰岛及西伯利亚北部的一些地方,但我却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类部落散居在欧洲大陆的各地。他们普遍身材矮小,但肌肉结实,活泼好动。他们脑型狭长但块头不小,面部也是如此,尽管这丝毫也不影响他们的智力,但那满脸皱褶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失瞻观;他们都长着浓眉大眼,黑珍珠般的眼球在高挺的眉骨下有些黯然失色,此外,同前面提到的摩尔人几乎一样,他们也长着宽阔而扁平的鼻子,向前凸起的嘴巴,以及毫无下巴可言的颌骨。'11'他们将家安在洞穴中,他们会点起篝火,然后围坐在那里工作,比如捣碎燧石和缝制兽皮衣服。”
第一章 冰川期与间冰期时代的远古欧洲(5)
“下面我将要讲述的是,当我在法国西南多敦河(Dordogne)流域的莫斯特(LeMoustier)想要寻找一处栖身之地时,所看到当地一个部落的场景。当时,维泽尔河(Vézère)的流域要比现在高出许多。那是一个阴冷潮湿的夏日,我钻进一个山洞,发现一个用石块搭建起来的火炉,上面烤着好多鹿腿;在这旁边,有几个家伙正蹲在那里忙着撞击火石。如果将其与谢勒人和阿舍利人相比,很明显,他们创造出更多的劳动工具,并且在利用材料方面展示出更大的技巧性,比如,他们能够把石片打磨得更薄,使用更加小巧轻便的器物,而且任何一种新创造出来的工具都会经过十分细致的雕琢打磨,直到它变成一件看起来令人相当满意的工艺品。这些人能从他们的工作中获得乐趣,并且相互之间比较各自的劳动成果以博得同伴的夸奖。裁缝们用锋利的手斧剥下死去动物身上的干皮,然后两腿交叉地蹲伏在地上,将一块块碎皮缝合成一件件比较美观的服装。同时,他们还使用燧火用的打火锥在衣服上穿个窟窿,用来插同样由干兽皮制成的腰带。傍晚时候,一队猎手满载着一天的战利品凯旋而归——他们拖着一个兽皮制成的雪橇,上面放着一头麝香鹿的尸体;当他们围坐一团举行盛大的晚宴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大谈起同山洞里的狗熊进行殊死搏斗的英勇,从洞中强悍的狮子以及可怕的长毛犀那里虎口余生的幸运,拼命杀死一头巨象的惊心动魄,以及最后又是如何看护好他们的猎物免受四处游荡的鬣狗、狼獾、北极狐们的劫掠的经过。此时,女人们则忙着在山洞口将麝香鹿的尸体切割成块,用燧石刮刀将其皮表清理干净。然后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个部落的首领宣布第二天他们将会继续向东以猎取更多的麋鹿。我逐渐了解到这些人是在夏天时候迁移到北方,而在寒冷的季节即将到来之时,再次迁徙回南方的山洞中。而在此期间,他们时常不得不与觊觎他们暖巢的其他部落展开捍卫家园的战斗。”
“随后我便继续进入我的酣梦,渡过这个漫长的冬天。当我再次醒来,我发现第三纪间冰期已经拉开了帷幕。冰川开始融化,大规模的洪水再度在山谷河畔泛滥,大陆冰层从苏格兰低地再次消退。中欧的夏季格外爽朗怡人,但是并不像阿布维利时代那样温暖,也没有频繁肆虐的沙暴天气。森林中重新枝繁叶茂、绿树成荫,我看到不断有越来越多的南方动物向北迁徙,加入其中。即使在冬天,也会有猛犸和长毛犀从南方的普鲁士(Prussia)赶来。莫斯特人能够从巍峨的崇山峻岭间捕获到他们的猎物,他们在深山中找到适合的洞穴栖居,以防夜里野兽们的侵袭。当冬天来临,暴戾的风雪将那些他们最为忌惮的成群的凶猛巨兽赶向南方的时候,他们也随之回到地势平坦的山谷河畔。”
