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会存在单纯的朋友吗?”秘书质疑。
“不会吗?”季宁宁反问。
秘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倒是觉得有道理,嘀咕一声:“如果是和你的话,确实有可能……”不过他依然横眉冷眼地看着季宁宁,“但你别想啦,想和我们谭总做朋友,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从谭总英明地洞悉你真面目的那一刻起,你已经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谭总面前了!”
季宁宁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松了口气,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笑道:“太好了,承你吉言。”
秘书:“……?”
他觉得季宁宁这状态不对劲啊,不应该被打击得灰心丧气连话都说不出来吗,怎么好像还很期待的样子……
虽然疑惑盯着季宁宁的背影后,没多久他就发现季宁宁只是朝着和灰心丧气之外的另一种可预测方向去了——没走几步她就腿软得快要站不住了,估计之前只是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实际早就被谭总吓尿了……
没办法,到这一刻,季宁宁是真怂了。
谭铭不再是她记忆中的小少爷,但不管是哪一个,能干出这种事情……都是真的生气了:小少爷绝不会把她请出去,要走也是他自己走;谭总裁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让他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后果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可季宁宁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谭铭有什么可生气的。怪她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怪她一直瞒着这件事?还是怪她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诈尸?
哪个都有可能,哪个季宁宁都觉得没道理。
——发生这种事情,她比谁都不想好吗!
……不过理直气壮归理直气壮,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先找点后援比较保险。
唐慎己当然是季宁宁第一个考虑的对象。
这家伙不怎么被媒体盯着,比陆少阳还神出鬼没,根本不知道他一天天在干什么;号称是华昌的高层,但季宁宁觉得他也就是挂了个名,否则好好的一个公司肯定会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哪有如今十年如一日的繁荣昌盛。
相比之下,还是他和谭铭的私交更让季宁宁上心。不过这也决定了唐慎己不太靠谱,才听季宁宁说了个开头,立马兴高采烈道:“你要来华昌?好啊,欢迎!”
“不能吧,我好像把谭铭给得罪了,阿己,我……”季宁宁嘟囔。
唐慎己根本不听她讲话,自个儿已经兴致勃勃道:“别怕,我罩你!”
“我才不怕!”季宁宁哭笑不得,“阿己,我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我身后还有一个团。”
“你们一个团都过来呗。”唐慎己满不在乎。
“所以说,根本不是去不去华昌的问题!”季宁宁没办法了,只得耐着性子解释,“而且,不说违约的风险有多大……Bloom不可能一个团都跳槽,华昌也不会愿意担这个风险。”
就算季宁宁没有得罪谭铭,谭铭也未必想吸纳整个Bloom,他手下毕竟有太多优秀的演员、歌手、模特,只要他愿意,分分钟就能培养出另一个沈迎夏。
小姑娘们就更不敢自己跳槽了。
前车之鉴还摆在眼前。
留下的这群人中,对那群人的出走未必毫不知情。她们很多曾经同在一个屋檐下,哪怕关系再不亲密,对彼此的动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也会被那些人或者星尘本身游说过;甚至走了之后,她们还保持着联系。
至今还留在Bloom,只是一念之差。
也许她们至今还不敢肯定这个决定做得十分正确,但显然出走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毕竟她们能很清楚地看到,即便Bloom被停止了活动,大家一天天过得仍然充实愉快,慢慢地也比以前多了欢声笑语,到现在也算是厚积薄发;而出走的人,除了时不时在微博上酸一两句,基本就销声匿迹了。
号称要吸纳她们的星尘,除了想黑Bloom的时候会和她们抱团说几句话,根本毫无动静。
有的人还能时不时地听到退团的人私下里的抱怨和后悔,就更对此庆幸不已了。
季宁宁一边跟唐慎己说,一边理清自己的思路——到后来她简直怀疑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了:她只是想借此认清自己的内心。
唐慎己当然对她的内心毫无兴趣。他一向直来直去惯了,当初连国家队都是说退就退,怎么会在意谭铭的公司:“你爱来就来,不来就不来,哪纠结这个纠结那个那么多事!”
真实的季宁宁,和真实的唐慎己,就是这么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季宁宁会演啊,她假装一抹眼泪,就哼唧着对唐慎己说:“我们这些女孩子……大部分都是未成年的小女孩,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城市,辛辛苦苦多年就为了梦想两个字,始终咬牙坚持,什么苦都忍了下来。要是得罪了华昌,我们该何去何从……”
唐慎己听得耳根发麻,赶紧喝止:“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就这样吧,你们不想来就别来。要是谭铭找你们麻烦,我帮你们教训他。”
可见卖惨连对唐慎己这样的人都管用,更何况是粉丝。
但显然唐慎己不太管用……虽然谭铭的做法也完全超出了季宁宁的认知。
于是陡然在所有人之前收到事务所的通知时,季宁宁简直震惊了。
一是某省电视台邀请Bloom上春节联欢晚会。
二是事务所已被华昌公司收购,此后Bloom将直接隶属华昌。
……信息量有点大,季宁宁必须冷静一下,重启好好分析分析。
第67章
先说一。
乍一看是个好消息,随之而来的麻烦实际不少:新年可以说是中国人最重视节日,除夕夜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更是延续了几十年的习惯。春晚自然历来最受重视,尤其在观众从央视分流之后,各大电视台都使出浑身解数献出精彩的表演,暗自比拼着春晚收视率哪家强。
而这样的大型晚会,现场直播的组织难度是很大的。所以电视台为了保证效果,一般都会提前几个月甚至是半年时间准备。
即便以Bloom现在的受关注程度,就算女团本身不太拿得出手,上地方台的春晚其实并算不上是高攀……却也没有在距离春晚仅有一个月左右收到邀请的道理。
然而有了二的铺垫,一仿佛变得合理了:有华昌从中斡旋,加上Bloom现在的形象和知名度,插个节目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困难的地方反而在于Bloom本身:这么紧的时间内,已经停止活动几个月的她们要如何在众星云集的晚会中,向在场的观众交出满意的答卷?
再说二……季宁宁有点不想说。
她不想面对。
从谭铭商人的立场来说,企业合并收购之类的活动实在稀疏平常,看中Bloom这支潜力股或者觉得事务所有收购的价值也很合理。或许在季宁宁不知道的地方,他还从很久之前就在策划了。
但这个关头,这么雷厉风行,之前又一点风声都没有,季宁宁真的没法说服自己谭铭不是有意报复她……
往好了说,谭铭信了她是乔宁,此举只是在向她示威。
当年的乔宁任由谭铭磨破嘴皮,仍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签华昌,就是不想在身份上低了谭铭一等。这算得上是谭铭人生中一大憾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谭铭当然要当当老大过过瘾。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的季宁宁固然已经没了当初那样任性的执念,但谭铭如此强行成为她的顶头上司,她简直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很怀疑接下来谭铭会上演用支票甩她一脸让她跪下来唱征服的桥段。
往差了说,谭铭根本没有信……此举仍然是在向她示威。
或者说是一个警告,紧接着季宁宁将要为她荒谬的言行付出代价。
但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简直像是新皇登基,天子脚下的老百姓担心得不行,结果发现生活还是该吃吃该玩玩,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不仅对于季宁宁,对于Bloom的其他团员来说也是如此。当她们听说Bloom变了天之后,有高兴女团有了更强劲背景的,有得意顶着新东家的名头从此走出去都能挺直腰板的,有忧心这个太突然的决定带给她们的不是光明的未来而是更激烈厮杀的……整体而言,对于华昌此举,她们都举双手支持。
娱乐圈里少有担心树大招风,只有担心自己得到的还不够多的。
随之而来的晚会邀请也足以令她们对新东家的强大实力心悦诚服。
还有一个问题。
往年Bloom都会早早放这些小姑娘们回家过年,今年她们同样做好了回家的打算,有的火车票都买了,和亲戚们打好包票就等着好好炫耀一番呢。消息来得太突然,真让人不知所措。
难免有些人要抗议。
可惜,季宁宁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哪些人是真的为难,哪些人是假意矫情。判断完毕之后,她便是阴测测一笑:“要是大家执意要回去过年,我也不拦着,一家人团圆比工作更重要嘛,我完全理解。你们也不用为无缘参与晚会而遗憾,反正吃饭的时候打开电视就可以看到Bloom了……”
她说得一点余地都不留,吓得小姑娘们再也不敢多嘴。
现在的Bloom,已经不是那个缺了谁都无关紧要的Bloom,毕竟她们一贯给观众呈现的就是一个完整和谐的团体,而大多数团员也已经有了为数不少的粉丝。要是Bloom上了春晚却因这样扯淡的理由缺了谁,回头网上肯定得闹起来。
正因为团员们知道这些,才敢借题发挥。
可要是季宁宁完全不在意,她们就是自讨没趣了,要知道这个机会太难得,尤其对于实际已经摸爬滚打数年的女团来说,为此放弃一次回家的机会理所应当。
所以抱怨归抱怨,这件事情还是很快敲定下来。接下来一个月,大家将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准备节目上。
春节联欢晚会这种场合,给她们胡闹的空间不大,女团也该老老实实展现自己的职业素养,回归到唱歌跳舞上。