“我看到新的人类种群。在多敦河流域,又出现了一支部落,他们肢体纤细,身材高挑,英勇善战,凌驾百兽之上。他们中有些高达6英尺6英寸。但是,他们不仅在身材上与业已消失的莫斯特人(很少超过5英尺3英寸)对比鲜明,而且他们的头颅更大更长,面部更为宽阔丰满,额头高翘,褐色的眼睛深陷眉下,突起的颧骨,曲线分明的嘴唇,以及轮廓有致的颌骨。他们比以往我看到的任何人都更加接近现代的欧洲人。他们的面部由于风吹日晒而变成棕褐色,看起来警觉而机敏,尽管纹路粗糙,但每当他们绽放开心笑容露出洁白牙齿的时候,表情是那样的柔和。我发现在这群人中,年轻人总是对年长者表现出极大的尊重。常常会看到这样的情景:许多人聚拢在一个洞口处,聆听某位白发老者的教诲。一位曾经作为开拓者与部族领袖率领众人出生入死、见多识广的老者,就居住在克罗马尼翁的一个洞中,他常常都要被请出解决困扰众人的纷争,为部落的重大事件出谋划策;同时,他还精通疗伤医病之术,为部落中的伤员患者袪除病痛。此外,这些人也比他们的先辈——莫斯特人更加敬重部族中的死者。我曾经在奥里尼雅克(Aurignac)目睹过他们将一位牺牲的勇士的尸体安放于部落的家族墓穴中的场面。死者身穿专门为他缝制的兽皮衣服,头上戴着一串海贝头饰,项上挂着一圈串在一起的驯鹿牙齿,还有一具象征着智慧的鲑鱼的骨架被放在他的胸口,他的全身被喷洒上一种神秘的颜料。然后,熊熊的篝火被点燃,所有的武士围绕着坟墓缓步而舞,与此同时,一位长者年颂着死者生前的丰功伟绩。女人们则跪于一旁,齐声为他悲歌哀泣。在尸身旁边,摆放着勇士生前使用的武器、工具连同人们为他烹制的食物和提神之水;最后,人们用一块巨大的石灰石板将这座墓室封闭。这说明,这些克罗马尼翁的奥里尼雅克人已经是对同胞具有怜爱之心的人类。”
“这一时期,我又看到来自亚洲的一些其他部族进入到法国南部地区。在靠近蒙通(Mentone)的格里马尔迪我居住的一处山洞附近,生活着一个黑皮肤的族群,他们长着阔鼻和突出的嘴。他们有一点像现代南非的布须曼人,也是一样的矮小身材,但是他们的头脑和面部则要大得多,也更加聪明。成年女性已经发育得相当丰满;她们那脂肪臀的形体确实相当的怪异,但在当地却很受青睐。”'12'
“这些奥里尼雅克人崇拜大母神,在他们中有一些能工巧匠用象牙和骨头、石灰石和滑石雕刻出代表他们信奉女神的塑像。不过有时她们是柳腰长发的克罗马尼翁女子,有时她们又是长着一头羊毛般的卷发的格里马尔迪姑娘。在那些被高大的狩猎民族征服为奴隶的长相酷似布须曼人的地区,有时会挑选一位长着脂肪臀的女子在宗教仪式上作为大母神的象征。”
“奥里尼雅克的艺术家们习惯于用各种野生动物的图案来修饰他们的山洞,他们通常先用带尖儿的燧石在岩壁上勾勒出图画的轮廓,然后再用红色的赭石或者装在骨制颜料管的其他颜料给图画涂上颜色。在西班牙的阿尔塔米拉(Altamira)的深洞中,我看到一个规模很大的画廊,不同风格的艺术家将各自作品齐聚那里。一部分拱形屋顶上满是各种逼真的可食用动物的画像,其中包括野马、驯鹿和野猪,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艺术作品同样价值不菲。在一些始终有人居住的山洞中,经常会留下人类双手的印痕。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保佑人类平安而不受魔鬼的攻击。猎手们在夏季狩猎时,一般会在狩猎区的岩洞墙壁上刻下一些符号作为对他们经历的记录,以便提示附近的人如何在那里更容易求得生存。此外,他们还描绘出那些必需受到敬畏的魔鬼的样貌。奥里尼雅克时代的猎手是我看到的最早使用弓箭的民族。为了准备箭支,他们学会了利用由穿孔骨头制成的弓箭矫直器。'13'同时,他们的燧石工具及其使用的技巧性也已远远超越了莫斯特时代的人类。”
“至于这一次我到底睡了多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当我再次醒来,我发现地球的温度已经骤降。克罗马尼翁人仍旧居住在法国南方的大部分地区,'14'但是我也发现又有新的人种出现。在法国中部的索恩河卢瓦尔河(SaoneetLoire)畔的梭鲁特(Solutre)出现的高矮不等的人种类型给我们提供了当时已经出现种族融合的证据,我发现那里的工匠已经具有相当高超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