经过简单的商讨,出道曲理所当然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无论从传唱范围来说,还是从意义上来说,出道曲都很合适,而且曲风欢快活泼,十分契合春节喜气洋洋的气氛。
只是在大家一同对具体细节出谋划策时,季宁宁注意到路溪偷偷溜了出去。
这很奇怪。路溪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哪怕现在小姑娘们只是在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路溪对此并不感兴趣,她也宁愿干坐着而不是临阵脱逃。
但季宁宁看出她的确已经心乱如麻,一刻都耽搁不下去。
一出门,路溪就快步走到没人的地方,紧张兮兮地低头拨了通电话出去。那边的人很快接了,她便咬着嘴唇,小范围来回踱步着,先是不明所以地小声嗯嗯嗯了一阵,突然说:“今年过年我不回去了。”
“你说什么?!”电话那端突然拔高了声音,连站得不远的季宁宁都隐隐听见了。
路溪的头愈发低了下来,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地解释:“因为这次……临时有工作安排,我没有办法拒绝。你们也知道的……”
这样的理由显然没法安抚那端的人,紧接着又是好一通数落。路溪乖巧地听着,但她本来就是个受了一点点委屈就要哭鼻子的家伙,这会儿嘴角是还努力向上翘着,眼眶里却已经有眼泪在积聚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细声细气地说:“我们团要上春晚。不是央视,就是地方台……对,是那个……”说着说着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好像十分不情愿,“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吧……”
季宁宁几乎要怀疑路溪是不是已经走了,正在这时,陡然听见她声音高亢了些:“不是的!跟季宁宁没有关系,你们不要总是听网上胡说八道!”
还跟她有关系?
季宁宁稍稍一想,就提步坦然走出去:“路溪你叫我?”
路溪正被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面红耳赤地想要反驳,突然见到本人出现,惊得手机啪地一下砸在地上。
路溪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直到手机里传来几声模模糊糊的喂喂声,她才愣愣地想要捡起手机重新通话,然而季宁宁先她一步捡起。
路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随着季宁宁的动作仰起头,持续盯着她看。
“还要继续吗?”季宁宁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露出看不出破绽的微笑,“还是需要我帮你挂断?”
“不……”
但话音未落,季宁宁已经代她接了电话:“您好,我是季宁宁。请问是……路溪的家长吗?”
季宁宁终于清晰地听见那端的声音,其实挺好听的,完全听不出是这个年纪的妇女……就是有种奇怪的生硬,不像长辈,更像是和客服在说话。
“我是路溪的妈妈。”对方说。
“我是路溪的队友季宁宁。”
“你就是季宁宁……”路妈妈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这种语气谜一般地让人十分不爽,可惜路溪一直紧张兮兮地盯着她,不仅神情充满了祈求,弹幕更是一排排地刷:【不要】【别继续下去】【季宁宁求你了】【什么都别说,拜托】
……季宁宁叹了口气,随便扯了句客套话后,就将手机递给路溪。
路溪慌手慌脚地接过后,急匆匆说了几句,也挂断了。
即便如此,她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季宁宁的目光虽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这个时候却尤其深邃难懂,路溪莫名感觉季宁宁其实是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拿着手术刀在自己身上游走。
但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的。这样想着,路溪还是努力笑道:“我妈这个人,说话不是很好听……季宁宁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我心里放了你一个不够,你还觉得应该把令堂也给放进去?”
结果季宁宁一句话就把路溪堵得张口结舌,哪里还来得及想其他的:“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紧接着,季宁宁又果断道:“我看令堂好像对我有误会,看来我下次得亲自去向她解释。”
理由合情合理,路溪更是无法反驳:“……嗯。”
“那就等……晚会结束之后怎么样?正好你回家,我跟你一起。”季宁宁想了想又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这种话一旦说出口,路溪就算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会说出来:“怎么会!我很欢迎啊,你想要去我家……我很开心。”
她小声地说着,因为不知道到底应该开心还是难过,纠结得脸都皱成一团。季宁宁不禁拍了拍她的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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